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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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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就在府里呆着温书,和家中作息没有两样。    沈二老爷下衙来,听下人说三爷整日只在屋里念书,便有念头闪过,让人去传话说要带他出门。    正破题的沈君笑闻言搁了笔,转身去更衣,沈二老爷很快便到了院子,听闻弟弟在更衣就到书房坐着等。沈君笑还做一半的策论就在桌案间,他看了几眼,越看越心惊,不由得坐下细细的读。    “叫二哥久等了。”沈君笑换了身天青色直裰,身若玉树,眉目如画。十四岁的少年出尘俊逸,气质非凡。    沈二老爷惯来知道这个弟弟长得好,这猛然一下,却也是看愣了。他笑道:“人说姑娘十八变,我瞧三弟真到那年岁,那怕是姑娘家都比不得的。”    这话反倒让沈君笑一怔,旋即眉眼间就染了笑意,似乎小丫头也曾这样夸他好看。    清清冷冷的少年一笑,整个人冰消雪融,仿佛就似一块暖玉。沈二老爷瞧着也跟着笑,他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内敛了些,少年人就该多笑笑。    沈二老爷站了起来,先将他那篇未完成的策论放下,坐上马车与他出了府。    “今儿我听说汇满楼有新上的菜色,你我且去偿偿,近日忙得将你一人丢在家里,是为兄不是。”    听到兄长自责,沈君笑目光平和:“二哥这话就见外了,本是我来扰你的。汇满楼的名号弟弟也是久有听闻,今日还是托兄长的福,能去一尝美食。”    兄弟俩便相视而笑,沈二老爷给他说京城近日来的趣事,两人才说到前儿汇满楼还举行了场文比,马车便停了下来。    原是快到地方,却因路上马车太多,不得而近,侍卫在请示是否步行过去。    兄弟俩闻言便要下车,后面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和扬声高喊的避让声。    055惊讶    汇满楼位于京城长安街,京中最为繁华的长街,人流众多,熙熙攘攘。如今有人骑马疾驰,自是许多人要避让不急,何况还是在马车拥堵的情况。    沈家兄弟的马车也因此被惊,马儿不安的抬蹄,车厢被牵得左摇右晃。一只脚踏出门的沈二老爷被甩了回去,若不是沈君笑在身后扶着他,铁定要撞上车避受伤。    “是什么人敢在此处纵马疾驰?!”沈二老爷惊疑不定。    沈君笑见侍卫已控好马儿,便撩了帘子往外望去,这一看却是见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闪过。    他?    这在闹市纵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君笑在端午那晚,陪在四皇子身边那位少年公子。    ——武安侯世子周嘉钰。    可他如何会这般慌乱?    沈君笑看着少年人策马远去,那方向是往皇城的,他沉默着将帘子放下。    因少年疾驰而过,原本有秩序的长安街乱作一团。沈家兄弟这才下车,便听见一个受池鱼之殃的人嘟嚷:“如此行事,天子脚下莫无王法了?”    那人就在马车跟前,沈家兄弟侧目,沈君笑在看清那人面容后神色骤然冷了下去。    沈二老爷知道为官员,听此一言总得说上一两句:“这位读书人,且不说天子脚下,我朝律法严谨,即便皇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论处。如何会无王法一说。再且,方才骑车疾驰之人是朝皇城方向,虽此举易伤民众,但怕是有要事在身。还是慎言的好。”    李庆昭本就是图嘴上痛快,哪知听人这般正直严明说一番,心下亦是一惊,朝沈家兄弟看去。在看清二人时,李庆昭瞳孔一缩,忙低了头。    沈二老爷也不是喜欢说教之人,不过见他当书生打扮,年纪不大,极大可能今年会下场。所以才会告诫他几句。    见人低头作小,沈二老爷自然不再说,朝弟弟道:“三弟,我们过去。”    沈君笑点点头跟上兄长步划,李庆昭在他离开前,感觉到少年人那冰凉的目光,这让他心头跳得越发剧烈。直至兄弟二人身影消失,他才惶惶然离开。    而上楼的沈君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前世,他也是这个时候来到了京城,然后宫中生了一件事,方才那武安侯世子莫不就是因为那事进宫的。    沈君笑忆起往事,约莫是猜到了事情始末,在用饭的时候,他与沈二老爷道:“二哥,近来皇上是否有意在漕运上打开新局面?”    