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节
吃个精光。 甜腻的东西吃了多当然会难受脾胃不适! 芷儿只能在家中库房挑了些健脾胃的药材,默默煎了给她喝下。 沈君笑晚间收到芷儿的来信时哭笑不得。 “病着怎么还这般贪嘴。” 少年坐在黑漆的太师椅中,身体放松地靠着椅背,虽还担忧他的小丫头,但心情是愉悦的。 芷儿信中说得很明白,琇莹知道果脯是他送去的,特意留下来,然后才吃光了。 这是不是说明小丫头不抗拒对自己的感情了? 沈君笑伸手取了桌案上的玉麒麟,用指尖慢慢摩挲着,一点点思量下步该怎么做。他什么时候去见琇莹比较合适。 安静的书房内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是他将手里的把玩的玉麒麟又丢回在案上,无暇的玉质在烛火下泛着暖光,一如少年清俊的面庞。 他深以为,明天就合适去侯府! “——三爷。” 外边响起了四宝的声音。 沈君笑让进来,穿着藏蓝细布袍子的小厮就钻了进来,顺手又将门掩起来。 外边还在下雨,下午的时候就渐大,如今淅淅沥沥的,门一开就有冷风夹着湿气吹进屋。 四宝拍了拍肩头的湿意,然后将护在怀里的信递给他:“是锦衣卫的人给的。” 锦衣卫。 沈君笑快速取过边上的青铜开信刀,小心翼翼将黄纸信封开了个口,将信取了出来。 他几乎是一目十行,看完后凝在凤眸中的严肃化作淡淡一抹笑意。 锦衣卫会给他通信的就只有黄朝奇,如今两人有联系的便是周老夫人侄子郑慎丛,这封信是道谢的。 黄朝奇明白沈君笑告诉他幕后推动人的深意,很快就有了行动,派人暗中去假意劫杀还在押送途中的郑慎丛。 当然是将人劫走了,然后假意再让锦衣卫正使的人夺回去。 这中间留下了痕迹,引导正使往刘蕴一派人那查。如果正使查了禀到皇帝那去,那么就得罪了刘蕴,如果不禀,黄朝奇就打算设计让丰帝以为正使与刘蕴勾结。 这中有个好处就是让周冯两家有时间去在证物上做手脚。 只要牵出一样郑慎丛是被嫁祸的,那么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不管怎么样,最后刘蕴那边都要被丰帝记上一笔。如今他明面上还是陈首辅的人,刘蕴吃瘪于他是有好处的,而周冯两家以及黄朝奇心中也会记他一份好。 沈君笑算是在这件事情里最得利的。 不让周冯两家觉得自己帮上忙,多记一份情,他以后求娶小丫头的时候怕是有苦头吃的。 收买人心这种事,早干早好。 这算是个不错的消息,再有琇莹心情有所好转,沈君笑心中一整日的积郁彻底散去。推了窗,就那么临窗听雨,心境难得宁和。 李庆昭今晚又去了趟刘蕴家,帮着他做一些公文抄录,用过晚饭后才回的家。 李夫人一如往常为儿子炖了补汤,等小丫头给他净手净面后就端上来,笑吟吟放他手边,与他对坐着。 在家中是李庆昭最放松的时间。 他在翰林呆了五年,处处小心翼翼,还要暗中针对着沈君笑,再要讨好刘蕴。每日过得是如同在悬崖边走。 他端了汤用白瓷匙羹慢条斯理送到嘴里,正喝着,却又想起一事来,朝李夫人问道:“娘亲,你昨晚说去武安侯府的事,儿子没听清楚。武安侯嫡女乳名唤什么来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去打听这个。 也许因为和他曾经的妻子小名音同。一个相同读音的小名,就那么让他记挂了几乎整日,抄写公文的时候还走了两回神,脑海里浮现那总会对自己含羞带笑的面容。 这说明着,他心中还是有那个人的。 可惜重来一回,伊人早逝。倒是沈琇怜,他还是有打听着的,如今人还在永平府养着。 沈洪这世早早丢了官,他要沈琇怜一个庶女做妾自然更是简单了。 只是他如今正妻未定,若是早早先纳了妾,免不得叫人看着太过风流。这倒棘手。 李庆昭胡思乱想着,李夫人那已笑开道:“那位有着菩萨心肠的小姑娘人长得美,名儿也是极美,叫窈窈。” 果然是瑶瑶。李庆昭停下喝汤的动作,看向李夫人,妇人就笑着继续说:“我一开始以为是瑶池仙境那个瑶呢,却不想竟是比这个字还要更贴切她,是窈窕淑女的那个窈。” 窈窕淑女,窈? ——窈窈?! 李庆昭心中一惊,手中的汤都没端住,直接泼了他一褂子。 李夫人被惊得站起来,拿着帕子忙帮儿子擦衣裳,不想儿子一把捏住她的手,神色极奇怪异:“娘亲!你说她叫窈窈?!窈窕的窈?!” 