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舅舅，他是小可爱
为了去挖芦苇根, 林梧特意租了一辆大踏板的电动车，老板说了, 车子上有五个大电瓶, 绕着西洲市开一个下午都行。店老板还特意启动了车子让林梧查看了一番, 肯定电量是满格的，老板放了豪言, 要是林梧开出去开不回来，他十倍赔偿。还说了, 一旦没电了，林梧停在了哪里，他就去哪里接，不信守承诺, 他就把招牌吞了。 老板放的话这么狠, 林梧就没有再多想，开开心心地租了车子。 而现在，大太阳底下, 坐在树荫底下的林梧很想把招牌塞进老板的嘴巴里，看看他究竟吞不吞！就在十分钟前，电动车歇菜，丁点儿电不剩, 他打电话给老板，老板竟然说没有空, 让林梧自己想办法回来。 果然，生意没有做成前, 顾客是上帝；做成了，顾客就可以边去了。 林梧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坐在马路边抓着遮阳帽扇风，对小可爱说：“咱歇歇，歇一会热我就打电话叫辆出租车。哎呦，今天一天事儿不多，为什么这么累呢，又累又渴的。” 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林梧索性躺倒在地上，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的脸上、身上落下细碎的斑点，用手挡住眼睛，他打了个哈欠，“好想睡觉。” 暖洋洋的，打了第一个哈欠之后后面的就管不住了，一个接一个。安静的午后，僻静的马路上人烟稀少，唯有清风徐徐带着树叶发出婆娑细响，快要睡着的林梧感觉到有水滴落到脸上，睁开眼睛，看到小可爱的爪子上抓着个比他还要大的果子，尖利的脚爪刺破了坚硬的果皮，滴到脸上的水就是这个果子的果汁。 林梧茫然地睁着眼睛，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胆怯地待在他口袋里的小猴子积极地蹿了出去，站在林梧的身上张大了嘴巴等着果子掉水下来，特别的渴望。 林梧在小猴子的脑袋上弹了一下，“有吃的你出来了，刚才逗你的时候，怎么死活不肯动的。” 小猴子抱着脑袋蹲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林梧，可怜兮兮地发出“唧唧”的声音。 普通的小猴子应该怎么叫林梧不知道，反正这只小可怜的叫声就是软软的“唧唧”声，听起来又可怜又无助，配上一个巴掌就可以托起来的小小身子和蓬松但稀疏的毛发，一下子就戳中了林梧的心，哪里还舍得说小家伙半句。 伸出手让小可爱把果子放到手上，爱干净的小可爱飞出去擦干净自己的爪子才落到了林梧的肩膀上，姿态优雅地梳理了一番翅膀上不小心凌乱的绒羽，看得林梧满眼的星星。肩膀上待着小可爱，肚子上蹲着小猴子，萌物控今天非常满足。 “啾啾。”小可爱催促林梧吃掉他找来的果子。 林梧问：“是什么？” 小可爱还没有解释，小猴子发出可怜巴巴的声音，“唧唧。”它双手合十求着林梧，它想吃两口。 看来是个好东西。 小猴子怎么来的，时间要倒退到一个小时前。 强买强卖的山里鬼找来了兔子、山莓、菌菇等等，林梧看质量不错，一一收下了，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回去之后就照着名字给他们烧纸。 讲冷笑话的那个鬼林梧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来，林梧就载着满满的货物往回开，开出去不到一百米就被“冷笑话”给喊住了，他手上抓着一只瘦弱的小猴子，真的把人家的孩子给偷了出来。 “不是我偷的，我活着的时候就没有偷过一分钱，死后依然要当个好鬼。”“冷笑话”就姓冷，叫冷笑，难怪对冷笑话那么热衷。冷笑说：“这只小猴子没有了父母，是被族人遗弃的，我过去的时候，猴群已经离开，只剩下这只小猴子让它自生自灭，超级可怜。大师你就收下，养着也有趣。我不要很多钱，给我五十就好。有钱就可以付过路费去投胎了，我不想呆在山里面当孤魂野鬼。” 冷笑说的可怜，林梧看小猴子也可怜，他就收下了，并且答应会给冷笑烧纸钱。林梧没有说，他之前已经和吊死鬼打听好了冷笑的名字，冷笑就算是不来，也是会收到林梧烧的纸钱的。 话说到现在，小动物的直觉特别厉害，林梧知道手上的果子肯定不一般，就问小可爱，“这颗果子是什么？” 小可爱解释：“啾啾。”水灵果。 “哇，非常了不起的样子，小可爱真棒。”林梧其实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就是喜欢夸奖小可爱，“宝贝太棒了，给个爱的么么哒。” 