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大结局 (2)
眼角隐隐抽搐。
女人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明明舍不得,还这么狠。
……搞不懂。过后一个月,姜纯去外地参加大学导师的六十岁寿宴,顺便沾着导师的光,在国内一家知名心理学研究中心进修,每天忙忙碌碌,时间一久,难免忽视了某留守儿童的存在。
这天听完讲座,和同期几位进修生结伴出去吃晚饭,走到一半,同行的两个女心理师半途被教授一通电话喊了回去,阴差阳错就只剩下她和另一名男学员共进晚餐。
一男一女,私交并不深,仅限平时的学术交流,所以气氛难免有些奇怪。
点完餐,包里的手机适时响起,那是某人的专属来电铃声,姜纯恍恍惚惚听了一阵,才心虚地想到,似乎已经超过半天没回复男人的微信了。
她暗自吸了口气,摸出手机,朝对面男学员笑了笑,示意自己去洗手间接个电话。
对方客气地点点头,继续翻看手里的菜单。
走远后,电话一接起,里面就传来男人沉郁的嗓音:“在哪儿。”
姜纯老实交代:“和研究中心的人一起吃饭。”
说完顿了顿,随口问候道:“傅总吃了吗?”
“没胃口。”
??
“怎么,想我想的吃不下饭?”她打趣。
傅棠舟解开安全带下车,握着手机甩上车门,站在马路边看向不远处的日料店,声音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慵懒腔调。
“想你的时候,往往最能吃。”
姜纯挑眉,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吃饱了好收拾你。”
“……”
瞧瞧这狗男人,果然不值得同情。
她拧开水龙头,任水流冲刷着指间,对着镜子轻哼:“真到见了面,谁收拾谁还不一定。”
那头沉默间,手机里提示有另一通电话进来,姜纯一看是研究中心主任,连忙对傅棠舟道:“先挂了,晚点回酒店再打给你。”
说完掐断电话,将主任的号码回拨过去。
日料店楼下,傅棠舟盯着阵阵忙音的手机,眯了眯眼。
时下四月,进入春末,夜间的风已褪去凉意,丝丝缕缕中夹杂着初夏气息。
吃完饭将近八点,外面天色擦黑,姜纯在马路边和同事分开,正待掏出手机打车,却见不远处一辆黑色SUV朝她徐徐驶过来。
车头灯光有些刺眼,她用手挡了挡,随后听到车主按了下喇叭。
??
紧接着,手机嗡嗡振动两声,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傅狗:【愣着干什么,上车。】
“……”
番外:姜糖夫妇(3)
对于某人大晚上突然跨省出现,姜纯丝毫不感到意外。
唯一惊讶的是,他竟然能按捺住性子,一个人待在车里,心平气和地等她和男同事吃完饭。
划重点,男同事。
姜纯上车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到的,刚才电话里怎么没听你提起?”
“在车里处理了点工作。”
傅棠舟说完,启动车子往酒店开。
夜晚光线昏暗,映衬得男人侧脸轮廓比白日多了几分清冷,车内播放着某电台的音乐频道,风格与以往大不相同,引得姜纯时不时侧目。
到了酒店,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等电梯的空档,遇到之前中途走掉的两名女学员,对方跟她笑着打招呼,然后视线有意无意落向旁边一语不发的傅棠舟身上。
姜纯清咳一声:“我男朋友。”
两人神情微怔,随即面面相觑。
三楼很快就到,没给双方留太多寒暄的时间,分别后,隐隐听到其中一个说了句:“她男朋友看着好面熟,和棠臣娱乐老总太像了。”
“不会就是本人吧。”
“有可能,明天私底下问问。”
声音逐渐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外,姜纯牵动了下唇角,斜睨某人:“怎么不说话,饿了?”
傅棠舟单手抄袋,整个人随性散漫地靠在电梯墙面上,嗓音低懒:“我妈生病,这几天心力交瘁。”
阿姨生病?
姜纯神经一震,关切道:“什么病,严重吗?”
“想要孙子的病。”
“……”
当她没问。
男人慢慢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的道:“人过六旬,难免孤独,我打算给她弄条狗养着。”
孤独,不至于吧。
“不是有叔叔陪着?”
傅棠舟轻嗤:“你叔叔也得了同样的病。”
“……”
姜纯噎住,瞬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电梯里静默一阵,到了十二楼,两人前后出去,她从包里拿出房卡,边走边道:“你先休息会儿,我给你叫一份夜宵上来。”
“不饿,洗洗睡吧。”
“这么早?才八点。”
傅棠舟懒懒地跟在身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自己算算,我们这是隔了多少个秋。”
傅总现在说话居然开始讲求行为艺术。
刷卡进去,姜纯放下包正要换鞋,被男人揽着腰抵到门后,她抬起头,对上他带着些灼热倦懒的眸底。
“我很羡慕老秦。”傅棠舟突然道。
狭小的玄关处,他嗓音磁性低缓,眼神不再似平日那般神采,而是有一种,说清道不明的暗淡。
其实从今晚一上车,她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过分的安静,显得心事重重。
但没想到,所谓‘心事’,会和两人的感情有关。
羡慕老秦,仅这一句就足以让姜纯明白他所有的心思。
她抬起手,轻轻抚过他微拧的眉峰,试探着问:“还在为上次吃药的事耿耿于怀?”