李夫人被猛然一下掐得生疼,但不知儿子为何猛然变了神色,忍着说:“是啊,昭郎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 他可是亲眼去沈家确认过的,哪里有什么不对的。 不对的,只是碰巧这相同的小名。 李庆昭手就垂落下去,为自己的过激反应自嘲一笑,满目颓色。 以前他觉得沈琇莹软弱极易拿捏,娶她也是为了借沈二老爷和沈君笑的光,可在人死后,他才回味过来她对自己的好。哪像沈琇怜就是为了财势才愿委身的。 他最后落难的时候,沈琇怜可是卷着李家不少家财逃了,根本不理会他的死活。可他娶琇莹的时候,还是一无所有的穷进士。 李庆昭双目无神站了起来,朝关切自己的娘亲说了声先回屋,便神游九天般离开,连伞也没有打。 大雨泼进庑廊,几滴拍打在他脸颊上,冷得让他打了个激灵。 罢了,什么沈琇莹,早就不在的人了,至于听到一个相同的名就让他低落吗?他的老师刘蕴那儿已透了口风,准备将他一个孙女许配给他。 只要彻底和刘家绑在一条线上,他今世绝对能平步青云,绝不会再有前世的落难潦倒——谢谢亲们的爱心和月票、推荐票。谢谢书友855688687、书友890611958、清雅淡紫110、快乐每一天、笨笨跳跳、浅夏淡过花开时、书友808332532打赏的礼物。 ——明天只更新两章,开完会回到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那一章星期六补上,实在抱歉哈。 198走动 一场秋雨下了整夜,次日清晨天地间还朦胧在一片水雾中。武安侯府的下人早来酒扫,口鼻间居然就看见呼出的白气,一场雨,好像就入了冬了。 琇莹昨儿难受小半晚,下半宿才睡着的,早早又被走动的声音闹醒,索性就起身了。 芷儿连着守了两天晚上,屏儿来替了她,见琇莹起身,忙劝着:“姑娘再躺会,外头冷着呢。” “不了,越躺越难受,起来走动走动。”琇莹就在妆台前坐下,屏儿给她披上外裳,她看了眼水银镜里那张苍白的脸,“给我抹些胭脂,我们到夫人那请安去。” “姑娘,那头是真的很冷,您这才刚退了热” “没关系的,穿暖和些,你们再帮我把手炉寻出来。” 这还未十月底,用手炉是显得太娇气了,但琇莹惯来畏寒的,又病着。她才不会委屈自己。 屏儿一向做不了她的主,只能着小丫头去找了个烧蓝掐丝的镂空手炉。屏儿给她净面穿衣,小丫头们就在边上烧了炭,往手炉里添暖。 折腾了小半时辰,琇莹看着抹上胭脂的小脸直皱眉。 显得脸更苍白了,无奈只要让小丫头打水来全洗掉,重新抹上润肤膏就那么出了门。 屏儿自是给她穿得厚厚的,衣服领子袖口都是带了毛的,再又给她套上那白貂皮的斗篷,将手炉也好好捧到她手里。这才算是能出门了。 外头起风了,琇莹穿成这样一踏出屋子,也是冷风直往脸上扑,让她打了激灵。 小丫头撑了伞:“姑娘,奴婢打着伞给你挡挡风。” 倒是个机灵的。 琇莹夸了她一句,夸得小丫头红脸抿唇笑,双眸亮晶晶的,纯真可爱极了。 府里即便是周娴身边都是四个大丫鬟的,只有她一直惯用着屏儿芷儿,也不喜欢太闹。如今琇莹也开始在想,自己身边是不是要再提拔两个伶俐的,光是屏儿芷儿两人,估计往后也要忙不过来。 琇莹慢慢沿着游廊往正院去,下了游廊再穿过穿堂,便见到正院人影绰绰。 是周振要出门了,冯氏正送他。威武高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越发显得冯氏娇小,琇莹看着微微一笑,赶了上前。 “——爹爹、娘亲。” 小姑娘甜甜的声音响起,倒叫两人都诧异了。 “怎么跑出来了!你们就这么伺候姑娘的,不知姑娘还病着!”周振当即就板起了脸,簇围着琇莹的一众丫鬟被吓得就卟咚跪在地上。 “爹爹您吓唬她们做什么,我要出来,她们还能拦不成。”琇莹挽了周振的手,娇嗔着,一劲用眼神示意让他别唬人了。 周振用手指碰了碰女儿娇嫩的小脸,还好不太凉,这才缓了神色让丫鬟们起来。众人都战战栗栗地站到一边。 冯氏也责怪琇莹乱跑,昨天还蔫蔫的。 琇莹为了不让两人担心,坚持着送了周振离府,倒是把在垂花门候着的周嘉钰也吓一跳。 一大清早将家里两位爷惊得在风里乱颤,琇莹想想都觉得好玩,心里更是暖呵呵的。而她像来是外弱内强,想通了事情,便不会成日的自怨自艾。日子总是要乐观向上才好过。 冯氏见她精神不错,虽然能看出来走几步都喘,但病人多走动也是好的,就带着她到周老夫人那请安去。 