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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做教书先生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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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门外的吵嚷与骚动自然影响到了院子与喜堂前成亲的宾客与李家人。    李兆氏面带喜意的脸上夹杂上一丝丝不悦, 又看眼前的新婚夫妇已经拜完了天地,便摆手让李庆年继续,又给了李家管家一个眼神:“去看看门外是谁在喧哗,要是那群街上的疯癫乞儿, 直接一人给点米面尽快打发了,别让他们污了今天我儿的大喜之日!”    李庆年眼神微动, 高声道:“礼成——送入洞房——”    李兆氏满意地点点头, 瞧着李庆生也不用别人, 直接撸起袖子一把将新娘打横抱起喜气洋洋地往后院走去, 这才招了李庆年到身边,状似漫不经心道:“大仙快到了没有, 喜宴就要开了。”    李庆年附耳在她身边道:“大仙早已在家门外等候多时了。”    李兆氏那锦帕虚虚捂着嘴, 眸光一闪:“那还不快快将人请进来。”    李庆年点点头,转身便给了贴身小厮一个眼色。    小厮得到吩咐,便要脚底一溜油地往外跑,可谁知他刚转身走出没几步, 便看到一个长相英俊的山羊胡青年大摇大摆地扇着折扇走进喜堂。    旁边,李家管家满头大汗上前阻拦, 可还没能近青年人的身, 就被他身旁穿着衙役服的衙役给推开。    李庆年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 与李兆氏不安地对视一眼, 忙走到前去对着众衙役围着的陌生青年人行一书生礼道:“诸位衙役大人, 不知今日各位登门我家里所为何事?”    “你是李家主人?”县令似笑非笑看着他, 伸手将他扶住,似是安抚道,“别紧张别紧张,不过是本大人没事在镇上转转,遛个弯儿,没想看到有人成亲,便临时好奇,想凑过来讨杯喜茶喝。”    李庆年喉咙微动:“不知大人是何身份?”    “李家老二,你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等青年说话,站在他身边的衙役便挡了出来,仰着下巴一脸盛气凌人之相道,“你可听清楚咯,咱们大人,乃是御赐亲封的四方镇七品县令!”    李庆年闻言,腿一软道:“竟不知是县令大人,草民失敬失敬。”    县令倒是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看向坐在喜堂之上的李兆氏,笑说:“李老夫人安。”    李兆氏在这四方镇上生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那府衙门口的衙役,这会儿更是惊惧非常,撑着拐棍便从椅子上站起,颤颤巍巍地想要朝县令叩拜。    李家前来恭贺的众宾客也吓了一跳,胆子小的就要跟着李兆氏一起往下跪。    这一出下跪反倒是让县令懵了一回,他没想到这四方镇上的百姓都这么胆怯,于是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都起来,诸位百姓不必多礼。”    沈忘带着宋煋蹲在房檐一角看着这一幕,沉声道:“几年过来,小师叔的架子如今是更大了。”    宋煋没说话,只默默看着跟随众人一起跪趴在地上的李庆生,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县令爷是在给李家下马威。”    沈忘随他的话说:“那我们就继续看他给你出气。”    宋煋说好。    县令突然到访,硬生生让李家即将开始的喜宴停了下去,李兆氏让到喜堂右下位置,将主位让出供县令大人上坐,李庆年陪侍一旁。    县令倒是不怎么客气地坐下,眼底带笑说:“别都这么拘束,今日是李公子大喜的日子,本官只是来讨杯喜茶而已,大家继续热闹不要停啊。”    说完,院子里的喜乐又吹吹打打起来,县令满不惊心地端着别人敬上的茶,吹了口杯沿冒出的热气说:“老夫人,你好福气啊。”    