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元始三年15
张贺将王嬿的请求告诉大家，刘彻、卫青和刘据在弥漫着浓郁药香的寝殿里简单商议了一下。 “要不要帮忙解救吕氏？”刘彻首先发问。 “以臣联络的某几位游侠的武功, 只要死牢里有人接应, 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吕氏换出来。”对于刘彻的要求, 卫青总是首先提出解决方案。 “那吕氏刚刚诞下亲子就要被杀死，未免也太可怜了些。”刘据动了恻隐之心, “如果顺便能救她的话，就当多做件好事。” “顺手救吕氏不难。”刘彻说道，“就是救完人便要打草惊蛇了。” “王莽这条大蛇也该惊动一下了。”卫青颇有默契地对刘彻笑笑, 两人同时想到了坏点子。 “是啊, 最近王莽也过于安静了点, 连抓捕皮影戏团的人手都少了不少。”张贺提起，“我担心他暗地里想憋个大的阴招。” “与其等他准备完全, 不如逼他贸然出手, 我们才可以从里面找到漏洞加以利用嘛。”刘据也想到了什么, 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 “去病在中山起兵已有数月, 但进展却不够快。” “我们只有一年的时间完成任务。” “去病需要幌子，现在这些捕风捉影的流言, 作为幌子还是太小了。” “得让王莽送我们顶大幌子来才行。” “他要是再不动作, 我才是要着急了。” “那就引蛇出洞, 等着他吐出蛇信子来好了。” 四个人在小黑屋里两两对视，嘿嘿一笑，很快就“如何坑王莽行动”达成了共识。 此时正坐在马车里的王莽, 突然打了个冷战。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了?王莽心想，然后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嫌疑人的头像, 他又充满激情地筹划打压政敌去了。 “我可以帮你救出吕氏。”博山炉里香烟升腾，光线晦暗的帷帐内，刘彻低声对王嬿说，“但是以后你得站在我们这边。” 小姑娘乌黑的眼瞳盯着刘彻好一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郑重地朝刘彻下跪：“我既然是大汉的皇后，必然首先忠于汉室，只是日后还请陛下不要追究王家其他无辜之人。” “朕答应你。”此刻眼前的小皇帝依然一身稚气，甚至有些虚弱地靠在折叠竖起的锦被上，他身边那个叫做卫赏的年轻侍中搀扶着他的胳膊，但在王嬿眼中却仿佛看到了无数金色的光芒从他身后折射开来，那是大汉辉煌的未来，而不是她王家火红色的黄昏暮色。 转眼便到了浴兰节，五月初五这一天不仅仅是民间有划龙舟和吃粽子的庆祝行为，这一天也是祛病防疫的日子，大家会沐浴兰草浸泡的香汤，在门上悬挂菖蒲、艾叶用以驱邪和避五毒，未央宫也少不得一番布置。 王莽更是借机作秀，去祈求皇帝平安健康，声称宁愿自己以身代之，并且将这一感人肺腑、忠君爱国的行为宣传了出去，自然是消除了不少人对他的质疑，并且赢得了美名。 刘彻在宫中和卫青正在猜测盘子里放着的每个粽子是甜是咸取乐，并不关心王莽的表演。 张贺和刘据已经出去处理吕氏之事，他们准备将内应安插在接生的稳婆上，等到孩子出生，大家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的时候，偷偷将埋伏在外面的游侠放进来，将吕氏从狱中劫走。 这边未央宫内，传来了王莽求见的消息。 “陛下是见还是不见呢？”小黄门跪在地上，偷偷打量刘彻的脸色，虽然知道王莽上门肯定没好事，不过最近陛下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蛇按奈不住出洞了。”刘彻对卫青笑笑，“我猜的他这个时辰就会来，你输了。” “臣愿赌服输。”卫青抬眼望了下跪在下方的小黄门，示意刘彻还有人在呢，“还是见请王莽进来。” 刘彻连忙回到榻上躺上，装出一副重病的样子。卫青对小黄门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 王莽很快就走了进来，他看向悬挂着帷帐有些昏暗之处，行礼道：“臣王莽见过陛下。” 刘彻假装剧烈地咳嗽，在卫青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朝王莽说道：“安汉公来了啊？” “陛下今日身体可好？臣特地祈求上苍，希望陛下能够快快好起来。” “公的好意朕心领了，有了公的祈祷，想来朕很快就会好。” “陛下，臣祈福后求得一坛神酒，乃是艾叶所泡制，特向陛下进献，陛下每天喝上一点，就能痊愈。” “真有如此神奇的酒？”刘彻惊讶道。 “陛下可以试试。” 王莽如此坚持推荐的酒……卫青和刘彻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毕竟他们可是听张贺“剧透”过的，历史上的平帝在十四岁的时候就病死了，野史上有种说法，是王莽借腊日的机会进献椒酒，在里面放了毒-药，将皇帝毒死。 虽然这个说法正史无载，但刘彻肯定长了个心眼，看着王莽将金黄色的酒液倒在漆杯里，并没有伸手去接。 “这酒苦吗？”刘彻摆出一副小孩儿不愿意吃药的表情。 “不苦。”王莽竟然也配合着哄劝道，“陛下不怪罪的话，臣愿意先为陛下尝酒。” “嗯，朕从未喝过艾叶泡的酒。”刘彻点了点头，“还请安汉公代劳。” 王莽倒是爽快地将酒一饮而尽，目光炯炯地盯着刘彻，就要去倒第二杯。 卫青连忙上前拿起酒壶：“安汉公少歇，倒酒这种事还是让我们侍中来。” 说完卫青把两个空杯子里都倒满了酒，亲自拖着盘子上前，跪在刘彻面前，故意用半个身子挡住王莽的视线：“陛下，请用酒。” 刘彻明白卫青的意思，将王莽喝过的那个杯子偷偷换了个位置，才拿起来喝下。 “朕不胜酒力，想要歇息，多谢安汉公，你也回去。” 王莽退了出去，刘彻对卫青说：“这个酒里有没有毒？” “臣看多半有毒。”卫青脸色平静地说，“不过既然王莽也喝了，估计是慢性毒-药，只喝这一杯还没什么问题。” “那就让人把这坛酒送去验一下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