他没说话,沉默着任由她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
“其实我知道。”姜纯垂下眼,温热的气息在两人间蔓延,她缓了口气,道出一个事实:“那天你给我吃的,是维生素片吧。”
傅棠舟眼神微凝。
见他脸色立显紧绷的样子,姜纯笑了笑:“别紧张,我猜的。”
“……”
她得逞的小表情映入眼底,傅棠舟握在她腰间的手不知觉收紧,喉咙低哑干涩:“万一真是维生素片,你会不会弄死我。”
“怎么可能弄死,你严重了。”
姜纯笑得更深,拍拍男人的脸:“例假推迟了十天,本来想着等进修结束再去医院做检查,既然傅总匆匆赶来验收成果,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一早怎么样。”
“什么意思。”
傅棠舟心里猛地一突,呼吸停住,盯着她。
“就是字面意思。”她推开他往里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男人紧追不舍,说话有些急促:“这会儿还早,要不然咱们……”
“大晚上的,医院通常只开急诊。”
“那就挂急诊。”
姜纯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空气静默几秒,她语气染上莫名的兴奋:“你这个馊主意,听起来不错。”
“……”
两人深夜开车去了附近一家私立医院,挂急诊,虽然有些扯淡,但确实就这么做了。
姜纯早先拿验孕棒验过,出现两条红杠,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有错,可万事无绝对,来医院查一查,才能彻底心安。
当然,傅棠舟并不知道这些,以至于等待结果时,好几次掏出烟想抽一口,被姜纯用手打掉。
他稍作一愣,自觉将烟收回去。
终于能理解老秦为什么要提前戒烟了,真是未雨绸缪。
姜纯看他一眼,提醒道:“瞎想什么,这里是医院,禁烟你不知道?”
“……”
原来是这意思。
傅棠舟不自在地扭过脸去,心里愈发焦灼。
半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
两人默默看了一阵,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驱车返回了酒店。
平躺在床上,傅棠舟侧身抱着她,像只挂在她身上的大白熊。
姜纯心情复杂,悠声问他:“你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很激动。”
“嗯。”
男人低低应了一声,收紧搁在她腰间的手,下刻想到肚子里有小宝贝,又下意识松了松力道,“我有些庆幸那天把药给换了。”
她斜睨着他:“胆子挺肥,不怕我一气之下打掉?”
“不会。”
“你舍不得。”
“当时药才吞下,我就看出了你在后悔。”
听某人一副笃定的口吻,姜纯轻嗤:“我是后悔让你去买药,早知道我就自己暗箱操作,瞒天过海。”
傅棠舟眯了眯眼,呼吸明显加重:“什么叫瞒天过海,说清楚。”
“……”
她缓缓一笑,直言道:“就是去父留子,懂吗。”
去父留子。
傅棠舟先是一顿,随后反应过来,脸色刷地一下阴沉。
“你想得美!”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随手将床头壁灯一关,搂过人闭眼:“睡觉,我孩子困了。”
姜纯翻白眼:“什么孩子,现在就是个小豆芽。”
“小豆芽也是我孩子。”
“要脸不,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属于我。”
男人闻言却没反驳,只埋头在她颈间,温声低语:“我不和你抢,但前提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去登记结婚。”
??
姜纯默住两秒,一脚踢过去。
她力道不轻,傅棠舟眉头紧皱,捂着生疼的膝盖暗示自己,再忍忍,忍十个月。
整夜难眠,关于结不结婚的事,某人不敢再提。
第二天中午,陪她吃完午饭,傅总买了就近的航班飞回京州,临走前搂着她亲了又亲,叮嘱好好吃饭,不能喝冰奶茶,不要熬夜,不要这,不要那。
姜纯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管好自己吧,回去之前,能把烟给我戒了,就证明你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
戒烟,迫在眉睫。
不管孕妇,还是婴幼儿,二手烟的危害都极其大。
傅棠舟点点头:“我保证,一定能戒。”
七天,一定能?
她敛眉,心里升起一股隐隐的触动。
其实不仅傅家老两口得了病,不难看出,傅总同样病的不轻。
甚至包括她自己,对于这孩子的到来,期待和惊喜,远超出了其他所有的顾虑。
姜纯站在酒店楼下,目送黑色SUV徐徐驶离,掌心摸了摸尚还平坦的小腹,眼角泛起浅浅余光。
结束进修已是一礼拜后。
当晚几个相熟的学员一起聚餐,吃的火锅,她点了杯果汁小口小口抿着,看了眼红辣辣的锅底,食欲大开。
算算日子,该有一个多月了,回想之前闺蜜怀朝朝,似乎孕吐的厉害,但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是一点儿恶心的感觉都没有。
非但不恶心,反倒吃嘛嘛香。
偶尔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个假孕。
回京州是在第二天的午后,落地机场,傅总一身碎花衬衫戴着顶帽子朝她远远迎来。
男人走近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一手搂着她腰往外走:“上车先吃点东西。”
“准备了什么?”
“慕斯蛋糕。”
姜纯微皱眉:“不想吃甜的。”
嗯?
傅总极具耐心:“那你想吃什么,我重新去买。”
“辣条。”
“……”
今天阳光明媚,日头打在姜纯脸上,将她皮肤映衬得格外通透莹润,怀孕后,素颜状态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真是个小天使啊。
姜纯唏嘘着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偏头对男人道:“我约了明天市中心医院的产检。”
“嗯,我陪你一起去。”
她挑眉:“明天不是要出差?”
