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2)
让他无法及时赶到。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周白依旧很难不对他赞叹一声老狐狸。 马车突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然后骤然停了下来。 周白半垂着眼眸，长睫下的深黑瞳孔波云诡谲，透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你看，这不是来了？ ☆、126 最后一个世界 12 在离开卫宅之后，去苍山的路途畅通无阻, 顺利的难以想象。 毕竟, 一击不中之后立即再次贸然出击, 绝不是清疏的行事风格, 他也绝对没有傻到在明知对方可能已经有所准备之时，冒着自己被暴露的风险再次出手。 同周白所料的一样，这次，他们毫无悬念的赶上了秘境的开启。 ——而他之前经历的三次轮回里，无一次准时到达。 高耸险峻的苍山近在眼前，朦胧而厚重的迷雾笼罩着整座山峰，锋利的岩石上寸草不生, 绵延的山脉泛着冷峻的铁灰色。 御剑飞行的高速破开空气, 将周白的衣襟吹得烈烈作响, 越靠近山脉越能感知到强大的封印灵气的阵法的气息，浓重的迷雾在遇到剑尖时自动分开，下一秒，迷雾散尽, 眼前一片清晰朗然。 他们已经进入阵法中来了。 强大而浓厚的灵气瞬间向他们欺压下来, 浓郁的灵气压在空中近乎凝练成实体，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白皱了皱眉，转身在自己的两个徒弟身上各画一道符咒，帮他们抵御这片天地中浓度高的不正常的灵压，然后回身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苍山的岩石贫瘠而干涸，被终年不息的劲风吹拂, 几乎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生存下来，但在结界里，由于高浓度灵气的滋养，参天的树木几乎如同遮蔽天际，粗壮的枝干与根茎冲破坚硬的岩石的束缚，以一种原始粗犷的野性与它的同类争夺着生存空间。 而在这片丛林的中间，半空中悬浮着一道深紫色色的缝隙，犹如时间与空间被撕裂一般诡异，缓缓地向外流溢出浓的近乎实体的灵气。 穿着不同门派服装的众人正远远地守在缝隙数丈之外，一个个都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只听到半空中突然发出“咯啦”一声轻响，那道缝隙骤然裂开更大，愈多的灵气从中溢散出来，冲击着那道施加在苍山上封印灵气的阵法，“咔”，阵法的一角出现了一道裂纹，然后便如同开启了什么开关似得，裂纹迅速的蔓延着。 整个阵法摇摇欲坠。 它无法再支撑多久了。 众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而一旦阵法破碎，这种浓重到可怕的灵压必然会以汹涌的姿态向周边蔓延出去，到那时，秘境开启的事情就无法被隐藏了，全天下所有的修士都会像嗅到鲜血气息的猛兽般向这里扑来。 但是，现在秘境尚未完全开放，灵压就已经将要冲破阵法了。 一股无言的焦虑蔓延开来。 “咯啦”，缝隙变得更大了些，几乎已经有一人宽了。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年轻气盛的修士迫不及待地向那道缝隙冲了过去，原本跟在周白身后，默不作声许久的周晏见此慌忙出声：“别——” 他的话音未出就已经被接下来的景象堵在了喉咙里。 那仿佛能够吞噬光芒的裂缝蠕动了下，近乎是欣喜地将那几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吞入口中，刺耳的惨叫声响起，然后在下一秒突然中断，只留下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周白扭头看向周晏，只见他双唇紧抿，一脸惨白地盯着那道缝隙出神，右手紧握着左手手腕，指关节由于太过用力甚至微微泛白。 周白眼神微沉，收回了视线。 虽然他没有一次赶上过秘境开始之前，也从未见过眼前这幕，但即使是这样，他也看得出，这几个人的牺牲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在场的所有人中，有着能够在毫秒内阻止这几人的修为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然而他们还是按兵不动，让事情毫无阻碍地发生了。 要知道，秘境内的时间与秘境之外的是完全不同的，即使进入秘境的顺序相差几秒，在秘境内就可能已经拉开数小时甚至数天的差距，所以，这群老奸巨猾的修士绝不可能会放任率先进入秘境的机会如此轻易地被别人夺走。 但刚才，他们却一点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再加上刚才那缝隙人性化般诡异的表现——几乎像是在献祭。 还未等周白进一步思考下去，只听半空中仿佛雷霆隆隆作响，那道缝隙缓缓地阖上了。然后一道朴实无华的门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周白的面前——准确来说，是跟在周白身后的周晏面前。 秘境敞开了。 众人完全没想到大门出现的方位会骤然变化，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封印结界被冲开的轻微一声脆响敲醒了众人的神智，盈蓝色的灵气凝练成实体冲破束缚，冲向云霄，然后四下纷溢，但如此壮美的景象无人来得及去观赏，每个人都运起法器，捻起法诀，争先恐后地向秘境大门挤去。 没有人发现，在秘境大门敞开的那一刹那，门前伫立的三人已经悄然无声地不见了踪影。 ————————————————————————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天翻地覆，色块与光影扭曲交织成奇异的镜像。 周白稳下心神，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禁愣了几秒。 这是一片虚空。 仿佛时间和空间的理念尚未诞生，没有光明与黑暗，没有边际与尽头，一切都是朦胧与混沌。 周围是虚无的寂静，而周白形单影只地漂浮在这里。 还未等他来得及打量这个他身处于其中的空间，就只见一阵灼眼的白光突然闪过脑海，仿佛有什么巨大地力量将他向后推去，周白被迫踉跄向后退去，却感觉一双手牢牢地扶住了他。 那手掌传来的热度烫的他一震，扭头向旁边看去，只见顾言兮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深黑的瞳孔专注地看着他：“师尊？” 周白稳住身形，不着痕迹地挥开顾言兮的手，沉声道：“无碍。” 刚才那片虚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的不见踪影。 出现在周白眼前的是一片荒漠——这才是他在数个轮回内所熟悉的秘境的景象，诡谲离奇，危机四伏，但绝不像刚才的景象那么……壮丽。 周白轻轻蹙起眉头，在意识海里呼唤小白：“刚才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什么？”小白不明所以地发问“发现什么？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一直在这里？” “恩，对啊。”小白困惑地回答道“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 如果作为系统终端之一的小白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么刚才的景象就不太可能是系统做的手脚。 