沈二老爷动作一顿,紧接着神色变得严肃。他压低了声音道:“确实,今儿早朝便已为此吵个不停,皇上有意实施新政,议造浅船二千余艘。众多官员的意思不支持的,造船伤财,如今国库也不算充盈。”    “皇上早朝震怒?”    “确实震怒。”    “退朝时可有异样?”    弟弟所问,让沈二老爷更加疑惑,不过是亲兄弟,将来也是要入仕,沈二老爷将不该传的话还是说了:“皇上气怒,咳嗽不止,是太监总管宣的退朝。而后就召了御医……在我下衙的时候也还未曾有别的消息传出。”    咳嗽……看来是没错了。    沈君笑就淡淡地道:“皇上早些年是受过伤的,怕是气得伤势复发了。刚才那个策马疾驰的是武安侯世子。”    沈二老爷的疑惑就化作震惊,只闻少年人继续道:“皇上当年受伤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但那是内伤,一时也不可能痊愈。何况皇上勤政,休息不好伤势要好完全就更难了,而武安侯府周家,有着祖传稳定内伤的特效药。恐怕这是去送药的。”    “所以你才推测是皇上伤势犯了?!”    沈君笑点了点头,“兄长对漕运新政如何看待?”    沈二爷沈吟着道:“如若现状,造船后会增长航线和加多,对于运军饷一事来说,绝对是有益处的。可我细细思来,有一点不好,新船负重会增加,相当于成本增加。皇上意思是初运二百万石,寝至五百万石,如此为了到达这个数,层层下去,就是赋税也会增加。如此长远下去,百姓怕是会有怨言。”    做为一朝官员,沈二老爷的政治嗅觉还是异常灵敏,看事情也看得极远极透。    沈君笑问:“所以兄长也是不赞成那一方?”    沈二老爷沉默了下去,沈君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给兄长满上杯酒。“兄长且听弟弟一言,若无理,兄长听过便作罢。若觉有理,此事上,还望兄长三兄。”    “你说。”    “兄长能看明白,朝中就更不泛能看明白的人。但听兄长方才的语气,大多数大臣中怕都是等阶较低的,各位阁老应该有过半是支持的。难道支持的阁老们不明白个中利弊?既然明白,有立意支持的,为何还有部份官员,还是官阶低执意相左?气得皇上伤势再犯?”    “兄长可有想过何故?”    何故?    沈二老爷神色霎时变得是极难看。    自然是逼着皇上显出来独裁一面,圣意已决与百官附议,虽是造成事件同一样的后果,但前者是皇上个人问题。即便以后出事……那和官员,不管支持或反对的大臣,都没有任何关系。    皇帝届时就算要发作,也无从发作!    造船也好,漕运也好,里面的利益,里面的猫腻……沈二老爷想得冷汗直流。    “所以,兄长支持不支持,事情都是一样结果。但前者达成的前提,会有一部份人要成为皇上要杀的鸡。而那些‘鸡’也极大可能是谁也想去掉的。兄长是大理寺少卿,明日恐怕有些人就要落到大理寺里头了,您可是要闹明白了圣上的意思,您明年任期就满了。”    前世,他兄长应该在这事被皇上记上了号,任期满后才会被调离。但当时他不知朝中这许多的情况,也没想过是会因为漕运一事,如今一对,很多事情就都对上了。也就找到了他二哥为何明明政期内功绩不错,却仍外调的原因。    皇上要杀鸡井猴,大理寺怕有做法不当,然后那把火就烧到他兄长身上。当然,除却这个原由,后面恐怕也是有别人在推波助澜的。    话到此,沈二老爷哪里还不明白,早已一额冷汗。    沈君笑继续道:“二哥,您这些日子,能不碰宗卷便不要管了。实在不成,您告个病假。”只要上朝上衙,肯定得接触到,不如躲两日清静。到时再回朝,任务自然由别人去操控,沈二爷就算全身而退了……    当夜,沈二老爷便告了病假,次日果然传来皇帝因漕运一事大发雷霆,当场翻了几位官员的错事要求彻查。一时朝中人心惶惶。    沈二老爷收到消息的时候,是重重松口气,而在此时,也传来了刘蕴收关门弟子的消息。——李庆昭被他看中了。    沈君笑听闻时正在作画,在惊讶中动作一顿,浓浓墨汁便染坏了整副画意。    056偏离    李庆昭被刘蕴看中收做弟子?    沈君笑望着笔尖下的墨汁,神色一沉。“四宝,把这烧了。”    一边的四宝忙应声,来报信的小厮也退下。    书房槅扇被关上,一把斜阳从窗柩间透进来,将少年侧面照映得明暗不一。    前世,并没有这样的事。沈君笑靠在椅背,发现事情有了变化,前世刘蕴收的应该是一个寒门子弟应正信,而后他一跃而就,不负刘蕴所望中举成名。    可惜应正信在刘蕴刚复起时,就被牺牲了。    如今属于应正信的位置居然成了李庆昭的?    哪里出了问题?    沈君笑思索着,更衣去了沈二老爷那。    “去查刘蕴如何收的李庆昭?”沈二老爷听到弟弟拜托的事,微微一怔。    沈君笑道:“是的,我先前有听闻汇满楼的文比其实就是刘蕴为了收徒设下的,当中有位躲了魁首的读书人,名叫应正信。