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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关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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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关山度。    度关山, 跨越千难万阻。    叶策进入青铜门后,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他头顶浩瀚星河,脚踏缥缈浮云, 面前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八卦。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进入了小希村的阵眼, 回头看去,青铜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后退的路没有, 他只能往前走。刚刚抬起一条腿, 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别过来!”    这声音浑厚有力, 仿佛平地一道惊雷, 炸得叶策噔噔噔地向前走了几步。八卦缓缓下降,贴到地面上,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正北是坤位,正南是乾位,正西是坎位,正东是离位。东北为震位,西北为艮位,东南为兑位, 西南为巽位。中间是一个圆圈, 有两条黑白阴阳鱼。白鱼里有一点黑, 黑鱼里有一点白。    君君就站在白鱼的黑眼珠上面。    这地方其实不大, 一眼就能望到边,整个空间只有叶策和君君两人。显然刚才那道男中音是君君发出的。    叶策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不是不能接受女装大佬,只是面对矫情造作的女装大佬, 手痒又不能揍他,很懊恼。    他无奈地叹气,“你一个带把的,怎么心眼那么小?”若非君君脑子搭线离家出走,李赐也不会走进妖市。比起担忧自己,叶策更担心李赐那边的情况。他眼皮跳得厉害,心也莫名发慌,每次出现这种征兆,都代表有事即将发生。    君君冷冷地说:“我只是想完成任务,谁要你们来找我了?”    “那么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行。那你知道怎么救你吗?”    八卦圆圈里白鱼的黑眼珠上有一道光柱,将君君笼罩在里面,寸步难行。    君君道:“你要破阵。”    “怎么破?”    君君:“不知道。这里每一步都是机关。你不要乱走。”    叶策:“……”    说了和没说一样就等同于废话。    作为马哲理论课上拿优秀分的学生,他深刻地明白现在应该“实践出真知。”于是艺高人胆大地踏上八卦,正好站在“坤”位上。    君君倒抽一口冷气,瞪圆眼睛,叫道:“你要死——”    “死什么死?”叶策及时打断他的乌鸦嘴,左顾右盼,屁事也没有。于是放心地按照顺时针方向走了一步,来到东北角的“震”位上。    这时候,太极阴阳鱼动了。    君君所站的地方原本正对上西边的坎位。随着叶策站在“震”位上,阴阳鱼按照逆时针的方向,游到了正东边的“离”位上。    叶策道:“你走了几步?”    君君:“巽、乾、兑、离,总共四步!”    叶策脑中飞快地运转起来,“八卦对应先天数字。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但凡机关阵法,一定有安全格。我第一步站在坤位上,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想而之,坤位是安全格。我第二步站在震位上,君君动了四步。震四,正好对上先天数字。只要再走一步,踩到离位上,看他是不是动三格,就可以验证这个想法。”    正当他打定主意,决定验算的时候,他所站的格子四面起了一堵光墙,宛若一座牢笼,将他困在了里面。头顶上方的星辰蓦地汇聚成一个金光灿灿的数字“3”,随后变成“2”。    君君问:“这是什么意思?”    叶策:“生命倒计时?”    君君:“……皮一下你很开心?”    