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娇弱难养 (29)
成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完了，我的文件还没改。”裴宝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以为你和客人聊天呢，没想到在花园发呆。”关芮成笑笑，搂着她进门后问道：“关太太是继续修改文件呢？还是陪关先生一起准备晚餐？” “你做啊？那我还是陪你做晚餐好了。”裴宝儿看了一眼电脑，还是从他手上接下食品袋。 “有些重，我来。”关芮成知道她想偷懒，也不揭穿她，将菜从袋子里一一拿出来后对她说道：“都过一下水装到盘子里，等我过来处理。” “哦。”裴宝儿瞥了瞥嘴，心里腹诽着－－明明自己的厨艺比他好，他却总是一副他是大厨的气势，而她还总是不由自主的要听他的安排…… 自己真是完了，一日为生、终生为生，在他面前自己可能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嗨嗨嗨，关太太，这菜和你没仇？”换了身家居服的关芮成走过来，见她将生菜页子全扯了，忍不住又想敲她的头。 “和你有仇啊。”裴宝儿轻哼一声，抬脚踩了他一下。 “我说关太太，你踩我就没关系，我担心硌着你的脚呢。”关芮成单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放到旁边，笑着说道：“说说看，关先生哪里惹到你了？” “……好，没有。”裴宝儿想了想，还是觉得他是做大人做习惯了，而自己做孩子做习惯了，这也没法儿改，那就算了。 “今天是修雅过来了吗？”关芮成边收拾被她弄乱的菜边问。 “恩，她心软了。”裴宝儿转身从柜子里拿了盘子递给他。 “好事。”关芮成点头，侧头看了裴宝儿一眼，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呢？有一些心软吗？” “我不知道。”裴宝儿诚实的点头，又摇头：“但我知道这件事情必须继续下去。” “所以你比她智慧，未来也会比她成功。”关芮成的眸色微转，转头去看手中的菜。 “我也不是那么喜欢成功。”裴宝儿从后面将他抱住，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软软的说道：“我只想做个米虫，没事的时候画画图就好。” “你这只小米虫太难养了，你老公养你可能有些吃力。”关芮成笑笑说道。 “我哪里很难养了，你自说自话。”裴宝儿轻哼一声，搂在他腰间的手用力的掐了一把。 “好，那老公就试试了。”关芮成笑着，扭过头来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才继续手中的活儿。 这厢里，小夫妻甜得蜜里调油，另一边秦沐阳却急得满头长包。已经半个月了，明永的出口还没排到期，而国际的舆论早已炸开，已经失去了原石出口的最佳时机，现在只能拆包后，重新按次等品在二级市场进行销售。 屋漏偏缝连夜雨，原本盛世加大了原石订单，现在却因为原石的级别问题要求退单，并要求退还订金。 对于已经没有资金周转、原石低价还没有出货的明永来说，这无异于在他快要断气的时候又被人掐上了脖子。 “成丽谨，是你求我卖货给你的，现在你说不要就不要，你不要太过份了。” “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但我知道这批货我们买回来只能当次等品使用，现在我们的成品已经要降级销售了，绝无可能继续做次等品。当然要退。” “就算退单，也是你们违约，你们要付明永违约金。” “好，那我通知芮成不要退单，你们按合同的标准提供原石好了。” “成丽谨，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你知道不知道，明永若是跨了，艾瑞也独活不了，那是你媳妇儿的公司。” “我媳妇儿的公司自有她自己张罗，我只管我儿子的公司。” “可是正南怎么办……” 成丽谨的眸光一凝，沉默着不说话，只当没听见成丽华的这翻话。 “她还靠这边的资金支持着，没有了明永，他一个人在外面……”成丽华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看着成丽谨，哀哀的说道：“大姐，帮我这一回，订单要了……” “你还养着秦正南？”成丽谨轻声问道，在看见成丽华的目光倏然一收时，立即说道：“也好，我们一边担一点儿，也不能就断了你们的活路。” “是的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成丽华连连点头。 “这样，订金我让芮成不要了，订单的货我们肯定也是不需要的，后面也不可能再继续给明永付款了。你看这样行吗。”成丽谨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抱了抱成丽华，叹息着说道：“我们姐妹，这辈子都栽在男人的手上。” 听着成丽谨哀伤的语气，成丽华哭得更甚了：“大姐，你帮帮我……” “好、好，你让大姐好好儿想想，应该怎么做……”成丽谨看着她哭得象个孩子，只觉得揪心的疼…… －－－－－－题外话－－－－－－ 恩，明永也要跨了。 chapter270 秦沐阳三宗罪 最终盛世没有再提撤回订单的事，自然也就没有去要回订货押金了，但合同上黑纸白字的写着各批货品的出货时间，盛世在没有撤单的情况下，合同条款依然生效。 所以实际上，明永依然需要按合同条款，向盛世提供符合国际标准的原石，如果没有，同时也没有情况说明，那么就要承担违约责任。 但秦沐阳现在被资金与库存困住，没有时间去处理合同的事，成丽华在得到成丽谨不撤回订单的承诺后，便去想办法处理库存原石。 因而在与盛世的合作上，留下了一个几乎是可以将明永告到倾家荡产的法律漏洞。 这件事情秦沐阳竟然是不知道的，他每天与成丽华通电话，商量的都是如何将库存原石尽快脱手以换回现金流。但成丽华在拿到财务的计算数字后，又犹豫着不肯卖，她想着再撑一阵子，在没有更好原石供应的情况下，已经购买了珠宝的富人为了自身资产的保值，也会鼓吹现有标准的适用与科学，将价值再重新拉回来。 秦沐阳为此与成丽华争执不下，不禁急得心头冒火－－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艾瑞的市值在历史最低谷，他需要钱将其它几个小股东手里的股份买下来，这样他马上成为艾瑞最大的股东，加之修雅质押股份拿回来的一笔钱，与他现在购买内部股份之间的价值，短短三个月，他就大赚了一笔。 “妈，修雅的股份质押拿回来20亿，现在我只需要10亿就能买下公司15%的股份，这中间差价，相当于现阶段一个季度的营业额了。” “妈，我知道你会定时给爸汇钱，但你要知道，国标调整的历史是有规律的，每25年调整一次，根据物理学新发现对物质的重新定义，将原石的分级做物理属性的区别，这不可能更改的。家里的石头再放，连二等品都卖不出去了。” “妈，你是不是不看财务报表的？财务告诉我，盛世的合同马上要到发货期了，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谈终止？终止赔款要小于违约赔款你知道吗！” “好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大，顾不上这些。现在你听我说，你现在马上做两件事，第一，通知盛世因为不可抗因素取消订单。