按理,应该当是他入了刘大人的眼才是,那个李庆昭……出来得有些奇怪。”    “李庆昭……这个李家也不知是哪个李家。”沈二老爷听着也好奇了,“为兄这便派人去查查。”    沈君笑与之谢过,然后出了府。    一来他是要去给小姑娘看首饰衣裳,二来,他想到茶馆一类的地方听听有什么新鲜的话题。    沈君笑没带护卫,只带着四宝在街口雇了马车,往长街去。    当他站在一家银楼前,却突然萌生退意。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就没有到逛过银楼,他身上的玉佩及、发冠及簪子都是让人准备的……这要自己到这些地方,他那条腿怎么都有些迈不开。    四宝在边上奇对的看着自家三爷,不是要逛银楼的?    怎么又不走了?    做生意的,最不缺的就是机灵的堂倌与伙计,早在沈君笑站在门前,就有个小伙计盯上他了。    少年穿的是一般丝绸,却相貌英俊、气质不凡,出身定然是不差的。小伙计见他半日不动,眼珠儿一转便迎面而上。    “这位公子,可是选些金银饰品,本店除了首饰,也有摆件玩物……公子可进店一观。”    突然窜了过来的小伙计让沈君笑眉毛微微一挑,从他的热情也看出来自己萌生的退意被发现了,他唇线微抿,负手走了进去。    将那种连面对皇帝、内阁大臣都不曾露的怯意抛之脑后。    他去给琇莹选东西,自然是寻最好的店,这家银楼是京城的老字号,以手艺精致及款式新颖出名。非常受京中女眷追捧。    沈君笑进了店,抬眼便看到四周都是带着帷帽的女子,被丫头簇拥着挑选东西。    他头就微低了些。    伙计似乎懂得他那份窘迫,将他引到一个安静的位置,请他坐下后才开始打听他的喜好。在听闻他是要给个八岁小姑娘挑的,嘴又很甜的道:“像公子这样亲自来给妹妹选东西的,可真难得。”    四宝在边上插嘴:“那不是我们家三爷的妹妹,那是我们三爷的侄女。”    伙计顿时被噎着了,视线停留在沈君笑那还有些青涩的眉眼,干巴巴笑了两声,转身去拿物件要呈上来。    小伙计的窘样使得四宝露出坏心的笑:“从进门就一直在噪舌,也就三爷您脾气好……”    “噫?”    正当四宝为自家爷出了口气得意时,有一行人从楼梯下来,正巧经过这个转角,发出惊奇的一声。    四宝听闻闭上了嘴往后看去,沈君笑闻声亦抬了眼看过去,这一眼,也使他吃惊。    “你是永平府河边那位沈公子。”周嘉钰走前几步,细细打量沈君笑。    沈君笑那边已站起身,朝他揖了一礼:“正是。”没想到对方竟还记得。    周嘉钰朝他拱拱手,并未因自身是勋贵之后而显出傲慢来:“这还真巧了,居然在京中能遇上你。是来探亲的?”    十六岁的少年如此行事,只让人觉得谦逊有礼,沈君笑视线便在他面上多停留一分,应道:“确是来探亲,在下兄长在京中有差事,端午也未能相聚,便前来探望。”    “你们兄弟间倒是感情不错。”周嘉钰笑了笑,语气里竟有丝羡慕。    他正说着,就感觉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周嘉钰侧头,就见是堂妹在扯他袖子。    沈君笑自然也有看到那带着帷帽的小姑娘,身量比他家窈窈高约一个头,应该也就是十岁左右的样子。    “大哥,不是还要去成衣铺的嘛,你说好今日陪我去的。”小姑娘不满的撒娇,拽着少年袖子不松手。    周嘉钰眼里闪过无奈,朝沈君笑抱歉道:“沈公子,我这边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沈君笑点点头。    那边,伙计也将适合琇莹年纪的发夹首饰呈上来,周嘉钰转身前扫了一眼,她身边的小姑娘细细声说:“又是拿这些来哄人,这分明就已经不时兴了,那个金兔儿的大哥早在三月就送我了。”    “嘘,小孩子家家哪就懂什么时兴不时兴。”周嘉钰忙牵着人走了,对这个口没遮拦的堂妹无奈至极。    兄妹俩说话声音不大,但沈君笑这儿却还是能听见的,他就扫了一眼伙计托盘里的东西。果然见一只形态可掬的金兔子,若是没听到小姑娘那句话,他倒觉得这个不错。    小伙计此时可是万分尴尬,何况沈君笑那清冷的双眸正盯着他看,仿佛在询问方才那人说得对不对。    “走。”沈君笑瞅了那伙计几眼,决定还是走人。    他来,可不是给小姑娘挑别人都不稀罕的。    出了银楼,沈君笑也没有要去成衣铺的心思,转而让四宝去听京中哪家银楼接订制首饰的单子,自己则去茶楼,一直逗留到太阳西斜才再雇了马车回府。    而在家中的沈二老爷收到了永平府的来信,气得摔了一套茶杯。    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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