周老夫人仍是冷着脸,周家其它两房的人都在,气氛却僵得跟外头的冷空气一样。 廖氏今儿来是有事请示周老夫人的,她想要上别人家那儿作客去,想让周老夫人一同去,也算是长长脸。 最主要是她这是看上人家的公子了,想带着周娴去走亲近的。 那家人正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石大人家的嫡二子,前儿石夫人来花宴,委婉透了下口风,独邀请了廖氏到家中去坐。 其实这就很明显是想要说亲了,不然怎么会绕过冯氏呢。 所以廖氏这才来请示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自打廖氏犯错后就十分不喜她,但一瞅近儿也憔悴不少的大孙女,再想到她马上就要办及笄宴了,也该是说定亲。何况大孙女心间还藏了个不切实际的心思。 周老夫人略一犹豫便应下,廖氏喜出望外,很快就带着周娴回去收拾准备出门。 冯氏心里亦跟明镜似的,石夫人那天已悄悄和她说过了,只是当做不知道这事儿罢了。若是周庸能与石家结亲,他们长房也乐得见到的。 周庸这两年是别想调回京城了,只能再跟着周振到西北再熬一熬,昨儿周振家来还提了句,刘阁老在为外孙争取调回京。 刘阁老外孙便是杜羿承。眼下周冯两家就是要恐住整个西北和边陲,刘家定然不敢让唯一有希望的苗子再留那儿了,他们也怕周振打击报复的。 但那个小霸王回京,也是够叫人头疼的,却也省得和她儿子正面冲突。 想着,冯氏余光扫了琇莹一眼,忆起女儿和小霸王儿时的事。 如今女儿都那么大了,应该不能叫他认出来。不过他们周家已经和永平侯府是结了梁子了,估计也不会有多大机会来往。 冯氏很快就将这个忧虑放下。 沈君笑本来打算从户部那应个卯,没事了就抽空到武安侯府去探望琇莹,不想刘蕴硬生生拉着他用了顿午饭。 午饭是在长安街一家酒家用的,这家酒家背后据说是大皇子,不少官员没正事的时候,都喜欢到这儿喝酒消遣。 但是中午众人自然是不敢就喝上,只是叫了一桌菜,寻了个包厢,就那么坐下果腹一顿。不想是工部左侍郎也在,李庆昭亦在。 一场宴就有种是刘蕴在变相要叫他们一笑泯恩仇,是要拉近沈君笑与刘蕴一党的关系。 沈君笑心中厌烦。 工部侍郎可以撇去不谈,但要他和李庆昭化敌为友,那就是天大的玩笑。 他可是再想将李庆昭凌迟一回! 少年人皮笑肉不笑,以茶代酒爽快喝了三杯,刘蕴见他如此内敛,全场下来都是恭敬有加却是未松一字。心间倒也不着恼。 沈君笑表现的本事越大,他就越觉得对方确实是个人才,假意亲近都成了七分真。 宴无不散之宴,刘蕴得不到沈君笑的准话,也不可能一直吊着人不让走。而且沈君笑若真是三言两语就改投阵营,刘蕴才不敢用呢。 从酒楼出来,已是过了午时一个时辰了。沈君笑看看天色,与李庆昭一众目送刘蕴乘轿子离开,随后直接回了府里,准备收拾一下到侯府去。 不想沈二老爷今儿早早下了衙,派了身边的小厮来传话,要过府一趟,家里有要事相商。 199霸道 沈君笑从侧门去了兄长家。 进门走过夹道便是沈家二房宅子的书房附近,他踏着青砖石,步子飞快,绣着流水暗纹的袍摆翩飞。 沈二老爷早已在书房里候着。书房开着窗子,他就坐在窗边的圈椅中,手中拿了本书,双眸却总是往外瞥。 “三弟。” 沈君笑从院中走来,沈二老爷一眼就瞧见了,将书往几案上一搁,起身迎了出来。 竟是难得的焦急。 “二哥。”沈君笑脚下又快了几步,上前一揖,“家中是有什么大变故?” 提到家里事,沈二老爷就愁眉不展,将弟弟引进书房,然后将一封家书交给他看。 永平府沈家如今就得只老幼,沈大老爷和崔姨娘算个病残,兄弟俩都是定期派人回去看看,再问问沈老太太有什么话要带的。家书来往十分之少。 沈君笑看着手中的信,皱着眉头取出来,坐到兄长手边,细细地读。 随着信在他手中翻了一页页,两道剑眉越皱越深,眼中有厉色一闪而过。 他看完的信许到几案上:“这是娘的意思?” 沈二老爷也吃不准,所以才这要他来一趟相商:“并不太清楚。母亲说要到京城中来,还要带着祥哥儿与怜丫头。” “祥哥儿如今也近七岁了,家中那位古板的先生确实也不太好相处,心思也不在教学上。让他来京中随着瑞哥儿一同用功,我自是同意的,便是娘不说,我也想着该将人带来。” 祥哥儿是长房唯一的男丁,即便是庶出的,可也得好好培养。将来沈家长房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