第二，让销售部联系二级三级市场的原石渠道，马上将库存全部清空换回现金流，将有可能产生的法律问题全部堵上。” “有违约的，你先不要联系，将名单告诉我，我一个一个去谈；要退押金的，如果帐上没钱，你让财务给邮件，我先从艾瑞支出，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 秦沐阳在终于说服母亲清掉现有库存后，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当即通知秘书，申请召开全体股东大会。 最后还加了一句：“大小姐有腿疾，不便出席，就不用通知她了。” “好的，秦总。”秘书记下后，又向秦沐阳确认了几个细节便离开了。 而在秘书离开后，秦沐阳觉得自己一身的冷汗－－他真的是心疼宝儿有腿疾吗？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 秦沐阳猛吸一口烟，烦燥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一直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当不让宝儿参加股东大会的话说出口后，他突然看见自己一直被压抑与隐藏的野心……是那么急切、又是那么丑陋。 “陈秘书，还是通知……乱了，没别的事，你去安排。” 秦沐阳忙按下电话，将自己一时的犹豫按下。 “宝儿，对不起，但股份在别人手上和在我的手上对你来说是没区别的，你的股份我不会动的。”秦沐阳用力按熄手中的烟蒂后，转身去了会议室，与市场部与销售部开会商量库存货品的处理方式。 “很紧张？”关芮成走过去将在客厅走来走去的裴宝儿拦住。 “恩。”裴宝儿点头：“秦沐阳妈妈会不会怪成老师？” “是否起诉明永违约，要看秦沐阳后面怎么做。”关芮成轻声说道：“我们的目标很单一，就是拿回艾瑞的经营权，甚至连他手上的股份也可以不要回来，权当作对他这三年来经营的奖励。但如果他有别的想法，那么他就必须祭出明永了。”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裴宝儿轻咬下唇，低声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给自己在军营的时间限定在五年以内吗？”关芮成突然问道。 “呃……为什么？”裴宝儿抬头看着他。 “地位、权利和金钱会让人上瘾。”关芮成沉声说道。 “可是你是关老师……”裴宝儿一脸信任的看着她，在她的眼里，关芮成三个字，代表的就是正直和崇高。 “关老师也是人，也有人性的弱点，只是这弱点的启动阈值稍高而已。”关芮成看着她的崇拜脸，不禁失笑，却又开心。 “哦。”裴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下嘴角，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别紧张，无论如何，他身边还有修雅，或许这也是他们之间关系变化的机会。”关芮成轻轻搂住她，轻声说道：“用抢来的富贵换一生情侣，对他来说算是赚了。” “哪儿有这么算帐的……”裴宝儿将头依在他的胸前，心里的紧张与忐忑稍稍缓解。 十五天后。 因为成丽华在抛售原石的时候，舍不得将价压得太低，而且已经失去了市场先机，所以最终只卖掉十分之一不到。 最后还是秦沐阳出去，与仅余的几家合作公司去谈解约。但因为当时各家公司想加定单，被秦沐阳压着不给加、同时还切断了供货源，所以此时对秦沐阳也是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解约补偿金，并要求立即支付，否则会联名将明永告上法庭。 秦沐阳在心里不禁暗恨这些人趁火打劫，但没有办法，只得从艾瑞打款到明永，将这些补偿金先付了。 他心里倒感念关芮成没有如其它人一般的为难他，但也写了邮件给盛世做解约说明，并许诺在三个月后退回合同押金，同时支付高于银行2个百分点的利率，这也算是没有白捡盛世这个便宜，仅从这件事情上来看，做得相当的漂亮。 “是个出色的商人，希望他能甘心离开艾瑞，明永仍可以做得很好。”关芮成在收到邮件后，转给宝儿看。 “能得到关老师的夸赞可不容易。”裴宝儿有些紧张的扯了一下身上的套裙，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这身衣服很有气势。”关芮成接着再夸她一句。 “这是……我将秦沐阳送进艾瑞的时候穿的一套。”裴宝儿轻声说道。 “哦？”关芮成眸色微动，不禁意外－－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犹豫与不安，知道她在强迫自己去面对去决定，却没想到，她在不安的同时，却做了最好的准备。 “你……很了不起。”关芮成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柔声说道：“你很棒，而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恩。”裴宝儿点头：“我要让他明白，我当时能让他进入艾瑞，现在也能让他离开。我希望……他不要再做过份的事情，我希望他还是从前的秦沐阳。” “希望……”关芮成轻拍着她的背，说到她的希望，他的眸色却是一片清冷。 艾瑞公司的顶楼会议室里，包括修雅在内的股东一共七人，正好围着椭圆形的白枫木办公桌坐成一圈。 不知道是秘书的疏忽、还是其它股东的善意，会议桌旁一共放了八张椅子，在所有人坐下后，秦沐阳的身边正好空出一把，这让他感到很是尴尬－－这把空着的椅子象是在提醒他：他应该坐在那里，而他现在坐的位置，真正的主人是裴家人。 秦沐阳的脸色一阵难看，轻咳一声，让坐在后面的董秘将椅子撤掉，然后直接进入了主题：“公司现在的情况大家应该都看到了，世界环境的不确定性，让我们陷入被动的局面，而且在短期内，这种局面仍无法改变。” “艾瑞的股价现在几乎是腰折，我无意让所有人跟着艾瑞一起继续蒙受损失，所以我愿意个人购下各位手上的股份，让各位得以从这场全球风暴中全身而退。” 秦沐阳在说完后看了秘书一眼，秘书忙将手中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秦沐阳打开文件夹，将里面的文件拿出后，起身将文件推到各股东面前，沉声说道：“价格、支付方式，各位在公司的持续利益，文件上都有说明。” “秦总，我想请问，你这意思是想将艾瑞据为秦家所有吗？”有股东看都没看文件，直接质问秦沐阳。 “这也是宝儿的意思。我们是未婚夫妻关系，我买、和她买没没有区别。现在这种方式，是对各位利益最大的保障，对公司来说是决策最快的方式，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秦沐阳的脸色微变，但仍沉静利落的应对着。 “我认为确有不妥。”那股东冷声说道：“大小姐现在已经结婚，她的先生是F大的关芮成教授，他们夫妻与秦先生的关系是雇佣与被雇佣关系。我不认为大小姐的意思是让自己请的职业经理人，成为艾瑞的主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秦沐阳的手掌‘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怒声说道：“关芮成是她的专业课老师，你们不要以讹传讹。宝儿回来费城时日已久，从不过问公司的管理细节，我们之间有默契、她对我也有信任。” “那我倒是觉得，秦总辜负了大小姐的信任，为了等到公司的股价降到底位，而视公司的发展不顾。”那股东也不争辩他与裴宝儿的关系，继续抛出秦沐阳的第二宗罪－－不作为。 “我刚才也说过了，这是国际大环境使然，全城、全国、乃至全球的珠宝公司都是这个情况，秦家的明永比艾瑞的情况更差，难道也是我故意的！”秦沐阳不禁大怒。 “明永是原石公司，受影响那是正常的。可我们是成品公司，我们产品的价值不只是原石的价值，我们的设计、品牌价值、产品的故事情，综合组成了我们的产品价值。就连一些小公司都已工开始做产品价值路线的推广，可艾瑞呢？居然毫无作为。”那股东也大怒，接着抛出秦沐阳的第三宗罪－－没能力：“如果秦总不是故意为之，就是没能力经营好艾瑞。” “哦？”秦沐阳在那股东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一条一条的定罪里，慢慢冷静下来，知道平日里对业务了解并不深入的股东，今天突然发难，实非偶然。 是谁…… 秦沐阳的目光自然的看向刚才被董秘撤掉的那把空椅子，但心里仍告诉自己决不可能是宝儿。 “成叔叔总结的三宗罪太严重了。” 宝儿的声音清亮的响起，会议室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 坐在轮椅上的裴宝儿，一身珍珠白香奈尔套装，膝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就象……就象三年前她陪着自己来参加股东会的时候一模一样。 唯有推着她的那个人，由自己换成了关芮成。 秦沐阳缓缓抬头，看着沉静的站在裴宝儿身后的关芮成，他沉默着、安静着，目光温柔的看着宝儿，似是这一屋的人，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题外话－－－－－－ 回来了回来了，看秦沐阳还作不作死啊…… chapter271 裴宝儿的艾瑞时代 “沐阳，这三年时间，公司的事情辛苦你了。”裴宝儿眸色清亮的看向秦沐阳，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恍然间又回到从前，她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总是这样一脸娇俏的看着他。 “宝儿你不是腿不舒服吗，怎么过来了。”秦沐阳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这两天天气不好，伤口总是疼，不过每到阴天都会这样，我都习惯了。”裴宝儿敛下眸子，看着自己盖着毛毯的双腿，语气淡淡的，不见情绪。 “今天开会……” “我在门口坐了有一会儿，正好听见成叔叔的话。”没等秦沐阳说完，裴宝儿便打断了他，说了一半后，扭头对推着轮椅的关芮成说道：“芮成，推我过去。” “好。”关芮成轻轻点头，大手在她的肩膀上轻握了一下后，从容的推着她往里走去。 而听见她那么亲密的喊他‘芮成’，秦沐阳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目光在他们之间阴晴不定的游移几许。 关芮成推裴宝儿到会议桌旁后，修雅立即起身将刚才被秘书搬走的椅子重新推回来。关芮成冲着修雅微微笑了笑，将椅子拉开一些，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并没有将宝儿从轮椅上抱起来。 修雅轻扯了下嘴角，脸上的表情显得勉强。 她自然知道，以宝儿的身份应该坐在秦沐阳现在的位置上。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推过椅子，就是想避免秦沐阳遭此尴尬。现在看来…… 宝儿是在等沐阳主动让位吗？ 修雅担心的看了秦沐阳一眼后，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笔，大约是整间会议室表现最紧张、最不职业的一个人了。 “沐阳你先坐下。”裴宝儿很有主人风范的看了秦沐阳一眼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各位叔伯，公司这三年也辛苦你们了。” “成叔叔刚才说的有些严重了，沐阳在公司三年的表现，我个人很满意也很感谢。现在国际环境发生变化，成叔叔你要理解，职业经理人与企业所有人的处理方式会有不同，这很正常。这也是我回费城后，并不过问公司的经营，现在却不得不回来的原因。” “这并不是说沐阳做得不好，只是现在艾瑞需要我回来，您认为呢？” 看着裴宝儿话藏机锋，一句感谢、一句不同，将她与秦沐阳之间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理得清清楚楚；一句我不得不回来，没有给秦沐阳继续留下来的余地。 这样的老练，让在坐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即便事先有过接触的少数几个股东，也意外的感觉到她在这间会议室里的气势，比之在家里的时候，完全不同。 “秦总，对不起，刚才是我说得太过了。我同意大小姐的话。”刚才那位咄咄逼人的股东，见好就收的给秦沐阳道了歉后，便将话语权交给了裴宝儿。 原本他还担心这位单纯的大小姐会不是秦沐阳的对手，所以准备在她来之前先给秦沐阳一个下马威，倒没想到，这位懦弱的大小姐早已不是那个被秦家人控制在手中的小残废。 “宝儿，我正和大家商议，公司股价跌得历害，这种情况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大家都是跟随艾瑞多年的老股东，公司不能一直拖着大家，所以拟将大家的股份收购回来。”秦沐阳拉开椅子重新坐下，看着裴宝儿，沉声说道。 “哦。”裴宝儿轻应一声，拿了他的收购书看起来，大约十分钟后，裴宝儿放下收购书，眸色清洌的看向秦沐阳，一字一句的问道： “沐阳，你的意思是准备放弃艾瑞是吗？” “不是。” “从收购书的总金额是30亿，明永现在已经没有流动资金，库存卖出去不到十分之一。你在艾瑞的分红还没到期、你的个人收入存款应该没有30亿，那么，你准备怎么支付收购款？借条吗？” “我自己的股份再质押。” “ok。” 裴宝儿只问了两个问题后，一脸沉峻的转向各股东：“各位的意思呢？” “大小姐的意思呢？”各股东看着她。 “公司自然是还有救的，各位叔伯愿意跟着，我很感谢；但能救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敢做承诺，各位叔伯希望落袋为安，我也同意。”裴宝儿微微笑笑，脸上的表情大气又笃定。 此时的秦沐阳只觉得意外，但在看到修雅有些怜悯的目光时，心里又添疑虑。 “是大小姐有意收购吗？”股东再问。 “没有。”裴宝儿利落的应道，然后转眸看向秦沐阳，缓缓说道：“公司在质押股份时承诺的阶段性偿应该还没有到位？” “我与对方沟通过延期兑付。”秦沐阳的心里一沉，当即知道裴宝儿私底下做了些什么。 “恩，我已与对方沟通过，对方同意将未兑付还款部分的股份转让给我。”裴宝儿点头，淡淡说道：“后面还有持续兑付，你若不想所有的股份都到我手里，我建议规划好手上资金的用处－－是用业收购各位叔伯的股份，还是履行股份质押的债务偿还。” “你私下里做了这么多事，目的是什么？”秦沐阳看着面无表情的她，心里不禁一片凉意，甚至夹杂着一丝怒意。 “目的？”裴宝儿沉静的看着他，放在膝上的双手缓缓的握了起来。 关芮成轻咳一声，裴宝儿的双手又慢慢的松开、缓缓揭掉盖在双膝上的薄毯，缓缓的站了起来。 “宝儿？” “大小姐！” 对于她轻松无碍的站立，除了关芮成与修雅之外，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齐齐的看着她。 “沐阳，我回来了。”