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节
她嘴边,又是给她拍背顺气。 琇莹喝过水,舒出口气,做出十足的气势来点头:“对,就是这样。那小子也被我踹下水了,还被大表哥踹了几脚,够他吃教训的了。就放他们一马。” 老护国公还是有几许狐疑,仔细端详着母女的脸色后才点了点头,说起李庆昭曾上门见过冯誉,就是为郑家说情这事。 琇莹听着脸就沉了下去。 怎么又是李庆昭。 李庆昭、李庆昭,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简直可恨! 当然,这事背后可能还牵扯到朝中的刘次辅,老护国公没有详细说内中的涉及,只告诉母女俩冯誉当时是回绝了。 如今既然说要抬一回头,那他这儿也就同意了。 见老人还是十分明理的,冯氏松口气,琇莹也暗松口气。和外祖父说谎,还是十分有压力的。 可惜今儿宫中特别忙,冯修皓没能有机会告假,丰帝今儿心情亦不好,见大臣就摔了两回东西。冯修皓便一直在宫中当值着没有家来。 琇莹与冯氏用过午饭便打道回府,也是怕周老夫人等得心急。 在母女俩离开后,诏狱里的周三老爷也终于脱离了危险,总算是病情稳定下来。黄朝奇抓着的人,用刑许久,折磨得奄奄一息了都不曾松嘴透露出一个字。 黄朝奇进宫一趟终于见到了丰帝,却是被他冷冷的眼神看得发毛,被勒令今日必须要审出主使来。若不是周庸的中毒原因查清,黄朝奇都觉得自己会丰帝重罚。 从太极殿出来,黄朝奇在秋日里一身的冷汗,黏腻得难受,一边扯着襟口一边在心里琢磨。 那个人也是厉害,居然是用食物相克让周庸中的毒,那些东西是随便买的,投毒人也算是手段通天了。居然能在这里头做手脚! 又恰好是两个狱丁分开偿的东西,所以狱丁一点事情也没有。 简直是王八蛋! 阴得他们锦衣卫大大丢了个脸! 黄朝奇不由得就在心里骂了起来,出宫门的时候正好见到跟在刑部左侍郎身后的沈君笑,他想到丰帝的命令,再想到沈君笑是在刑部出了名会逼供的。他脚下一顿,随后没有犹豫向少年走去。 171插手 ——要他帮着审疑犯? 沈君笑立在红色宫墙之下,暖阳落在他面容上,凤眼里有着少许讶色。 开口相请帮忙的黄朝奇是首回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少年。 也许是因为今儿阳光极好,又或许是这朱红宫墙的相衬,少年人立在这中,越发显得唇红齿白。谪仙般的俊美。 往前他可没少听说这位少年主事如何有张好相貌,如今近了看,确实如此。那一身的清冷的气质,更叫人想到一句色若春晓之花。 黄朝奇有些不确定自己这个忙他能不能帮了。 这样一个出尘的人,跟传言中的善逼供根本联系不上。 黄朝奇在沈君笑未开口前又打了退堂鼓,笑笑说:“若是沈大人有别的事,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说罢,朝他拱手,手搭在绣春刀柄上,就准备离开。 不料,沈君笑喊了声‘指挥使且慢’:“不若请大人说说,已经是审到什么样的地步了。方才下官犹豫,是怕有越俎代庖之嫌。” 毕竟是在诏狱的人,他们刑部的人去审,就怕结果有人质疑。 黄朝奇没想到他是在意这个,摆摆手道:“是我要沈大人帮忙的,哪来的这一说。”随后将事情前后都一一说来,甚至是用了什么刑都明明白白。 沈君笑听完后心中是佩服那人的,用了不少酷刑居然还咬着牙关。 他原以为设下套逼着刘永冲与镇国公府联系商议,让锦衣卫抓了来往送信的人很快就能了结收网,倒没想到是个硬汉。 “下官这倒是有一计,必定奏效。”沈君笑略微一思索,已有了主意。 黄朝奇听得双眼发亮,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种笃定的语气。 很快,沈君笑低声与黄朝奇说了几句什么,只听黄朝奇高喊一声妙,就像沈君笑拱手谢过匆匆离开。 两人是借一步说话,刑部侍郎还在前边不远处等着沈君笑,难得看到锦衣卫这些鬼煞一样的人如此高兴,不由得好奇迎上走来的少年。 “你给他说了什么,跟捡了银子似的。” 沈君笑只淡淡道:“下官只是和他说了,用刑不如攻心。” 刑部左侍郎听得云里雾里,也没再多深究,整了整仪容,领着他给丰帝汇报他们刑部所查的周庸案细节。 当天下午,快要奄奄一息的疑犯竟是被黄朝奇放出了诏狱。两名锦衣卫将人赶出衙门,催促着他快离开。 那疑犯名唤赵源,站在镇抚司衙门前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有种不敢置信的茫然。 