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让十代目亲自下厨什么的,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银发的男人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如一汪碧绿湖水般的眼瞳此刻似乎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做个菜而已，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隼人？” 再说，有个“三长两短的”分明就是那些无辜的食材和烧焦的厨具。山本不着痕迹地朝厨房水槽那儿望了一眼。 “什么？十代目这里怎么会有小题大做的事情！” 对方瞪大了那双翠色的眼睛。 “厨房可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锋利的菜刀很可能上一秒还在切菜，下一秒就会切到十代目宝贵的手指。而且煤气这种有安全隐晦的东西，万一突然爆炸了怎么办！反正脑袋空空如也的你肯定什么也没想！” 狱寺略显暴躁地冲山本驳斥道。 “……这么危险的吗？”火神和山本面面相觑。 随后那双碧绿的眸子如同扫描仪一般, 一丝不苟地将火神从头至脚地审视了遍。 “啊！那个，火神君, 这是……” 纲吉突然想起来他们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狱寺隼人。” 狱寺的脸上好懂地写着“自我介绍这种小事就不用十代目亲力亲为了, 您站太久了肯定累了快去沙发坐着等开饭就好”的诚惶诚恐。而就在他将脸转向火神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表情像是接到指令一般列队站好, 然后全部汇聚成了对自己的戒备。 这不是他和狱寺的初次会面。那次他扶着喝得酩酊大醉的纲吉, 想帮神志不清的对方找到钥匙进屋时，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也是这副严加警戒的模样。 “是十代目的左右手。”他特意地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但火神并不知道所谓的“左右手”的具体意义，也没有**去深究。 毕竟光是抵住对方过于刺眼的视线，火神就已经感到很吃力了。 “……你好, 我是火神大我。的说。”考虑到对方的年龄应该和纲吉相仿, 算得上是第一次正式的打招呼，火神还是在话末亡羊补牢似的加上了敬语。 狱寺不着边际地蹙了蹙眉, 轻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他转过身，用方才冷眼相对的态度截然不同的是, 面对纲吉他恭敬地垂下眼眸。 “十代目，请让我来帮忙。” 纲吉慌忙地摆了摆手：“那个, 狱寺君，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光是采购食材你就忙了一个上午，而且那些食材很重……” “一点都不重，十代目！”他打断了纲吉的话语。 “我精神得要命！” 你发青的眼袋可不是这么说的。纲吉在心底腹诽着。 · 在之前召开的会议尾声中，狱寺曾和Reborn抱怨为何要让自己所尊敬的十代目屈尊邀请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然而面对狱寺的质疑，门外顾问先生仅用了一句话，就彻底堵住了对方所设想的全部退路。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碧洋琪去帮阿纲准备料理。” 那根本是杀人去的，Reborn先生！！狱寺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当然，浪费粮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碧洋琪做的料理，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好意，你和阿纲都不能浪费啊。” 那双铁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性质。 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吗，不愧……不愧是世界一流的杀手！！ “……我明白了，Reborn先生。” 胃部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狱寺面色铁青，僵硬地应道。 · “真的没事，狱寺君。只是烧个菜而已……”纲吉好脾气地笑着。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对方的执意要求，将那条蕾丝围裙从身上解了下来，递给他。 狱寺微欠了欠身子，神态庄重地双手接过那条围裙。