裴宝儿看着秦沐阳，沉静的面容竟显出几分无情来。 “你何苦如此。”秦沐阳也缓缓站了起来，低哑着声音里有难忍的愤怒：“从一开始、从你做代理公司在艾瑞一笔一笔的支出开始，你就开始计划回来了，是不是？” “是。”裴宝儿点头。 “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秦沐阳大声吼道。 “*年*月，艾瑞向明永采购3000万原石，价格高于同行7。8％，此后订单皆是如此；*年*月，采购部申请打通新标准下新的采购渠道，抢一波一等品上市，被你否决；这是公司内部的情况。” “我们再看公司外部，新标准下新的采购渠道被盛世、丝华、新瑞三家公司抢占，目前市场在售一等品，除进口之外，皆由这三家公司出品。” “沐阳，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裴宝儿的声音淡淡的，语气虽厉，表情却依然寡淡：“沐阳，我们现在面对的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在做什么，彼此心知肚明，还有必要继续追问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秦沐阳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包括他想看到的难过、激动、犹豫……统统没有。而一直安静的坐在她身旁的关芮成，更是象一个影子一样，毫不影响她的决定。 “我知道了，这里……就交给你了。”秦沐阳后退一眼，阴沉的目光狠狠盯着修雅好一会儿，才转身快步离开。 “沐阳－－”修雅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没想到秦沐阳放弃得这么干脆，她边往后退边对裴宝儿大声说道：“宝儿，你太过份了，为什么一定要在股东会上出现？为什么不能私下谈好！” 裴宝儿紧闭双唇，一语不发，直到修雅跑出去后，她才缓缓的转过身，对在坐的各股东说道：“张秘书，无论你是继续留在公司，还是随秦总离开，你都将今天的股东会议决议发出去。” “是，大小姐。”张秘书立即站了起来。 “第一，公布公司新的股权变化，秦沐阳29％、裴宝儿32％（原28％，回购修雅质押未按期赎回的5%），修雅3%+8%（待赎回），如修雅无赎回能力，裴宝儿会使用优先回购权进行收购。” “第二，即日起，公司免去秦沐阳执行总裁的职务，该职务由董事长裴宝儿兼任。” 裴宝儿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 “我这就去整理文书，30分钟后交由大小姐……。不，裴总签审。”秘书快速记下后，便离开了会议室。 裴宝儿的神情这才略显放松，看着各股东说道：“各位叔伯，事情就是这样。感谢各位叔伯这三年来对公司的支持，也很抱歉这件事没有事先与各位商量。我的意思与沐阳一样，各位如果对艾瑞还有信心，请继续支持公司；如果对艾瑞没有信心，各位手上的股份我愿意买下。” “今天我以董事长的身份罢免秦沐阳在公司的职务，就不征求各位的意见了。” “大小姐，你是一个人回公司，还是关教授也一起过来？”有股东问道。 “我一个人，芮成有自己的事业。但他会承担公司的顾问职责。”裴宝儿扭头看了一眼关芮成，微微笑了笑。 关芮成伸手揉了揉额头，却不得不当众表态：“大家放心，大小姐在这三年里不仅学习了企业经营的各种理论知识，同时也在主持一家国际首饰代理公司，运作经验也非常好，作为她曾经的老师，我对她的商业才华与未来的成就抱以很高的期许。” “那你们……是结婚了。”有股东小心的问道。 “当然。”裴宝儿与关芮成相视一笑后，抬头看着各股东，朗声说道：“接下来我需要向各板块副总、各部门总监了解公司的情况，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大小姐，如果关教授并不加入公司，秦总倒算是公司营运最适合的人选，我建议……” “不考虑。”裴宝儿果断的拒绝。 看着她的利落与绝然，还有脸上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大家知道：这位曾经懦弱的大小姐，终于不再躲在男人的身后，艾瑞集团从此迎来裴宝儿时代。 “采购部，借盛世的渠道，打入新的原石采购渠道。” “设计部，可以找盛世提供新的原石的外观与技术参数，半个月内拿出新品规划。” “市场部，配合采购部与设计部的工作，一个月内完成新品上市推广方案，此前需要一些预热活动，以冲抵公司高层人事变动引起的猜疑。” “财务部下班前给我一份资产负债表。融资部和我一起等这份报表，我要求融资部三天内拿出新的融资方案来。”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裴宝儿将重要的事情安排完后，抬头看着刚刚收到消息的各高管。她确实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去消化这个变化，然后再慢慢适应，然后再开始工作。 她向来相信秦沐阳的能力，他在公司三年时间，除了此次掉进她做的局里之外，艾瑞的业绩表现相当亮眼，她相信这些高管对他也是服气的，她甚至认为，这些高管在心里在为秦沐阳报不平，认为她是杀驴卸磨。 她没有办法解释，她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所有人信服，她现在唯一能用的武器只有身份，她必须利用裴氏正牌接班人的身份，将公司的局势迅速扭转过来。 这样才能让支持者放心、让反对者闭嘴。 “大小姐，是邮件汇报吗？”市场部总监问道。 “邮件汇报，我收到邮件后会再约面谈时间。”裴宝儿点头。 “好的。”市场部总监轻挑了一下眉梢，合上笔记本后，姿态优雅的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其它人各问了一些工作细节后，也一一离开。 “关老师，这样安排还可以吗？”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裴宝儿一直紧绷的情绪才敢放松，带着学生向老师交作业的忐忑看着关芮成。 “意想不到的好。”关芮成笑笑，走到她身后帮她揉捏肩膀：“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思，相信自己，你完全没问题。” “真的不来公司帮我吗？”裴宝儿抓住关芮成揉在肩膀上的手，转身拥抱住他，撒娇着说道：“关老师，你来做ceo好不好？我做首席设计好不好？” “不好。”关芮成拒绝得很干脆，但他在看到裴宝儿失望的眼神时，低头温柔的吻了她一下，轻声说道：“宝儿，在适合的时候我会帮你，但不是现在。” “因为你更喜欢做老师是吗？”裴宝儿不敢太过要求，心里只是失望。 “我希望你可以选择之后再放弃，而不是在开始的时候就不选择。人生的路有很多种走法，既然有机会，就多试几种。”关芮成看着她，目光温柔却又坚定。 “你是怕我后悔吗？”裴宝儿小声问道。 “是。”关芮成点头：“人只有先变强，才有资本去选择弱。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可是……真的好累，你都不心疼我的吗……”裴宝儿不禁撒娇。 “心疼不等于骄纵。”关芮成笑着说道。 “喂，关老师，你说话比我爸还老气！”裴宝儿直翻白眼，张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这才满足的坐回到办公桌前。 －－－－－－题外话－－－－－－ 1，宝儿从小被宠大的，一旦有了依赖，便失去了奋斗之心，关芮成这是在逼她呢。 