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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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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绍延一直在等魏熙的抉择, 可得到的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非但没有让他放下心来,反而让他愈发不安。    他因喜欢魏熙, 而关注魏熙,了解魏熙。    魏熙的性子他很清楚, 知道这事, 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这些天也从未放松过警惕, 身为人子,他必须要保全自己的父亲。    可如今温轧荤即将回程,魏熙迟迟没有动作,想必是要在路上动手了。    动手, 温绍延只觉胸中一闷,有些钝钝的疼, 他清楚魏熙的性子,可他却难以接受。    温绍延起身,拿了一件深色袍子披在身上, 事关父亲的安慰,他再不能龟缩在房中了, 他唤来松籁,由他安排后,二人悄悄去了位于崇兴坊的一座华丽府宅。    温绍延所料不错, 魏熙确实是在路上安排了人,为了万无一失,她安排了不止一人。    貌美妩媚的姐妹花, 她们身上藏毒,便是华佗再世,也只能得一个纵欲而亡的结论。    驿站里的仆从,可能会是被温轧荤迫害的家破人亡的寻仇者。    还有惊了的马,酒中的药,反叛的下属,魏熙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任性的机会,因此她布下连环杀招,只求一击必中。    “真是最毒妇人心。”一道红色身影姿态懒散的靠在魏熙的榻上,啧啧叹道。    魏熙瞪他一眼:“比不得你。”    裴斯想起自己确实做过许多杀人放火的事,耸了耸肩,不再提这一茬。    他起身靠近魏熙:“公主就不怕宁王殿下知道?”    魏熙将他往后一推:“温轧荤死于意外,六哥怎么会怪我?”    裴斯顺势软绵绵倒下,一副任人欺凌的样子:“宁王殿下是有分寸的,公主为何还要动手,平白脏了您的手。”    魏熙本欲拉他起来,闻言手一停,摇头:“六哥以大局为重,不会立即便动他,可是我怕时间长了他会生变,还不趁此机会解决了,一了百了。”    裴斯悠悠道:“那北疆可就乱喽。”    魏熙淡淡道:“六哥会处理好的。”    裴斯见魏熙还会将烂摊子留给别人,心中颇为欣慰。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面上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笑:“那温家郎君呢。”    魏熙一怔,垂眸:“他不会知道。”    魏熙说罢,上前拉住裴斯的衣领将他扯起来:“你快回去,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裴斯倒是没说什么不正经的话,他看了一眼关的严实的窗户:“这么晚了,定是已经宵禁了,我若是出去还不得让巡城的金吾卫打死。”    魏熙嗤笑:“谁敢打死崔家郎君。”    裴斯状似感伤的叹了口气:“崔家眼下都围着张氏的肚子打转呢,那才是崔家正统嫡子,有了它,谁还管我。”    魏熙不理他故作的伤感,问道:“张氏的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真是真的。”    裴斯勾唇一笑:“应该不是,今日崔珉请了苏井泉给张氏诊脉,苏井泉察觉出了异样,因不知道公主想怎么做,便先压了下来,让我问过公主。”    魏熙双手不自觉的把玩这发梢,淡淡道:“既然是假的,那想有想无还不是人家说了算,先不必管它,大不了等将来弄个滴血认亲。”    她说着掩唇一笑:“那样才有意思呢。”    裴斯亦勾唇:“怕是得把我那阿耶给气死。”    魏熙瞥他一眼:“异想天开。”    魏熙说罢,对裴斯道:“你该回去了,若让人知道了,没你的好处。”    裴斯抱臂,有些耍赖的意思:“在公主府里,公主还担心什么?”    魏熙蹙眉,也不再管他,扬声唤来陈敬:“安排他歇着。”    裴斯倒也没再闹,起身拉了拉衣服,顺从的走了,陈敬将他安排在自己房中,神色微沉:“你太没规矩了。”    裴斯眉梢一挑:“你有规矩不就是了?”    他说罢,径直往床上躺去:“我不过是怕公主心中煎熬,给她逗闷子罢了。”    陈敬不信他这说辞,总结道:“我看你是闲的。”    ————    正是日头高悬时,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往北行去,这支队伍的主人,正是温轧荤,可此时,除了少数几个心腹,无人知晓,被众人簇拥的马车里,其实只有一个胡族仆从。    而队伍的主人,正坐在落后他们十几里之距的别院里。    