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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娇弱难养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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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不对,但成为艾瑞最大股东的喜悦让他没办法冷静的思考,他只是一味的说服自己:他是为了宝儿,他真正拥有了艾瑞后,父亲就不会再对艾瑞发难、也不会再对宝儿出手了。    有宝儿的授权、加上秦沐阳的积极办理,转股的手续两天就办好了。    在杨律师拿着各人签字的文件离开时,裴宝儿趴在诺大的会议桌上,哭泣良久。    “宝儿……”修雅低低的喊她。    “小雅--”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回想起两个人那么多快乐的过去,而自此以后,便是人各天涯,忍不住抱住修雅,哭得声嘶力竭。    修雅也抱着她痛哭起来,贴着她的耳朵低低的说道:“宝儿,对不起、对不起。”    “修雅。”秦沐阳送走律师后,回到会议室,一脸冷意的看着修雅。    “沐阳,你忙,我和小雅去高中学校走走。”裴宝儿吸了吸鼻子,抬头对秦沐阳说道。    “宝儿?”秦沐阳不禁皱眉。    “小雅,走。”裴宝儿哽声说道:“你记住,自此以后,我……再没你这个朋友。”    修雅伸手拭了眼泪,一语不发的推着宝儿往外走去,在经过秦沐阳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撑着胆子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没有回头看秦沐阳一眼。    “宝儿,让阿当跟着你。”秦沐阳快步跟出去。    “随便。”裴宝儿的语气淡淡的,象是叹息般,随着修雅的脚步声,淡淡的飘远。    秦沐阳心下微痛,打电话让阿当和另一个保镖过来跟上。    宝儿和修雅是乘阿当的车去到高中校园的,然后告诉阿当回去接小蓝,让她带一包成人纸尿裤和那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过来,她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要换衣服。    宝儿因为今天去公司,所以穿的套装,对于只能坐着的她来说确实很不舒服。阿当连声自责,怪自己不够周道,在目送修雅推着宝儿进去后,当即给小蓝打了电话,然后开着车往别墅去。    “宝儿……”知道阿当走后,修雅越发紧张起来。    “我走了,你自己……你也走,别回去了,他们……你惹不起的。”宝儿看着快步跑过来的樊令,再回头看修雅,忍不住的又哭了。    “你要好好的。”修雅抱着她大哭,直到樊令将她扯开后,抱着宝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车上,她还推着空轮椅往前跑了几步。    一直看着樊令的车消失在眼睛,她才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手里空的了轮椅,试着坐上去--那感觉,真的很不好。    修雅擦了眼泪,推着空轮椅在校园慢慢的转着,看着操场上那些或恋爱、或打球、或学习的学生,眼前全是从前她和宝儿在一起时笑嫣如花的模样、还有自阳光里走来的秦沐阳,永远好脾气、永远温雅的模样。    “宝儿小姐呢?”阿当看见修雅推着空轮椅出来的时候,不禁脸色大变。    “宝儿小姐?”背着背包的小蓝更是下冲了过来。    “宝儿走了,她说她很伤心,我也留不住。”修雅淡淡说道。    “走了?她又不能走路,又没有轮椅,她要怎么走?”小蓝伸手抓住修雅的胳膊用力摇晃,指甲深深的掐入她的皮肤里,疼得修雅直吸气。    “有人来接她,那人我也不认识,很可怕的样子,我不敢跟着。”修雅将轮椅交给小蓝,轻声说道:“总之,宝儿离开是她自愿的,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们若真的为她好,就不要再问。”    修雅说完后,大步往校门口跑去,在阿当追过来的时候,已经拦了辆计程车迅速离开。虽然知道阿当开车跟着,她也无所谓。    她的无所谓,换来秦沐阳的两耳光。    在秦沐阳发疯般的离开后,她捂着被子哭了许久,然后买了最早飞美国的航班,离开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怕的城市。    “裴小姐,现在我们去哪里?”樊东将车开上大道后,扭头问裴宝儿。    “我们……我们……”裴宝儿张了张嘴,心虚的看着樊东。    樊东只觉得莫明,皱了皱眉头后,将车开到一边停下来,转过身子对着裴宝儿,耐心的问道:“你想去哪里,没关系,只要你说,我都能送到。”    “那个……樊大哥,你知道我的故事吗?”裴宝儿吞了吞口水,似是做好演讲的准备。    “你今天是逃出来的?然后你没想好去哪里?”樊东只觉得她大胆。    “啊,是啊,所以我不知道去哪里。樊大哥知道哪里会比较安全的吗?我可能会被人追杀。但我身上没有跟踪器,我带了一些现金,然后我支付宝里还有些钱,但我不能用解行卡。”裴宝儿见樊东一猜就中,也不好意思编故事,只得将自己的情况如实托出。    “我知道你有钱。”樊东点头,又摇头:“但大酒店是容易让人找到的,你不能去。”    “不能去。”裴宝儿摇头。    “我先送你去我老家,等小关回来再安排你其它的去处,你说行吗?”樊东伸手抠了抠脑袋,皱着眉头看着裴宝儿。    “好啊好啊,谢谢樊大哥。我不会很麻烦的,我除了不能走路,生活都能自理的。”裴宝儿连连点头,未了又补充一句:“我还会做事,我会做很多好吃的糕点。”    “不用你做事。”樊东微微笑了笑,转过身去,发动车子继续往前。    “做一点也是可以的。”裴宝儿吐了吐舌头,说话的声音显和心虚,见樊东不与她计较,便也放松下来。    对樊东,她比对阿当更信任,因为樊东是关芮成安排的。    “关老师,说了不麻烦你的,到底还是不能没有你的帮助。”    “关老师,没有等到你回来,我自己离开这里了。我所有所有熟悉的人、熟悉的家,再也没有了。你说,这算不算是重生?如果是,那就让我自己来经历。”    裴宝儿趴在车窗上,看着越见荒凉的街景,嘴角噙着倔强的笑容,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题外话------    1,交易远比感情来得可靠,即便所有人都打着感情的旗号,却是交易将事情变得更顺利。修雅是如此、沐阳也是如此。所以人性轻易不要考验,考验了就要承受住所有的结果。    2,宝儿已经变得很小心,虽然一再强调对樊东的信任,在说到自己的情况时,也马上亮明了自己现在的所有财务:一些现金、支付宝余款,其它再没有。万一樊东有异心,最多劫财然后扔下她,她仍能安全的活着。    3,父母去世,车祸变残都没有能让她成长起来,而在朋友和亲人背叛之后,成长几乎是一夜之间的,她学会了不那么去信任别人,也学会了在任何时候都为自己留有退路。    chapter209:不信    秦沐阳发疯般的找宝儿,但也只敢悄悄的找,既不敢报警、也不也登寻人启事、更不敢让父母知道。    转股的法律手续在半个月后办完,艾瑞的证券部在指定的媒体上公布了公司股份变更的公告,秦沐阳拿下艾瑞的股份早在旁观者的意料之中,只是大家没想到这么快,而且并没有付出与裴家残疾千金结婚的代价,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只觉他手段高明、更加认为秦正南在这其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而新冒出来的第三大股东修雅,则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谁。    