“出差没你和孩子重要。”
车子启动,姜纯转回头去,轻声感叹:“之前还担心傅总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驾驶座上,得到夸奖的男人一脸愉悦,唇角隐约勾起的弧度,不难看出他此时心情极好。
次日,傅棠舟带着姜纯去医院做第一次产检。
B超单子显示胎心正常,小豆芽各方面都挺稳定,医生开了点叶酸,叮嘱了一些孕初期的注意事项,傅棠舟暗暗记下。
尤其有一项禁止性生活,医生说话时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看得他太阳穴隐隐抽痛。
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点,他看上去很像那种纵欲过度的浪荡子?
姜纯缓缓一笑,解答他心里的疑问:“自信点,你就是。”
傅棠舟:……
番外:姜糖夫妇(4)
小生命的到来,不仅让姜纯身心愉悦,使得她精神生活也提升了不小的档次。
最近,咨询所的员工们惊奇地发现,他们那个每天即便是熬到凌晨,都要坚持接待完最后一位客人的姜老板,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开始准时准点的上下班。
直觉告诉他们,老板一定有事。
下午六点,姜纯给一名VIP客户做完理疗,手机微信传来闺蜜的信息,约她晚上吃饭,餐厅就选在距离棠臣不远的一家中餐厅。
中餐?
【是不是西岸那家?】
【对。】
想到那家的沸腾毛血旺,姜纯咽了咽口水,迅速收拾好东西直奔电梯。
路过的员工见她行色匆匆,驻足关心地问道:“纯姐,怎么了?”
“我有急事先走,你们做完手头的事就下班吧。”
“哦。”
员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随即又问:“什么急事,需要帮忙吗?”
“不用。”
声音远去,办公室里小助理不解地挠挠头:“纯姐最近有点奇怪欸,居然穿了连续一个礼拜的平底鞋。”
“而且上次我买了奶茶,她居然说戒了。”
“还有啊,你们发现没,纯姐办公室的零食堆里,多了好多辣条。”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姜纯驱车去餐厅,走到中途蓦然想起给朝朝买的玩具还放在公寓里,看了眼时间,按住手机给闺蜜留言,说先回家一趟。
这套公寓在她名下,傅棠舟隔三差五会过来,说白了就是两人日常同居的窝点。
刚一进门,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客厅方向,隐约传来说话声,其中有一道,听着有些耳熟。
好像是……
姜纯心提得老高,蹑手蹑脚地走在玄关处,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去,看到客厅的场景,瞳孔剧震。
姜母手里拿着孕检单,声音激动到变形:“这么大的事,那孩子怎么能瞒着我们!”
傅母在旁边喜笑颜开,安抚道:“亲家母别着急上火,可能是刚查出来,还没来得及告诉咱们。”
“棠舟也真是的,这种喜事,应该第一时间汇报给家里才对,整天就知道忙工作,回头我教育教育他。”
“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无可厚非,现在最重要的是两孩子的婚事,看样子,这次是必须要提上日程了,可不能再由着他们。”
傅父说完,坐于对面的姜父跟着点头,两家人一锤定音,决定算好日子,使用强制手腕押着两人去民政局领证。
姜纯:……
此时脑子一片茫然,脚下虚浮,感觉跟做梦一样。
她吸了口气,默默转身往回折返,并顺手合上门,神不知鬼不觉地乘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坐回车里,姜纯连忙拨通傅棠舟的电话,那头才接起,她便悠声问:“你妈怎么会有公寓的钥匙?”
??
傅棠舟不明所以,心里打鼓:“什么意思,我妈去找过你?”
“岂止你妈。”
她揉揉眉心:“现在我爸我妈,还有你爸你妈,正在公寓客厅里观摩我的孕检单。”
“……”
所以,两家父母到底是怎么弄到钥匙,又是怎么聚到一起的,姜纯想不通。
傅棠舟原本紧张的心情,因为这通电话变得愈发焦灼。
上次回家一趟,出门才发现公寓钥匙落在了卧室,母亲说等会儿让司机给他送过去。
应该就是那次,被老两口偷偷摸摸配了一把,然后司机送完钥匙,得到公寓的地址,一举两得。
傅棠舟暗悔自己大意了,不过转念一想,瞧瞧背后这精心布置的一切,又顿觉两家父母今天来的真是时候。
挂断电话,他反复做着深呼吸,秦忱从背后走来,淡淡扫他一眼:“不用紧张,南堂馆已经替你订好了包厢。”
“要包厢干什么?”