温轧荤看着眼前老态尽显的李承徽,面上有些疑惑:“相公为何留我在此。”    李承徽抬手给他斟茶,语气淡泊:“北疆天高路远,而我早已行将就木,这兴许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相识十几载,总是要好生话别一番的。”    温轧荤双手接过茶盏,躬身道:“我能有今日,全赖相公提拔,相公对我的恩情,我不敢忘,相公放心,我定是会竭尽所能,照料相公家眷。”    温轧荤说罢,如饮酒一般,将盏中茶一饮而尽。    李承徽微微一叹:“儿孙如何,且看他们自己,我如今放不下的却是大夏。”    温轧荤神色动容:“相公高义。”    他说罢,问道:“那您看谁是大夏的未来。”    李承徽道:“这个只有看陛下决断。”    他说着,微微一顿:“可放眼各位殿下,宁王无疑是最出众的。”    温轧荤眸色一转,颔首:“我知道了。”    “不论主君是谁,我们当臣子的都是要忠心侍奉的。”李承徽说着,面色变得郑重威严:“今日我却是有句话想要奉劝的。”    温轧荤躬身道:“还请相公明示。”    李承徽看着这个看似敦厚,却有虎狼之性的寒族胡人,神色沉寂,说出了对他的最后一句劝告提点之言:“满则招损,你今后还是要收敛些,取一个中庸平和之道。”    温轧荤面色不变:“多谢相公提点。”    李承徽颔首,随意说了几句旁的,待饮了半盏茶后,又道:“昌乐公主生性难驯,娶了她,不见得是好事。”    温轧荤一顿,继而笑道:“不过是我家那小子痴心妄想罢了。”    两人叙话,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时辰,温轧荤起身告辞,却听李承徽道:“朝臣与边将相交终是大忌,你还是小心些,带几个亲信改道回北疆,人多眼杂的,让人看见就不好了,陛下可向来都不是什么宽厚性子。”    温轧荤知道李承徽谨慎,也明白了李承徽为何要等到今日他回程才邀他来此,他应是,小心些终是没错的。    待温轧荤走了许久,李承徽依旧在原处坐着,心腹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正欲扶他起来,却听他叹道:“不省心呀。”    ————    魏熙一连等了几天,都没有得手的消息,更因得知温轧荤一路上甚少露面,而心中起疑,温轧荤可不是低调的性子,如此行径,莫非是知道了什么,有了防备?可她计划隐蔽周密,便是含瑛都是不知道的,按理说,应当不会走漏风声。    魏熙将所有疑点都细细思量,可都没什么头绪,就在她忍不住要怀疑身边人的时候,李承徽差人给她送礼了。    她看着窗外孤冷的皎月,心中有些不安,送什么礼非得要在晚上偷偷摸摸的送?    魏熙端坐在堂中,双手拢紧了夷则给她披上的衫子,不过片刻,陈敬就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这个男子常跟在李承徽左右,魏熙对他也算是眼熟。    魏熙开口,带了些不悦之意:“李相公若是想送东西为何不等到明日,眼下月上中天,就算他不心疼你奔波,可我还顾忌名声呢。”    来人毫无惧色:“若是白天送,公主就不止是没名声了。”    魏熙心念电转间有了猜测,问道:“里面是什么?”    来人不答,只抬步上前,陈敬蹙眉,抬手去拦,魏熙见了阻止道:“让他过来,李相公总不会害我。”    来人闻言绕过陈敬,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极为贴心的帮魏熙打开。    随着盒子渐渐扩大的缝隙,魏熙很是敏锐的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她眸色一厉,却不曾阻止,盖子被来人拿下,映入魏熙眼帘的是一颗狰狞的人头。    魏熙虽不曾见过这人,却看过这人的画像,眼前这头颅虽没了生气,却不难辨认,此人正是她安排去刺杀温轧荤的人中的一个。    虽有了猜测,可魏熙还是难以抑制的头皮发麻,与恐惧同时存在的,还有被羞辱的气氛,她胸中气血翻涌,隐在袖中的拳头死死攥住。    她蓦地回身扑向早已吓得面色发白的夷则怀里,夷则见了,紧紧抱住魏熙,咬唇盯着来人。    陈敬面色亦是怒极,他将盖子盖上,讽刺道:“这便是李相公的为臣之道?”    来人跪地请罪:“请公主明鉴,相公如此,全是为了公主,他看着您长大,心中自然是盼着您好的。”    他这话魏熙全然听不进去,只缩在夷则怀里,似是惊吓过度。    那人无奈,接着道:“李相公说,凡事都有殿下在,殿下疼您,您只管无忧无虑的嬉闹便是,不必操心这些烦心事。”    魏熙哑声道:“我不要,你把那东西拿走!”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一写裴斯都感觉像是串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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