当然,秦家与裴家的事,早已不光是珠宝业界的事,秦沐阳做为费城的钻石单身汉、裴宝儿从公主变孤女又成为田际珠宝设计红人,都是费城人津津乐道的事情,所以公告一出来,大家有兴趣将修雅的底扒了个遍,在知道她是与裴家小姐一起长大的闺蜜后,只觉得裴宝儿这个安排聪明是聪明,可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她是残废、她闺蜜是身材火辣的美人,最后怕不人才两失……    “她将股份转给一个不相关的人,你为什么不制止?”秦正南看着秦沐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有了爸妈那样的对她,我对她来说,还不如修雅来得亲近。爸,你说是不是?”秦沐阳自然不能说他与修雅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只能拉了秦正南来垫背。    “两年时间,还拿不下一个残废女人,你真是够可以的。”秦正南看着顽冥不化的儿子,只觉得无奈,但好在意外拿下艾瑞的大部分股份,这可真是件大喜事,于是秦正南也不再纠结于修雅股份的事。    在他看来,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外姓人,家庭也算不上富裕,将股份从她手上弄回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将秦沐阳在艾瑞的影响力、在珠宝界的影响力稳固下来,然后扩大对明永的定单,并给予明永合作的自由度,在明永开发成品方面给予资金、工艺与渠道支持。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开个发布会?现在这样,各界猜测都很多。”秦正南想了想,对秦沐阳说道:“宝儿再两个月就20岁了,你们不如把婚礼办了,这样也名正言顺。”    “我听爸刚才说起‘一个残疾女人’的时候,很是鄙夷。我现在已经拿到艾瑞的股份,您还不满足吗?还想利用这个‘残疾女人’,将艾瑞完全收入馕中?”秦沐阳冷笑着说道:“爸,做人要有底限,很多事情要适可而止。”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秦正南不禁沉下脸,大手用力拍在桌上,冷声说道:“我这一切的打算都是为了你好。否则你以为,以你的真实能力能在30岁掌控一家市值几百亿的上市公司?你做梦,你60岁也做不到。”    “所以,你从来都不看好我,你从来都将我当作工具是吗?在你的心里,我与裴家叔叔阿姨、与宝儿没什么两样,都是满足你野心的工具,是吗?”秦沐阳直直的看着秦正南,心里不免悲凉--被自己最亲的人踩在脚底的否定,却又被他操纵,这种滋味……不好受。    “工具?”秦正南冷声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够格做我的工具的,也不是每个工具都有机会做上艾瑞的大股东。”    “你和宝儿准备一下婚礼的事,选好时间和仪式方式就公布出去。你也别和我说赌气的话,我为你挣来的一切以后也全是你的。现在好好努力,争取将艾瑞的股份全部拿下来。”秦正南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的说道。    “我不会和宝儿结婚,如你所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有我正常的需求,我娶一个残废干什么?”秦沐阳双手紧握,逼着自己说出残忍的话,只是这样的话说顺了之后,到最后即便是心痛却也习惯:“我和宝儿的事情你不必再计划,她现在被我关在别墅里,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公司的事情再急也不能一步登天。你既然有耐心等十年,索性就再多等几年。”    “你什么意思?你决定不和宝儿结婚?”秦正南不禁意外。    “我有个约会,你自便。”秦沐阳心里难受,拿了车钥匙离开,不理会秦正南的疯狂与意外。    “不结婚?”    “关在别墅?”    “呵呵,这才是我的儿子,早该这样了。”    秦正南在意外之后,又觉开心,对这个从来都不满意的儿子,不禁另眼相看,更加以为这儿子应该就是一路人了。    半个月的时间,宝儿也适应了乡间的生活:淘米、洗菜、喂鸡、遛狗,样样进步神速。    刚开始的淘米的时候总是会将米要泼掉大半,现在连蒸饭的水位都掐得刚刚好;有次洗菜被两条小虫子吓得从樊东新买的轮椅上跌翻下来,现在能捉着虫子扔回窗外的菜地,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第一次喂鸡,不知道该将食物撒哪儿,弄得公鸡母亲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跳,在打翻米盆后,摇着轮椅四处乱转仍然逃不脱,还是樊东的妈妈过来将鸡从她头上抱下来,才算是人鸡各自安好。    至于那狗,一人一狗是对峙多时,直到今天才搞定的。    最要紧的,是她的生活自理能力让人惊喜,乡间老人总有些朴素又神奇的方法,适合人在恶劣的环境里生存,裴宝儿现在已经能坐着给自己换衣服,而且一点儿也不吃力。    我们的童年也像追逐成长吹来的风    轻轻地吹着梦想    慢慢地升空    红色的蜻蜓是我小时侯的小小英雄    多希望有一天能和他一起飞    ……?*    “大黄,这只虫子归你了。”    “小黑,阿妈说你今天不乖,怎么能抢大黄的蛋呢?你得自己下自己的蛋啊。”    “好,这只虫子还是给你,多吃虫子多下蛋,不要抢……”    裴宝儿正坐在地上摘菜,身边围着一群各种颜色的、也不知道是公鸡还是母鸡的鸡,而她的手上……正捏着一条青绿色蠕动的毛毛虫往身边的一只黑鸡的口里喂。    裴宝儿的眼睛顺着与鸡并立的那双马丁靴慢慢看上去,关芮成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怜惜、还有恼怒,那一张表情复杂的脸,裴宝儿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    “关……关老师好。”裴宝儿的声音有点怯怯的,但手下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另一只手大力将那只黑鸡拎到面前,将虫子塞进母鸡的嘴里,然后甩手将鸡扔了出去,一时间群鸡乱跳,又热闹又混乱。    “你这是……野外生存训练?”关芮成蹲下来,将她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在看着那双曾经用自己的老茧都能划伤的手心,也长出几个茧子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关老师来了。”裴宝儿下意识的将手往回缩,虽然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也不觉得自己的手难看,可不知怎么,她有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近乎粗鄙的样子。    关芮成伸手将她抱回到轮椅上放好后,才看着她问道:“在这里住得惯?有没有很辛苦?”    “没有。”裴宝儿摇头,眸色沉静的说道:“特别好。”    “准备住多久?”关芮成觉得有些意外,但并不认为她适合这样的生活。    “如果……”裴宝儿想了想说道:“如果阿妈不觉得我是麻烦,我可能会呆几年。”    “这样。”关芮成点头,再问:“这几年有什么打算?每天种菜、喂鸡?”    “人总得先活下来,才能考虑以后的事情。”