那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周白眉眼一厉，看向空中的由远及近快速靠近的波动，袍袖一挥，将自己名义上的徒弟护在身后，另外一只手在空中划出流丽的弧度，一道法咒随之破开空气。 刺耳尖利的叫声响起，一只足足有两掌长的虫尸被切成轮廓清晰的两半，“啪嗒”一声落在了离周白半步远的位置，灰绿色的液体缓缓地浸润了荒漠干涸的土地。 腐臭的气息溢散了开来。 周白冷冷地低头端详着地下的虫尸，不耐烦地捻动着指节——从第一次轮回开始，他就很讨厌这些虫子。 空中传来更多的嗡嗡波动声，迅速地向周白袭来。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除掉它们的时候。 他给自己捻了一个护身的发掘，扭头对身后的人沉声说道：“我们......” 走…… 周白的话卡在了喉咙眼。 眼前只有顾言兮一个人。 ——周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滚回来更新了【咸鱼脸 感谢小天使夏朙囧月和努力上进的YQ酱的地雷~ 感谢小天使玖墨的两颗浅水！（word妈吓死了！！！以为自己眼花了qvq！！！给壕低头.JPG ☆、127 最后一个世界 13 劲风划过脸颊，砂砾带起尖锐的疼, 在飞驰了半柱香的功夫后, 虫群的嗡鸣声终于被甩在后方, 周白这才站定下来, 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 刚才还是烈日炎炎的广袤荒漠，不知何时，脚下已变成苍灰色的坚硬岩石，厚重的云层阴森森地布满天际，翻滚着迅速占领着天空，掠夺撕扯着每一丝光线，刚才的荒漠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眼前剩下的只有远处嶙峋的山石。 昏暗的天空下, 虚白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但是那双冷冽而清明的双眼，即使是透过晦暗的光线，也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一般：“周晏呢？” 顾言兮下意识地握紧指节，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口, 他弯曲双唇, 露出一个无辜中带着紧张的微笑：“弟子不知。从进秘境以来的哪一瞬间开始，弟子就再也没有见到周晏师弟。” 也正是那个时候，周白放在周晏身上的灵识失去了踪迹。 远处天边的风暴倒影在他的眼眸中，仿佛翻滚的暗沉冷光。 ——在最原始的剧情中，周晏也会在秘境中失去踪迹，只不过, 那是在旅程进行了一半之时才会发生。这次是他失误了，虽然已经做好了事情会与之前不同的准备，可是还是百密一疏，没有料到这个意外的发生。 其实，在数亿万年前，秘境是一个上古的修真世家的修炼地，随着现世灵气的衰竭，那个世家逐渐地衰落了，家族的传人随着一场浩劫突然消失后，整个秘境也随之关闭，虽然已经不再有人记得这个家族的存在，而秘境仍然在忠实地守护着它留下的遗产，等待着断绝的血缘被重新传承下去。 而周晏，正是这个家族失落已久的后裔。 而之前的数次轮回，由于周晏一直跟着虚白，所以从未在秘境开启前抵达，而这次由于顾言兮的原因，他们准时到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秘境的大门才会如此恰巧地出现在周晏的面前。 既然他们是在跨过这道大门的那一刻失散的，那么门内与门外一定有时间与空间的差距，而秘境恰好能够利用这个差量将他们分开至不同的地方。 那......他刚刚进门之后看到的那些，就肯不仅仅是一个幻境，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了。 而小白却恰恰没有感知到——只能说明，这里面蕴藏着的东西，阶层甚至高于这个位面。 周白心脏一沉，犹如被铅块挂着向下坠落。 这个位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雷声突然轰隆作响，巨蟒般粗细的电光撕扯开天际的乌云，摇撼着整片天地，狂风呜咽着，卷着碎石向周白二人扑来，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下坠。 周白眉头紧皱，撑起灵识防御在头顶，只见雨滴重重地打在灵识层上，留下一个个小坑，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有腐蚀性。”旁边的顾言兮眉眼冷肃，开口道。“师尊，我们最好尽快找到一个遮蔽处，秘境之中危险重重，灵力不能在这里被消耗掉太多。” 周白略一点头，便运起灵气，与顾言兮向着不远处的山峰飞去。 那山怪石嶙峋，层层重叠的奇崛山石恰好为他们提供了挡雨的去处，周白和顾言兮撤去头顶的防御罩，高大的山岩围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刚刚一躲入其中，就只听雨声霎时消失，与狂风和闪电的声音一同归于死寂，诡异的令人心底发毛。 他们扭头看去，却只见身后变成了岩壁。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顾言兮尝试着推了推，坚硬的岩壁上长着苔藓，潮湿而光滑的触感令人很不舒服。 它与周围的墙壁严丝合缝，仿佛从数百年前就已经待在哪里了。 身后亮起一束光，顾言兮转身看去，只见虚白站在稍远处，半开的掌心里腾起一束跳跃的荧蓝色火苗，驱散了些许洞穴里的黑暗，光影在他的侧脸上变换，黑色的瞳孔里各亮着一朵小小的光束。 这里安静的能够听到他均匀而平稳的呼吸，仿佛不管什么意外都不会让他失态。 顾言兮向他靠近了一步。 “听。”周白说道。 空气中有风的声音，阴冷潮湿的微弱气流从洞穴深处缓缓吹来。 “跟上。”周白手中灵力的光团愈亮几分，转身率先向洞穴更深处走去。 顾言兮在黑暗中伫立了几秒，然后迈步跟了上去。 黑暗中的路径长的惊人，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似的，身边的岩壁和脚下崎岖的岩石一成不变，单调地让人仿佛有一种已经走了数个世纪的错觉。 脚下的触感突然变换，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突然变得光滑而平整，刚才那丝微风变得更加强劲了些许。 周白突然停下了脚步。 顾言兮走的有些心不在焉，差点一头撞到周白的背上。他摸了摸鼻梁，走上前去。 只见眼前变得极为开阔，高大粗壮的石柱延伸至空中，撑起苍穹一般隆起的拱顶，脚下像是桥梁一般的石道如同蛛网一般与远处连接，石桥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那风就是从这深渊中吹来的。 而最令人诧异的，则是在不远处，竟然有十数人在对峙。 周白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里面没有剑宗的人。 那几人显然也感受到了其他人的到来，齐刷刷地扭头向这里看了过来，显然他们并不准备表示什么善意。 其中一个年级稍长的修士显然认出了周白所穿的是剑宗的长老服，神色稍稍缓和，施礼道：“阁下想必是虚白道友，以不到数百之龄就已臻分神，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失敬失敬。” “不敢当。”周白垂下眉眼回礼，随即直入主题地问道：“敢问此处是何地？” 那人没想到他完全不想客套，也是一愣：“……这个，在下也不知。我与师弟追在密林内追逐一只灵兽，却不想落入山谷，这才被困在这里。” 刚才与他对峙的另外一个青年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是被秘境中的一处水域送来的。” 