当星辰变成数字“0”时,乌云骤然密布,电光连闪,一道道天雷裹挟开山劈地之威,直降而下,打入叶策所站之震格。    与此同时,君君站着的离位格,裂开一道道缝隙,从地底喷涌出三丈熊熊烈焰。君君眉头一跳,眼疾手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红宝石戒指戴在中指上。叶策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臭美。正打算挤兑他几句,只见这宝石熠熠生辉,随着君君的一声口诀,光华流转,竟然在眨眼间将地底的火吸收得一干二净。    “神器啊。”叶策叹为观止。    君君冷哼一声,“这是火神祝融的戒指,能吸收一切火源。”他忽的瞳孔一缩,叫道:“小心!”    一道霹雳闪电直冲叶策天灵盖!    只见叶策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哦嘛咪呗呗哄”,他脑袋上凭空出现一只金光灿灿的钵,像西瓜皮似地倒扣着,轰隆一声响,雷电与金钵相交,滋滋的冒着白烟。    君君惊讶道:“你出门还随身携带避雷针?”    “这是三藏法师的讨饭碗啦。”谈风萤为了道谢送来的星果,叶策没浪费。拿了几颗升级金钵,成为SSR级神器,不仅可以“三轮变大奔”,还可以戴在头顶上挡雨避雷。难以想象当年三藏法师西渡取经吃了多少苦,硬是把化缘的碗磨练成神器。    叶策像只猴子似的东蹿西跳,躲避一道道天雷,嘴里嘀咕着:“震位,打雷。离位,烧火……啊,我知道了!”    八卦中,乾坤代表天地,坎离代表水火,震为雷,艮为山,兑为泽,巽为风。他站在震位上,所以召来了天雷。君君站在离位上,所以引来地火。    随后天雷地火的攻击持续了约莫300秒时间,逐渐和光墙一起消失。    叶策又可以动了。    君君眼角一抽,“你想好再走啊!我可没有避雷针。”    “放心。你要是被劈死了,我会给你收尸。”    “谢谢啊。”    叶策上前一步,踩在了离位上,然后阴阳鱼又开始游动,光墙包裹着君君与他擦肩而过。    君君转到了西北的“艮”位上。    叶策:“动了几步?”    君君:“依旧是逆时针方向,我原先站在离位,经过震、坤格,来到艮上,走了三步。”    叶策点点头:“离三。阴阳鱼的确按照八卦代表的先天数字来转动。”    君君双手抱胸:“得。等着地火和山崩!”    艮代表群山,然而不是山崩,是陨石。    头顶上的天幕仿佛被哪个顽童调皮地揭起一角,不断地从裂开的口子里砸下滚滚巨石。君君狼狈地躲避着,而叶策却十分悠闲。他手上拿了一把骚包的五彩鸟毛扇子,轻轻地扇风,扇子往哪边,火就往哪边烧。    君君目瞪口呆,“芭蕉扇?”    叶策:“不是。这是我在金蛇时空得到的式神。“诸葛亮的羽毛扇”,在半小时内有效操控风向。火也仗风势而烧,对吗。”    攻击依旧持续了约莫300秒的时间,渐渐停下。挡在叶策面前的光墙撤除了,而君君依旧不能动。    这次,叶策迟疑了一会。他看向君君,已经被陨石砸得坑坑洼洼,满身带彩了。他们俩好像站在一个钟表盘上,一个顺时针追,一个逆时针跑。跑的那个又取决于追的那个人站在哪个位置上。    半晌后,叶策说:“坤是安全格,我把你送到坤位上。”    君君看着面前的格子,说:“我从艮到坤,要动1步。”    叶策:“乾一。只要我走到乾位上就可以。”    君君:“我觉得你脚下的格子应该有反应时间。你不要停顿,从离位一口气跑到乾位。”    叶策:“如果我中途摔倒了?”    君君翻白眼,“那证明你是猪队友。”    他当然不是猪队友。用百米冲刺的时间,从离位,跨越兑位,风驰电掣地来到了乾位上。他以为等待他的或许是难以逾越的天罚,因为乾代表天。    只听咯噔一声,束缚君君的光墙撤去了。而叶策那里也什么动静都没有。    君君走下八卦,眉宇渐渐浮上疲倦之色,说:“乾坤是安全格。”    这时候,出现了两扇青铜门。一扇写着“桃花源”,一扇写着“朝天阙。”    君君道:“桃花源就是小希村。朝天阙是妖怪集市。”    叶策:“我和李赐兵分两路,我来了这里,他进了妖市。”    君君拿出一块香喷喷的绣花手帕,将俏生生的脸蛋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走向“朝天阙”,问:“你之前真的没认出我是谁吗?”    叶策说:“直到我使用式神之前,我的记忆都被系统封印着。”    “式神可以解开时空游戏的禁锢?”    叶策:“倒不如说,式神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外挂。时空游戏要我们死,而式神力保我们活。