小可爱无奈地瞅了林梧一眼，但看他的摸样还是蛮受用的。林梧偷笑，很难想象小可爱的表象下面有着赵凤鸣的灵魂，总觉得赵大哥这么做……又萌又帅。 “啾啾。”小可爱进一步解释，水灵果是水脉聚集之处的水灵气吸收日月精华凝结而成的果子，可遇不可求，他看到了自然不会错过。水灵果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味道可口、鲜甜，汁水饱满可以吮吸，是不容错过的美味。对植物成精的妖怪来说是很棒的补品，人类吃了可以消暑解渴、强身健体，小动物亦同。 “竟然是这样。”林梧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提高了声音说：“你下水捞出来的？！” 小可爱不明白林梧这么激动干嘛，愣愣地点点头。 “你是一只鸟，怎么可以下水！” 小可爱：“……” 林梧看着他的宝贝，再一次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讪讪地说：“赵大哥我忘记你的不同了。” 小可爱宠溺地伸出翅膀拍拍林梧的脸颊，“啾。”你真可爱。 林梧瞪大了眼睛，“……” 作为一只鸟，赵凤鸣咳嗽了两声，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感觉真不赖。 林梧咧嘴笑了，“你更加可爱。” “唧——”蔫搭搭的小猴子喊了一声。 吃果子吃果子，水灵果有一个芒果大小，表皮粗粝有些像牛油果的样子，但颜色是水蓝色的。表皮很坚硬，林梧用手去剥的时候觉得自己剥的就是一块石头，可见小可爱爪子的厉害程度，平时待在林梧的肩膀上，小可爱是多么的注意哟。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林梧才把果子打开，露出里面柔软晶莹似荔枝的果肉，口渴得嘴唇干裂、嗓子生疼的林梧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看起来非常好吃。” 小猴子又叫又跳，“唧唧。”它想要吃。 林梧在小猴子的脑袋上点了点，“你好吵哟，不过看在你可爱的份上，我就不说你了。”果壳上沾着的一点点果肉，林梧给了小猴子，“你太小了，不能够吃太多，这个里面的你吃。” “唧唧。”小猴子高兴地接过了果壳，躲到一边舔了起来，它是真的很喜欢。 林梧也很喜欢，果肉到了嘴里就化成了一汪水，味道清甜，甜的让人心生愉悦，“太好吃了。”润滑了干燥的唇，滋润着干涩的喉咙，进入胃部之后竟然觉得有一股暖意进入了四肢百骸。 感觉很玄奥，林梧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棵大树，阳光落在了自己的叶子上、树枝上、树干上，清风吹动了叶子、摇曳出细碎的响声。身体无法移动，但他的意识是灵活的，他从高处看到一个小孩子坐在自己裸（露）于地面的树根上，捧着本大部头用心地看着。孩子大概七八岁的摸样，眉眼精致如画，如同仙童一般。书里面的内容他应该很不喜欢，两道眉头紧紧地聚拢在一块儿，可是孩子的自制力很强，说了要把书看完，就是不能够半途而废。 看着看着，小孩子伸出手在树根上比划着书上的内容，一笔一划认真而细致，林梧被挠得有些发痒，不知不觉就笑了。 “林梧，醒醒。” 林梧翻了个身，耍赖地说：“不嘛，我还要继续睡，小孩子真可爱，小小的却要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个小老头。” “林梧，要吃晚饭了，快醒醒。” 耳边的声音不断地骚扰着林梧，林梧捂住耳朵，“不要不要，我要继续睡。” 感觉到脸上被拍了两下，林梧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再看看周围的情况，愣头愣脑地眨着眼睛，“赵大哥你变回来了？我们到家了？” “对，我变回来了。”赵凤鸣站直了身子，向林梧伸出手，“快起来，你睡了一个下午了。” “竟然睡了一个下午？”林梧晕头转向的，怎么就睡了一个下午。 赵凤鸣说：“你吃了水灵果之后就陷入了酣睡，我变回人形之后叫了车来。电动车已经还去了车行，要回了押金。” “哦哦。”原来是这样，口腔内现在还残留着水灵果的香甜，林梧回味了一下。突然想了起来，“赵大哥你问店老板要了赔偿吗？” 林梧气鼓鼓地说：“说好了电量满的，够我一来一回的。但事实呢，半路就不行了，说好了停半路就赔十倍的，我要把损失要回来。” “抱歉。”赵凤鸣压根就忘记了这回事儿，就担心林梧了。 