剩下的人也神色凝重，面面相觑，显然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却同样地被困在了这一处。 刚才与周白搭话的那个青年修士开口说道：“我与师兄弟是最先被困在这里的，我们已经找遍了所有地方，……没有出去的路。不止如此，我们还试着攻击石壁，但是所有的灵力都被反弹了回来。” 那年长的修士冷冷地开口嘲道：“怕是你们功力不够。” “你！”青年怒目而视，双方显然之前就有纠葛，现在又重新剑拔弩张了起来。 争吵的声音被空荡荡的石壁反射回来，在穹顶下放大，回荡。 “够了。”周白的声音并没有提高，但却意外的令听者心头一震，不由得停下了争端，同时回头看向他。 “你们的灵力现在都有回复么？”一语惊醒梦中人。 修真者的灵力是能够通过与自然天地沟通来恢复的，可是在这个石室里，却如同他们与天地的沟通被屏蔽了一样，如果说平常他们的灵力是源源不绝的河流，那么现在就如同一个只出不进的湖泊。 储物袋中的灵符成了灵气回复的唯一方法。 周白转身抚摸了一下身边的石壁，收回手端详着，只见指尖覆盖的不是灰尘，而是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 “骨灰。” 这是用死气培养出的岩石，它们能够扰乱人的心神，降低人的理智，挑起人们的争端，它们只需要安静地等待就够了——等待着猎物们鲜血的浇灌与滋养。 他对这个并不陌生。 周白闭上眼睛，一边念诀，一边伸手画符，淡淡的荧光从他掌心与岩壁的贴合处蔓延开来。 整个山洞开始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频率震动，刚开始还很缓慢，然后那震动便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惊人，远处的石桥断裂开来，碎石纷纷落入深渊。 “怎......怎么可能？？” 那个年长的修士不可置信地喃喃说道：“我在一个残缺的上古书册上读到过这种以骨灰与鲜血养物的邪术，即使是个小型的物件.....想要驱散它所要用到的灵力也简直深不可测！更何况是——” 剩下的话不言自明。 更何况是……一座被养炼了多少春秋的一整座山峰。 岩壁震动的幅度愈大，频率竟也越来越快，几乎像是活物在发出刺耳的尖叫，犹如无数枉死的亡灵发出的哀鸣，那尖叫划在耳膜上带来的刺痛几乎让人难以忍受，众人忍不住抱头捂住耳朵，但即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那深入灵魂般可怕的嘶鸣。 周白双目紧闭，散在肩上的墨发无风自动，与剑宗宽大的白色外袍纠缠着飞舞，露出其下淡青色的内衬，在飞沙走石间笔直地立着。 他的双唇缓缓地开合，声音在山石崩塌的巨大声响中微不可闻： “破。” 山崩地裂，阳光缓缓地透过缝隙照射进来。 就在这时，周白突然猛地睁开双眼。 一柄闪着毒辣光芒的剑锋破开空气，包裹着腐蚀般的魔气向他冲来。 转瞬之间已然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jpg 我又更新了！ ☆、128 最后一个世界14 ——魔气？ 周白并不担心它会伤到自己，这种低于位面法则的攻击甚至都无法穿透他身边收敛的罡气。 他担心的是, 现在挡住这柄剑所带来的后果。 一个刚入分神期的修士, 能破解如此古老邪恶的大型术法, 还能用天赋异禀与身怀灵器来解释, 但是，在施法结束后的虚弱期，竟然还能够挡住附着魔气的全力一击，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些。 而更糟糕的是，系统执行者还在他的身旁。 就在周白踌躇的刹那，只觉一股极大的推力向他冲撞而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周白有一秒的晃神，手掌处传来温热粘稠的触感。 他低头看去, 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顾言兮？？！！ 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 但双眸却亮的惊人。 顾言兮借着重力凶狠地吻上他的唇角, 浓重的铁锈味在两人的口唇上蔓延。 周白双唇紧闭，生理性的厌恶使他下意识地扣住顾言兮的脖子，狠狠地向外扯去。 但下一秒他的动作却顿住了。 ——只听顾言兮嘶哑着嗓子笑了，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你有之前的记忆？对不对？” 他趁周白愣神的瞬间, 发狠地凑上前去, 也不管周白扣紧的手掌更深地陷入他脆弱的咽喉，滚烫的唇死死地贴上了周白的，浅浅地厮磨了下，然后便意犹未尽地放开： “……放心，系统它现在，听不到我的声......” 还没等他说完, 更多的鲜血就从他嘴里咳呛着涌出，剑上附着的魔气显然发作了作用——顾言兮晕了过去。 周白脸色冷沉。 他把已经昏过去的顾言兮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然后意念一动，把两人传送到了谷底。 谷底不似想象中的那么阴沉黑暗，中空耸立的石川与石窟看上去甚至别有洞天。 周白随意寻了一个山洞，然后将顾言兮扔到了里面。 他随即展开自己的灵识，划出一个足够隔断位面连接的严密结界——虽然顾言兮现在身上的系统只不过是主系统的投影，但是他也绝不能冒着让它联系到位面之外主系统的风险而对它放任不管。 布好结界后，周白转身欲走，但又想起了什么，伸出了手掌。 一条细细的碧绿藤蔓乖巧地缠绕着他的手腕，顺着他的动作抬起了花骨朵。 小绿。 “等他醒了通知我。”周白的目光沉沉，看不出情绪。 小绿通人性地点点头，然后顺着周白的衣襟滑了下去，变大成一条手腕粗细的藤蔓盘旋在了山洞口，然后便待着静止不动了，同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仿佛它一直在那里生长着一样。 安排好一切后，过度紧绷的神经带来的疲惫感才一波一波地袭来。 周白倚着石壁，咬紧牙关，面色苍白，目光在黑暗中仿佛两点寒星。 是他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之后便丧失了原有的警戒心了吗？还是他太过轻敌了？ 还是说，果然不愧是......编号001号的执行者吗...... 轻敌这种战略性的失误让他几乎全线崩溃，满盘皆输。 周白想起来半空中那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吻，目光陡然阴沉了下去。 他念了几个清水咒，把嘴唇上残余的血腥味道擦的干干净净，这才稍稍舒服了些。 这时，周白突然想起来，为了防止小白由于和系统的宿主过于接近而被系统发现，所以在进入秘境之后，发现周晏不见，而他不得不只能和顾言兮一同行进时，他把小白封住了一半灵识隐藏在了意识海内。 刚刚解除了小白身上的禁制，就只见它窜出了意识海，在半空中疯狂地上蹿下跳。 “怎么可能？？怎么会！！” “卧槽？卧槽？？”小白一脸不可置信的左冲右突。 周白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手指轻轻一动。 “唔唔唔——？”小白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这才安分下来，一脸委屈地看向周白：“唔唔唔唔唔唔！” 周白摩挲了下食指指节，瞳孔泛着微光：“别吵。” 小白被震慑的一抖，连忙唔唔嗯嗯地疯狂点头。 周白这才撤销了咒术。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小白周白身边打了个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在坠崖的这一段时间里，你有感受到系统的动向吗？” 