2，强大了才有资料弱小，意思是你有选择做强人还是做弱者的权利，而不是被迫弱小。 3，秦沐阳的表现，明天写 chapter272 一直都在 关芮成不禁笑着摇头，原本穿上大人衣裳、一本正经开会的样子，已经有模有样了，却是一不留神就现了形。 这样…… 也挺好。 若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本真，他可能真的要考虑在大学与艾瑞之间做一个选择了。 不过那至少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他不急。 裴宝儿在办公室并不怎么坐得住，她和律师一起看文件，总是坐半小时就要起来转悠一下，手边的稿纸上也是画满了各式各样的设计图案。 但律师对她现在的表现已经非常满意，她虽然坐不住，但比起三年前，她对商业的理解、对业务的洞见，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偶有见地，甚至称得上老练。 艾瑞的老律师觉得欣慰，但又有些心疼这位原本连文书和帐本都看不懂的大小姐，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心力与付出，才能有今天的样子。甚至连裴氏夫妻的案子，也查了个水落石出。 这样一个娇小姐，又在秦家人的控制之下，当真是不容易。 在裴宝儿又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的时候，杨律师抬眼看向关芮成。他正坐在靠窗的小会谈桌前，手里翻看着类似讲义的东西，偶尔在电脑里敲打两下。 看起来温润清雅、沉静适然，一副知者的模样，看不出有商人的气质与气势。可又听说，大小姐回归前的准备与筹划，全是他的安排…… 这倒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只是助大小姐拿回艾瑞，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无论如何，他也算是身家干净，比起秦家的巧取豪夺要让人放心得多。 杨律师心下安慰，将目光从关芮成的身上收了回来。 “杨律师，我现在很需要钱，你是知道的。”裴宝儿看完手中的财报后，突然说道。 “恩？”杨律师并不答话。 “修雅抵押出去的股份，不能让她再收购回去。我自己买回来，当然是要钱的。”裴宝儿利落的说道。 “你打信托基金的主意？那有规定，你离婚才能动用的。”杨律师轻咳一声，小声说道。 “我和秦沐阳定婚又分开，应该算离婚的？”裴宝儿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杨律师，低低的说道：“我爸妈当时有这个安排，是因为他知道秦正南的为人，所以为我留了条后路。所以只要那个个不是秦沐阳，这个条款也不用这么严苛，杨叔叔你帮我想想办法。总不能守着死规矩，让股份空落旁人。”?“关教授他……” “他是教授也，不能和他谈钱的，要被他鄙视死的。”裴宝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斜眼瞥了关芮成一眼，将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只是见他坐在透过玻璃的阳光里，一副岁月静好的从容儒雅致风度，又花痴的看了许久。 “咳咳。”杨律师用拳头掩着唇轻咳两声，在拉回裴宝儿的视线后，才说道：“好，我去想办法。” “谢谢杨叔叔。”裴宝儿低头看手中的一份合同，细细的看完后，又对杨律师说道：“晚些时候，我给一份时间表给您。” “如果秦沐阳卖掉明永一半的股份，用来回购艾瑞的股份，你准备怎么处理？”杨律师提醒她可能会有的风险。 “不会，股份质押虽然是股东个人行为，但是艾瑞做的信用背书，同时也有艾瑞利益分享的条款，所以在艾瑞不再支持这份质押时，投行一定会将股份售卖给我。”裴宝儿的语气一片笃定。 “如果……好了，没有如果了，利用秦沐阳的质押的决定，诱使修雅挑选投行，你们又与投行达成共识，最后的结果怎么都由你们来控制了，是吗？”杨律师突然想到，如果没有做好这样连环局的安排，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不仅让秦沐阳当众难堪，也是必胜之局。 “杨叔叔这么聪明，真是谁也骗不了你。”裴宝儿给了杨律师一个甜甜的笑容。 杨律师包容的笑了笑，收好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裴宝儿侧头去看关芮成，他依然安静的修改着他的教案，这样的关芮成与在军中的时候大不相同，与这栋商业气息极浓的写字楼之间似也存着一股疏离的气息。 倒是他在盛世办公楼的时候，颇有混然天成的一体感。所以…… 他可以是老师、可以是一个设计者，却不会是一个商业人，就象做军人的时候，也与部队的正式军人并不相同。 裴宝儿低低的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认命的感觉－－如果他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成为真正的商人，似乎自己更合适一点…… ＊ “这几张图给你，你让设计部转化一下。”关芮成将五幅图交给裴宝儿。 “是要用新标准的原石的？”裴宝儿接过图纸，严谨中透着飘逸的线条，将一件件首饰画活了似的，裴宝儿觉得自己能从图纸里看到流光溢彩的灿然。 “恩，先推出五套，采取高定价策略，将定级客户拿过来。”关芮成点头。 “关芮成啊……”裴宝儿拉过椅子坐到关芮成的对面，看着他小声说道：“你说，艾瑞与盛世要不要合作啊。” “怎么合作？”关芮成笑笑说道：“盛世的主要功能是让学生有作品转化的经验，能做到艺术与商业的结合，但本身设计水平与设计风格并不适合艾瑞。” “可是这几张就挺适合的。”裴宝儿软软的看着他。 “需要的时候我会画给你的。”关芮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说道：“你放心，我做你全方位的候补。” “好，谁让认识你的时候你是老师、我是学生呢，反正习惯听你的话了。”裴宝儿嘟着嘴，低头看那些设计图，心里对他很是服气。 他其实什么都安排好了、他也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他都会帮她做好。其实……和以前是一样的，只是不想被一个名份困住而已，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任何时候，他都在身边。 “关芮成，虽然我并不是很明白你的安排，但我知道你的安排一定是最好的。”裴宝儿半站起来，隔着桌子凑唇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我爱你，所以你要信我。”关芮成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捧住她的脸，在透过玻璃和的阳光里，温温柔柔的吻着她。 在他的眼里、在他的怀里，她永远是那个扎着马尾、向他要微信号码的小姑娘…… ＊ 秦沐阳在离开艾瑞办公楼的时候，外面的员工并不知道股东们之间的问题，依然都尊敬的与他招呼，甚至还有员工拿了文件找他讨论。 “秦总有重要的事情，文件先放着。”修雅见秦沐阳的脸色一片铁青，害怕出事，连忙上去阻止员工继续汇报。 “这个……好的。”那员工看了他们一眼，特别是在看了修雅一眼后，识趣的退了下去。 “沐阳，你要去哪里？”修雅急急的冲进差点儿关上的电梯后，匆忙之间一只鞋被卡在了电梯外面，她只得将另一只也脱掉，打着赤脚站在电梯里，只觉得又是气恼、又是狼狈。 “你和他们串通好的？”秦沐阳突然问道。 “什么？串通什么？”修雅的心跳一顿，立即反问。 “投资公司是不是他们让你选的那两家？”秦沐阳阴侧侧的看着修雅。 “投资公司的名单是你提供的，公司介绍也是你给的，我选的两家有过珠宝公司投资经历，分散投资也是为了分散风险，你不会认为我还是16岁，什么都不懂？”修雅的目光略显游疑，强作镇定的说道。 秦沐阳冷哼一声，继续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雅也沉默着不敢再说话，怕露了馅，秦沐了不会轻饶了她。 只是电梯到地下一层后，秦沐阳走出电梯一个人大步往前走去，根本不理会还打着赤脚跟着他的修雅。 在看到他上车后，一直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的修雅心情悲凉的停下脚步，看着他发动车子绝尘而去。一直到看不到之后，她慢慢的蹲了下来，将头埋进双膝，闷闷的哭了起来…… 爱与不爱，一目了然。 若是宝儿，他定然象宝贝一样的呵护着，哪怕他有心霸占裴家的产业、哪怕她当着所有股东的面给他难堪，他也不会让她难过委屈。 可他对自己……连替代品都谈不上。 她何必…… ＊ 修雅一边伤心绝望，一边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时至今日，宝儿已经结婚，她与秦沐阳之间再无复合的可能。自己的爱情也因此变得不再可耻……她…… 她不放弃。 修雅咬了咬牙，缓缓站起来后，打着赤脚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秦沐阳推开成丽华办公室的门，眼前母亲的样子，让原本压抑隐忍的他一下子就崩了…… “妈，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沐阳一个简步冲到成丽华的面前，看着她一头一点杂色都没有的白发，心里突然害怕起来。 “沐阳，你爸爸找不到了……。”成丽谨将手里的电话举到秦沐阳面前，颤巍巍的说道：“昨天我和他说，公司现在不行了，以后不能打那么些钱了。” “他问我怎么回事，我和他说了一下，他就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没人接……我早上给他汇了一笔钱过去，再打电话，还是联系不上。下午再汇，就汇不过去了，说帐号注销了……然后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了……”成丽谨捧着电话哀哀的哭着，一头的白发、一脸的皱纹，连眼睛都变得混浊起来，若不是还穿着他熟悉的衣服、若不是还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秦沐阳怀疑自己会认不出她…… －－－－－－题外话－－－－－－ 1，标题一直都在，指关老师不会由着宝儿这么辛苦的，除了不挂名，他会帮她的。也指修雅，一直都在等这样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追秦沐阳；还指秦正南，一直都在与这边联系、也从没放弃过对艾瑞的关注，所以在听了整个事件后，才会有所行动。 2，所以秦沐阳的母亲，是秦家第一个跨掉的人，接下来看秦正南了。 chapter273 逼秦正南回来 “他既然收到了你的钱，暂时就不会有事了。他没钱了自然会重新联络你。你不用太担心了。”秦沐阳轻轻抱了抱母亲，说话的声音一片涩意。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成丽华点头，收回手机后又愣愣的看了许久，讷讷的重复着这句话：“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妈……”秦沐阳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母亲，心里只觉得一阵骇然－－她这样子……。 秦沐阳扶着成丽华在沙发上坐下来，合她倒了一杯热水后，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半晌，仍觉得她不对劲。当即给修雅打过去电话： “修雅，你到明永这边来一趟。” “恩，让你看个人，诊断一下。” “……是的。” “恩，我在办公室等你。” 秦沐阳没想到修雅这么敏感，听他一说就知道是他母亲有问题。所以…… 秦沐阳抬头看向办公室，凌乱冷清，果然一副衰败景象…… “王秘书，通知各部门总监15分钟后开会。”秦沐阳又看了母亲一眼后，沉沉的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将积压的文件草草看过后，心里如大石压住，只觉得呼吸难畅。 十五分钟后修雅还没有过来，秦沐阳向成丽华交待了几句，又交叮嘱公共办公区的文员注意办公室的动静后才去会议室。 一屋子的高管，一个一个的都是一副颓败的灰头土脸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这公司要完了…… 秦沐阳心里只觉得恼火，但面对这样败像显露的队伍，他自然也是不敢随便发火的－－那会将这些人尽余的一点守望之心都烧光。 “对于公司目前的情况，大家都有什么想法？”秦沐阳暗自吐了口气，看着各人，眸色不动的问道。 “秦总，你这次是回来了吗？老夫人她的年纪大了，对市场反应速度跟不上，公司现在……”销售总监稍作沉吟，缓声问道。 “还有呢？”秦沐阳也不答话，继续问道。 “秦总，这是公司的资金规划与实际使用。”财务总监递给秦沐阳一份报表，说话时面无表情着，让人轻易的感觉到他的不满也无谓。 秦沐阳看了他一眼，接过报表迅速的翻看过后，阴沉着脸说道：“公司以后每一笔非帐内支出，都必须我签字才能支出。” “您得和老夫人也说好，否则我们还是为难。她既是老人、又是女人、还是东家，利害关系、道理流程……唉，全讲不通。”财务总监重重叹了口气，脸色稍稍缓和，看着秦沐阳说道：“秦总既然回来主持工作，我也走得放心了。” “这个问题我们会后再聊，其它部门还有什么想法，大家一并说出来，我和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秦沐阳的脸色微变，将财务总监的话推了回去。 “秦总，这是公司现有的库存品，以及库存品与新标准的对应级别表。”仓库经理将厚厚一份报报递给秦沐阳后，接着说道：“我们现有库存60%为二级真品、20%为三级真品、15%为饰品级替代品、5%对不上标。” “我与市场部的尹总一起分析了国际原石市场的供应情况，以及国内现有首饰成品的供货节奏，认为在新标准下，我们其实并非死路一条。” 仓库经理说完后，看向市场总监。市场部总监点头，接过仓库经理的话说道：“我的建议是在一段时间内，彻底放弃一级真品的客户，开发二级真品的客户，从数据可以看出，买一级真品的客户大多年收入在50万以上，他们的消费量占到70%，但人数仅占30%，所以我们应该联合首饰成品公司，去培养另70%的客户，发掘首饰保值之外的装饰价值。” “思路很好，现在有哪些成品公司有这样的思路？”秦沐阳的眸光微凝，鼓励市场总监继续说下去。 “转变方向最快的是与我们最后有合作的客户盛世珠宝。”市场总监利落的答道：“所以我们或许可以重启与盛世的合作。” “还有其它公司呢？”秦沐阳一听是盛世，不禁一脸的黑线。 “还有十来家，规模实在太小，但仍然值得去合作。”