使用式神,在某些时候,可以打破时空游戏的限定与规则。我估摸着,式神原本不属于时空游戏。”    君君道:“如果舟校长的猜测是正确的。式神应该就是当年大爆炸牺牲的人,所带给我们的礼物。或许他们无法阻止时空游戏登陆,只能用这种方式……”    叶策:“打开各个时空的道路,取得各个时空英雄名人、重要NPC的东西,来帮助我们。牛逼一点的,还能直接把历史名人偷渡到这个时空。”    君君不由自主地问:“你觉得江凌晚、自在禅、琴圆、叶长笺……真的死了吗?”    前三个他不晓得,后一个倒是知道,就存在自己体内,于是说:“叶长笺应该没有。”    君君眉头一展,如释重负的说:“我也觉得。”    “他那么了不起。”    “嗯……”叶策摸了摸鼻子。    君君感觉到他的不以为然,有些生气地说:“你嗯什么?总归他的了不起,不是你这种小流氓能体会到的。”    叶策:“哦。”他顿了一下,说:“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    君君捏起嗓子,翘了个兰花指,柔媚地说:“讨厌啦。”    叶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擦擦胳膊,说:“你还是用刚才的爷们儿声和我说话。”    君君面无表情:“老娘不干。”    两人并肩走进“朝天阙”。    关山度里是深夜,朝天阙是黄昏。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君君脑子发胀,胃里不断泛起酸水,扶墙干呕。一天一夜没吃饭,吐也吐不出来,别提有多难受。    叶策一边顺他的背,一边问:“你有没有觉得这幅场景很熟悉?”    触目皆是行走的断臂残肢,歪歪扭扭,横行霸道。    君君用袖子擦了擦嘴,脸色难看地说:“渤海之滨,段狗水淹九千人。他也来了?”    叶策看向不远处巍然耸立的建筑,“那里有座钟楼,我们爬上去看看。”    然后君君就看见了瞠目欲裂的一幕。    有个神经病绑架了他的表弟,并且时不时地吹一支萦绕邪气的骨笛。每当他吹一下,那些尸傀、白骨就会所向披靡地大破坏一次。    君君皱起眉头问:“那个是段千衡吗?”    叶策道:“不确定。每个时空的样子都会改变。再者,当时的段千衡三十岁,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男大十九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君君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接二连三地问:“他和我表弟靠那么近干什么?他想对我表弟做什么?他在说什么东西?你不是在金蛇时空强化细胞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白忘陵把好不容易攒下的老婆本都给你了。快仔细听听。”    叶策:“……”他侧过耳朵,听了一会,道:“他说你表弟念经有助于提高杀人的兴致。”    “恶心!神经病!就是段狗没错!”君君说着撸起袖子,作出一副要上去扇他大嘴巴子的模样。    叶策看了一会,说:“在渤海的时候,段狗也是借助外力操控白骨傀儡吗?”    君君皱眉,“什么意思?”    叶策:“他上次有吹拉弹奏耍猴戏吗?”    “好像没有。”君君脑中灵光一闪,“他上次可以轻而易举地召唤万千尸鬼。而现在却手不释笛。要么是这个时空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他随心所欲地召唤,要么是他受伤了,才必须借助音律操纵。”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不约而同地传递一个信息:妙啊。段狗不行了。    于是君君雄赳赳气昂昂地掏出一把红色皮弹弓,对准段千衡的眉心,杀气腾腾地大吼:“神经病!快放开我表弟!”    “别用你的脏手碰他!”    段千衡扬起嘴角,眼神戏谑地说:“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寻常人再不济也是支一张射雕的弯弓,哪里有他这样拿弹弓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去打山鸡。    君君冷笑一声,“当然不是!”说话间,他三指倏然松开,牢牢绷紧的弹簧反射,石子仿若流星逐月般,飞驰出去,竟然隐约裹挟风雷之威,刺破虚空,劲风所及,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白骨尸傀又七零八落地四散开去。    