裴宝儿说着,听见一阵狗叫声,扭头看向一路叫一路跑过来的大狼狗,朝它招了招后,安抚着它安静下来后,轻声说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靠别人活着,衣、食、住、行,什么都不会,象个废人。”    “除了鸡、狗、阿始,平时还和什么人打交道?”关芮成看了那条狗一眼,心里不禁叹息。    “这里……”裴宝儿看了关芮成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大狼狗身上,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关老师,我和你、和乔老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关芮成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生机,将比活在担心受怕中更可怕,而她,才只有19岁。    “你们……”裴宝儿用力吸了口气,阻止自己想哭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更好一点:“你们很强大,而我很软弱;你们有亲人有朋友,而我只有我自己。”    “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我得到的是更残忍的背叛。我曾那么天真的相信他们,可他们却让我看到人性最丑陋的部分。除了阿妈我不敢再相信别人,所以……我一个孤女,能干什么?”    “关老师,我能做的,是不是只有活着?”    裴宝儿抬头看向关芮成,第一次,对他没有任何期望、也不再将自己的未来寄于他的出手。    “连我也不信?”关芮成的声音不禁发涩。    “……不信。”裴宝儿的声音低低的,听着却让人无比难过。    “这半年,你到底又经历了些什么?”关芮成弯下腰,双手撑住轮椅的两个扶手,将她瘦瘦的身体,逼在他的胸膛与轮椅之间。    “也没什么,总不过是那些事。”裴宝儿伸手去掠头发,勉强做出来的风轻云淡里,有股让人心酸的强撑。但--    即便如此,她也不再像从前一样,会象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依赖他、请求他。    “这段时间我在关外,所以你……”    “关老师,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我现在会煮饭了,还能做一大桌子的菜。”裴宝儿突然伸出双手搭在关芮成的肩膀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好。”关芮成沉眸看着她半晌,低低应下。    “那走,你不知道在哪里?皮皮可以带路,我们跟着它就行了。”裴宝儿见关芮成没有将身体让开的意思,心下不禁微微发慌,脸上的笑容努力着努力着,也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好。”关芮成一直盯到她的笑容完全收起来后,才直起身体,伸手转过轮椅,推着她往菜田外的小路上走去。    大狼狗有些不满的冲着关芮成吼了两声,裴宝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大狼狗的头,温柔说道:“BOBO不叫,这是客人。BOBO在前面给客人带路。”    大狼狗围着关芮成转了两圈后,才一身气势的走到宝儿的前面,踱着布子往村里走去。    一直甜腻的关芮成为为‘我的关老师’的裴宝儿,现在改称他为客人。    这呈直线跌落的地位……    关芮成不禁苦笑。    “阿妈,我回来了。”在一个开满各式野花的小院子前,裴宝儿大声喊。    “宝儿,你摘了多少菜?今天有客人,要加菜。”被宝儿称作阿妈的老妇人边说着边从青石砖的侧屋里走出来,而她在看见关芮成后,连声说道:“唉呀,关先生来了,快进屋坐。”    “或者坐院子里?这里空气好。”    “阿妈好。”关芮成弯腰锁住轮椅,上前给了阿始一个大大的拥抱。    “关先生先坐,我去做饭。”    “宝儿,你摘的菜呢?”    阿妈搬了椅子让关芮成坐下,然后走到宝儿身边,小声问她。    “关先生说不吃地里重的青菜,我就没摘了。”裴宝儿想着那摘了一半被落下的菜,不禁吐了吐舌头。    “不会呀?关先生每次来都说自家种的最好吃呢……可能关先生不想看你做这些粗活儿,你洗洗手去歇着,我再去地里看看。”阿妈看了她一眼,笑笑说道。    “好。”裴宝儿也笑了。    “关老师,我去炒菜,阿妈眼睛不好,再晚就看不清楚了。”在阿妈走后,裴宝儿对关芮成说道。    “好。”关芮成点头,起身推着轮椅往厨房走去,对这间屋子很熟的样子,加上阿妈刚才说的话,裴宝儿知道他今天并不是第一次来。    关芮成将宝儿推到厨房后,便抱臂倚在门口,看着小小的她开始忙碌--只是虽然切菜的刀法还不错,但那么重的刀拿在她看似无缚鸡之力的手上,总让人担心会不会压断她的手腕、又或失手将手指给切掉。    炒菜的时候,加料的动作也有模有样,但那锅里腾起的油烟宠罩着她白净的小脸,让人看着只有心疼,并不会去赞许她这么努力、这么能干。    她即使不做城堡里的公主,也不应该做这乡野里的村姑,她天生就该被人呵护着、宠爱着……    “我来。”关芮成轻易的将锅铲从她手里接了过来,一手抖着炒锅,一边说道:“炒菜最大的窍门在于大火、抖动,这也是为什么好的中餐大厨都是男性的原因。”    ------题外话------    1。乡间生活的宝儿,感觉轻松了很多,半个月时间就成了那些鸡狗的同盟,也是real有动物缘的。    2,关老师心目里的小公主,变成了脏兮兮的村姑,哈哈哈,然后再不会软软的喊他关老师了,心碎啊,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将她拎回城里?    3,宝儿的生存能力变得很强大哦,能种菜、会做饭,还能喂鸡,这以后到哪儿也饿不死了。当然,她还是很有钱的。    chapter210:我愿意    “张妈妈的菜就烧得顶好。”宝儿嘟哝了一句,扬着脖子看着关芮成,心里倒是真心认同--就算她的两条腿能站,这锅她也是抖不起来的。    “张妈妈烧菜的时候,你是不是只有……这么点大。”关芮成腾出一条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    “啊,差不多。”宝儿点头。    “小孩子看大人,那总是有力气的。”关芮成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呃……所以现在我看你也觉得力气大?”宝儿耸了耸肩,摇着轮椅去水池旁处理其它的菜。    “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关芮成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小孩子只看对错、成人则更看重利弊。比如你对秦沐阳的处理,就很不错。”    “成人……更重利弊……”裴宝儿低头细细思索着这句话,想着秦沐阳的控制、想着修雅在友情与爱情之间的选择……    果真,他们都在利弊之间做了选择。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做这样的选择时,有没有想过对错?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曾共同经历一段只重对错的年龄?    “在想什么?”关芮成关好炉子回去,见水池里的水都满出来了,连忙一手关水一手将她给拉开。    “哦,想长大的事。”裴宝儿摇了摇头,伸手扯了毛巾将淋湿的双腿胡乱擦了一下后,看着关芮成问道:“在利弊之间,看不看对错?”    “看。”关芮成伸手接过她手上的毛巾,正想帮她将手也擦一下,可在看了毛巾一眼后便直接扔在了垃圾桶里,扭头看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把菜端出去。”