周白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他的声音漂浮在潮湿的空气中，沉静而平和，但小白硬是听出一丝不详的意味。 它努力地回想了下，然后肯定地摇摇头： “没有。那段时间里......系统就像是被屏蔽了一样，不管是活动频率还是其他都比通常缓慢的多。” 那么，顾言兮说的没错，系统确实听不到他那时说的话。 既然这样，可不可以说明，顾言兮到现在为止，暂时还并没有把“虚白有之前的记忆”这一结论传达给系统？ 周白缓缓地蹙起眉峰。 “为什么……”他低声地呢喃。 为什么会挡那无甚用途的一剑？又为什么要在那时屏蔽系统？ 小白在一旁小心地说道：“那个.....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可能....那个顾言兮喜欢你啊？” 喜欢？ 周白冷冷地嗤笑一声。 别逗了。 ——————————————————————————————————————————— 顾言兮睁开了双眼。 洞穴里昏暗的光线让他几乎一时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疼痛把他唤醒了过来，他轻轻地动了动胳膊，忍不住轻轻地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浑身上下都痛的几乎散架，背后那处剑伤的疼痛与其他地方比起来根本无足轻重。 眼前微弱的光线被挡住了。 他抬起头来。 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光站在洞口，静静地看着他。 顾言兮低低地笑了，受损的喉咙令他的声音嘶哑：“为什么不过来坐呢？” 他的伪装已经彻底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 感谢梦雨溪和﹎Яυ┟错觉の的手榴弹~ ☆、129 最后一个世界15 周白沉默地矗立在山洞口，没有挪动步伐。 之前是他的失误, 低估了这个代号为001的任务执行者, 现在他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他垂下眼睑, 掩盖住黑沉沉的眼眸, 轮廓深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现在他还不清楚顾言兮到底知道了多少，按兵不动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顾言兮抬起眼眸看着他，突然笑了，低沉的笑声震动着胸腔，又牵动起身上的伤口，他不禁“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咳嗽出声。 他冷不丁地开口： “如果我告诉你, 你之前几次轮回的记忆是我还给你的呢？” 什么？ 周白心中一震, 略略一抬眼皮, 利刃般冷冽的目光瞬间射向顾言兮。 顾言兮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在取回那些记忆之后，你居然没有立即跑过来杀了我。” 他斜斜挑起眉眼,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白：“本来我都已经做好被你五马分尸的准备了。” ——等等, 难道说，他的伪装并没有暴露？ 周白听了此话，心下一愣，瞬间反应过来。 顾言兮之所以能够得知自己拥有之前几次轮回的记忆，并不是因为他找出了自己伪装中的破绽，而是因为, 在这第四次的轮回里，正是他把前三次轮回的记忆还给自己的！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系统会把他第四次轮回的记忆消除。 周白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 既然这样，之前，小白接收到的那些画面就能够解释的通了。 不过，现在更大的问题是......既然顾言兮将他前三次轮回的记忆还给了他，那他之前所做的“依照剧情”的举动，反而是不合常理的。 周白神思一转，向洞穴内跨了一步。 他的面容进一步更深地沉入黑暗中，顾言兮只能看到他轮廓模糊的五官，和那幽暗的，深不可测的眼眸。 黑暗中传来他低沉而轻柔的笑声，缠绵的如同情人的絮语，但却使听者忍不住浑身发冷，犹如猛兽缓步而来时脚下轻微的沙沙声： “杀了你有什么用呢？谁来带我找到那个无所不能的系统呢？” 顾言兮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然后露出一个微笑，用慨叹的语气说道：“果然，只拥有单独一次记忆的你是不完整的......只有经历过成神入魔，体验过绝望与荣光的你，才能如此强大，缜密，耀眼，又毒辣，才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已经被解除禁言的小白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在周白的意识海里骂破口大骂： “变态！” 周白在黑暗中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顾言兮，眼眸中无悲无喜，心中仿佛没有被他的话激起一丝波澜。 愤怒吗？不甘吗？痛苦吗？ 曾经的那个虚白，愤怒得恨不得生啖其肉，不甘得不惜用一起代价，哪怕与系统签订契约，也要让复仇之火燃尽整个世界，痛苦得犹如活着每一刻都是煎熬，都在被仇恨的火焰炙烤焚烧。 但在真的回到这个位面之后，真的亲眼看到自己的仇人之后。 他心中慢慢地，只剩下平静。 就在这时，天地旋转，万物止息。 周白的耳边再也听不到声音了，但是他又似乎听得到所有的声音，虫兽树木，微风飒飒，人声絮语—— 这个位面的，其他位面的，整个宇宙的。 它们都混合成低沉的白噪声，在他的耳中回响，时间都仿佛停止了流动，但他似乎又在毫秒瞬息间经历了沧海桑田，日月轮转，一个个位面产生又湮灭，从世界规则中始，又重新融入世界的规则当中。 周白看到——他在那些经历过的位面中吸收的力量，都在化成白色的光点围绕在他的身旁，然后被接连吸纳到他的身体中去。 温暖而充盈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从未有过的平静之感充盈着他的内心。 让周白几乎想......就此沉睡。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柄剑。 一柄无锋无刃，平淡无奇的剑。 他的血肉，骨骼，灵魂，都叫叫嚣着，触碰它！拥抱它！ 周白缓慢地向它走去，指尖缓缓地划过它冰冷的表面，这柄剑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就是他骨血的一部分似的，他几乎闭上眼睛就能描绘出它的样子。 他看到，剑身上篆着三个小字：云影剑。 系统折磨他四世，他被拆皮剥骨，生堕入魔。 在追寻失败后，甚至不惜将他纳为任务执行者，也要得到的那柄剑。 周白愣怔了一会儿，再回神，发现眼前的幻象已经消失，自己仍然身处与那个山洞中。 但是眼前的顾言兮却脸色不是很好。 他撑起身子，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惨淡，红的发黑的血液在他的唇边留下，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系统，我要压制不住了。” 顾言兮又吐出一口血，脸上显现出痛苦的神色，继续说道： “本来我就是暂时封印住它的五感，但是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觉察出了我的小动作，现在开始反击了。” 他的语气突然急促起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能侥幸麻痹他的五感，本来也是由于这是第四次重置这个位面，位面法则的排斥作用足够强大，才能一击得手，但现在......” 