“买醉。”
“……”
傅棠舟摸着被扎痛的心口,露出抹晦涩的笑来:“如果被拒绝,我哪还有心情喝酒。”
秦忱挑眉。
便听傅总悠悠道:“直接出家当和尚。”
“现在当和尚的门槛很高,你年龄超标了。”
傅棠舟唇角抽动:“你就幸灾乐祸吧。”
“谈不上。”大导演抬腕看了眼时间,朝游乐区的妻儿走去,留下一句:“同是男人,没道理让我一个人过得幸福。”
呵。
傅棠舟敛眉一笑,简短几句,似乎拨开云雾见月明。
半小时后,姜纯开车到了餐厅的商场楼下,打电话给闺蜜,进电梯直达三楼。
电梯门一打开,入目满是粉色气球,她下意识抬头看了遍楼层,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情人节活动现场。
不对,情人节早就过了,距离520也还早。
出了电梯,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场景突转,整层楼被铺上了浅色地毯,从她脚下的位置开始,每往前走三步,就会出现用玫瑰花摆出的心形图案,两边水晶制成的雪花在音乐声中交错回响,清脆悦耳的叮铃让姜纯的心跳跟着一起加速跳动。
毋庸置疑,眼前就是一大型表白或求婚现场。
闺蜜不可能无缘无故将自己约到这种地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姜纯深吸了口气,看着大厅尽头手捧鲜花朝她慢步走来的男人,手心冒汗,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叶奚问她,倘若有一天,傅棠舟突然想结婚了,她答不答应。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真当到了这种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行动快于大脑,姜纯转身便跑。
她原路返回到电梯口,不敢往回看,伸手去按,却发现电梯按键半晌没反应,好像是坏了。
??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姜纯情急之下,只好拐进旁边不远处的洗手间。
整层楼都被傅棠舟包下来,有哪儿是他不敢去的。
男人捧着玫瑰花步步逼近,姜纯吓得连连后退,此时让她恐惧的不是人,而是那未知的婚姻。
“傅棠舟,你——”
“纯纯。”
傅棠舟在距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眸色没有想象中的灼热,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暗淡。
他说:“这场求婚我准备了三年。”
姜纯呼吸一滞。
“以前觉得,就跟你谈一辈子恋爱也未尝不可,你说你恐婚,我就跟着一起恐。”
她拧眉:“你骗我的?为什么?”
傅棠舟苦笑:“因为怕失去你。”
因为怕失去,所以不敢表现出一丁点想要成家的念头,担心她会出于对婚姻的恐惧,毫不犹豫地提出分手,像叶奚当年离开秦忱那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三年秦忱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换作他,宁愿去死。
傅棠舟看着面前早已怔住的人,打开旁边存放纸巾的储物柜,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到她手里。
??
“这是什么?”
“婚后协议和公证函,你不用看,我说给你听。”
姜纯:……
“婚后所有财产,流动资金,固定资产,包括棠臣的股份,全部归你。婚后大小事,你愿意管的你就管,不愿意管的统统我来搞定。
孩子出生后,姓傅还是姓姜,你来决定。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婚内我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够好,你都可以提出离婚,让我净身出户。”
傅棠舟说完,又低声补充了句:“以前的我劣迹斑斑,所以现在,除了用法律手段,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途径,来维护你的权益,让你能感到安心。
“姜纯,嫁给我好不好。”他从玫瑰花中拿出戒指,单膝跪地,一双黑眸紧锁住她,嗓音沙哑暗沉。
空气安静到极致。
男人握在花束下方的手背青筋隐现,不难看出此时情绪的紧绷与压制。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她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姜纯眸子微动,胸口像堵了快石头,沉闷又难受。
口头上的保证从来虚无,白纸黑字虽显得冷血,却恰好是最有效的保障。
她不缺钱,孩子姓什么她也不在乎,至于婚后的家庭关系,研究心理学这么多年,婆媳相处之道,自然不在话下。
姜纯唯一想确定的是,目光落向他手上璀璨的钻戒,轻声问:“决定跟我求婚,是因为孩子的到来?”
傅棠舟喉结滚动:“有一半的原因,孩子给了我勇气。”
“你很诚实。”
她弯了弯唇:“你怎么确定,有了孩子,我就会考虑你的求婚。”
“老秦说——”
傅棠舟一下子刹住。
“嗯?”姜纯定定看着他,静待后文。
走到这一步,傅棠舟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颓废地垂下头,低语:“老秦说,父凭子贵,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
姜纯缓缓一笑,钻石折射出的细碎光泽刺痛得她眼睛生疼,慢慢地,眼底似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发热。
“下次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别选在厕所了,还有……”
姜纯顿了顿,笑意渐收,眉间溢出罕见的温柔。
“傅总唯一的机会不是孩子,而是你自己。”
话落,她一动不动盯着单膝跪地的男人,朝他缓缓伸出手:“戴上,我要发朋友圈。”
“……”
迟钝两秒,傅棠舟心如擂鼓,连忙捉住她纤长的手一吻,将钻戒套进她无名指上。
站起身,他长臂一展把未婚妻揽进怀里,埋头狠狠亲下去,心里喟叹。
果然啊,老秦诚不欺我。
……
番外:商靳寒+温宁(1)
总部任命下来这天,整个总裁办前所未有的热闹。
各部门管理人闻风而动,总能找出各式各样的借口到顶层,嘴上说是汇报工作,实则秘书室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是眼见商总要继续留任,一个个都争着抢着上来表忠心罢了。
端完最后一趟茶水,温宁默默回到工位前,盯着电脑里写了一半的辞呈陷入沉思。
LC亚洲区总裁秘书,当初她是做了多少功课,才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拿下这个高薪职位。
可现在,她却要主动放弃……
看看时间已不早,温宁缓了口气不再多想,将剩余的内容写完,然后按下打印键。
此时,徐助理推门进来,把手里的财务报表递给她,并道:“商总中午在公司用餐,准备一下。”
“好。”温宁点点头,用座机拨打内线订餐。
余光瞥到打印机下申请书的一角,徐助理拧眉:“你要辞职?”