本来一个男人套上这种款式浮夸的围裙应该略显滑稽，但动作的娴熟反倒微妙地将这个银发的男人衬托得有些帅气。他把手指上带满的那些朋克风的指环卸下放在一旁，随后将食材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开始了去皮的工作。 而山本这边已经动作飞快地把那整条金枪鱼大卸八块，再将其剔骨后有条不紊地切成了数片大小厚薄几乎一致的切面。火神趁着炖菜还在锅上煮着的间隙，眼角的余光不小心朝山本那儿瞥了一眼，立刻就被他精湛的刀工所折服。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大概是目光过长时间地停留在对方身上，原本全神贯注于料理的山本朝自己这儿看了一眼。 “嗯？怎么了，火神。” 山本的眼瞳里总好似盛满了四月的春雨。 “啊……” 火神张了张嘴，原本的疑惑似乎仅在舌尖停留了一瞬，很快就被那场春雨浇了个透。 还是算了。他这么想着。毕竟以自己目前的立场和身份来讲，似乎并没有什么资格去打探别人背后的深意。 锅内的汤已经有了外溢的势头。火神赶忙把火调小，用文火继续慢慢地熬煮。 “……要不要先尝尝味道，我第一次做这个。” 独特的辛香弥漫在空气中，火神立即默默地改了口。 “嗯？要吃！” 火神给山本盛了一小碗，也给一旁摆放餐具的纲吉来了一碗。 “呃，狱寺先生……那个，请？” “……叫我狱寺就好。”虽然满脸嫌弃，但狱寺还是看在纲吉的面子上尝了一口。 先前火神百无聊赖地翻着冰室帮他订阅的杂志，其中还夹杂了几本美食杂志。他随手翻了翻就发现有炖菜的做法，本来想着做给清光他们吃，却因为大事小事的缠身，加上之后莫名其妙多了个总是乐呵呵的老人家，火神很快就把它抛之于脑后了。 第一次做难免会出些差错。 火神莫名紧张地看着面前三个人。 他们动作颇为默契地同时将肉放入嘴中。 “……怎、怎么样？”他吞了口口水。 山本一脸严肃地竖起拇指：“好吃！” 纲吉也赞同地点着头：“很好吃。” 火神松了一口气。 “……也就马马虎虎。” 肉质的松软感还弥留在口腔内。相比其他二人的较高评价，狱寺倒是牵强地给了个中评。 “火神，隼人是在夸你做的很好吃哦。” 熟知狱寺的脾性，山本笑道。 “山本武你给我闭嘴，不要擅自篡改别人说的话啊！” “诶，可我觉得火神君做得挺好吃的。” “……是，是还不错。”狠狠刮了一眼笑眯眯的山本，狱寺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 “我开动了——” 餐桌上的气氛意外和谐，但实际却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味美的食物。 四个大男人一起下厨的光景堪称罕见，但看在成品的卖相能勉强下肚的份上，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火神粗粗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考虑着回家后还要不要再做点什么来安抚随时会拉响警报的肚子。 席间，狱寺时不时会因为山本的调侃而恼火，但两人你来我往没有任何隔阂的对方，大概也是一种无意识的信赖。 纲吉倒是对二人的插科打诨习以为常。狱寺在处理彭格列事物的时候都会给人留下成熟稳重的形象，对纲吉也是从始至终的敬畏。但不知为何一旦私下与山本在一起的时候，狱寺就会自动切换成说话刻薄的炮弹手，什么炸·药、炮·弹一股脑儿地统统丢了出来，全然不见平日工作时的精英模样。 “……你。”狱寺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在叫我？”两颊塞得鼓鼓囊囊的，火神含糊不清地回应道。 狱寺看着火神面前满满当当的一碗饭，欲言又止。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对方已经是第三碗了。 这家伙的胃是通往宇宙黑洞的吗？！狱寺朝纲吉的碗里瞄了一眼，然后暗暗握紧了拳头。 ……绝对不能饿着十代目！ “……狱寺君，我吃不下这么多的。”纲吉看着眼前高垒成塔的米饭，抽了抽嘴角。 狱寺语气诚恳：“十代目，您别客气。” “多吃点才能长高啊，泽田。”火神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纲吉：…… 饱餐一顿后，纲吉主动要求清洗碗碟。自知做菜方面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还有近似于添堵的行为，纲吉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制止无果后，略显郁闷的狱寺和山本一起去阳台上抽烟了。 “泽田，你和他们应该认识很久了。”在火神这个角度能隐约看到狱寺和山本的背影，两人手中的香烟化作缕缕轻飘飘的白烟，缓缓向上升腾着。 纲吉想了想：“和狱寺君他们的话，差不多从国中开始。” 想起那段跌跌撞撞，摸爬打滚的时光，他不禁莞尔。 “认识他们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随时都会紧绷的心只有在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才会像这样平摊开来，一丝褶皱也没有。