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节
慕。 护国公府在京中本就炙手可热,如今护国公怕是连内阁那些阁老都要拉拢着了。 外边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之时,周家内宅也议着这事,且是已说了两三刻钟,连午膳都推迟了。 周老夫人听着冯氏道明紧要的,指甲掐进了手边的迎枕,那在她指尖下的牡丹花刺绣都被她扯出丝来。 周老夫人勉力压下震惊,强露着喜色说:“这本就是好事,也是极严肃的事情,哪家不是越是显赫越是要低调。我们与护国府是姻亲,这点肯定是都知道的。” 说话间,眼神就变得凌厉,睃了眼下方的一众儿媳妇和孙媳妇:“你们且都听见了,孰重孰轻要分明了,回去亦管好小辈,尽少出门,莫沾惹是非!” 众人皆唯唯诺诺的应是,唯独廖氏僵着身子,仿若神游太虚,半天都没有动静。 周老夫人瞥见,不满在心里冷哼,却也想着她今儿受了些委屈,没在明面上计较。转而去扫了眼庶出的二媳妇,问道:“老二媳妇,嘉楚书念得如何了。满家就他一心想走科举,不靠祖上荫庇,是有志气的。” 这话听着是夸奖,细究下来却是夹枪带棒的,周二夫人刘氏被她说得脸色都白一分,低低回道:“嘉楚在胎里就不足,这身子习武也不见好转,才无奈僻出另一条道来,哪经得母亲的夸赞。只盼他不会坠了周家的威名。” 刘氏向来性子软糯,却是知道周老夫人这在无事生非,莫名就拉她来泄心中的火气。她大概是知道老人怎么不痛快的,多半是先前护国公府折了她面子,让她娘家当知府的侄子到如今还不好过。 现在护国公府又一飞冲天,他们间的官司还没完,肯定是憋气的。 刘氏小媳妇一样,大气不敢出,周老夫人这才算好受些。冯氏看着心中明白得很,琇莹也明白,心中都替刘氏抱冤不平,叫她无故遭迁怒。 二房刚嫁来不久的周嘉楚媳妇也是吓得直发抖,生怕这祖母将火气也撒她头上来。她本是小户出身,又是周嘉楚越过兄长先成的亲,自嫁进来就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做错什么。 琇莹看着二房婆媳俩都战战栗栗的,心中更加不好受,其实二房又有什么错的。 即便是先周嘉钰成亲,也是他们大房赞同的,总不能因为周嘉钰没定下喜欢的,家里的这一辈都得单着。 冯氏也看不下去了,转了话题,难得讨周老夫人主意问道:“母亲,那这当口上,我们府的花宴还办不办了。先前是给几家人传了口信,贴子倒还没派出去。” 琇莹听着都坐直了,双眼一错不错瞅着面露沉吟的周老夫人。 ——不办?怎么能不办,她还得给三叔父相看三婶娘呢今天的第三更今天更新完毕啦,亲们明天中午见,么么哒 【小剧场】 花宴过后,琇莹捧了一堆偷画人姑娘的画相图找沈君笑。 琇莹大手一挥:三叔父,你挑一个? 沈君笑黑着脸,拉过小姑娘打屁屁。 153埋祸 琇莹紧张地盯着周老夫人,就怕她嘴里吐出不办两字。 “还是照旧。”周老夫人沉吟半会,才悠悠道来,“这事先前就已经放出了风声,如若此时我们不办了,反倒显得太过刻意。而且,嘉钰的亲事迟迟不定,我这心头总是记挂着,今年十九了,别家的都孩子会下地跑了。” 琇莹听着终于舒口气,冯氏哪里不知道这些,就是见周老夫人不痛快,给她一份尊重让她觉得不管护国公府如何显赫,她冯氏还是敬重这婆母的。 冯氏当即笑着应母亲说得是,又说了当日要周老夫人多多给相看之事。 花宴是要给周嘉钰相亲举办的,这事在侯府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冯氏的表现也确实叫周老夫人心头舒服许多,在用饭的时候总算露了笑意,连带着也不要刘氏在边上伺候。倒是热热闹闹都坐了一桌。 从周老夫人那离开,冯氏还特意慢了两步拉着刘氏说了几句话,琇莹便和这位二嫂许氏说话:“二嫂上回给我的帕子绣工真好,花样也别致,我什么时候上二嫂那叨唠,嫂嫂教教我。” 许氏嫁到周家来有两个月了,性子有些怕怯,每每见着琇莹都是抿唇笑,今儿琇莹主动说话让她又喜又有些拘束。 她低垂着眼眸,见到小姑娘挽着自己的手腕露出一小截,上边戴着只翠绿的镯子。雪白皓腕与碧色相衬,有种春水映梨花的美,赏心悦目极了。 许氏知道这小姑子长得好,又是金玉娇养着的人儿,这一小块肌肤便叫人心生向往了,往后也不知是什么人家能娶了这么个娇娘子。 