他躲过了一劫了?! 他居然在锦衣卫手中有命活下来! 赵源劫后余生的心情一下冲散了先前的慌惧,当下也不再傻站着,脚下匆忙回到自己的家中。 只是他的家人早在之前就被转移了,家中空空荡荡的,他叫了郎中给自己看伤,然后又吃了一顿好的倒头就睡。 不想睡到下半晚的时候,被门栅落地声音惊醒,猛然睁开眼间已是有银光朝他劈去。若不是他动作还算麻利,那闪着银光的刀刃就将他身首分离了。 赵源什么睡意都没了,屁股尿流地翻滚避开来人的刀,又是朝人摔东西砸东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从院子里逃了出来。一边逃一边喊杀人了。 正巧,夜里巡逻的士兵将他救下,赵源在死里逃生后一个激灵,细思谁人会灭口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一个身影。刚从镇抚司离开的赵源居然又要求再去见黄朝奇。 半个时辰后,黄朝奇再度深夜入宫请求面圣。 而当夜,回到家中的李庆昭却是傻眼了。 他送去武安侯府的东西原封不动被退回,再听了李夫人惆怅地说侯府那边来人说东西送错了,他们夫人那日未曾离府。 怎么可能会有错! 李庆昭决计不会相信自己让人查的东西会出错,那人是在三教九流中混得极开的,还有极好的医术。三教九流中的人少不得受伤不敢看郎中,都是偷偷请他救治的。 那人能打听到的事情,绝对不会错。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武安侯府根本不想和李家再有什么牵扯。 人家不屑和李家来往! 李庆昭盯着那有着漂亮绣纹的锦盒,抬手一下就将东西扫落在地。 里面的山参掉了出来。 李夫人一见,心都要疼死了,这一摔还摔断了几根须。品相有损,这以后就不能送人了。 “你怎么还生气了呢,也许是真的打听有差。就算是人不愿意承认,估计也是觉得举手之劳,不想受这礼。”李夫人将山参重新收回放进盒子里,安抚儿子,“本来侯府就是高门大户,多少人送礼都送不进去的,再说了,我们心意到了就成。起码,已经表明我们是知恩的人就成了。” 李夫人没有儿子那么多弯心思,不明白李庆昭气从何来。 李庆昭也不欲将自尊被践踏的感受说出来,只憋闷着回了屋。郑慎丛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原本他想等今儿收到武安侯府的消息再做打算,既然武安侯府退了礼回来,那郑慎丛还是滚蛋。 他现在就叫人将郑慎丛更多的罪证递给言官,让言官弹劾他!郑慎丛丢了官,再警告一下,肯定不敢再乱说,护国公府那里也就稳了。到时他再偷偷让人告诉护国公,这事是他们刘蕴一系的人下的手,记不记好无所谓,只要消了对他们的猜忌就成。 这样也算能给刘蕴交差了。 高抬贵手的护国公府没想到这时会有个外人插手郑慎丛的事。周老夫人那也早早给侄子去了信,告诉他事情已了,以后千万不要再叫郑二惹事生非了,晚上总算是睡了回好觉。 只是信还没到郑慎丛手中,第二天早朝,郑慎丛就被言官一本接一本参得体无完肤。冯誉与周振都愣在当场。 172借口 今儿的早朝可谓是腥风血雨。 先是保定知府郑慎丛被参得要乌沙不保,丰帝大怒当场让锦衣卫去抓人押回京受审,再来就是直接朝刘阁老刘永冲发了难。黄朝奇将手上查到刘永冲串通镇国公嫁祸周庸用鼠疫杀人的证据当朝呈上。 刘永冲听着原本一条一条指向周庸的证据,如今却是指向了自己与镇国公,当即跪倒高声喊冤。 已是近七十高龄的老人,声嘶哑竭,没了分寸将丰帝钦点的三司与锦衣卫骂是串供,为周庸洗脱杀人及动荡社稷的大罪。 丰帝当场就被气到脸色铁青。 内阁众人都神色不一,镇国公亦跪在地上,却知自己大势已去,在金銮殿上失态高声大笑。 笑过后,他在丰帝面露狞色中平静地道:“此事全是罪臣一人所为,刘阁老是冤枉的,罪臣以死谢罪。还望皇上念及罪臣先前功绩,饶罪臣家人不受牵连之责。” 说罢,为国在沙场上征战一生的镇国公居然就一头撞到了边上的大柱上。 鲜红的血液霎时如盛开的花,浇在了殿中的大柱上。 这一幕叫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冯誉与周振更是面上阵青阵白。 镇国公认罪再以死揽过,山西那些曾在他扈下的将领与士兵听闻,心中会对朝庭没有怨吗? 他们是武将,他们最清楚,一个将军在朝廷中地位甚至不如一个三品文官。但在士兵心中,那就是心灵的抵住,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英雄!亦是边陲百姓们心目中的真正英雄! 