留下的皆是柔软。 刷碗的动作停了一下，火神眨了眨眼睛：“我想，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纲吉楞了一下，他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阳台外面的两人进来了。 与出去时不同的是，狱寺手中除了拿着装满烟蒂的烟灰缸外，另外一只手还抓着一团黄色的毛球。 “喂，这只会说话的怪狐狸是你的熟人？”狱寺抬手将紧捏着的东西递给给火神看。 尾巴的根部被牢牢攥在别人手中，不敢轻举妄动的毛球一看到火神，就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尖叫出声。 “审、审神者大人！”话音刚落，狱寺就松了手。 挣脱束缚的狐之助，甩了甩还隐隐作疼的尾巴，一溜烟地飞奔到火神的面前。 “……狐之助？！” “三日月大人说您在隔壁做客，我就过来找您了。“狐之助使劲冲火神摇着尾巴。 山本掸了掸方才被风吹到自己袖口的烟灰：“火神还是那么厉害啊，有一只会说话的宠物。哎，我也想跟次郎和小次郎聊聊天呢。” “就算不行，你也不是经常和那只燕子和秋田聊天吗？”狱寺翻了个白眼。 “可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啊。像小次郎的话就会在手上蹦蹦跳跳，啾啾啾地叫着。次郎就只会汪汪汪，然后拼命摇尾巴。真想和他们谈谈心啊。”山本遗憾地叹了口气。 狱寺：……。 他现在只想和山本的脑子坐下来谈一谈。 “……狱寺君。”纲吉突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是的。十代目？”狱寺看向他。 “关于之前拍到的那些人形怪物，你是不是曾说过不太能看得清楚。” “对，比较模糊。”狱寺不解道，“怎么了，十代目。” “……没什么。” 棕色的眼瞳的鎏金一闪而过，顶着狐之助望向自己的视线，纲吉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吗？”火神对狐之助之前的高谈阔论还心存芥蒂，但让它一直仰着脖子看自己也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他弯下身子将狐之助揽入自己怀里。 “审神者大人，我这次来是向您告知审神者的入职手续已经办妥，您的资料也成功录入系统的资料库中。当然，时之政府发放的补给也顺利地邮寄到您的家中。”狐之助检索着脑内的信息，向火神一一解释道。 “呃，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吗？”火神暗自感慨着政府办事的高效，但还是有些不安。 “目前还没有。不过，请先容我先带您去熟悉一下本丸的情况。” “本丸？”火神问道。 “是为迎战时间溯行军，创造出更强的刀剑男士所打造的最后的据点。” “……很远吗？”不会在美国。火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狐之助抖了抖耳朵，语气中带着身为公务人员的骄傲：“为了方便您的管理，政府特意将本丸搬到了您的家里……” 话音刚落，狐之助就感到身子突然悬空，旋即就落到了地上。 而火神留给它的只有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那么。叨扰了，彭格列先生。”狐之助临走之前还不忘低下脑袋和纲吉他们道声别，狐狸狭长的眼眸露出几分狡黠的意味。 “……”纲吉没有说话。 面对尴尬的沉默，狐之助也没有放在心上，两条后腿一蹬就追了上去。 信任火神以及他所谓的同伴，这场赌局的赔率纲吉无法轻易地作出判断。但既然已经作出了抉择，那么他和火神大我自然没法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把手头上全部的筹码，押在了炽热的火焰上。 · 几分钟后，阳台上传来了火神的怒吼。 “我的限量版签名球衣……你们！对别人的衣橱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狱寺起身，贴心地一把关上了阳台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已知的情报有： 1、狱寺做了先前纲吉失败的番茄炒蛋，味道正常。 2、山本之后有试过自家的匣兵器对话，但得到的回应却是更热烈的啾啾啾和汪汪汪。（总之还是有进步的，加油啊山本！ 3、时之政府曾与彭格列有过短暂的交际，但并非彭格列新一世。 4、时之政府为火神上岗准备的除了一座崭新的本丸之外，里面还有额外的惊喜。（为良心的政府打CALL · 特别鸣谢： · 这次更新之后，进入为期两个礼拜的期末修罗场。 所谓专业选得好，年年期末……咳！ 火神他终于有本丸了（抹泪 无家可归的刀剑终于……！ 新的一年也要加油啊，火神君！ 各位1月中旬见，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