市场总监将一份预算表递给秦沐阳：“如果重启与盛世的合作，同时与这十来家小公司也建立合作关系，整盘生意就可以重新转起来了。当然…。”市场总监看了他一眼后，小声说道：“如果确定走这条路，公司的定位与信用评级全部会下降，同时老夫人是真的不能再随意调拨公司的现金了。” “生存比名声重要，按这个思路，市场部做出市场引导的推广方案，销售总去与这些公司谈合作。” “财务将我母亲私人调拨的帐目单独清理出来，我分期偿还给公司。另外财务部将外部借款的清单独立出一份报表给我，资产负债表与现金流量表，晚些时候发给我。” “市场部的推广方案确认后，先在公司内部预演，人力部参与设计全程。并为此设计一份临时激励计划。” “仓储这边做一份库存积压的资金占用表给我。”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我对公司这段时间的疏忽深感报歉，未来一段时间我会和大家在一起。只有还有人、只要整体经济不跨，珠宝市场就不会萎缩，现在是整个行业一起在渡这个难关，我相信这个难关很快就会过去的，我希望大家和我一样有信心、也和我一样从现在开始动起来。”秦沐阳凝眸看着各人，淳厚的声音，带着上位着天然的气势，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定力与让人奋发的煽动性，让消沉了许久的明永高管，大多为之一振。 见各人的状态有所提升，秦沐阳心里稍安，因着担心母亲的事情，在交待秘书跟进工作后，便匆匆离开会议室。 ＊ 秦沐阳的办公室里，修雅正坐在成丽华身边与她聊天，看得出来，现在的成丽华虽然不太清醒，但对修雅却并不客气，所以修雅与她的沟通并不顺利。 “小雅。”秦沐阳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后才走进来。 “沐阳来了，伯母说你在开会，所以我等了一会儿。”修雅并没有表示自己是被秦沐阳请来特意看成丽谨的。 听到修雅这句话，秦沐阳的心不禁猛的一沉，若有所思的看了修雅一眼后，沉声说道：“是吗，到旁边会议室谈。” “沐阳，联系上你爸爸没有？他还有没有钱用？他是不是要回来了？”成丽谨一看到秦沐阳，又显得糊涂起来。 “还没有，再晚些时候如果还是联系不上，我们就申请警察协助。”秦沐阳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柔声说道。 “不能报警不能报警，你爸爸现在很危险，他和我说很危险。”成丽谨连连摆手。 “好好好，不报警，我托朋友去找，我在那边有朋友，总之妈你别担心，一切都交给我。”秦沐阳连声应下，在扶着成丽华坐下后，回头看了修雅一眼，见她眼圈微微发红，心便直直的沉了下去。 “怎么样？”一推开小会议室的门，秦沐阳便急急的问道。 “头脑有些混乱，记忆有时间交叉，偶尔还会有被害妄想。因为不能给她做测试，所以我不能判断她是因为年龄和压力问题造成的暂时性精神紊乱，还是患上了精神疾病，所以我建议你请专业医生给伯母做一次全面测试。”修雅轻声说道。 “以你的经验来看呢？”秦沐阳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后，猛的吸了一口，说话的声音一片嘶哑。 “我没有经验。需要专业诊断。”修雅摇头，目光轻轻的转了开去。 “……好。谢谢你。”秦沐阳沉默了一会儿后，沉沉点头。 “你……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修雅轻声问他。 “能怎么办，先让她接受检查，检查完后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公司也没有走到绝境，只要撑过这段时间，重新开发一等品采购渠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沐阳淡淡说道。 “这样……也挺好。”修雅扯了下嘴角，勉强笑了笑－－他可能还不知道，艾瑞不会再与明永继续合作。 而明永所有库存到最后都押在了艾瑞与盛世的单上，现在……盛世的单已退、占了70%出货量的艾瑞再退，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下去。 应该说，不知道明永撑不撑得下去。 “明永的库存中，有一部分是我们可以用的，是否与他们修改合同？”采购部问裴宝儿。 裴宝儿张了张嘴，抬头看向坐在窗边改学生作品的关芮成，闭了闭眼睛后，轻声说道：“所有的订单全部取消，双方违约，按合同约定互相赔偿即可。” “二级货品的原石，我们也是没有库存的，因为之前我们一直将明永的仓库当作我们自己的仓库在用。”采购经理低头看了一下报表，有些忧虑的说道。 “恩。”裴宝儿从桌上拿了一个文件夹递给采购经理：“这是盛世的原石库存，他们的使用计划多在三等品，成品目标转向装饰价值，所以二等品可以调给我们用，你与设计部沟通用量，时间差内，找到新的供货渠道。” 采购经理细细的看过后，拿计算器快速算了一下，点头说道：“时间足够。稍晚我会做一份退单成本与更换渠道的成本表给您和财务各一份。” “好。”裴宝儿点头，在采购经理离开后，她又抬头看向关芮成。逆光中的他，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但她却看一眼就知道，他其实听到了她与采购经理的对话，他眉角就那么动了一下，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逼秦沐阳到绝境，秦正南不会出现…… 在商业上，她对他真的没有任何想法，顺利拿回艾瑞，就算让公司失去了扩张时机、损失了股价，她也不怨不恨，总还是念着他曾经对自己的好。 但秦正南…… 想到秦正南，裴宝儿还忍不住想发抖。 是的，秦正南必须伏法，否则她对不起自己现在这一身的残疾。 对，她已经知道了关芮成为什么不要孩子－－秦主任告诉她，她的腿可能还承受不起怀孕引起的体重增加，就算是坐轮椅，还会有静脉曲张、或者生孩子用力过度等说不清的情况，或会引起不必要的伤情反复。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确定双腿的承受力，秦主任说他不知道…… －－－－－－题外话－－－－－－ 1，修雅大学辅修心理学，之前秦沐阳安排她在公司做过一些基础调研。他现在不敢断定、也不想承认母亲是有了心理疾病，所以先让修雅看看。 2，宝儿并不知道秦家现在发生的事情，她与关芮成的计划是，让明永没有钱再支持秦正南在外面的生活，那时候无论是去找他、还是诱他回来，都容易得多。反正没钱再到处跑了。 chapter274 报案 一周后。 关芮成今天有课，所以没有陪宝儿去公司。但他在收到一份从京都寄来的资料后，便向系主任请了假便离开了学校。 裴宝儿的办公室里，秦沐阳与她面对面的站在玻璃窗前，对恃的意味相当明显。 “你怪我骗你，但你打给我的钱都是艾瑞的；你说因为现金流的问题，艾瑞被金融机构下调信用评级，这是艾瑞的损失、也就是我的损失；公司请你，给了你过百万的年薪。公司由此造成的危机，现在是我在负责。你要怪我什么？怪我不该骗你还是不该从你的手上拿回公司？” 裴宝儿的身体站的笔直，在看着秦沐阳的时候，清冷的眸色微微游移。 对他，她可以理智，却做不到无情。该留的余地，她都留了。而看到刚刚离开艾瑞不过一周的秦沐阳，一脸憔悴一身颓然的样子，她心里很难受。 “你知道我的意思，何必说得这么尖锐。我来艾瑞的时候，你是请我做职业经理人吗？你让我汇钱的时候，提过要回来接手的事吗？”