林梧顿了一下，继续说：“没事儿，按照那个老板的德行估计要到也要费一番口舌，没意思，以后不去那边租车子了。” “你可以自己买一辆，或者直接买车。钱够不够，之前买犀角灯的钱我给你。” 林梧摆摆手，犀角灯挂在他的脖子上，又怎么能够再问赵凤鸣要钱，“我有钱，唔，自己买车这个建议不错，等有空了我就去看看。” 以前考驾照还不严的时候，林梧在驾校打工的工资没有要，让师傅教了几把就去参加的考试，很轻松就过了，所以他是有驾照的人。 现在吃晚饭都在院子里的树墩小桌上，林梧与赵凤鸣并肩而行往那边走，他说起了自己做的梦，“梦到的小孩子好可爱，现在想想，他看的应该是符箓大全之类的书，在树身上比划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真是神奇，我以前做梦从来不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个梦却历历在目，仿佛我自己的经历一般。” 赵凤鸣眉头微蹙，“你看到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很漂亮。”林梧摸着下巴思考，他扭头看向赵凤鸣，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地说道：“像是你的缩小版本，对，就是缩小版，眉眼和你的一模一样。哈哈，会不会是我一直想着你变成人的摸样，所以做梦就梦到了。” 赵凤鸣正要说什么，坐于桌边的林琅的声音横插进来，他问：“梦到什么？” 林梧轻快地走了过去，坐到了舅舅的身边，“没什么，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棵树。舅舅你休息的怎么样，在万象楼待着舒服吗？糟糕！”他突然想起来了，上午和涂山先生约好了下午看房子的，“怎么办，我是不是错过了？涂山先生有没有不高兴，好难得的一笔生意，都怪我，这么贪睡。” “不能够怪你，那枚果子灵气太强，你的身体需要消化。”赵凤鸣说：“涂山域下午来的时候我和他见过面了，他很满意万象楼的房子，要临街向东的那个二十平米的小间，楼上要个一室一厅的套间。要求和上午说的一样，给他提供一日三餐。” 林梧放心了，这单生意能成就行，“提供一日三餐的话，我索性招聘厨子，给楼内的住户提供，怎么样？不能够让宅宅做那么多饭，压榨小孩子不行。” “我觉得挺好的。”赵凤鸣说：“你是老板，你全权负责。” 看他们一唱一和说的开心，林琅咳嗽了两声，“吃饭，宅宅做了手撕鸡和盐焗海鲜，海鲜凉了腥气。” “宅宅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林梧不吝啬于夸奖，夸奖的内容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是他情真意切。夸奖完了宅宅之后，林梧说：“舅舅，这是赵凤鸣，就是我的小可爱哟。” 林琅看向面不改色的赵凤鸣，心里面唾弃，这么高这么壮的男子好意思接受林林的小可爱，脸呢。 赵凤鸣淡定的神色不动，他被喊多了小可爱，已经把脸皮摘下来扔地上，不要了。 二人对视，默默的眼神交锋，吃着饭的林梧没有看见，还认为大家一团和气。的确挺和气的，宅宅就很喜欢林梧带来的小猴子，小猴子也喜欢宅宅，窝在宅宅的怀里面不胆怯、不害怕，还扒拉着宅宅的手要吃的东西。 团团脸的少年和小小的毛孩子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非常养眼。 ··· 第二天，涂山域又来到了万象楼，被在大厅扫地的马爱云迎进了院子里，林梧和舅舅还有赵凤鸣正在做线香。昨天林梧睡觉的功夫林琅已经将绝大多数材料进行了处理，熬汁的已经成了浓稠的褐色浆糊状、磨粉的粉末已经非常的细腻，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架起的大锅内依次将材料进行混合，混合之后搓成长条，晾干便是线香了。 今日天公作美，给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做好的线香拿出去不需要多少功夫便变得干透，为了美观最后还有一道上色的工序，林琅属于知道理论知识的门外汉，目前正在摸索怎么一次性一大把的上匀颜色、提高工作效率。 “看起来我来的不是很凑巧，耽误你们工作了。”涂山域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做线香，还看出了几分的有趣，“万象楼闹中取静，很是不错，就不知道小林老板提供的一日三餐味道如何？” “涂山先生放心，我已经在网上发布了招聘信息，招聘一位大厨。