这么一声,引来秘书室其余同事诧异的目光。
原本想等商总签完字再告诉他们,但被徐助理一说出来,温宁不得不承认:“家里父母年迈,想回老家方便照顾。”
“宁宁,你真要走啊。”
“要不再熬两年吧,等你有了经济条件,可以把父母接到南市来。”
“是啊,现在好工作难找,你考虑考虑,辞掉太可惜了。”
同事们纷纷劝说,觉得以她的学历和能力,回到小县城实在是屈才。
历经一年的腥风血雨,温宁和徐助理跟在商总身边鞍前马后,无疑已是心腹级的存在。
而且都知道商总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凭着上次温宁替商总挡酒差点住进医院,以后的日子,也决计不会亏待她,中途离开,实属不是明智之举。
一室静谧间,当事人听完大家的提议只笑了笑,心里暗诽,她何尝不想留下来,但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每天心不在焉寝食难安,最近工作更是频频失误,再这么继续下去,后果难料。
十二点一到,办公室内陆陆续续下楼吃饭。
温宁正跟两个女同事等电梯,徐助理却走过来,说商总找她。
“宁宁,你把辞职信呈上去了?”
“还没有。”
她看向徐助理,略显紧张:“是我工作又出了什么纰漏吗?”
“不太清楚。”徐助理敛眉,压低声音道:“商总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不是工作的问题,你去了就知道。”
“……”
进总裁办公室前,温宁踌躇一阵,最终还是带上了那份辞呈,敲门两下,里面传来男人温沉的嗓音:“进。”
“商总,您找我?”
“坐。”
商靳寒说话时正在合同上签着字,签完听到高跟鞋声音渐近,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向一身衬衣半裙的温秘书。
“手里拿的什么?”
温宁没想到总裁会问的这么直接,脚步顿了顿,没作答。
她走到黑色办公桌前,将辞呈递过去。
商靳寒视线划过封面,沉吟良久,才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唇:“比我想象的早。”
因为这句话,温宁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绷紧。
“商总……知道我要辞职?”
男人点头:“通过这几天的工作表现,能看得出来。”
“……”
温宁尴尬地低下头,愧疚道:“抱歉商总,前几次因为我的疏忽,给您造成……”
没说完,商靳寒打断了她:“先陪我去一趟外地,如果回来后你仍旧执意要走,我不挽留。”
空气凝滞几秒。
温宁不太确定地问:“需要多久?”
“一个月。”
??
总裁的行程一般都是经她之手安排的,出差一个月,她怎么不知道?
疑惑间,商靳寒从大班桌前起身,拿起旁边的西装外套往外走:“你可以考虑一下,两天之内给我答复。”
见他要走,温宁鬼使神差道了句:“现在就能回复您。”
男人像是没听见,留给她一个英挺背影,阔步走出了办公室。
门合上不久,手机振动两下,微信里弹出商靳寒的私信。
【好好吃饭,养足精神。】
温宁:……
还没缓过神,总裁的专属餐车就到了,看着面前丰盛的四菜一汤,再结合那男人刚才的话,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商总什么意思,出差之前,居然还给她安排了一顿好的。
不知为什么,莫名有种吃断头饭的既视感。
当日下午,季度会议结束后,温宁整理好会议纪要下发到各部门邮箱,刚点完发送,内线就响起。
接听的时候,出于本能喊了声:“商总。”
电话里沉默两秒钟,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咖啡凉了。”
“……”
温宁稍作一愣,连忙道:“稍等,我马上来换。”
现磨,不加奶,半糖,冲泡水温控制在90℃左右,溶解比例1:10,煮出来的咖啡,才是商总最习惯的口感与浓度。
全套做起来已极为熟练,前后十分钟,温宁端着咖啡敲门进去。
办公室里安静一片,唯有男人立在落地窗前不疾不徐的讲电话声。
她放下咖啡,端起那杯凉掉的准备回茶水间,刚一转身,便听商靳寒对那头说了句:“接下来一个月我都不在南市,王副总和徐助理会过去协助你开展工作。”
“嗯,后续问题等我从外地回来再谈。”
简单的只字片语,让温宁心中疑问更深。
突然多出的一个月出差行程,而徐助理却另有安排,意味着这次去外地,商总只带她一人?
想法顿生,她端着咖啡杯的手指蓦然发白,熟悉的紧张感再次涌上心头。
隐约间,温宁有些后悔答应商靳寒的条件,不该耽误一个月的,最好的办法,其实是速战速决。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节骨眼上,整个秘书室,似乎没有更好的人选可以代替她出这趟门了。
两天后,机票信息发到她手机上,次日下午三点,两个头等舱。
温宁盯着微信屏幕恍恍惚惚,总觉得哪里不对。
以往和总裁出差,身为秘书的她什么时候坐过头等舱?
而且,本次的行程安排几乎没让她插过手,连订机票这种事,都是商总亲力亲为。
为什么。
莫非老板惜才,突如其来地对她好,是想迂回挽留?
揣着疑惑,一直到了当日上午,为方便下午直接从公司出发,温宁一大早就将行李箱带到了办公室。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秘书室仅有的两位女同事围过来,暗含兴奋地问:“宁宁,作为秘书室单独陪商总出差的第一人,有什么感想?”
温宁边整理资料边答:“反正已经提交辞呈,就当尽好最后一份工作的义务吧。”
“去意已决?”
“嗯。”
听着她笃定的语气,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又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温宁问。
同事缓缓一笑:“一个月出差回来,你突然就不想离职了。”
“……”
温宁默住,会有这种可能?
午饭后,商靳寒从办公室出来,目光不经意落向温秘书手里的橙色行李箱。
那抹亮色于灰白的顶层装潢形成强烈的视觉差,也是他第一次,从自己这位秘书身上,看到除去职业装以外的其他颜色。
男人目光停留的时间过长,导致温宁以为今天的行头有什么不妥。
在她疑问的眼神中,商靳寒淡淡收回视线,单手插着口袋朝电梯走去。
温宁紧随其后,跟着一起下楼。
到了车库,她见商靳寒拿出车钥匙,诧异地问:“商总自己开车?”