许氏心情激动的扭着帕子说:“四妹妹谬赞了,四妹妹在祖母生辰时送的那屏风才叫绣工好,花样是我自个儿画的,妹妹要是不嫌弃,只管来。” 许氏长得娇小,说话声温柔似水,倒是十足的刘氏翻版。琇莹觉得这种小女人姿态她是两辈都学不来,一看就叫人要疼到心里去的。 她亲亲热热拉着许氏笑着说好:“那二嫂可不能嫌弃我烦。” “你这调皮的猴儿怎么就缠上你二嫂了,你二哥正用功呢,可别闹着他了。”冯氏听到两人说话,回头睨她一眼。 许氏摆手道:“不会吵到夫君的,夫君白日都是在公公书房用功。”说完却又闹了个大红脸,是有多想有人陪着的样子。 刘氏见儿媳妇羞红了的脸,也忍不住笑来:“她们姑嫂亲近,大嫂你这要酸上不成,只管叫她们玩儿。琇莹是个能干的,正好也叫她取取经。” 刘氏平时是不太说话,但也是个妙人儿,不动声色夸了琇莹不说,亦是拉近两房的关系。冯氏只笑吟吟地应:“好好好,是我酸了。等我也有了儿媳妇,我再来拿酸你!再将你儿媳妇哄得只跟窈窈玩,学成皮猴儿,只往窈窈那窜,不跟你这婆母好。” 四人霎时都笑作一团。 廖氏在屋里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身后的笑声传到她耳朵里也仿佛像远在天边,她如今一颗心都在外出的陈妈妈身上,脑海里更是周老夫人凌厉睃来的一眼。 想到那个眼神,还有冯氏所说的,因为护国公加封大都督,周振特意让人带话要府里一切低调,不得出一丝差错叫人抓了把柄生事。她没来由就打了冷颤。 这个时候,她却要杀人! 万一万一做得不干净,廖氏想得脚肚子都在发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是她身边的大丫头眼明手快扶她一把。 “夫人,您没事。”大丫头秋穗着急询问。 廖氏勉强定了定神,摇摇头,又抬手将发边的金海棠步摇扶了扶。 这时刘氏与儿媳妇已转到另一条叉道上,冯氏与她挥别,看着廖氏的背影想了想还是上前去。 廖氏脸色并不好,粉脂都盖不住透出来的苍白,冯氏知她心里应该有些不痛快的,但这样的神情又好像有些过了。冯氏疑惑开口邀请她到正院去:“三弟妹,我们妯娌俩也有些天没坐下说话了,我外出正好带东西回来,你到我那坐会儿。” 冯氏轻柔的声音响起,却叫她再是打了激灵,神色慌张不已:“不了,我屋里还有些事情,大嫂,我们改天。” 说罢,像是身后有鬼撵的一样,扶着丫头的手快步离开。 “三婶娘这是真生气了?”琇莹望着廖氏那柿子红的身影,不由得皱眉。 冯氏被就这么甩下也是怔了好大会,最终叹了口气:“应该不是,她神色不像是生气,反倒是真有什么急事。罢了,一会芯兰你去将东西送过去。” 冯氏准备等周振回来,和他说说今儿管事的事。 廖氏在焦急不安中回到三房院子,一进屋就先让关了门,和自家大丫鬟说道:“你快去找人将陈妈妈找回来,告诉她我不同意了,再想别的法子!” 秋穗并不知道什么不同意了,只记住话,急急忙忙找了三房的小厮去备车出府。 陈妈妈此时是回了趟家,已经和儿子说明白了事情,让他这就准备往牢里做手脚的。是要假扮一位郎中借冯氏的名头混进去,然后直接就叫两人死于非命,人在牢里死了,牢头也得怕。也得掩盖,两人打过板子,说是没挨过去就! 除去这些,陈妈妈自己还有一个更大的主意。 不想这头才要行动,那头秋穗就到她私宅小院来传了话。 陈妈妈听得直瞪大了眼,陈家小子亦是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是陈妈妈暗中一咬牙,只道是廖氏暗怕了,才要收手,面上顺着话与秋穗回府。在转过身后,手就在背后朝儿子比了个杀的手势。 青年人看得心头一凛,神色也变得阴狠,很快就离开了住处。 陈妈妈回到府,看到了惨白脸的廖氏,在烛火下那肌肤竟像是透明一样。 廖氏一下就扑上来抓着她手问是不是按自己话收手了,陈妈妈见她这样更笃定是胆小吓的,宽慰她说:“夫人安心,不会有事儿的。秋穗来的时候已经去人到牢里了,这事儿就清了。” ——清了?! 所以这人还是杀了?! 这事真的能清了吗?!廖氏得知人还是得死后,真真是吓得神魂俱散,想将冯氏和周老夫人的话说出来的,不料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是晕死了过去。 三房正屋霎时乱做了一锅粥。 154争权 周振是临近傍晚时分回的府。 他被侍卫簇拥着进了正院,身边是个头快要跟他齐平的周嘉钰。