裴宝儿没有留意关芮成的目光,在发了一会儿呆后,便一只手端着餐盘、一只手摇着轮椅往门口去。    “我来。”关芮成见她端着盘子的手指用力得发白,知她吃力,心里只是叹息,接过盘子后对她说道:“把锅处理一下。”    “哦,好。”裴宝儿点头,转过轮椅,双手举了铁锅在水池里,加了清洗液后仔细清洗,后又用流水冲洗许久。    “好了。”关芮成进来,一只手拿过铁锅放在小火上烤干,边对她说道:“准备些姜蒜。”    “好。”裴宝儿便去旁边一团不知道放什么的地方翻翻捡捡好一会儿,才拿了些姜蒜在手里,然后拿了两个碟子放在膝上,一个一个的慢慢剥。    “你在这儿真住得习惯?”关芮成忍不住又问。    “阿妈眼睛不好,这些东西没办法一样一样的放在固定的地方。我打算对这里再熟悉一些的时候,在厨房做个不同颜色的菜架,就象洗衣房里的分类篓那样。阿妈可以将不同的菜放在不同的地方。”    “然后在这个台子上做不同颜色的方格,放在那边……”宝儿停下手中的活儿,指了指刚才拿菜的地方后继续说道:“这些调料的小东西就分类放在那边,阿妈要用的时候也不用到处找了。”    裴宝儿将手中剥好的蒜瓣递给关芮成:“你洗一下,我来切姜。”说着摇过轮椅到窗边,拿了小刀小心的削姜皮,边说道:“可惜我的腿不能走,坐轮椅真是挺不方便的,否则我还想改造这个房子。”    “关老师你看到房子后面的石头没有?你别看那些石头乱乱的,修整一下再增加些植物,就是个天然的石山。再从地下通了水道,有水流延着山脉日夜不息的流,那可真美。”    “前院也是,那个白栅栏不好看,要做成竹篱笆,再重上牵牛花,院子里做一套原木桌椅,春看百花夏看雨、秋看落叶冬看雪。”    “当然,还有大黄和小黑它们,没有它们这风景就不完美了。”    裴宝儿满面笑容的说道:“不过这里的工人不好沟通,我也还在学习生活技能,所以这些都是后话。”    “画面很美。”关芮成轻瞥了她一眼,直到这时才有些欣赏她的随遇而安来。    她父母双亡的时候,她短时间便适应了秦正南一家冷血的事实;车祸之后,她也很快适应了恐惧与隐藏的生活;现在,她离开自己的城堡,便找到了这乡野间可以让她留下来的风景。    其实……    她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或许会沮丧,可她从没有对生活绝望,她象阳光,努力的照进所有可能的缝隙,让生活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漆黑一片。    晚餐被关芮成搬到屋前的院子里。    他人高力气大,所有的菜放在桌上,他一个人便将桌子稳稳的搬了出去,然后宝儿将三人用的碗筷拿了出去、阿妈拎了三把椅子出去。    在晚霞里、花香中、山野的晚风里,三个人边吃边聊,骨头直接扔在地上,马上便有群鸡去抢;大狼狗在院子外面巡逻似的踱着步,偶尔有人路过,也会叫两声。真真正正的鸡犬相闻、又相安无事。    晚餐后,关芮成与阿妈都不让宝儿帮忙,倒是被宝儿称作客人的关芮成,不仅清理了晚餐现场,还去和阿妈一起收拾了厨房。而以主人自居的宝儿,则呆在院子里喂鸡喂狗。直到关芮成做完事出来,看见裴宝儿坐在轮椅上,看着那群抢食吃的鸡发呆。    关芮成拉了椅子坐在她身边,直到她将目光从那群鸡的身上收回来,才出声说道:“除了改造房子,还有什么计划?”    “没有。”裴宝儿轻轻摇头:“我觉得计划是个顶没用的东西。”    “也对。”关芮成点头:“我推你出去走走。你来这里半个月,应该没有走出过菜园更远的地方。”    “关老师,谢谢你来看我。你那么忙,就不用陪我了。要看村庄的风景,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倒腾这轮椅越来越熟练了。”裴宝儿笑了笑,摇头不去。    “这次回来有三四天的停留时间。”关芮成起身推着她往外走:“所以今天是特意过来陪你的,你不用客气。”    “哦。”裴宝儿轻‘哦’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关芮成,似是有话想说,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关芮成看了她一眼,并不勉强她说话,只是推着她慢慢的往前走,一路上遇到别人家的鸡、别人家的狗,自由自在,悠然自得。    也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边吃饭边漏饭,偶尔还有鸡在孩子碗里抢食,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样可能会感染上疾病。    别人家年轻的小妈妈坐在院子里给小宝宝喂奶,身边围绕着抽烟的男生,既不懂回避、也没有熄烟。    裴宝儿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连忙回头。抬头去看关芮成,他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宝儿。    “喂,你是老师,怎么能乱看。”裴宝儿理直气状的指责他。    “我也不想看,可她就在那里。”关芮成微微笑笑,推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裴宝儿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却又忍不住再看一眼,那小宝宝似乎吃得并不安稳,小妈妈只得站起来,边哄宝宝边喂奶,偶尔脱出,小妈妈用手拿了又塞进宝宝的嘴里。    即便是这样,她仍和旁边的几个男子聊着天,所有人都视这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裴宝儿顶着一张胀得通红的脸,心里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以她的见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晚霞渐淡、星光渐起,夜色正好,裴宝儿却无心欣赏这乡间美景。    她的心里远不如表面的平静与笃定。从看到关芮成开始,她的心里便有两个自己在相互打架--    一个说:裴宝儿,求关老师带你走,在他身边会很安全;    另一个说:裴宝儿,你就是个大麻烦,你凭什么理直气状的要求关老师照顾你?你必须得学会不依靠别人。    她不容易第二个自己说服了第一个自己,可在看到这里居民的真实生存现状后,她又开始动摇--她的未来真的属于这里吗?建一个花园,这里就会成为世外桃源吗?    似乎并不会是这样。    这里的人真诚、善良。却也粗鄙、无知。在有限的几次村人打交道里,她甚至知道,她在城市里的一切遭遇算是情有可缘,必竟有人有利可图。可在这里,天灾**有时候可能只是为了一只鸡、一句不当的话。    “知道自然的意义是什么吗?”关芮成推着裴宝儿到了村子与另一个村子交界河边停了下来,找了片草地相对干燥卫生的地方,将她从轮椅上抱下来放在地上,他自己则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关老师想说什么?”裴宝儿轻声问道。    “自然就是用人工和科学的方法,让自然的基因得以传承,而不是任其发展,野蛮生长、原始落后。”关芮成说道:“我们每个人都要往前看、往上走,以图影响和改变。”    “关老师教书育人、参军为国,都是因为想影响和改变吗?”裴宝儿轻声问道。    “是。”关芮成点头:“我们每个人在选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想,这个选择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似是从没想过所谓影响、所谓改变。那是因为一个人的格局、价值观已经在心里,不用想,方向也不会错。”    “那我错了吗?”