一般情况不是司机把两人送去机场,然后再将车开回公司么。
前面黑色迈巴赫车灯闪烁两下,细微的解锁声后,商靳寒侧身过来,顺手拎起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
以前这些,都是司机或者徐助理帮忙,可现在……
温宁不太适应,站在原地,略显局促的对老板道了句:“谢谢。”
商靳寒关闭后备箱,温润的目光扫她一眼,低声问:“来我身边多久了。”
嗯?
一时跟不上男人的思维,温宁愣住两秒,随即反应过来,老实答道:“两年。”
大学毕业就进入LC,不是什么基层岗位,而是被直接破例招入总裁办,说起来,她也算是千万毕业大军中的幸运儿。
商靳寒点点头,缓步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示意她上去。
总裁私底下是一个极有绅士风度的人,不过见惯他平日工作中的雷厉风行,温宁再次陷入不适应。
上车时,商靳寒用手护住她的头,温声道:“既然只剩一个月,就不必事事拘谨。”
“……”
温宁心里暗自打鼓,没由来的更加紧张。
奇了怪了,感觉自从提交辞呈后,商总对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好好吃饭,什么不必事事拘谨,以前何曾对她说过这些。
从前的商总,对待下属总能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尤其是近身秘书,他向来都秉承总部的规矩,除了工作内容,平时交流不会逾矩一步。
诚如那日,专门为她准备的工作餐,又像今天亲自帮她放行李,坐副驾驶,并且头等舱座位还挨在一起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飞机起飞那刻,温宁靠在舒适的座位上,余光里瞥见男人埋头看着财经报的英俊侧脸,心口涌起一股莫名的异样。
清心寡欲的男人,一旦破例变得有人情味起来,轻而易举就能令人卸防心动。
但温宁知道,在LC,秘书对上司产生非分之想,是大忌。
番外:商靳寒+温宁(2)
抵达下榻的酒店已是晚上七点,回房间放好行李,稍作休息,商靳寒告诉温宁,说要去楼下的餐厅吃饭。
她下意识以为是见客户,连忙动作利落地换了身衣服,然后去浴室补妆,等出了电梯,远远望去,商总坐在大厅的休息区,手里拿着份杂志,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温宁略微加快步子走过去,高跟鞋声音渐近,商靳寒抬起头,看她一身得体的商务打扮,下面纤长双腿裸露在外,这样的天气,未免显得有些单薄。
他微不可察地拧眉,放下杂志道:“回去多穿点,夜间凉。”
一时怔住。
温宁自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前些日子也是这么穿的,感觉还好,商总为什么会觉得她冷。
可能是察觉到她的心思,男人没再说什么,从沙发上起身朝外走。
温宁紧跟其后,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清脆,听着身后略显急促的步子,商靳寒无意识间将步伐慢下来。
一出酒店,凉风迎面吹来,她吸了口气,别说,还真的冷。
身旁男人似有似无看她一眼,温宁连忙摆正神色,故作淡定地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仍旧是老板亲自开,她坐副驾驶,玻璃窗只降下小小的缝隙,商靳寒脱下外套递过去,温声道:“如果冷,就穿上。”
??
温宁吓得神经一抖,连忙摇头:“那个,不用不用,我习惯了。”
习惯……
商靳寒看她满脸惊悚的样子,忍不住低笑:“怕什么,反正只剩一个月。”
“……”
只有一个月,所以就不打算把她当下属了?
温宁恍恍惚惚也跟着笑了一下。
视线再落过去,见她将西装整齐叠好放在腿上,虽然没有拒绝,但可以看得出,她心里仍旧有些别扭。
LC是出了名的上下等级森严,两年来温宁一直不敢越雷池半步,就怕被有心人士逮着机会给商总使绊子。
然而现在,真当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有些行为反射早已在潜移默化间形成本能。
哪怕这个男人主动对她好,只会让她觉得对方是想以此作为挽留,不管怎样,温宁都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十来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条巷口。
温宁下车时尚有点迷糊,不是陪客户吃饭?怎么会约在这里?
巷口朝里走,两边道路全是当地的特色小吃,后面一排则是商家开的小饭馆,水饺、粥铺、面馆、烤鱼、还有各种各样她没吃过但能喊得出名字的美食。
“想吃什么。”商靳寒问。
温宁指了指自己:“我来决定?”
“嗯。”
她瞬间明白,今晚压根没有什么商务应酬,老板就简单带她出来吃顿夜宵而已。
但没想到,居然如此接地气。
很难想象,平日吃个饭都赏心悦目的商总,等会儿坐在小小的面馆里,手持店里的公用筷子,埋头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面条会是怎样的画面。
温宁抓住老板想要留人的心理,没跟他客气,随手指了指旁边这家禹州燃面。
商靳寒点点头,抬腿往里走。
先在柜台前点餐,温宁几乎没怎么多看,直接点了二两剁椒燃面,身旁男人微挑眉:“我记得你不吃辣。”
嗯哼,自己这位上司记性挺好。
她清咳一声,心里暗道,其实她很重口。
为什么会让商靳寒产生她不吃辣的错觉,要从一次公司食堂偶遇说起,那几天来例假,所以点的都很清淡,商总路过扫了眼,显然是对她的口味有所误解。
两分钟后,小票打出来,温宁正要用手机付款,却见男人已经掏出银行卡递过去。
收银小哥见状连忙道:“刷不了银行卡,只能扫码。”
商靳寒像是反应过来,换成手机点开微信,旁边温宁适时开口:“商总,要不这顿我请?”