顾言兮顿了顿，神色有些恍惚，他狠狠地咬了下舌尖，眼神重新变得变得清明起来：“你不想让系统继续支配你的生活，想要向它复仇，是吗？我能帮你。” 他用胳膊把自己重伤的身躯撑起，嘶哑地咳了几声，然后步伐不稳地向周白走来。 顾言兮的目光深深地看向他，扔掉了伪装之后，浓暗的眼眸深处那深沉而复杂的情感，同他的视线一起不顾一切地冲撞过来，他哑着声音重复道：“我能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结束，恢复更新！ 完结之后新文《恭喜您成功逃生》接档，欢迎大家收藏呀！（蹭 ☆、顾言兮番外（1） 顾言兮番外 他早已忘记自己来自何方。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只要他想，他可以成为任何人。他可以是志在云龙的开创者, 也可以是心狠手辣的颠覆者, 他可以是温柔如许的痴情者, 也可以是负心绝情的背叛者。 他有无数个名字, 无数个家乡，无数个身份，无数张面具。 如今，他已经不记得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的代号是001，是系统的第一个任务执行者，也是最高效最完美的那一个，他是个优秀的演员, 卓越的骗子, 和最理想的提线木偶。他满意于这个称号, 满意于自己的模样。 ——千容千面，心如铁石。 从一开始只能在简陋的位面穿梭，到后来的能够在高级的位面中任意挑选，从处处受限的权限, 到后来逐渐放宽的自由, 他看着系统毫无止境地吸收着位面法则提供的能量，它的能力呈几何倍速增长，执行者也越来越多。 突然有一天，系统给他发布了新的任务：找到一个东西。 “它”是什么？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不知道。 他被告知的只是“等你找到它，就自然会认出它来。” 从这以后，这就成了他唯一的任务。 他几乎成为了一个星际流浪者, 漫无目的地在一个位面与一个位面只见穿梭，盲目地搜寻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 直到那天，系统似乎终于确定了“它”所在的位面，并且给“它”赋予了一个名字。 “云影剑”。 于是，他从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变成了顾言兮。 当你想要在修真位面找到一柄剑，你会怎么做呢？ 答案是，当你成为整个位面最有权势的人之后，你就拥有了最庞大的情报网。 甚至，那些奇珍异宝，神兵利器自己就会来到你的身边。 只可惜他所来目的并不是抢夺主角的气运——因为与位面法则为敌太为危险，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顾言兮决定，他要和主角成为朋友。 ——当你成为气运之子的友人时，位面法则自然会眷顾你。 更何况，他还有熟知剧情这个金手指。 周晏本来是个完美的切入点：他仗义，直爽，广结善缘，这种成长型主角是最容易攻略的角色了，因为他在成长初期简直可以算的上脆弱单纯，只要稍稍结交就会自然把人引做知己。 只可惜，顾言兮有他的傲慢：他不屑于做太没有挑战性的任务。 所以，他选择了困难难度：虚白。 那个和他同样傲慢的天命之子，永远冰冷而克制，心中眼中只有大道与苍生，每一个眼神，每一根发丝都写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成功了。 而且，不只是朋友，他们成了知己。 那双极致冷漠的眼眸里，在看到他时微微变的柔和，仿佛是雪山上极寒的积雪中融了一汪春天的气息。。 只要你得到了他的认同，得以在那纯粹于道的心尖占据了一个小小的位置，那么......虚白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冷硬外表下别扭的柔软和偏袒，使顾言兮不由得也变得真诚起来。 ......接着，周晏出现了。 由于剧情的不可抗力，他在虚白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那双纯粹眼眸中的位置，终于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了，虚白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关注另外一个人的动向，并且在难以阻挡地陷入爱情的泥沼。 顾言兮觉得自己是乐见其成的。 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培养自己的势力，暗暗掠取主角的资源，并且在天下搜寻着云影剑的下落。 只不过，偶尔，在疲惫时，他会去拜访虚白的住处。 看着那人的眼眸在清晨的雾霭中骤然柔软起来，然后向他递来一杯桃花酿，桃花随风纷纷而下，落在虚白雪白的衣袍上，落在在他未束起的迤逦墨发上。 有时落一片在杯中，浅浅饮下，仿佛就着这白玉酒杯饮了整个春天。 他在这个位面待了三百年。 三百年间，他一无所获。 无数把“云影剑”被送来，但是没有一把是系统寻找的那柄。 剧情结束之后，他本来以为新的一轮流浪又要开始，但是没想到，系统将整个位面重置了。顾言兮知道这要花多大的代价，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震惊。 “云影剑”究竟是什么？才会让系统如此大费周章？ 顾言兮又被重新送到了剧情开始的地方。 不同于上一次，系统终于给了他一个新的线索：“云影剑与虚白有关。” 然而上次，顾言兮最先排查的就是两个主角，在系统的帮助下，不管是家族旁支还是个人奇遇，他都查的事无巨糜，绝对不可能有遗漏，并且这个“云影剑”也从来没有在剧情中出现过。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了。 或许，“它”就在虚白的身上。 顾言兮抬头看向站在高台上的虚白。 他一身白衣，逆光而立，幽深的目光无波无澜，出尘的犹如神子。 没有一丝记得他的痕迹。 不过，顾言兮知道，不久之后，他会被另外一个人拉下神坛，染上鲜活的烟火气，会微笑会吃醋，柔软的如同尘世间任何一个陷入爱情的人一样。 顾言兮眯着眼睛，注视着虚白，即使目光被他身后的阳光刺的生疼也执拗地不愿意挪开。 心中升腾起可怕的毁灭欲。 ——既然你总是要被拉下神坛的，那这次不如我来好了。 反正他只是为了任务而已。 顾言兮忽视了心底藏着的隐秘窃喜。 他得手了。 在系统的帮助下，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安静了很久的系统提出了一个要求：它要检查虚白，好确定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藏着云影剑。顾言兮同意了。他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等他再次看到虚白的时候，他后悔了。 系统冰冷的金属声在他耳边响起：“检查完成，未搜寻到相关痕迹。” 顾言兮没有去听，他只是看着那个躺在系统空间里的人出神。 黑色与红色交织着在他的瞳孔里蔓延，刺目的看不到尽头的鲜血缓慢地扩散着，令人不禁心生疑惑：一个人的身体中怎么可能储存的下那么多血液。 切割完整的创口里能看到鲜红的肌肉组织和惨白的骨骼，一边愈合，一边撕裂。 那个神子一般的人啊......狼狈而破碎地躺在他的脚边，了无声息。 顾言兮有些恍惚，他在出神间听到系统在他耳边说：“出于方便，在解刨与审问期间，我用了你的形象作为载体。” 无情的金属声音嘶嘶作响。 那人头颅微动，看了过来。 灰暗的，半盲的眼眸里是铺天盖地，深沉刻骨的恨意。 系统知道了啊。 顾言兮强迫自己和他对视。 它知道了自己隐藏起来的细微情感，所以为了把其扼杀在摇篮里，让他重新去做那个完美的演员和提线人偶，它让他成为了行凶者。 