李兆氏闻言,原本十分忐忑的内心慢慢落了回去,面上也露出丝笑容:“老爷去的早,老身一把屎一把尿将家里这两个儿子拉扯大,如今他们长大了懂孝顺,便是我这等粗鄙老妇最有福气的地方。”    “是啊。”县令跟着点点头,“不过老夫人知不知道,这人一旦享福享多了,这心也就容易跟着变大?”    李兆氏面色一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本大人是什么意思,老夫人心里不清楚吗?”县令面上的笑容一收,手里的茶盏也重重放到桌上,溅出一圈水渍。    “大人!”李庆年上前惊慌道,“家母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若是她言语上有什么冲撞您的地方,小民在这里替家母给您赔不是!”    县令抬眸懒洋洋看他一眼,嗤笑道:“李兆氏你倒是生了两个好生孝顺的好儿子啊。”    李兆氏脸色发白,脸上堆叠的皱纹挤得她双眼浑浊不堪,颤颤巍巍攥住自家儿子的手。    在前面同宾客敬酒的李庆生也察觉到不对,跌跌撞撞跑到李兆氏身边道:“娘,没事没事,万事有儿子在,县令大人,您要对我李家什么,只管冲着我李庆生来,别为难我娘。”    “还真是母子情深。”    县令瞧着周围宾客都窃窃私语起来,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到一阵神神叨叨的声音从门外传进喜堂,由远及近:“妈咪妈咪哄,妈咪妈咪哄,祖神娘娘显显灵,显显灵……”    “喜堂外是什么人在说话?”县令不喜欢自己的表演被打断,特别不悦地抬头,目光犀利地朝李家院里看。    只见一个跳着大神的神婆手拿铃铛摇晃,头上扎着几个朝天辫,腰间挂满黄符,毫无所觉地闭着眼睛摸进大堂门,又陡然睁开眼,语气神秘道:“祖神娘娘在上!是何处神灵游历至此?还请速速现身,接收您的子民最真诚的参拜!嗡嗡麻咪哄,嗡嗡麻咪哄……”    “你谁啊?”县令瞪眼看她一眼,又转向四周衙役。    只见衙役们纷纷摇头,表示没在镇上见过这个婆子。    “咦?”神婆跳动的身体一顿,睁大眼睛看向前方,似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偷偷斜眼朝李家人看去,继而大声道,“你又是谁?本神婆路过此地见天际有异象腾空,分明是神明降世,尔等还不速速跟我一起虔诚告念心经,迎接祖神娘娘大驾!”    “这不是隔壁村子里的李神婆吗?上回我侄媳妇家的儿子的邻居被吓丢了魂,就是她找回来的!你说她怎么突然到咱们镇上了,莫不是祖神娘娘真显灵了?”    有人认出神婆的来历,半信半疑地同身旁人道。    “这李神婆真的那么准?主胜娘娘显灵大驾了?”    “李庆生今个儿成亲,现在又有神明显灵,看来这李家是真要是来运转了!”    神婆听一耳朵周围宾客的话,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丝高深莫测的笑,神神叨叨闭眼掐算你几秒,突然喜气洋洋道:“李家主人何在?”    李兆氏眼神一动,正要说话,却不想县令懒声说:“……在这儿呢。”    神婆犹豫看他一眼,总觉得这人陌生的很,但看他坐在主位,以为是李家子嗣,便晃着脑袋道:“今日可是你家中人成亲?”    县令说:“外面红灯笼还挂着,这堂里喜烛喜宴还摆着呢,这位神婆可是……眼瞎?”    神婆被噎一下,又看向李兆氏,见对方也是一副阴沉不悦地面色,还以为是这家人嫌弃自己前面铺垫的话多,碍了吉时,于是便露出惊喜的笑说:“好啊好啊!方才祖神娘娘对本神婆说,今日成亲的新妇乃是九天仙女下凡世历练,与你儿是三生三世的姻缘纠缠!今日你儿与新妇礼成,便是成了这第一世的好姻缘,日后只要厚待新妇,视其如己出,便可保佑香火不断,家宅业宁!”    “此话当真?”一阵沉默不语的李庆生突然眼睛一亮,满脸惊喜。    神婆看他身穿喜服,自然肯定说:“祖神娘娘的话,本神婆自然不敢说错半句!”    李庆生哈哈一笑,竟然忘了先前与县令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大手一挥说:“快赏快赏!”    他身边小厮反应不过来,懵着脸就要上前掏钱。    “简直是一派胡言!”    县令听到这里,再看看李兆氏与李庆年同样暗含喜色的脸,哪还不知这神婆与李家是串通?    心里生气,县令手臂方一抬,他带来的衙役们便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眉目冷厉严肃地站在一处,将喜堂包了起来。    