男人扫完码输入金额,轻轻扫她一眼:“用公费。”
话落,店里传来到账提示音。
一句公费,她心安理得的接受。
换而言之,就算不是公费,上司自掏腰包请员工吃饭,貌似也挺合常理。
两人找位置坐下后,店老板端来两碟泡菜,温宁盯着面前熟悉的酸豆角,想起了家里姥爷腌制的冬干萝卜丝。
仔细算算,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
三个月前,正值公司高层换血,暗潮涌动下她和徐助理决定坚守岗位,于是大年三十,两人就跟着商总去他私人别墅里煮了一顿火锅。
当时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也是第一次,看到平日禁欲绅士的男人,喝醉后是怎样的别有风味。
想着想着,温宁面颊隐隐发烫,一抬起头冷不丁对上男人漆如墨色的眸子,心跳更是控制不住地咚咚加速。
她连忙将视线移开,端起旁边茶杯若无其事地喝了口,压惊。
“刚刚在想什么。”
茶杯一空,商靳寒又帮她倒满。
温宁目光镇定:“想家了。”
想到之前的辞职理由,恰好可以借此机会重提。
男人点点头:“能理解。”
说完默住几秒,再次看向她:“想家就想家,脸红什么。”
“……”
她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脸,果然还是滚烫一片。
好丢人。
很快燃面上桌,温宁取过筷子用茶水粗略洗了一下,递给商靳寒,然后自顾自埋头吃面,算是岔开了话题。
吃完面走出小店,外面夜风夹杂着雨点迎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肩头一暖,那件带着男性体温的西装外套,再次披在了她肩上。
看他仅着一件衬衣,温宁正要将衣服拿下来,商靳寒温声阻止:“好好穿着,感冒了会影响工作。”
“可商总感冒了,同样会影响工作。”她固执道。
不顾她反对的眼神,商靳寒拿着车钥匙往前走:“这一个月里,不要把我当成你的上司。”
??
温宁跟在他身后:“那应该当成什么?”
“男人。”
“……”
车门前有些积水,她恍恍惚惚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商靳寒眼疾手快扶住她,下刻,温宁整个人跌在男人带着淡淡冷香的怀里,呼吸凝滞,布料相贴的温热感,令她脑子蓦然一空。
那晚起始,也是这样的姿势,过后发生的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实则只有温宁知道,从始至终,仅她一人清醒而已。
亲眼目睹交往三年的男友出轨,深受打击之下,不知是出于发泄还是报复,大年三十的晚上,她就那样任由自己的上司,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把自己给吃干抹净。
或者说,从事情的本质来看,其实是她睡了他。
敢睡总裁的秘书,在LC简直是史无前例,像她这种自掘坟墓的行为,等到哪天东窗事发,就彻底完了。
所以归根结底,这才是温宁辞职的真正原因。
雨幕密集,停车场里光线昏暗一片。
冰冷的西装外套下,她香软的身躯令商靳寒眸色暗了几分,有那样一个瞬间,看着怀里人小鹿般惊慌的清眸,掌心灼烫,他竟然有些不想放手。
自在南市上任以来,身边换过无数个秘书,温宁在一众人中年龄最小,但也是心思最为通透的一个。
去年内部争斗不断,公司上下见风倒戈,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百分之百的保证,能否完成总部下达的指标而顺利留下来。
但初来乍到的她,在第二次高层会议开始之前,面对各部门经理的敷衍与不配合,她可以毫不畏惧地站出来,掷地有声的提醒众人:“这是商总的命令!”
小小年纪,嗓门洪亮底气十足,久居高位的一帮老油条,冷不丁被那气势凌人的一句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短短几秒钟,回过神后,众人老脸发窘,才意识到对方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罢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是当时商靳寒站在门外,目睹一切后对自己这位新上岗秘书的评价。
他淡淡一笑,浸淫商场十余载,第一次遇到如此护短的秘书。
不过想想这小姑娘忠于的是他,心里又瞬间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
那件事过去许久,直到在某次饭局上,徐助理临时有事离开,客户三番五次劝酒,情急之下,她替他连挡了三杯,因为空腹喝得太急,当晚差点住进了医院。
温宁可能至今都不知道,其实那晚送她回家的是商靳寒,而不是司机。
她软绵绵瘫倒在床上,嘴里念叨着:“老板,看在我这么拼的份上,能不能再涨点工资。”
商靳寒闻言默默一笑,看着床上人绯红的面颊,低声问:“所以人前维护我,只是为了钱?”
嗯?梦里居然有老板的声音。
温宁憨憨吐出口浊气,迷迷糊糊道:“话不能这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有不喜欢钱的。”
“……”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继续道:“何况我看商总的面相是大富大贵之人,跟着您,一定前途无量。
……总之,不管怎样,我信您。”
嘀嘀咕咕说了很多,到最后声音渐弱,直到床上没了动静,他柔和的目光投过去,才发现他的小秘书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当晚,商靳寒坐在狭小温馨的卧室里,照顾温宁到下半夜,临走前合上门时,脑中尚还回荡着她刚才的话。
她说,不管怎样,都信他。
这世界上,除了至爱血亲,没有谁能够做到全身心无条件地信任一个人。
倘若有,便要拼尽全力,不能辜负。
跌进年轻男上司怀里,看起来是挺浪漫,但在这样的天气下,温宁还是觉得赶紧回车里的好。
商靳寒看她被雨丝打湿的刘海,替她往耳后拨了拨,放开后大手仍旧虚扶在温宁腰间,打开车门,看她静静坐上副驾驶。
系着安全带的人面颊发烫,刚刚男人手指抚过发间的酥麻感,令她迟迟缓不过神来。
不对劲,商总真的越来越不对劲。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他记起了大年三十那晚发生的事,但又不太确定,所以想方设法的来试探她?