裴宝儿苦恼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关芮成沉沉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裴宝儿,我们这一生,要一直往前走,做自己想做的事、该做的事,而不是在中途放弃。”    “一直往前走……”裴宝儿想起处理父母后事时候的自己、想起面对截肢手术时候的自己、想起决定学习商务时候的自己。    “关老师,谢谢你花时间和我聊这些,我想……再仔细想想。”裴宝儿小声说道。    “你说连我也不再信任,我很难过。”关芮成突然说道。    “恩?啊……关老师,我……”裴宝儿猛然抬头,看着关芮成沉着中带着温柔的目光,不禁觉得慌张,结巴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说道:“关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关芮成问。    “关老师,我们每个人不应该都是独立的自己吗?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了,我想自己承担自己的生活。”裴宝儿的眼圈微红,轻声说道--一个从来没有独立过的她,做这样的决定,该有多难。    “我不在乎被你麻烦,我愿意为你解决所有的麻烦。”关芮成认真的看着她。    “我…你…。”裴宝儿看着他,到嘴边的话不敢问出口--若是她想的那样,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麻烦他吗?她就能毫无障碍的让他看到自己没有双腿的狼狈模样吗?    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又要面对怎么样的失望……    她还是不问了。    裴宝儿勉强扯了下嘴角,小声说道:“谢谢关老师,我想……你是个好人。”    “发好人卡吗?”关芮成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认真的说道:“我喜欢你,希望照顾你。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在你长大些以后,我们在一起。我这样说,还清楚吗?”    “我……不明白。”裴宝儿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一时间被关芮成的话冲击得溃不成军,却又不敢接受。    关芮成只是心疼的看着她,握在她肩膀上的双手微微用力,将她轻轻拥入怀里。他想,如果是从前的裴宝儿,一定会跳起脚尖亲吻他的脸,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不敢面对。    一场变故、一双不能再走路的腿,将这个自信得张扬的少女,变得小心冀冀。    “为什么不明白?因为我比你大太多?”关芮成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关老师,谢谢你。”裴宝儿哽咽着说道,却并不接他的话--她不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是真的喜欢,她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得连尊严都没有的样子。    “我想我并不需要谢谢,你说呢。”关芮成看着她说道。    “可我能说给老师听的,只能是谢谢。”裴宝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不敢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天知道,拒绝一个自己喜欢人的表白有多困难。    但在秦沐阳背叛之后她就懂了,爱情和友情都是脆弱的东西,如果没有让别人深爱的能力,那就不要去爱,否则只会在某一天又重新失去。    如果她还是新入学时候的裴宝儿,她一定会跳起来去吻他,吻到他不能呼吸为止。可惜……她不是。    ------题外话------    1。山村里的生活看似美好,实则原始落后。虽然哺乳并不是该感觉到羞愧的事,但就如亚当和夏娃一样,在人类有了文明之后,原始无论如何的被认可,还是需要一块遮羞布将身体遮起来。这里写的乡村,淳朴有之,但落后与不文明也同样存在,美景并不能掩盖这样的现实。    2,关芮成的目的是带宝儿去看乡村里落后的地方,比如教育、比如早婚、比如重男轻女,这些都是好找事例的,他自己也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画面,有些失控了,但目的还是达到了。    3。关老师表白了,不要说关老师是为了带走宝儿才表白的。实际关老师对宝儿原本就有心动的,但也是有犹豫的,在边境的时候,他一次次的想起宝儿,终于乔安的感情让他逼着自己面对自己的感情:确认自己是爱宝儿的。    chapter211:她只是不敢    裴宝儿的沉默不在关芮成的意料之中,原本以也对裴宝儿的了解,她在知道他的心意后,至少应该恢复信任。    所以……。    是什么事情,比当年父母去世、车祸至残更让她灰心的呢?    关芮成搂她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脑袋里却快速搜索着与她情绪有关的一切线索--修雅认识被爆光的男尸,并且认为男尸身上会有与当年车祸有关的证据,求母亲安排去寻找这些证据,然后回到别墅帮助宝儿离开。    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绝对信任的,而且宝儿的思想问题也不应该是在这个时间段生出的。    那么就是在此之间、珠宝大赛之后。    那个时间段……她去办休学。    所以,只和两个人相关,一个是秦沐阳,他或许有些什么动作让宝儿看到人性的凉薄;另一个是自己,如果她在被秦沐阳逼迫的时候又联络不上自己,她自己又无力抵抗,那种绝望……    关芮成低头看着她沉静得没有生机的面容,缓缓低下头温柔轻吻她的头发,脑海里闪过每一次与她的见面,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心疼--每一次,她都是不顾一切的抓住仅有的可能,让事情变得有转机。    那么柔弱、又那么强悍。    他落在头顶的吻,让裴宝儿浑身僵直,依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与身体僵硬所不同的,是她的脑海里如翻江倒海般的汹涌着--她想起新年的时候,他似乎也这么吻过她,只是她当时不知道而已。    还好当时不知道,如果当知道就知道他的感情,她一定不顾一切的要跟他走。    但她心里仍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喜悦--她一直喜欢的、崇拜的关老师,原来对她的好并不只是因为怜悯。    他也是喜欢她的。    就算她不能回应、不敢接受,她也开心于他的喜欢。    裴宝儿自关芮成怀里仰起头,藏不住的喜悦表现在脸上这个略带羞涩的笑容里。    “这里很好,但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恩?”关芮成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可能我最终会适应、也可能还需要慢慢去别处找。”裴宝儿伸出双手,用力的拥住关芮成,声音轻轻的说道:“知道有一个人在远处喜欢我,我心里充满了力量。”    “在身边不好吗?”关芮成不禁叹息。    “不是不好,是我还不行。”裴宝儿摇头:“我最麻烦的问题不是生命危险,而是生活日常。关老师这样的人,不可以被这样的事情困住。”    “你想太多了。”关芮成皱起眉头。    “关老师,你这次见我,有没有觉得我变能干很多了?”