神婆被吓住,尖叫道:“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将你这妖言惑众的妖妇拿下!”县令挺胸抬头地从堂上站起,李家自己人也被衙役扣住双手押到喜堂正中间。    宾客纷纷哗然:“这……这县令大人是要做什么?李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嗨呀,我知道我知道。”    李家院外,看热闹的百姓只多不少,到了这会儿,之前跟县令说过话的妇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语气,特别风轻云淡道,“你们看着,这县令大人,是要给李宋氏做主呢!”    “大人!”李庆年挣扎两下发现挣脱不开,抬头说,“李家到底哪里得罪了大人?大人凭什么无凭无据就把我们一家几口抓起来!”    “为什么抓你们?还说本大人无凭无据?”县令笑眯了眼,慢悠悠道,“本官在四方镇做了两年县令,谁不知道本官治理的好?现在,本官抓你就抓你,别给本官叨逼叨了!”    这么自吹自擂的恐怕天下就出自己这小师叔一人了,沈忘眼角一抽,额头青筋弹跳。    而喜堂内,李家人自然不甘心,李兆氏半是生气半是惧怕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李庆生声嘶力竭:“娘!”    “晕了?”县令皱眉看一眼李兆氏,挥手说,“给这老夫人找个大夫来看看。”    说完,他走到李庆生面前说:“你也别在这儿给本官吼了,不是想要本官抓你的理由吗?喏——”指了指偌大的喜堂,县令继续道,“这就是本官要抓你的证据!”    “什么?”李庆生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这沈氏,不是你娶的正妻。”县令笑笑,慢慢踱着步子在李家人身边走。    李庆生愣了一下,在县令的目光中渐渐垂下头,没了之前的底气:“……是,是平妻。”    “那就对了。”县令满意地听到这句话,又说,“李庆生,你知不知当朝律例?本来,你便是娶妾纳小本官也管不着你,可这娶平妻……本朝律例有明言在上!女子嫁入夫家十年无所出,方可休弃或另娶平妻以开枝散叶,不然违者杖五十!”    李庆生闻言哆嗦一声,噗通便跪到地上。    “这下知道自己有罪了?”县令蹲下,拍拍他的脸,随后冷声道,“衙役,仗刑伺候!”    “是!”    县令冷眼看着脸色同样苍白的李庆年道:“本朝律例,凡违例着,视情节大小,共谋同样虚受到处罚,不过本官念在李兆氏年纪颇大,又独自抚养两个儿子有功,便免了她的责罚,至于李庆年跟这个神婆——同样,仗三十!”    “是!”    “不要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李家娶平妻不关我的事啊。”神婆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尖叫着说,“是,是李兆氏拿钱给我,说只要在她儿子成亲当日说些好听吉利话我才来的呀!我不知道李家人娶的是平妻不是正妻,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啊大人!”    县令翻了个白眼儿,才不听神婆的话,只摇头,要衙役把她一起带下去。    喜堂里的位置毕竟没有院里宽敞,李家兄弟二人被拉在院子里趴下,衙役们拿来木棍,面无表情地开始行刑。    “别看。”房檐之上,隐匿处,沈忘虚虚捂住宋煋的眼,“别脏了眼。”    李家兄弟高亢的哀嚎声从院落中传来,宋煋喉咙微动,轻轻嗯了一声。    本来么,他也没兴趣看李家兄弟那露在外面的白屁股。    可偏偏030这个小疯子就跟他唱反调,沈忘没让他看见,030倒是口头上的直播起来:“哎呀,那个李庆生屁股又扁又平一点儿都不好看,不过他弟弟比他好多了,两个屁股瓣儿又大又圆,就是黑了点……”    “系统,你闭嘴。”宋煋根本一点都不想听这个!    030才不管他,放飞说:“哎呀,煋煋,那个李庆年真贼,才不过十板子就昏过去了诶!李庆生好能叫啊,旁边那个三岁小孩儿都被他的叫声吓哭了……咦,李庆年的屁股上竟然还长了两颗痣,好对称啊……”    宋煋:“……”    沈忘察觉到身边人似乎身体僵硬了一下,扭头问:“怎么了?”    