顾言兮这才察觉到疼痛。 绵绵密密从心底蔓延上来，攫住了他的呼吸，侵占了他的神智。 系统在他耳边说道：“检测到001执行者情绪不稳定，开启应急救助。” “兑换：情感抑制器，积分－1000”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一个帮凶的自白。 —— 感谢：﹎Яυ┟错觉の 的手榴弹，么么哒。 ☆、顾言兮番外（2） 顾言兮番外（2） 这是顾言兮第三次经历这个位面了。 第一次，他待了三百年。 第二次, 他待了二十三年。 ——虚白也在系统的审讯室里待了二十三年。 而在他之前, 最长的纪录是两个月零五天。 没有一个任何一个任务执行者, 或者是位面角色, 能够撑过这个数字。 他们总是会在两个月零五天之内崩溃。或是从身体，或是从心灵，被彻底的击垮。 而虚白撑过了漫长的二十三年。 现在，系统说，由于其中一个支柱已经消失太久，位面的法则已经难以存续，即使是以它的能力, 也无法再强行继续维持, 所以它决定——再一次重置这个位面。 顾言兮漠然地看着系统下决定, 面上心里平静无波。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对这个位面有那么复杂的感情，又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一个平平无奇的位面支柱。他记得他经历的所有的画面，他只是......不在乎了。 他又重新成为了那个千容千面的优秀演员，心如铁石的完美人偶。 清除了“情感”这一异常数据之后, 他再次变回了系统掌控下那柄心无旁骛的刀。 系统说：它彻底地搜寻了虚白的**甚至记忆, 但是依旧没有找到云影剑的痕迹。 它唯一攻克不下的，是他的灵魂。 他的灵魂太纯粹，太坚定。无法污染，无法损坏。 即使他的**已经由于经年累月的折磨而濒临崩溃，也依旧如同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牢固地, 执拗地守着最后的一丝神智。 所以，系统认定，云影剑的线索，绝对就藏在他的灵魂里。 新的任务发布了：“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摧毁虚白的灵魂”。 随着系统机械的金属声音响起，位面重置开启，即将派遣任务执行者。 “三，二，一，派遣开始。” 在顾言兮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既然虚白在最后一刻也固守着神智，那难道说...... ——这二十三年，他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着吗。 何等...... 可怕。 眼前的景象与前两次一般无二。 巍然耸立的山峰高入云间，宏伟的剑宗威严高大，几乎让人难以逼视。 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顾言兮在心里一遍遍地咀嚼这个词，然后再一次昂起头，注视着高台上意气风发，气势如虹的白衣修士。 他的目光冷静理智，在心底重复着系统的任务：“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摧毁虚白的灵魂”，那金属机械的声音仿佛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一般，反复地回响着。 该怎么做呢？ 要怎么做，才能摧毁一个就连二十三年的折磨都无法侵蚀的灵魂呢？ 顾言兮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周晏。 年轻，稚嫩，意气风发，憧憬着未来，难以抑制地被强大美丽的存在所吸引。 他的心里找到了答案。 你永远无法摧毁一个神。 但是，当他被拉下神坛之后，毁灭一个凡人却是轻而易举。 而更完美的地方是，这个位面的法则在帮助他，把那个毫无瑕疵的神拉入凡尘，得到喜怒哀乐。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利用这个位面的另外一个支柱：周晏。 在虚白爱上周晏的那一刹那，就是他变得脆弱的开始。 但是，奇怪的是，顾言兮并不想这么做——一点也不想。即使在心中幻想构思一下二人相爱的场景，都让他觉得碍眼无比。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因为这样太轻易了，太没有挑战性。 他太骄傲，不屑于走这条路。 所以，顾言兮选择了另外那条。 摧毁一切虚白所在意的东西：不论是剑宗，还是大道，甚至是天下苍生。 于是，他布局三十年，暗中埋线，培养势力，煽动仇恨。 不得不说，作为001号任务执行者，顾言兮很擅长这些，更何况，系统表现出了绝无仅有的顺从和耐心，毫无条件地配合他的一切计划，慷慨大方地赠与他无数的稀有昂贵道具。 他成功了。 在同门的背叛下，虚白遭受暗算，修为大减。与此同时，他勾结魔道，杀人夺宝，背叛宗门，企图颠覆天下苍生的事情也被一同揭发。 众多细小的伏笔汇聚在一起，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众叛亲离。 被唯一重视的师父废尽经脉，逐出剑宗，此生……再不得修道。 何等残忍。 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子而今已然跌落云端，沦落入尘土，唯一追求的大道也再也无法企及，视之为家的剑宗冷眼相加……人人得而诛之。 没人能撑得下来。即使是虚白也不可能。 顾言兮是如此笃定，所以但当他再次见到虚白时……才会惊地哑口无言。 因为，即使经历了这些，那人眼中的高傲与冷漠依旧没有消解分毫，即使受伤，也将伤口掩藏在无人得见的地方，独自舔舐，没有丝毫脆弱的迹象。 他看上去，比未受打击之时，还要更加强大和美丽。 顾言兮没有露面，狼狈地落荒而逃。 在系统越发急切的敦促下，他用上了最后的应急方案：引虚白修魔。 他扮作性情古怪的魔道神秘人，逼迫虚白修习魔功，产自系统的霸道功法修炼起来虽然极端痛苦，但却能够修复他的经脉，使他的修为一日千里。 虚白不愧为位面支柱，天赋好的惊人，不过半年就已经几乎赶上了他事变之前的修为。 他那曾经冰冷锐利如冰雪的五官，被魔功染上了近乎残忍的妖异，他的性格变得极端起来，并且抛弃了剑宗赋予他的名字。 重新用回了自己的俗家姓：周。 即使顾言兮亲眼目睹，也完全难以相信：即使是这样，他的内心却依然保持着澄明的心境，而且，他的灵魂……依旧坚不可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顾言兮胆怯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他扪心自问，自己能撑得下来吗？……不能。即使有系统的加持，但是顾言兮却觉得自己格外的……弱小。 终于，由于剧情过大的偏差，被系统钳制的位面法则终于进入了崩溃状态，肉眼可见的，整个位面开始慢慢地崩坏。 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位面受损达百分之61，无法修复，开启应急方案。” 等等，应急方案？ 顾言兮心下一惊，正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作，脑海中浮现系统发布任务时用的词语：“不择手段”。 接下来，他才认识了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系统趁法则崩溃，借助周白体内的魔功，强行扭曲迷惑了他的神智。 它让他大开杀戒。 它让他屠戮众生。 它让他亲手毁灭自己曾经爱过的存在。 ……周白抹除了整个位面里的所有生命。 然后，系统再让他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 顾言兮的脸上一片空白。