因为是那个将军用生命在守护他们! 镇国公这样做,是直接将丰帝英名不顾,亦是给周冯两家埋下拌子,更是保全刘永冲。镇国公府倒了,起码还有个永平侯府! 只要刘永冲不倒,那么永平侯府还能东山再起! 谁说武官无大智。 镇国公的行为,叫在场所有人都受到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丰帝气得当即传了太医,甚至当场就放下狠话,说只要镇国公死了,那么太医们也别想好了。 镇国公被抬了下去,刘永冲伏地大哭,声声哀戚,催人要给其落下同情泪。 大臣们心中百感,感朝政中的争斗残酷,亦有种狡兔死,走狗烹的萧瑟。如若没有镇国公被夺兵权一事,哪里会有周家三爷被牵连入案,再扯出鼠疫这种危害社稷的大事。 其实哪家不死个把下人,只怪政场上无情。 如今这样的结果,不管是不是刘永冲和镇国公先挑的事,他们都是最大的输家。即便现在保下刘永冲,但镇国公敢动摇军心这以死相逼这事,在丰帝心中是落下永远的烙印了。 即便此时不算帐,秋后也得算上一本。 太医尽力之下,算是保住了镇国公一条命,只是大脑受了极大的震荡,往后怕都是要神智不清了。 如此下来,丰帝要重审也审不下去,又要顾及边陲的军心,只能阴着脸将闹到要捅破天的大事高拿低放。最终刘永冲因镇国公之举保住了阁老的位置,镇国公的爵位亦未收回,只以功抵过,收了世袭权。 也就是只要镇国公一死,那么本朝就不会再有镇国公府的存在了。 陈值站在百官之首,一直垂着眼眸,为此事最后的尘埃落定可惜,同时又是庆幸的。 可惜没除去刘永冲,庆幸听了沈家兄弟的提议,静观其变。若是他没忍住,在这个时候再搅和刘永冲一把,那他也就得受边陲百姓与士兵的咒骂唾沫。 真真是好险。 陈值在散朝时吁出口浊气,他身侧的刘蕴转身时瞧见,轻声在他耳边说:“首辅没有以往有魄力了啊。” 此话是讥讽,暗嘲陈值没借此机会铲除异已。 陈值在首辅之位也有十余年了,哪会因对手一句而被激怒,只笑道:“倒是叫刘阁老操心了。” 一句刘阁老,直接就戳到刘蕴心中去。 连次辅都不称,不摆明了讥笑他。 陈值在刘蕴投来冷冷的视线中微微一笑,抬步往外走:“刘阁老身体可还好,腿脚得快些了,还有中朝议事呢。” 首次辅在金銮殿上就你来我往投了回明刀明枪,大臣们看都不敢抬头看,只低下头匆忙退出去,就怕遭了池鱼之殃。 散朝后,周庸就被周振从诏狱里接了出来。 兄弟俩搭着肩,上了马车往武安侯府赶。 府门前早放了去晦气的火盆,周庸大步跨过,再又回到三房用柚子叶熬的水泡过澡,才穿戴一新去周老夫人跟前磕头。 他在劳里中过毒,此时气色极不好,也是强撑着精神见周老夫人。周老夫人看得心头直抽疼,同时对廖氏这个闯祸的儿媳妇亦添了恨意。 都说贤内助、贤内助,怎么廖氏就能闯下弥天大祸,险些就叫小儿子要丢官丧命! 周庸精神不济,只是和周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回院子去了。 周振在他回去前语重心长:“三弟,你且听兄长的,廖氏是有大错,却也是你的嫡妻。不管任何时候,夫妻一体,她也还需要你好好教导,学会分辨什么才是好心歹意。” 周庸是对兄长是极心愧的,没想到内宅的事,居然会发展闹到朝廷中,好在有惊无险。他朝周振深揖一礼,快步离开。 但此时周振还是心烦的,兄弟是没事了,可是妻子前头才做了好心,后头郑慎丛就又被人盯上。他都还没想好这事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周振到了书房,就见到女儿踩着小凳子找书,站得摇摇晃晃的,跟个不倒翁一样,可爱得不行。 他顺手就给女儿取了书,坐在案前看着窗外发呆,过了好半会,喊来亲兵让他给沈君笑送口信,约他到窦老侯爷府上相见。 郑慎丛的事,也许沈君笑那儿能打听到背后是什么人推动,顺便看看有没有能挽救的办法。起码,不能叫妻子再被周老夫人误会,以为这是和着护国公府在做戏哄骗她。 琇莹此时还在书房里,听到他要去见沈君笑,当即双眼一亮。 只是到底没敢缠着周振带她一同去,因为这个窦老侯爷她没有听说过,再且,去别人府上自然是谈正事的。 她虽是想见沈君笑,却知道轻重,有些可惜抱着书离开。 不想,在她正准备小歇的时候,周振居然派了人来,说要带她出府。 琇莹高兴得哪里还有什么睡意,只用了一刻钟不到就梳好妆,跑到正院笑吟吟候着周振一同出门。 周振看着如花骨朵般的女儿,摇头失笑。在被问起为什么要带她出门的时候,周振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