宋煋抿唇,慢吞说:“屋檐上,风大。”    沈忘闻言,绷着脸离宋煋近了些,堪堪将人圈在身前,给他挡住丝丝凉风。    宋煋心尖一怔,不知为何,竟然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胸腔里的心脏更是一下下跳起来,像是找回了什么丢走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宋煋想看看沈忘脸上现在会是什么表情,他背后的这个男人,对自己又是抱有着一种怎样的心。    他想探究,想知道。    “我苦命的儿啊——”突然,李家喜堂中传来阵声嘶力竭的凄惨哭叫声。    李兆氏陡然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两个正在被执行仗刑的儿子,便更发了疯一样,跑到院子里,想要拦下衙役落下的棍子。    “把她拿下!”    县令对她毫不客气,李兆氏头上的金钗被刮了下来,披头散发的宛若一个老疯子,胡乱叫道,“天杀的李宋氏,你这个害我李家不浅的丧门星,当年老娘就不该让我儿将这个毒妇娶进门,我可怜的儿啊,如今就要被这个毒妇害死了啊!”    县令没见过这等不讲理的泼妇,一时无语,就让衙役拿了李兆氏的帕子,将她的嘴堵上。    一场婚礼差点变成李家人的丧礼,四方镇人无不唏嘘。    仗刑完毕后,李庆生被官差带走,继续审问,剩下气息奄奄的李庆年与李兆氏被李家家仆匆匆带回后院救治。    闹了一整天,李家迎娶平妻的事便成了四方镇上的笑话,女人们多是拧了男人的耳朵,要他们狠狠拽紧裤腰带,管好自己身上那二两肉,男人则是提心吊胆许久,怕自己做错点什么事就被县令大人找上门打板子。    一时间,四方镇花街里生意变得十分愁云惨淡……    再说那李庆生在四方镇上的铁牢里苏醒后,几乎将近去了半条命,他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是再看到那位笑眯眯的县令之后,就哆哆嗦嗦把一切都说了。    娶平妻不过都是李兆氏的主意,那沈丛儿表妹原先李庆生对她只有兄妹情,可他娘亲突然让自己娶,一向孝顺的李庆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你娘让你娶就娶,你就没想过你妻子?她可是刚为你诞下一个孩子。”县令说。    “连玉吗?她怎么了?”李庆生一脸麻木,提到宋连玉时表情不变,甚至是无所谓道,“反正娶了沈丛儿我一样会对连玉好啊,为什么要考虑她?”    县令:“本官竟无话可说。”    李庆生看着他,小心翼翼道:“那大人能放我出去了吗?”    县令沉默一会儿,叫人拿了纸笔过来,同李庆生说:“这是休书,只要你在上面按了手印,同意与宋氏合离,此次的事便罢了。”    李庆生憨厚老实地脸上立马闪过拒绝:“不行,连玉是我老婆!”    “那你就休了沈丛儿!”县令冷笑一声,“想要坐享齐人之福?你得先看看又没有命活到出去,若是你一个都不想休弃,那等本官将此事往上报,那便就不是区区今日的皮肉之苦了!”    李庆生大惊失色,面色苍白。    他垂下头愣愣看了许久的休书,突然牙根一咬说:“我休!”    县令问:“休谁?”    李庆生眼底闪烁,想到宋连玉对自己的好,还有怀着瑾儿时的不易,心中动摇,可再转念一想娘亲对表妹的喜欢……    心底一痛,李庆生闭眼说:“……宋氏。”    “很好。”县令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突然高声道,“宋先生,进来。”    李庆生身子一抖,睁开眼。    一个他曾经熟悉无比的身影朝他走来,逆光处,青年俊秀的脸上表情清淡,看不真切。    张张嘴,李庆生差点叫出声来。    “大人。”牢门口,青年浅浅开口,斯文至极地卷起袖子慢声道,“草民有一事相求。”    县令似乎心情不错:“何事?”    “在大人放此人离开前,我可以先揍他一顿吗?”青年垂眸居高临下地看向李庆生,漫不经心道,“之后所需的赔偿我可以现在就给。”    “呵。”    在李庆生逐渐变得惊恐的目光中,县令轻笑一声,侧身道,“宋先生,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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