他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眸，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不知多少年前，酒杯里的那瓣桃花。 静静地漂浮在湛清的酒液上，仿佛也吸饱了醉意，白玉酒杯里盛着一整个春天的馨香。 然后，他看到了那人肩上未束的墨发。 接着，他看到了那人含着笑意的柔软眼眸。 顾言兮的心里突然痛的撕心裂肺，几乎窒息，铺天盖地的疼痛仿佛要将整个人撕裂一样，仿佛千万柄刀剜在心尖上，疼的无以复加。 滚烫的泪水被他生生咽回心底。 这时，顾言兮的面容骤然变得沉静起来：“系统，这次你还重置吗？” “……能量不足。” “我所有的积分全部压上，最后再重置一次，这次，我肯定让你得偿所愿。” 顾言兮面不改色，在心底里缓缓重复道。 我肯定让你，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Яυ┟错觉の 的2颗地雷，么么哒！ ☆、完结篇 其一 完结篇其一 整个山洞都开始震动起来了。 地动山摇，日月无光, 凌乱的碎石扑簌簌的落下, 巨大的声响仿佛是从山体深处传来一般, 越来越响, 越来越刺耳。 就在这时，顾言兮的眼眸中突然闪过震惊的神色，他脸色苍白地扶住摇晃的石壁，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道：“等等.....两个？怎么可能？” 他的言语仿佛没有任何逻辑，但周白却知道顾言兮在说什么。 就在刚才，他在不知道是幻境还是臆想中触碰到剑柄的那一瞬间，周白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然而, 就在下一秒, 他听到了整个位面的震动和哀嚎。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强行从外界侵入这里！甚至不惜撕裂位面自身的防御机制, 用暴力将自己挤进来一般！ 这样庞大，野蛮，残酷的力量，周白不能更熟悉了。 不是自己眼前顾言兮身上携带的那个位面记忆中的系统, 而是位于这个世界之外的, 几乎凌驾于所有法则之上的，近乎无敌的系统本身。 在他接触到云影剑的一刹那，显然，就如同触发了开关一般，终于引起了真正的系统的注意。 所以顾言兮现在才会如此震惊——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个位面有两个系统的存在。 周白感受到一阵来自灵魂的战栗。 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来自兴奋。 他终于得以与“它”面对面了。 不是它的走狗, 不是它的触须，不是它任务执行者。 而是系统本身。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发自心底微笑，眼底疯长的癫狂几乎令人胆战心惊。 周白上前一步，握住顾言兮的手臂，低沉的声音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妖，美丽但致命：“你说要帮我，怎么帮？” 顾言兮仿佛被惊醒一般，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酡红，他匆匆地握紧周白的双手，冰冷的手指如同铁箍，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我不属于这个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周白惊讶地挑挑眉。 他没想到顾言兮能看出来这个。 没错，顾言兮确实不属于这个时间，他现在只不过是这个位面上留存的回忆的具现化罢了，是周白为了寻找系统漏洞而强行调转时间的产物。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周白用余光看到，半空中的黑暗在扩大，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贪婪的嘴，吞噬着天空和光明，所到之处无一不灰飞烟灭。 这个位面的法则本来已经弱的近乎死亡，此刻更是难以抵挡系统暴力的入侵。 他心下一紧，继续向前一步，逼近顾言兮。 还没等他开口，顾言兮猛地冲过来，双眼亮的惊人，语速急促地说道：“你现在回来了，是吗？我的计划成功了？” “是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顾言兮的身后响起，冷漠而压迫感十足，带着无情的金属意味，但是，音质却......格外的熟悉。 顾言兮的口中突然冒出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衣襟上，他的头颅无力地落在周白的肩膀上，然后整个身体化为了灰烬。 在他的身后，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那是另外一个顾言兮，有着完全相同的身高和五官，和完全相同的声音。 但是却更为冷酷和可怕。 他用几乎是金属制的银白色瞳孔紧紧地盯着周白，犹如机器一般冰冷而无机，瞳孔中留存的只有对人世彻底的漠然与轻视，身上的庞大威压几乎吞噬了压碎了接近他的一切。 系统。 周白将所有的情绪波动压抑在心底，眯起眼睛看向它。 “是的，顾言兮成功了。” 系统用没有感情的银白色瞳孔注视着周白，用顾言兮的声音继续说道： “他在我的数据中植入了病毒，让我把你判定成无害的任务执行者候选人，成功地保了你一命，甚至让你成为了我体系中的一员，而只要你是任务执行者的一员，我就无法找到你，对于这个，我真的很佩服。” 黑暗已经完全侵蚀了整个天空，刚才的山谷已经变成了平原，一层刺目的焦黑覆盖在地表，山石的残桓犹如已经死亡的骨骼匍匐在大地上。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周白知道，这才是这个位面现在的本来面目。 系统缓缓向前一步，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扑向周白，周白身体前方自动升起一个透明的薄膜，硬生生地档了下来。 下一秒，薄膜上开始蔓延出蛛网一样龟裂的纹路。 随着“喀拉”一声脆响，碎裂开来。 “当然，顾言兮用了他的命当代价。” 系统慢条斯理地说道：“愚蠢。” 周白咽下了嘴里的腥涩的铁锈味，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直直地看向系统。 即使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但是，在真正面对系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得到的能量只是九牛一毛。 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在他吸收一个位面的能量之时，系统却能派出千万条触手，榨干千万个位面，它力量增长的速度太为可怕。 如果系统真的出手，怕是以他现在的能力，能不能撑过一刻钟还是个问题。 周白垂下眼帘，浓黑的睫毛在苍白的双颊上留下深深的阴影，看上去竟然有些柔弱。 系统又缓缓跨近一步，银白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情绪的波动：“我能感受到你身上云影剑的气息，把它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它眼眸中的神色更加清晰了，那种目光周白熟悉的很。 贪婪。 “你的能力其实我很欣赏，也并不希望就这么埋没了你的才能。只要你交出云影剑，我可以让你取代顾言兮，成为我新的001号任务执行者。” “你想要云影剑？”