在大厨上岗之前，你就先和我们吃。宅宅做饭很好吃的，你肯定喜欢，要是不想吃家常菜，还可以点外卖，总之在大厨上岗之前，涂山先生你的一日三餐我包了。” “外卖就算了，我还是喜欢吃家常菜。”涂山域看着林琅说：“你们喜欢的，我肯定不会挑剔。对了，林先生的腿如何了？” 林琅说：“谢谢涂山先生关心，好多了。” “喊我涂山先生多见外，以后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直接喊我阿域就好。”涂山域蹲到了林琅的身边，亲切地说：“阿琅，我们还有一路结伴的情谊，就更加不能够生分了。” 美人就在身旁，林琅岿然不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对待手上的线香都比对待涂山域热情，“涂山先生太客气了，我们萍水相逢，还没有熟悉到互称名字的时候。” 林梧：“……”有情况，有人上赶着要当他舅妈。 朝着赵凤鸣挤挤眼睛，林梧无声地问：涂山域靠谱吗？ 处事光明磊落、循规蹈矩的赵凤鸣就算是小时候都没有做过这些小动作，林梧真的让他打破了很多固守的规矩：涂山人挺好的，千年的狐狸成精。 打破规矩之后，赵凤鸣发现以前遵守的东西其实并不重要，和林梧“眉来眼去”的感觉真不错。 林梧接收到赵凤鸣传递来的消息，若有所思地看着涂山域，原来是狐狸精，难怪这么好看，肯定是造物主在创造他们的时候亲了一口，不然为何于容貌上如此偏爱。 赵凤鸣：你难道不是考虑性别的问题？ 林梧：对哦，我竟然忘记了这个，我还想要小弟弟妹妹的。 赵凤鸣：…… 林梧：orz。 ··· 线香主要是备料上麻烦，真正制作的工序并不复杂，当熟练了之后做的就非常快，一大把一大把的制作完成。 林梧看着铺在院子里的晾晒架，是时候发布通知了，给那些留了联系方式的家长发了信息。 随后，就在提前准备好的红纸上写告示。 涂山域自告奋勇，“你们都忙着，写字这种事儿我来。” 不等林梧说话，涂山域就把笔抢了过来，挥毫泼墨，铁画银钩。 林梧：“……”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看看“通知”中的第一个字，再看看第二个，前面一个不成熟的仿佛小学生写的，是他写的。 算了，就不在写字上自找没趣了。 今日万象楼非常热闹，下午来了郝宁羽和庞笙笙一家三口。前者比后者来的早一个小时，并且是提着行李过来的，带着银行卡给林梧送钱来啦。 “学长，我终于说服辅导员了，也做通了班主任的工作，我以后就走读喽。”郝宁羽兴奋地挥舞着老师的批准条，怎么做通老师们工作的经过，他就不多说了，反正是一把辛酸泪。“学长，我的要求不高，给我一个向阳单间就好。嘿嘿，我记得你说过，向阳单间，普通人有优惠，才五百。” 郝宁羽疑惑了一下，“咦，为啥要强调一个普通人？” 林梧笑摸郝宁羽狗头，“你住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学弟哟，你要住多长时间，我和你签订合同。” “长住长住，我爸妈跟着我哥哥出国移民了，他们让我出去，我不高兴，才不要吃洋饭，以后学长你这儿就是我的家了，隔三差五去看看奶奶就行。”郝宁羽把一张卡推给了林梧，“我算过了，三年的房租存了进去，密码是六个8，省得转账了，麻烦。” 郝宁羽，同样是个不差钱的主儿。等等，林梧在脑海里做了个急刹车，一个月五百，三年多少来着？看着手上这张888888银行卡，林梧看不出金光闪闪了…… 不过也有真的不差钱的，是涂山域，同样给了林梧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六个6，付租金也是按年来算的，卡里面的钱可是直接往六位数上数的。 林梧已经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不想有任何想法了。 知道郝宁羽迟早要过来住，林梧提前准备好了个单间，肯定符合单身狗的要求。 送郝宁羽到房间不久，庞笙笙一家三口就来了，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心结解开，他们是来还愿的，感谢万象楼、感谢林梧给了他们一家三口了解彼此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林梧：舅舅，他是我的小可爱。 林琅：脸呢，就这么接受了称呼。 赵凤鸣：哦，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