裴宝儿突然问道。    “我不希望看到你将时间和才华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说到这件事,关芮成的神情变得严肃:    “你看你的手,这样一双手我不信它还能敏锐的感知不同原石之间细微的差别;还有你的时间,不要以为有天赋就可以任意的挥霍,任何天赋没有刻意练习,最后都归于平淡。”    “既然你有天赋、你也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你就不要辜负这些运气,恩?”    “如果连吃喝拉撒都处理不了,天赋就是无用的东西。”裴宝儿抬头直直的看着他,不肯妥协。    “刚才村里的那小姑娘是能解决吃喝拉撒了,可她的人生呢?她有未来吗?如果你的眼光只能看到吃喝拉撒的问题,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关芮成不禁发怒。    “我……反正……老师不能理解我的心情。”裴宝儿松开拥着他的手,伸长脖子直直的看着他。    “和我去京城,我找人教你这些吃喝拉撒的事情,同时继续设计的训练。”关芮成沉声说道。    “不……”    “考虑之后再答复我。”    不等裴宝儿反对,关芮成便强势的打断了她。    “老师不讲道理。”裴宝儿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再看他。    “是你的选择毫无道理。”关芮成的双手圈在她的腰间,沉声说道:“答应我,好好的想、好好的分析。”    裴宝儿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沉默着。    关芮成拉着她在坡地上躺了下来,将她头安置在自己的肩窝里,看着乡间没有遮拦的天空、明亮的星辰,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所经历的一切让你一直紧绷着不敢放松,在京城你可安全无虞完全放松,自由着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之前没有决定带你过去,一来是因为那边有些关系还没有理顺,二来是因为你还没决定要离秦沐阳。现在两方条件都已改变,过去是最适合的时候。”    “而且我们也不住一起,你不想让我见着的事情大约我是见不着的,你可以放心。”    “还有什么想问的、担心的,你慢慢想,想好了问我。”    “恩?”    关芮成侧过脸去,看着裴宝儿完美的侧颜、仍是吹弹可破的肌肤,心下悸动,竟不能如平常般的沉静笃定,原想继续说服她,却又不愿再说话,不想破坏此情此景的美妙、更不想辜负佳人在怀的柔情蜜意。    “关老师我和沐阳……”    “关老师我……”    裴宝儿半晌没听见关芮成的声音,侧过头来,一张一合的唇在他的唇上扫过,最后心慌得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结着语不成声。    “恩。”关芮成轻应一声,大手轻托住她的头让她无法逃开,唇一下一下的轻啄着她的唇,另一只手则覆住她抓在衣襟的手上,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安慰着她的不知所措,或者说是……惊吓。    “关老师,你……我……”裴宝儿嗫嚅着,却每说一个字,都更能感受到来自他唇里的温热与柔软,还有柔软里隐隐的力度,让她的心跳越发乱了起来……    关芮成托在她脑后的重新放到她的腰间,大手稍一用力,便将她翻转过来压在他的身上。他一手圈住她的脖子、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胸前,就这么温温柔柔的亲吻着,一下一下的并不浓烈,反见缠绵不绝、不知道要吻到什么时候,让宝儿感觉到一股温柔的、天长地久的错觉……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裴宝儿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一直紧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指也慢慢松开、慢慢的攀上他的肩膀,任心跳加速,这一会儿不再去想这件事有多梦幻,在所爱的人怀里被他亲吻,她觉得很幸福。    后来,她依然躺在他的臂弯看星星,心里又是矛盾又是犹豫,她那么那么想抓住他的温柔,放弃一切也在所不惜。    可她更怕,怕这温柔只是南柯一梦,梦醒来后她要面对的仍是分离、仍有背叛、还有对她残疾身体的不满。    不到20岁的她在这短短的两年间,经历了太多的失去也背叛,她真的不敢。    “关老师,你让我再想想。”最后,她终于说到。    “好。”关芮成点头,扶着她坐起来后,将她抱回到轮椅上,趁着星光仍明,推着她往回走去。    裴宝儿在出车祸后是第一次没有尊从关芮成的意思,而且关芮成是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道理、这么希望她一起离开,所以她的心里很是忐忑。虽然关芮成没有再说才能,她心里仍不断猜度着他有没有不高兴、有没有责怪她。    一路忐忑着,在路过来时路的时候,又怕看到当众喂奶的小妈妈,心情又是一阵紧张,若再遇上、再联想到刚才那么长长的一个吻,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没脸见人。    在轮椅转过半桢残墙进入那条小路时,裴宝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关芮成一眼。    “这个时候,小宝宝该睡了。”关芮成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笑说道。    “哦。”裴宝儿的脸不禁大红,连忙调开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低矮的围墙里面,果然一片安静,别说人、连鸡都没有一只了。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回头看向关芮成,羞涩的笑了。    关芮成伸手用力揉她的头发,对她的小心思只是包容着。    关芮成推着轮椅走进阿妈的院落,樊令早已等在那儿,看着两人回来便快速跑近前去:“关老师,现在回去吗?”    “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关芮成说道。    “好。”樊令下意识的看了裴宝儿一眼,知道关芮成计划外的停留因为她的缘故,但并不猜测他们的关系。    “关先生、宝儿回来了。”阿妈端了切好的西瓜出来放在桌上,边说道:“阿令,那你去小三家借住一晚。宝儿今晚和阿妈住好不好?委屈关先生今晚住宝儿那间房,她收拾得干净,我屋里有老人气。”    “不用,我睡车里就行。”关芮成微微笑笑,扭头问樊令:“借住方便吗?不方便就住宝儿的房间。”    “方便,我们这里是这习惯,谁家里来客人住不下,都会相互借住。”樊令连忙说道。    “好。”关芮成点头,晚上的住宿问题便这样决定下来。    只是阿妈觉得很不好意思,让自己儿子的大贵人这么委屈的住在车上,这对老实淳朴的老人来说,心下很是过意不去。但家里实在没有多的房间,虽然她心里有些不满宝儿不主动同意她的意见,怕是嫌弃她这个老人,但想着关先生对这个小姑娘是极好的,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边吃西瓜边随意的聊着天,关芮成见宝儿并不吃,便问她:“不爱吃?”    “恩,不爱吃。”裴宝儿点头,手捧着一杯茶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以示自己喝花茶就好。    “裴小姐,西瓜比茶水解渴又解暑呢。”关芮成没再问,樊令倒劝她。    “宝儿喝茶也是做做样子,她晚上不沾水,她起夜不方便。”与宝儿同住了半个月的阿妈,倒是对她了解甚深,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大大方方的帮她说了出来。    “是啊是啊,晚上……不太方便。”裴宝儿低着头,嘴角的强扯出来的弧度显得十分的勉强、让人看着难过的那种勉强。    关芮成伸手握住她的,并不劝她,只是用自己大手的力度与温度包裹着她,希望让她多一些安全感。    “谢谢关老师,我没事,我都习惯了的。再说晚上喝水容易水肿,我坐轮椅不走动,代谢也不好。”裴宝儿急急的想抽出手,好象他握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软弱与狼狈。    “有道理。”关芮成点头,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将她捧着的茶杯取下,笑笑说道:“小姑娘懂得不少,要表扬。”    裴宝儿沉默不语,心里感激他的不拆穿。    几人聊了一会儿后,樊令问了关芮成的行程、又帮阿妈修了几件工具后,便去了借住人的家里,阿妈也习惯早睡,与关芮成和宝儿打过招呼后,便早早洗澡上床。    “关老师,洗澡间在那边,水比较小,你要将就一下了。”裴宝儿指了指与卫生间共用的淋浴房,对关芮成说道。    “听说过战斗澡吗?”关芮成笑着问道,见裴宝儿摇头,便接着说道:“就是洗澡时间只有三分钟。”    “三分钟?那只够打湿的?我们军训的时候也有10分钟的啦。”裴宝儿看着他表示不信。    “真正的军人只有三分钟。”关芮成笑笑说道:“而且野外作战的时候,半个月不洗澡也正常。”    “哦,那不担心你了。”裴宝儿皱了皱鼻子,想了想又说道:“阿妈可能会忘了帮你准备毛巾,我帮你去拿新的。”    “好。”关芮成点头,起身推她进房。    “你也进来啊……”裴宝儿伸手抓了抓头发,心想进来就进来,也让他知道她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这么多麻烦的她怎么敢跟着他走。    房间进门有一条不算高的门槛,关芮成用力抬高前轮才推进去,在轮椅完全推进去后,他在想宝儿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怎么进来的。    房间与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太大的不同,原始的砖墙没有粉刷和装饰,倒是原来放在房间的两只樟木大箱子上,一个放着一些书、一个放着檀香炉,没有点着,但整个房间就是有一种淡淡的、隐隐约约的香味儿,应该是檀香木做的香炉本身散发出的味道,隐隐约约似有若无,进门后便让人感觉别有天地的舒服。    他记得房间的窗台并不算高,而且也不太干净。现在重新对比着坐在轮椅里的裴宝儿来看,发现这窗台还是挺高的。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将窗台清理得很干净,上面还插了花,颜色与青石色的砖配着,美得安静而清雅。    她睡的床应该是改矮过的,那高度挺适合她直接从轮椅转过去。床上用品也与本地人用的款式面料大不同,应该都是让樊令照着她的单子从城里采购回来的。床品的审美也极好:现代的款式古典的绣花,与这古朴得有些简陋的房间还挺般配,一点儿都不显突兀。    “阿妈不习惯换毛巾,所以我让樊令买回来比较多的存在这里。”裴宝儿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一个柜子说道。    “好。”关芮成伸手拉开并不牢靠的柜门,正准备说这柜子得修一下了,可眼睛看到柜子里存放的东西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题外话------    1,关老师猜到宝儿的变化应该与秦沐阳相关了。    2,感觉他们的感情水到渠成啊,好象就应该是这样子一样,所谓官配,就是这样啦。    3,宝儿看似已经适应了乡间简陋的生活,但在可能的情况下,依然让生活过得不那么粗糙。    4,关老师看见了什么呢?    chapter212:怕猪晕了    关芮成伸手拿了两条毛巾出来后,回头看着宝儿,沉声问道:“你认为,每天靠安眠药睡觉会是一种好的生活方式?”    “你看到什么了呀。”裴宝儿伸手将关芮成拉开,与毛巾放在一起的成人纸尿裤他倒是视而不见,反而看到了她收在角落的安眠药。裴宝儿伸手将药瓶拽在手心,小声说道:“不是,是随便找的一药瓶放在维生素。”    “好啊,那给我吃两片。”关芮成将手伸到她面前。    “我买东西又不方便,不给你。”裴宝儿用力拍上柜门,神情有些不自在。    关芮成看了她一眼有,伸手将她的手拽到自己的手心,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紧握的手指,将药瓶拿在手上后,当即拧开盖子倒了两粒在手心,然后直接往嘴里塞,边说道:“我回京都后给你寄几瓶过来。”    “喂!”裴宝儿伸手打开他的手,将他手中的药丸拍掉。    “所以呢?”关芮成看都没看自手中跌落下去的药丸,只是紧紧的盯着她。    “都在医嘱的药量内,余下的还我。”裴宝儿将手伸到他面前。    “说谎成精。”关芮成黑着脸,拿着毛巾往外走去:“这些我先没收了,明天去看医生,医生诊断需要再说。”    “喂--”裴宝儿推着轮椅跟过去,在越过门口的台阶时,她有些费力的一手拉着门框、一手抬高轮椅,不算太轻松的越了过去。    “关老师,我慢慢适应行不行,你给我留一些。”裴宝儿跟过去,小声说道。    “今天晚上睡不着就到车里去坐着,床让给我睡。”关芮成瞪了她一眼,拉开浴室门,然后又用力的关上。    “关老师--”裴宝儿看着被拍上的门,不禁无语,但也没有办法。关芮成于她来说,积威太重,光是去留这个问题她已经拒绝得很困难了,其它这些……她觉得,自己连不听话都做不到。    浴室传来稀里哗拉的水声,裴宝儿的脸微微一红,摇着轮椅后退一些,去到侧门边坐定。将头靠在门框上,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夜色,听着蝉鸣、蛙叫、还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还有风吹过时空气里花香与动物粪便混杂的味道,隐约还有一股腥味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裴宝儿象是已经习惯这样纯天然的味道,虽然并不是那么好闻。    就象她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粗糙一些、简陋一些,但都是真实的,真实得让她心安。而关芮成……他只是她的一个梦想。    是她黑暗里的一线光芒。她害怕自己要求太多,最后会连这一线光芒也失去,她的整个世界都会变成黑暗一片。    所以……    今天发生的一切,算是老天给她痛苦生活的一点奖励,让她可以在这样的痛苦里,坚持得更久一些……    “宝儿,进屋里来,外面有蚊子。”关芮成自身后走过来,熟捻的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没有白天的威严与严肃。就连命令她进屋的语气,都透着往常没有的亲昵。    “关老师,药还给我。”裴宝儿回过头来,看着顶着一头混漉漉头发的关芮成,不可避免的,他身上刚洗完澡后清透的香皂味道也直直的串入她的鼻息,让她的脸情不自禁的发热。    明明与秦沐阳一起长大,从孩提到少年、再到残疾后的成年,她们之间也足够的亲近,可她从来都以为那时理所当然,从来都不知道,只是听见淋浴的水声、闻到身体的味道,就能让人心跳加速、脸红耳赤……    “算了,老师说不吃、我以后就不吃了。”裴宝儿低下头,摇着轮椅逃也似的从他身边匆匆过去。    “药倒在水池里冲掉了。”关芮成伸手拉住轮椅,推着她往前厅去。    “马桶?”裴宝儿不禁吃惊,心慌意乱也顾不得了,急急的扭头看着关芮成,欲言又止。    “恩?尽量自己睡,睡不着我陪你说话。明天去医院……”    “这里污水处理和城市不同。”裴宝儿打断关芮成的话,小声说道:“看起来象是一样的从地下管道走,其实每家每户自己接的管子,排在自家指定的地方。”    “所以呢?”关芮成皱了皱眉头,大约能想到会有什么问题了。    “阿妈家的生活用水都排在后面猪圈边的池子里存着,河道干的时候作简单处理就可以给牲口喝了。平时没人管,猪每天都会自己跑过去喝几口……”裴宝儿睁大眼睛看着他,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要是阿妈家的猪都喝了水睡着了怎么办?”    关芮成的脸上不禁一阵黑线,粗声说道:“将池子的水放掉就行了。”    “哦。”裴宝儿扭过头去,仍是忍不住笑了。    然后裴宝儿带关芮成从前院绕到后院,找到猪圈边的蓄水池,于是他也找到了空气中为什么总是飘荡着一股莫明的臭味儿的原因了。    如果每家每户都是这样,那么这个村子里该有多少这样的蓄水池?加上引到田里的马桶冲水,看似节约了用水与肥料,其实水里的菌类不知道有多少种、对空气的污染也是当地人想象不到的严重。    “关老师,不能放吗?”裴宝儿见关芮成远远的站着,久久不动,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就好了。”关芮成打开手机的手电,没找到出水口,便直接拉开了进水口,将水直接从旁边的沟里引流出去。大约放了有三十分钟的样子水池才见底。    “好了。”关芮成回到裴宝儿身边,推着她往回走。    “那些鸡啊、鸭啊,平时也喜欢在这里找虫子吃,希望不会晕了才好。否则大家以为发瘟疫呢。”裴宝儿并不懂环境污染的严重性,对着关芮成吐了吐舌头,看着他一张老严肃的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关芮成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推着她回到前院后才说道:“我去将车迁进院子,要拿电脑看一些资料,你在这里等我。”    “我准备洗澡睡觉了。”当又要面对他一张严肃中带着温柔的脸时,裴宝儿心里有些紧张,双手握着轮椅就想逃。    “那就先洗澡。”关芮成看了她一眼,双手稍一用力,转过轮椅推着她往里走去,边说道:“既然你晚上会用纸尿裤,就不必忍渴不喝水,那样对肾会不好。另外,我们野战部队在有特殊任务时也会用到这个,是部队专供,到时候你试用一下,看哪种更好。”    关芮成的声音淡然从容,并不将一个大人要穿成人纸尿裤当作难堪的事情,那样风轻云淡的说出来,让裴宝儿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是不是……他其实是知道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所有的不便与麻烦的。    “这也是让樊令帮你买的?”关芮成拉开柜门后,扭头看着她问道。    “恩,快递不送这里。”裴宝儿点头,伸手拿了换洗衣服抱在怀里,眼睛看了一眼纸尿片,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当着他的面拿一片出来。    “虽然算得上是日用品,但也算是很私密了。”关芮成伸手关了柜门,推着她去浴室:“如果确实不愿意离开这里,以后我给你寄。”    “哦。”裴宝儿不禁低头,小声说道:“你……是老师,而且很忙。”    “已经这么不听话了,还是老师?”关芮成推着她在浴室门口停下,转身走到她面前,微眯着眼睛看着她。    “爸爸妈妈的话都可以不听,老师的当然也不用全听。”裴宝儿自然懂得他话里的意思,在他带着逼迫的目光里,脸不禁又红了。    “进去,注意地面。”关芮成轻轻叹了口气,推开门将她推了进去。    在裴宝儿进去后,关芮成给与他一起离开京都回费城的母亲打了电话,但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    她在费城的身份特殊、又刚得到了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的冠军,她的任何事情在费城都会成为新闻热点,而她离开,整个费城却毫无动静。    这只能说明……    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只有她、修雅和秦沐阳三个人知道,或者只有她和秦沐阳两个人知道。    “妈,我明天回费城。”    “应该在下午,会直接去艾瑞。”    “恩,原计划原本也要去的,芮青被控制这段时间,关陆峤的案子重审,牵出一些事情,上头会有人去艾瑞查资料。”    “妈你别担心,目前的消息看来,与秦家没有关系。”    “恩,是的。”    “宝儿这边情况不太好,改变很多。”    “她洗澡该出来了,明天我们见面说。”    “放心,我没事。”    关芮成在与母亲确定下行程后,便听见裴宝儿开门的声音。    “是洗完了吗?”关芮成走过去敲门。    “恩。”裴宝儿拉开门,看着他就站在门口,脸不禁又是一红,里外两重天,却只有一门之隔,她感觉这样太过亲昵,亲昵到让人容易想到一些旖旎的画面,比如说新年的时候天顶的拥抱、比如说黄昏时候在河面的亲吻……    而关芮成看见她粉红扑扑的样子,终于又有了以前粉雕玉琢的模样,不禁长舒一口气,自见到她起压抑的情绪也舒缓许多。    推着她回到前院后,单拿了条新毛巾帮她擦头发,用毛巾头发里的水一点一点的吸干,动作细致轻柔,比起那个在军营里利落干脆的关芮成、比起讲台上永远正确的关老师,现在这个关芮成,倒是另一番温柔缱绻的模样,比起秦沐阳的细致周到,让裴宝儿感受到别样的心动,恨不能自己有自信接受这温柔、有勇气如从前般对他撒娇耍横。    “好了。”关芮成将毛巾顺手搭在轮椅的后背上,顺手将湿发拨散。    “谢谢关老师。”裴宝儿小声说道,仍是抬头给了他一个温婉的笑容,羞涩里带着明媚,有被爱情滋养的样子,嫩生生的又风情满满。    “不谢。”关芮成对她的口是心非有些无奈,伸手重重的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道:“我去将车迁进来,有些事要问你。”    “哦。”裴宝儿点头,看着他出去后,抬头看向天空:月亮星星一片灿烂,热闹得象她现在的心情,喜悦与不敢相信交织着,也是热闹拥挤着。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愿意在今天晚上好好享受。”裴宝儿又手交握着,轻轻闭上眼睛--她不怕今晚继续失眠,她希望关芮成这样温柔陪伴的时间至少能够持续这一整夜。    关芮成拿了笔记本电脑从车上跳下来,走到裴宝儿身边坐下来,边开电脑边说道:“有几张照片你看一下。”    “是什么?”裴宝儿的脸色有些慌张,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一晚过得美好些不行吗!    “我在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一张你穿婚纱的照片。”关芮成将椅子拉得与她的轮椅并排,身体朝着她的方向倾斜,指着电脑里的照片说说道:“是这张。”    “啊?”裴宝儿不禁轻呼出声。    “这个人在边境交界出死亡的消息经国家公布后,有人指认出他的身份,并提供了他在你车祸当天当事人有在与你同一酒店的行程。”关芮成继续往后翻:“这张是你们三个人的、这张是六个人,另外这三个人你可认识?”    裴宝儿双手紧紧抓住关芮成的电脑,眼睛直直的瞪着电脑屏幕,呼吸一下子便急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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