秦沐阳一脸痛心的看着她，声音一片哑然：“我知道我没有主动提出交出艾瑞，让你有所疑虑，但你为什么不想，我对你的判断也是有惯性的，你那么娇、那么弱、完全不懂商业，我怎么可能想到你要回来？” 裴宝儿用力摇头：“沐阳，我们两个就不要再兜圈子了。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三岁你六岁，现在我二十二岁你二十五岁，我们对彼此太了解了，不需要用绕圈子的方式来打掩护了。” “好，你说。”秦沐阳的声音微滞，沉沉的看着她。 “对，我是有意骗你，为的就是顺利回来。”裴宝儿沉声说道：“你为了你爸爸而软禁我、你与修雅一起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所以我不再相信你。现在的一切，就是我要的结果，你不必再来找我讨什么公道，我爸爸妈妈的死亡、我的残废，哪一件是有公道的。” “你不相信我，不代表我不可信。”秦沐阳定定的看着她：“当然这些现在我们都可以不谈，现在我离开艾瑞，一切如你所愿，你何必赶尽杀绝，非要在这时候撤掉所有的订单？艾瑞高价另找渠道、明永失去赖以维持的订单，你做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不想和明永再有任何瓜葛。”裴宝儿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淡淡说道：“我已经结婚了，我的丈夫很爱我、对我很好，而我做为一个有腿疾且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我能回报的爱，只有忠诚与坦荡。” “宝儿……”秦沐阳吃惊的看着她。 “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要的东西，不管是否值得、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先努力得到。爱情也是如此……”裴宝儿转过头来看着秦沐阳，缓缓说道：“我爱他，我会用我所有的资源让自己值得被爱，包括与你划清界限。” “你原本就值得被爱，你值得最好的爱情。”秦沐阳大声说道。 “可是你还是睡了我的闺蜜。”裴宝儿毫不客气的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秦沐阳紧闭双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再提这些事情了，我只告诉你，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在为自己的安全与幸福而努力，至于会对你有什么影响，那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裴宝儿冷声说道。 “对不起……”秦沐阳的声音一片嘶哑，犹豫半晌后，轻声说道：“我将艾瑞的股份还回给你，这样行吗？” “呵，是还？还是卖？”裴宝儿不禁冷笑，侧眸看他，眼底一片失望：“沐阳，你将我送的东西卖回给我……你是想钱想疯了！” “是，我想钱想疯了，没有艾瑞的订单、没有现金流、没有银行贷款，明永就完了！”秦沐阳大声吼道。 “明永完了……关我什么事……”裴宝儿扭过头去，不想看他无助到绝望的样子，神情淡淡说道。 “明永完了我其实也不在意，可我妈现在疯了，又被查出癌症，她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 “宝儿，我收到……你在这里？” 秦沐阳的话还没说完，关芮成推门而入，在看见他时，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秦沐阳看到他，脸色不禁难堪。而裴宝儿愣愣的，垂在腿边的双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意识到自己太紧张，便又暗自松开。 如果说秦沐阳要将股份转卖给她的话让她失望至及，那么他说的成丽华的情况又让她觉得心惊，她的感觉下意识的回到童年，成丽华对她宠爱有加着，就象妈妈一样…… 她知道自己心软了。 可她在看到关芮成的时候，又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心软－－设计撞自己落水给秦沐阳接近的机会、让爸爸陷入关陆峤的局里最终被杀身亡、制造车祸让自己变成残疾然后将公司拱手相让…… 这一桩桩、一件件，心狠手辣，绝无温情，她怎么能心软、怎么还会心软…… 可为什么，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她带着温柔的笑脸呢…… “关老师……”裴宝儿用力咬着唇，轻轻低下头。 “谈完了吗？”关芮成大步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她：“京都寄过来的文件，事情有新的进展。” 裴宝儿被动接过文件袋，抬头看向秦沐阳，握着文件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 “还要继续？”关芮成见秦沐阳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皱眉。 “艾瑞的事情现在是你作主，还是宝儿？”秦沐阳沉声问道。 “宝儿。”关芮成回答。 “所以……”秦沐阳转眸看向裴宝儿，冷然问道：“你刚才所说的，全是你自己的决定是吗？” “是。”裴宝儿咬着唇，倔强的应道。 “我知道了，你长大了，我很高兴。”秦沐阳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大步离开。 “沐……”裴宝儿转身看向他的背影，眼圈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关芮成伸手将她圈进怀里，笑笑问道：“又做什么错事了？” “没有……”裴宝儿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闷闷的应着。 “常常呢……你在做错事后就会喊我关老师。”关芮成敛下眸子，大手用力揉着她的头发，声音轻轻的、温柔中带着包容的笑意。 “真的假的……”裴宝儿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眼底看穿一切的包容目光，不禁泄气：“喂，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一副看穿我的样子……太没成就感了。” “说说看，刚才为什么又喊我关老师？”关芮成微微笑笑，看着她轻声问道。 “我刚才心软了。”裴宝儿伸长双臂用力搂住他的腰，眼睛看着他衫衣的第二颗扣子，低低的说道：“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怎么能心软呢……” “怎么就不能心软呢？”关芮成用力抱抱她，轻声说道：“无论真假，她总对你好了十几年，就象你自己的妈妈一样，所以无论她做错什么、有多疯狂，我们总不会怪自己的妈妈。” “关芮成……你真的是这样觉得的吗？”裴宝儿抬起头看着他，脸上一片灿然的笑容，眼睛皱着却又是想哭的样子。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应该，只有情不自禁、只有发自内心。”关芮成温柔说道：“所以宝儿，不要否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