周白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他继续低垂着眼睛，脑海中闪过刚才的画面： 顾言兮的身体缓缓地化成虚无，在消失之前，他看向周白，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紧接着，就在他完全消失之前，顾言兮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周白手中。 ——他终于得到他一直以来寻找的东西：一个漏洞。 周白缓缓抬起眼眸，眼睫下的瞳孔幽深如渊。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嗜血而残忍的微笑：“那就自己来拿呀。“ 作者有话要说： 错过扔了1个地雷 鸿也扔了1个地雷 静夕若水扔了1个手榴弹 ﹎Яυ┟错觉の扔了3个地雷 感谢小天使们！ ☆、完结 完结篇其二 系统闻言，缓缓眯起了银白色的瞳孔, 面无表情地迈步向前。 庞大的威压随着它的步伐, 如同滔天的海浪一般狂暴地冲向周白所在的位置, 周白挺直脊背, 撑起一道防护罩，抵御着四周几乎凝成实体的能量波动。 焦黑的大地不堪重负，在二人的脚下寸寸龟裂，网状的裂缝迅速地蔓延开来，碎石和尘埃被沉寂千年的风压带起，在空中震颤呼啸着。 之前就已经被黑暗吞噬的天空此时更是如同被打碎一般，重新揉捻成扭曲可怜的形状, 与大地一同在利刃般的交锋下痛苦地呻/吟着。 周白咬紧牙关, 喉头滚动, 吞咽下涌入口腔中铁锈味的咸腥鲜血，但却有更多鲜血涌了上来，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滑下一线鲜红，在白皙的下巴上显得触目惊心。 他调动起神识海中残存的力量, 这才堪堪档下了系统这一击。 系统看上去依旧游刃有余, 仿佛刚才的那一击只不过是随手一挥罢了，连衣角都没有飘动一下。 它凝视着周白，毫无感情的五官终于露出一丝细微的波动，开口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周白眯起眼睛，勾起一个轻视的笑：“我说了，既然你想要, 就自己过来拿。” 他顿了顿，刻意拉长尾音，补充道： “还是说......你不敢？” 看着眼前之人油盐不进的样子，纵使是系统也不由得有些动怒。 它一步步向周白走来，庞大的力量鲸吞蚕食着周白苦苦撑起的防护罩，摧枯拉朽地摧毁着所及之处的一切事物。 就在这时，周白猛地撤掉了防护罩！ 系统来不及反应，山崩海啸一般的力量就猛地向周白扑去！ 出乎意料的是，周白竟然毫不设防，而是强行用身体抗下了这样的恐怖的攻击！ 他将所有能量用在进攻上，如同一柄利剑硬生生地插入空中几乎凝聚成实体的庞大灵压中！只不过毫秒之间就来到了系统的面前—— 系统低下头，看着那柄插在自己胸腹部的无锋长剑，银白色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情绪。 紧接着，那个被云影剑插中的人形骤然化成了尘土。 下一秒，空无一物的眼前漫起了水波一样的纹路，系统的身影在寸步之外的地方重新显现了出来！ “你以为我不会防备你的激将法吗？” 系统伸手握住周白的脖颈，毫不费力地把他高高举到空中，冷冷地说道：“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它毫无感情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一丝微笑： “你看，现在你这不就把云影剑双手奉上了吗？” 说毕，它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勾动手指，那柄跌落在尘土中的无锋长剑便飘到了它的手中。 ——系统的脸色突然变了。 它猛地看向周白。 那个男人狼狈地被它举在空中，因为直面系统释放出来的力量而致使崩坏的**上，遍布着碎裂般的纹路，犹如被摔坏的玻璃制品上蔓延的痕迹，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上每一个地方流下，浸透了他白色的长衣，染成了纯粹到刺目的鲜红。 就像......第三次轮回一样。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用的却是他自己的血。 周白缓缓勾起嘴角，深渊一般浓黑的瞳孔中无星无月：“事实上，我想到了。” 系统大惊失色，将他一把甩开，用最快的速度撑起自己的防御罩。 但是......已经晚了。 周白强撑起身子，抬起头颅，笑的肆意又张扬： “小白从是你的子系统，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靠近你而不被发现的，只可惜你防御的太过周密，即使是它也无法如此轻易地逃过你的觉察，除非......你以为自己得到了真正的云影剑。” “从一开始，我就是佯攻。” 周白的唇角缓缓滑下血迹，伸手按住自己的左臂空空荡荡的袖口。 只不过，云影剑要想足够逼真，逼真地足以骗过系统，他也得付出代价。 所以周白自断一臂，以己身之骨为剑柄，己身之骨血为剑锋，这才能够模拟出云影剑贴合于他自己的气息。 而以肉身冲撞系统攻击时，染遍全身的鲜血，是最好的障眼法。 周白急剧地喘息着，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系统。 只见它低垂着头颅，双眼在银色与黑色之间切换，五官表情混乱而可怖，直直的地站立着，不受控制的威压开始乱窜，在满目疮痍的位面中肆虐，不分对象地攻击着一切事物。 周白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躯，只不过被劲风扫到，流血流的更加急更快，不到一会儿就在身下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就在这时，从他身旁的地下冒出来一株小小的绿叶，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长愈大，柔软而坚韧的叶片将周白包裹地密不透风，为他挡去飞来的攻击。 小绿！ 周白微微睁大眼睛，却并没有感受到丝毫喜悦，他厉声斥道：“你来添什么乱！快走！” 小绿的能力再怎么破格，也抵不上系统的一击啊，更何况是此刻它失控的攻击！那可是周白全盛时期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即使在刚才的生死交锋中也不动声色的周白，此刻眼中竟然染上了焦急的神色。 向来通人性的小绿此刻却仿佛就是木头桩子一样，仿佛丝毫听不懂他的话，固执地伸展开叶片，牢牢地把他护在身下。 飞速破空而来的攻击划开了它的叶片和经脉，露出一个个破空的口子，绿色的汁液滴滴答答地流下，每次被划开，就再运起力量飞快地修复伤口，不让周白的一丝一毫暴露在外面。 但它的根茎却在迅速地变黄变枯。 周白咬紧牙关，眼睛有些发红：“快滚开！” 小绿张开叶片，像手臂一样环绕着他，在绿色的穹顶下，一朵柔软的粉色小花缓缓地开在了藤蔓的最顶端。 在周白的苍白沾血的手指上，撒娇一样地轻轻蹭了蹭。 就像是初见时那样。 外面的攻击似乎骤然停下了，安静的吓人。 周白还没有来得及警觉，就只见一道闪着寒光的锋芒，猛地划过，割开了小绿的根脉和叶片。 小绿颓然倒在他的怀里，粉红的小花上沾了他的血液，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然后枯萎了。 周白怔怔地看着掌心里的花瓣。 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不同于先前的人声，此时，它声音中仿佛夹杂着机器的嗡鸣和金属的杂声： “你，确实算计了我，把我和外界力量源的联系切断了，但是，别忘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