他们相距约莫有八百米远。石头的后劲依旧十足,直逼段千衡眉心。然而石头是直线移动的,人是活的。段千衡错身闪避,胳膊依旧被擦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    这绝对不是街边小摊上的玩具。    段千衡挑眉道:“二郎神的弹弓?”    叶策传话,君君洋洋自得,“算你有眼力!二郎神的弹弓,专打贱人!”    “放开我表弟!我给你留条全尸!”    段千衡礼貌地笑笑,“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但是对我说这种话的人,坟头草已经和你一样高了。”他说着倒是松开了李赐,将他推到一旁,随后身形一晃,竟在眨眼间来到钟楼之上。    “一刀劈了你,太过简单。我不喜欢看别人这么不痛苦的死法。”他慢条斯理地说着,配上那张俊美斯文的脸,还以为在念诗。说完后,虚空一抓,一根花纹繁复的白骨鞭子出现在他手里。    叶策明显感觉到君君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什么?”    君君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神十分愤怒,好像在看一个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又好像在看一个小偷,咬牙道:“冥王鞭,也叫鬼王鞭。”    “鬼王出鞭,只打三下。第一鞭,脱胎碎骨。第二鞭,神魂离飞。第三鞭,精魄消散。”    他切齿痛恨地说:“这是江校长的东西。”    叶策:“江凌晚?江凌晚的东西怎么在他手上。难道他杀了江凌晚?不对,江凌晚不是早就死了吗。”他每说一句,君君的脸色难看一层。    “真是聒噪。”段千衡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后眼神骤冷,出鞭如电,嘶嘶破风,挟雷霆万钧之势,猛然抽在君君身上。    一瞬间,君君听见骨头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一缕人形魂魄从眉心处飘了出来,眼神空洞茫然。    随后,冥王第二鞭紧接而来。    这一鞭子下去,三魂立刻分崩离析。    君君的魂魄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像个弱智似的原地站着不动。叶策想也不想地冲上前挡了一鞭,不偏不倚正好抽在肋间的骨头上。    “嘶——”体内火辣辣地一阵疼,仿佛连骨髓都被钢刀切的碎成渣子,再后来,叶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和君君一样直挺挺地倒地。    段千衡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一缕神魂从肋间飘了出来,在虚空中形成一道风华绰约的身影,容貌极其艳美,神情却阴森可怖。他眼神阴鸷,冷然低喝:“小畜生!你以为你在对谁大呼小叫?”    “哦。这是真身?”段千衡挑了挑眉,嘲讽地笑:“有什么用,还不是——任人宰割。”    幽冥之主,统帅十万阴兵。幽冥之鞭,打尽天下傲骨。再顶天立地、举世不俗的人,三鞭下去,立刻魂飞魄散。    段千衡不以为意,狞笑着向叶策的魂魄再抽一鞭,风声嗬嗬,仿若有泰山压顶之威!    然而——    一只手指修长白皙的手精准无误地拽住了鞭子。    段千衡此刻才笑容一滞,眼中难得露出难以置信的仓皇神色出来。    凡人怎么能够抵抗冥王鞭?    “和你爸一个狗脾气!”    “但是我这次,没有耐心给你改邪归正了!”    叶长笺抓住冥王鞭的手倏然收紧,一团业火从手心里迸射出来,顷刻间焚着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白骨鞭,熊熊火势宛若春风吹野草,从尖端迅速蔓延到段千衡执鞭的末端,烧着了他自己。    “冥王赐鞭,只打该打之人。否则,将会受到黄泉千丈之下的幽冥业火焚烧。业火只有在烧干净自身罪孽,才会熄灭。你杀了多少人,火就有多大,就会多痛苦。”    烧灼段千衡的业火,直冲九霄,染红整片天空。    “住手!”一道白色身影荡入火圈,伸手抱起痛晕过去的段千衡,从兜里掏出一个银镯戴上他的手腕,抬头对叶长笺说:“这是东陵镯,可以锁住他七成灵力。