父子俩刚踏入二进便见到母女坐在庑廊下,冯氏拿着绣棚,琇莹趴在她膝盖上。 西斜的太阳就照耀在母女俩身,为两人镀了层柔和光晕,照亮着她们轮廓优美的侧脸。 周振看得心头微动,相依的母女俩这幕,仿佛有着冰霜不可侵蚀的温暖。这份温暖会一并温暖着他,伴他走过余生。 他脚下更快了。 周嘉钰却是在他身侧喊了声:“父亲,您慢些。” 话音刚落,高大的男人就被台阶拌着了,若不是扶住边上的柱子,就该在妻女面前摔个面朝地。 冯氏被他吓一跳,忙拉着被太阳晒得跟只懒猫儿的女儿,走上前去扶他,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气。 她皱了皱眉,看向周嘉钰,也见儿子星眸迷离,带着醉意。 周嘉钰咧了嘴就嘿嘿朝她一笑:“我们与舅舅被拉着从中午喝到这会,若不是父亲说必须赶回家用晚膳,他们这会还不肯散呢。” “你们可真是”冯氏听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忙去扶了周振。 周振顺势就靠她肩膀上,压得她脚下一沉。琇莹也被两人的酒味熏得直簇眉,但见兄长露着醉态的笑容,也上前扶着他进屋。 周嘉钰笑得更开心了,星眸像是落了晨光,温柔而明亮,还抬手揉妹妹的发顶。 像是摸小狗似的。 琇莹忍住被他会揉乱发髻的动作,吃力将他扶到椅中,累得直喘。 “还能走回来了,蛮厉害的!”她喘着气,朝醉倒的两父子瞪眼。 冯氏那头在吩咐丫头去熬醒酒汤,再又让打热水来,完了才附和道:“可不是,进来的时候脚步还稳的。” 她看得真真的,怎么一到跟前,两个就歪倒了。 并排坐在椅子里的父子俩就相视一笑,任母女俩为自己忙碌,眼中尽是柔和的光。 用热毛巾捂过脸,周振看起来终于比较清醒了,周嘉钰那儿却还在要妹妹端着茶喂,看得他一脚就踹了过去。 周嘉钰被泼了一脸的茶,咳得脸都红了。 “干嘛这是!呛着孩子了!”冯氏觉得周振是真醉了,这脚狠的。 琇莹那儿又忙着掏帕子给兄长擦脸,已是看出点矛头了。 这两人肯定没有醉得那么厉害,装的,不然那脚能有那样的准头她在心里直叹气,爹爹与兄长在她们娘俩跟着真是个幼稚鬼! 她帮着擦脸的力度就暗中加大几分,把周嘉钰揉成了个大红脸才作罢,随后就坐下再也不管两人了。 周振正借酒劲没皮没脸当着儿女面就拉了冯氏说话:“云馨,家里辛苦你了。” 冯氏抽了几回没能抽出来,一张脸也红红的,直拿眼睃他。却叫周振更觉得妻子媚眼生波,心头一片酥麻,怎么还可能放手,只装不知继续说:“兄长那边估计要忙一些日子,怕没空来侯府探望你的了。” 他总算还是说正事的,冯氏抽不出手也就随他了,在芯梅拿过来的墩子坐下,听他说话。 周振捏着她的手,心猿意马的,但重要的事还是记得说的:“西北大营有着许多镇国公的直系,其中一个你恐怕还是听过的。” 冯氏被他说得也起了好奇心,琇莹在烛火下听得聚精会神。她一直跟在冯氏身边,冯氏知道的,她肯定也知道。 “那人是永平侯府的小公子。”周振慢悠悠地继续说,“那边也多是与刘阁老相关的人,其实镇国公就是和刘阁老一派的,兄长这大都督在内阁决议的时候,刘阁老是唯一反对的。” “永平侯府,这个我倒真知道。”冯氏吃惊。 琇莹亦是一样的,这么些年了,小霸王都几乎快要谈出她的记忆,远得不可触及一样。猛然再被人提起,她心里有些怪异,往事像被风推着的水波,带着涟漪荡出杜羿承离开永平府时偷到沈家的事来。 “他应该立了不少功了。”陷入回忆的琇莹喃喃问了一句。 周振未料到娘俩都对这人印象深刻,微微皱了眉:“确实,这小子挺厉害的。短短这几年,已经混到骑尉了,虽是才五品,却完完全全是拼出来的。今年估计是要再升的。” “因为西北多是镇国公的直系,所以并不好掌握,而且近来鞑子频频来犯,陛下是要兄长接帅印后就直接过去的。我考虑到兄长的难处,跟他说了,准备当回先锋先到西北,要带上嘉钰。” 男人话落,屋里陷入一阵沉默,琇莹与冯氏都震惊着。 燃得正好的蜡烛突然爆了一声,琇莹从震惊中回神,直接是站了起来:“是爹爹您要与兄长去打仗了?” 此时傍晚的风从帘子透了进来,她担忧的心和这风一般微凉。 “仗是要打的,但这回去了,能不能打还是一回事。”周振安抚地看她一眼。 冯氏那除了震惊还疑惑重重,问道:“嘉钰不是在五城兵马司好好的,怎么就到你身边去,两位小叔子已在跟在你身边了。” 周嘉钰说:“父亲想让三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