第35章
chapter 35 “下个学期你们就要去省城上学了。” 大哥此话一出, 沈慕青和沈哲都有些发懵。 “什么？”沈慕青茫然反问，“大哥，你的意思是我和四哥要转学去省城吗？！”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这可是八十年代，又不是21世纪，一般人哪能随变转学啊？ 沈家平颔首：“嗯，省城的三中在扩招。厂里干部原本每人只得一个名额, 但我和爸爸都在厂里，你和小哲成绩又好, 领导才给的特批。” “我不去。” 在沈慕青尚未消化这个消息时, 沈哲就已经斩钉截铁的开口拒绝，“我不转学, 县里挺好的，在这儿我一样能够考上大学。” 闻言，父亲沈国瑞拍案而起：“这事没得商量,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沈哲你敢不去试试？” 他原以为就算有人反对，那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女儿, 毕竟他知道小儿子有多热爱学习, 按理说他应该为这样的机会感到高兴才对。 岂料—— 沈哲的态度极其坚定, 他干脆也起了身, 笃定道：“在哪学习是我的自由，省城的三中又怎么，一样是新建的学校, 我看还不如咱县城呢！反正我哪里也不去，就算你打断我的腿也还是这句话！” 说罢，他竟是直接叛逆的跑了。 “沈哲！你给老子站住！”沈国瑞气得胡子都立起来了。 沈慕青：…… 她其实还挺想去省城的，因为这个轨迹完全是上辈子没有的，能到更好的环境开阔眼界应当是好事。 但是，她也能理解沈哲的笃定。 沈哲自然是放不下谢春玲。 按照原轨迹行进的话，他会和春玲一起考上大学，然后结婚生子，最后是春玲的早逝。 现下，他好不容易才让谢春玲重回校园，两人的感情也有了质的飞跃，沈哲哪里舍得离开。 沈慕青愈发肯定，自己的重生让蝴蝶煽动翅膀，很多事情都渐渐偏离了原有轨迹。 四哥上辈子整个中学都在安县，后来都能有那样的成就，如果这次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前途或许更加不可限量。 可谢春玲的确也是个问题，沈慕青很喜欢四嫂，她也不希望春玲与四哥分开，她还害怕四哥去到省城后，与四嫂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在转学前帮四哥四嫂解决这个问题，毕竟这一切也都是因自己而起…… “沈慕青，你不会也要和我对着干？”沈国瑞见女儿不说话，心中的气吊得更高，“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想气死我？！” 沈慕青：…… 她委屈巴巴的看着父亲道：“爸爸，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样可太冤枉我了，凭什么四哥的锅要甩给我背啊？” 沈国瑞蹙眉：“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老子是让你去念书的，不是让你去背锅打工的！” 沈慕青：…… 她一个没注意用了后世的网络用语，结果被老爸这样理解，一时竟有些想笑。 顿了顿，她厚脸皮的往父亲身边靠：“爸爸，我挺愿意出去看看世界，多学习点东西的。但我和四哥一样，也挺舍不得你和妈，还有哥哥。” 女儿突然讨巧卖乖，沈国瑞果真消气不少。 二儿子走了，他想到会烧菜的小女儿也要走，心中也是很舍不得的。 默了默，他居然说：“你要真不想去，再留两年也行，让你四哥先去探好路，免得你娇惯惯了过去三天两头哭鼻子。” “那可不行！”沈家平严肃的道，“转学要趁早，不然到了高三再过去该跟不上城里进度了。” 沈国瑞脸一撇：“我就是随便说说。” 然后他又转首看向女儿道：“期末考试好好考，那边还得看你们这学期综合成绩，县里名额不多，别给老子丢脸。” …… 沈慕青了然的对父亲道：“我明白了，老头儿你就是舍不得我的菜对，行行行，从明天开始我就好好学习不再做饭，保管不给您丢人！” 话毕，她佯装生气，也溜进了里屋。 她想去劝劝四哥，转念一想对方正在气头上，这样过去说不定会让他更逆反。 于是，在门口站了良久，最后她还是暂时作罢。 近来，沈哲的状态很不好。 作业错误率直线攀升，上课居然也开始走神，临近期末，各科老师见状都很是心忧。 要知道沈哲可是难得的好苗子，如果他的思想开了小差，那将来可是要影响本校升学率的！ 这些老师都不知道，他们眼中的这个准大学生，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升学率了。 