即使回到21世纪,灵气式微,他也无法召唤幽冥十万鬼兵。再者,请你看在他父母都已经为风云牺牲的份上,饶他一命。”    “我饶了他,谁来饶死在他刀下的人?”这时候,叶长笺一眼瞥见了段千衡的夺情刀。    夺情者,被天道夺其人情,父母双亡。    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挥了挥袖子,火焰便熄灭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会变成这样。舟祈豫没有好好教他吗?”    “江校长和琴圆教授被阵法传入其他时空后,他也失踪了。整整十八年,我们一直在找他。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叶长笺叹了口气,“起来。我要回去了。魂魄离体太久,我又得回归山川大河。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他,带回学校,让舟祈豫好好管教。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饶他。”    “我能问一句,你是不是……”    叶长笺道:“我魂魄不全。其中一缕承载前世记忆的魂,依附在体内的魔骨上。虽然这次阴差阳错被他打出来,但他不及他父亲,无法发挥冥王鞭的十成威力,因此我可以反杀他。还有一缕遗失在皎月峡谷。你让叶策尽早前去。三魂融合后,让他打开金时空的门。”    “好。”    ***    叶策做了一场很久远之前的梦。    他站在风云之巅的校长室门口。这扇门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绝对不是平日里舟祈豫办公室那扇。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身材挺拔,脸蛋长的非常俊美,像朵带刺儿的红玫瑰。他神色不善地穿过了叶策,推开校长室的门。    办公室的布局和舟祈豫的差不多,但仍旧有些不同。这间的陈设,明显都是上千年的古董了。旋转皮椅上坐着一个穿红袍的青年,戴着老虎面具,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三枚铜板。办公桌上立着一块牌子,写着:校长叶长笺。    穿风衣的男子问:“叫我来干什么?”    “小江教授,占一卦吗?”叶长笺说完也不等江凌晚点头,自顾自地旋转铜板,随后手一盖,将铜板按在桌面上,放开来一看,“啧。你会断子绝孙。”    江凌晚冷冷地说:“你脑子秀逗了?”    他是男人,他道侣琴圆也是男人。两个男人搞在一起难舍难分,注定断子绝孙。    叶长笺将铜板收进袖子里,猫咪揣:“说真的。你既然改邪归正了,我这风铃夜渡的宗主,风云之巅的校长,就给你做了。”    江凌晚想也不想地说:“我拒绝。”他还没有和小圆圆全世界蜜月旅行,哪里有空有闲心去管一堆狗屁倒灶的事。    叶长笺说:“你猜我刚才占的是什么。”    ???    不是占卜他断子绝孙吗?    叶长笺笑眯眯地说:“我占的是自己的死亡日期。”    江凌晚冷冷地说:“你的老师将六爻传授给你时,没有介绍风铃夜渡的规矩吗?六爻三不占。一不占不义之事,二不占不诚之事,三不占天命之事。”    叶长笺叹气:“老师讲六爻的时候,我去后山掏鸟蛋打野鸡了,完全没听见规矩。那么我现在占也占了,你看在我时日无多的份上,接手。”    江凌晚不言不语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半晌后问:“你认真的?”    “是。”他看着江凌晚手腕上的东陵镯,说:“我知道把你困在风云之巅,你心里很不爽。你有能耐,你厉害,你当年将轩辕的龙椅一脚踹翻,要坐上去的时候,又被师弟和情人联手摆了一道,功亏一篑。”    江凌晚打断他的话,说:“你在嘲讽我成王败寇吗?”    叶长笺道:“不,赞美。好歹我俩也是校友。”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让你保护我的学生。”    “原本,你曾经做了那么多错事,我该杀你的。但是我算到……这个劫难,非要你来挡才行。风铃夜渡三千法脉变幻无常,出类拔萃的学生前赴后继,也就只有你真真切切走了阴阳鬼道。有时候,鬼是可以瞒天过海,成为漏网之鱼的。”    叶长笺是一个爽快磊落的人,忽然这么吞吞吐吐,一定有大事发生。江凌晚皱起眉头,问:“你到底算出了什么?”    叶长笺叹了口气,“具体的,我无法说出来。