而沈哲也不关心老师们的担忧，父亲和大哥的态度坚决，他满心都只有要和谢春玲分开，以及分开后谢春玲可能又没学上了的烦恼。 沈慕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单独找四哥谈谈。 是夜，当家人都熄灯就寝后，沈慕青敲开了沈哲的房门。 沈哲裹着棉被问她：“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慕青直接反问：“四哥，你真的不想去省城上学吗？” 沈哲眼睛一亮：“你有办法吗？” 沈慕青：“……” 她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询问：“四哥，你认真回答我，如果不考虑谢春玲的各种原因，你愿意去省城上学吗？” 沈哲登时陷入沉默。 他擅长念书，也喜欢念书，既然能去到更好的地方学习，接触更好的师资力量他又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可是，现在除了学习之外，他还有了新的牵绊。 短时间内和谢春玲分开也就罢了，他害怕的是自己走后，谢春玲从此没书可念，更害怕将来两人因为越来越大的差距而相形渐远。 他不愿意那样的情况发生。 面对沈哲的沉默，沈慕青便什么都懂了。 她叹了叹气，忽然说：“四哥，去省城，春玲的事交给我办。” 沈哲讶然看她：“你打算怎么做？” 沈慕青：“我想把她和晓晓都转到省城念书，但不确定究竟要多久，四哥，只有等我去省城考察，然后去到学校弄清具体情况再从长计议。” 沈哲眼里的光霎时熄灭：“也就是说，你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只是想先来劝我。” 他垂目，笃定的对小妹说：“慕慕去睡觉，也别来当说客了，我不会让谢春玲没书可读的。” 沈慕青早料到沈哲不会信任自己。 她从棉衣里摸出个东西，递到沈哲手中道：“四哥，你看看这个。” “存折？”沈哲狐疑翻开，旋即瞪圆了眼，“个十百千……两、两万？！” 沈慕青颔首：“我做生意赚的，春节的时候还有一笔，然后我就会找个时间去省城考察。” 既然都要转学过去了，她便打算将目光放得更长远，把卖衣服的生意给弄到省城发展。 看着这两万巨款，沈哲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满是纠结地回道：“可是，你能赚钱又怎么样，总不能让她们到省城给你打工？” “笨！”沈慕青拿手戳四哥，“我有本事几个月成为万元户，当然也有本事让她们转学，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知道吗？” 沈哲：…… 他是真的有些心动。 见状，沈慕青趁热打铁：“四哥，你放心，就算我们先去了省城，我也会让大哥照顾好春玲和晓晓。如果大哥不能保证在我们走后，保证她们继续上学，那我们就不去省城了。” 沈哲：怎么感觉妹妹这样有些耍赖皮？ 不过……他觉得办法可行。 沉吟片刻，他终于点了头：“好，我知道转学要看期末的成绩，我会好好准备。但转不转学，我会在寒假先看看你做生意的本事。” 事关自己喜欢的人，沈哲终是没有办法百分之百信任别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人。 沈慕青朝他伸手，一副要拉钩的动作：“一言为定。” “幼稚！”沈哲瞥她，却还是伸手和小妹拉了钩。 于是，让老师们头疼的沈哲，一夜之间又恢复了正常。 他又变成了那个认真勤奋，游刃有余的学霸，老师们都松了口气，同时也打消了让他请家长的念头。 转眼，天气步入隆冬，学生们也正式步入残酷的期末考。 在这个年代，期末考试对于一些人来说，是能够决定其一生走向的。 改革开放之后，各个国营厂发展迅猛，很多敏锐大胆的人也和沈慕青一样，开始下海做生意。所以，不那么富裕的家庭中，除非孩子成绩不错有可能成为大学生，否则一学期结束可能就辍学去厂里上班了。毕竟，在厂里当工人算是铁饭碗能挣钱，而读书确实往外花钱的投资。 整整两天，校园的气氛都有些压抑。 沈慕青这段时间只抓学习，考完之后倒没觉得累，反而松了一大口气。 她估摸着自己的分数应该可观，因此只歇了不到一天，她又开始琢磨起羽绒服的事。 学校放假，也就意味着年关将近。 因为夏伶的离开，她不得不让小玲和和何娇娇相互制衡，担起照看舞厅的重任。这小半个月她忙于期末考，偶尔去舞厅考察，都是那么些熟客在围着电视机转。 小玲和何娇娇现在看起来，虽无二心，却也是胸无点墨，完全没有办法和夏伶相比的。 而她已将此事拖延过久，现如今，无论小玲和何娇娇是否可信，她都得开始做这笔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