但是,天道睡着了。他曾经睡着了两次,神魔人妖的大战也爆发了两次。”    “哦。第三次世界大战。”江凌晚平平板板地说,“有趣。”当然,他的眼神和表情是一点也不有趣。    叶长笺道:“你变了。”    作为魔道大本营的二世祖,江凌晚的座右铭是不搞事会死。然而现在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哼。”他神色高傲地冷哼,“我忙着扶老奶奶过马路,哪里有空去毁灭世界。”扶完老奶奶,再去小圆圆那里要抱抱,举高高,美滋滋。    年关将近。    叶长笺卸任,由江凌晚担任校长。    一个俊俏的青年,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正在学校的植物园里赏樱花。    “别人孩子都有了,我的女朋友还是左手。”一个大四老学长颓废地经过。    叶长笺蹑手蹑脚地靠近,对着青年肩膀上的奶娃娃,做了一个鬼脸。    “咯咯咯”他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琴圆同学,这孩子像你啊。你瞧两个小酒窝,长大后不知道要骗多少个小姑娘进家门。”    琴圆叹气,“长相随我,性格像他另外一个爸。心思太重了。”    叶长笺一边逗小孩,一边说:“再大点就丢到唐门。蓬生麻中,不扶也直。哎,你衣服是不是给他穿反了?”他看着奶娃娃胸口的标签,无语。    “你不经常带他?”    “嗯……”琴圆羞红脸,“换尿布、洗澡、喂奶都是舟祈豫做的。他最近拍戏出差,所以我就自己上了。手忙脚乱的,说来也是惭愧。”    “舟祈豫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和江凌晚很多钱?”    琴圆无奈:“我和他太亲近,江凌晚会吃醋。”    “幼稚。”叶长笺神色不屑,随后变了个脸,笑嘻嘻地讲:“我给你儿子相个面好了。唔,有酒窝,要过情关啊。这眼睛不太好,都没开蒙,就藏了一把刀。”他拍拍奶娃娃的脑袋瓜子,“给他找个好老师。教的好是顶天立地的大义之刀,教不好是砍天杀地的毁灭之刀。”    琴圆:“那我聘请你做他的启蒙老师。”    “我没空。我要去环球旅游了。归期不定。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可能一百年。”    是夜,叶长笺推开校长室的门。    江凌晚还在加班加点地工作。    叶长笺等了一会,在对方不耐烦的眼神中,说:“我来是想确认。哪怕最后你会和所爱阴阳相隔……永世相隔,你也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么?”    江凌晚搁笔,揉揉眉心,说:“风铃夜渡虽然是魔道大本营,但师父自小教我们的是什么?”    “君子六艺。”    江凌晚道:“君子一言。”    叶长笺:“快马一鞭。”    江凌晚继续拿笔写字,“你放心去死。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就不会食言。哪怕最后用命填上这天窟篓。”    叶长笺转身欲走,不放心地回头叮咛,“你儿子,你好好教。我看他的眼神,似乎比你更……”    “更偏激,更容易走歪路。你以为就你会看相?没见我都不靠近他吗?”他就是怕自己的心性会影响到他。    “你给他取名字没?”    “还没想好。”他垂下眸子,纤长浓密的睫毛非常漂亮,“让他跟着舟祈豫也好。舟祈豫修的是仙道,跟我不一样。以后他走的路,也跟我不一样。”    “路这种东西,很难说。再者,风铃夜渡每代都会出一个离经叛道的。我也习惯了。只一点,由宗主亲自清理门户这条不能改。生来是我们的人,也该由我们了断。”叶长笺向上抛了三枚铜板,忽如其来一阵风,将它们轻飘飘地吹到了江凌晚的办公桌上。    “留给你。我开过光。可灵了。”    江凌晚冷冷地道:“活人才能占六爻。你是在讽刺我吗?”    “总有学生用的上。”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叶长笺拉开门走了出去,把手背在身后,疯疯癫癫地唱戏:“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    “受了这一跪,就要担起这生死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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