温宁扭过头,看着窗外雨幕中徐徐后退的街景,陷入焦虑。
万一真被他想起来该怎么办,会不会以为她是一个心机深沉,试图借用身体上位的女人。
而实际上,她发誓,当时做决定真的是出于冲动,事后她自己也很后悔,不然便不会第二天凌晨一醒,就火速抹掉卧室里的痕迹,穿好衣服拔腿逃了。
温宁深呼出口气,一时间竟有些恍然无措。
到了酒店,她闷不啃声地下车,从始至终没去看男人一眼。
商靳寒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正待开口,却见她突然抬起头来,表情严肃道:“商总,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空气安静两秒,男人微挑眉,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他越是这样,温宁心里就越没底。
“其实大年三十那晚,我——”
“回房间。”
嗯?
说到一半被男人打断,温宁眼神顿时布满紧张。
猜到她又在天马行空,商靳寒淡淡扯了下唇,用手揉揉她湿掉的头发:“回房间洗个热水澡,别感冒。”
“……”
原来是这意思,她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在门口分开时,温宁脱下西装外套给他,商靳寒没接,让她先放在自己房间,明天拿去洗衣店。
她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转身进了房间。
次日,手机闹钟设置的六点半,脑袋昏昏沉沉间却一觉睡到了八点。
意识到睡过头,温宁连忙翻身而起,动作利索地进浴室洗漱化妆,收拾妥当过去敲旁边商总的门。
几秒钟,门从里面打开,入目是男人一身黑色睡袍。
??看来是她起早了。
温宁问:“商总,早餐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
她默默掉头打算回去,半途顿住,又问:“早饭后有什么安排吗?”
“跟我去一趟商场。”
“去商场干什么?”
“买衣服。”
??
商靳寒说罢转身回了屋。
门外人眨了下眼,觉得怪怪的。
总裁的衣物从来没让她插过手,换而言之,比起传统意义上的秘书,她的职责内容更多是偏向工作方面。
说白了,只要不是上班时间,商靳寒几乎没怎么打扰过她。
其实仔细想想,像商总这样体恤下属的老板,实在百年难遇,若非发生那种事,她是打死都不会离开的。
番外:商靳寒+温宁(全文完)
吃完早饭,驱车去商场,一路上温宁想着,大概一个月后她的工作交接内容,要多出一项总裁的衣品喜好了。
下车进入到商场,商靳寒最先带她去的,是一家品牌女鞋店。
女鞋?
短短几秒,温宁脑中千回百转,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商总该不会是……
思绪间,商靳寒挑了几双平底鞋,导购员拿着鞋子走到温宁面前蹲下,准备给她试穿。
温宁不明所以,双脚下意识往后一缩,迟疑道:“尺码不合适吧。”
导购员微笑,正要说话,却听坐于对面沙发上的男人,嗓音温沉的答:“合适。”
??
“您女朋友也穿39码?”
“……”
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商靳寒哑住须臾,随后不置可否地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既然误会,就先让她误会着。
温宁闻言即刻面露惊喜,因为至今为止,身边从来没遇到过比她脚更大的女生,突然冒出一个,瞬间感觉不再孤独。
可是为什么,商总会给他女朋友买平底鞋,男人送女人,一般不应该都是高跟鞋么。
揣着疑惑,试到一双裸粉色平底单鞋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暗想老板眼光还挺好,款式简洁设计感十足,是让人一上脚就立显气质的那种。
试完所有,商靳寒问温宁:“除了脚上这双,其余的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
她仔细看了一遍,挑出两双自己觉得不错的,随口道:“我的意见仅做参考,每个人的喜好不同。”
商靳寒得到回复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从钱包掏出银行卡递过去,并留了地址,嘱咐商家下午送到酒店。
男人刷完卡,回头看向小秘书:“脚上这双很适合你,穿着,等会儿逛街不累脚。”
送她?
温宁埋头瞧一眼,顿觉老板好大方。
接下来是女装店,从第一家开始,又是她来试穿,前前后后包了十几件,每一件都价格不菲,看得温宁差点迷花了眼。
出身普通家庭,毕业才刚两年,手头有点积蓄,但平时也不敢太过大手大脚,只准备了几套上得了台面的衣服,用于工作中一些重要场合。
她生活中偏向休闲类穿着,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舒适的感觉,恰好商靳寒挑选的衣服,全部戳中她的喜好,然而越到最后,这种巧合越发明显,温宁再傻,也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在逛首饰店的时候,当商靳寒再度问及她看上哪款,温宁终究忍不住蹦出一句:“商总,咱们先找地方歇会儿吧。”
老板一系列迷惑行为,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替身文学。
就是一个男人,在对一个女人爱而不得时,会从身边寻找跟那人有几分相似的异性,无意识间将自己的感情倾注给对方,以填补内心的空虚与不甘。
但在温宁看来,商总这般理智清醒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如此自欺欺人的事才对。
其实温宁在感情方面并不迟钝,毕竟有过一段三年的恋爱经历,不可能完全看不出上司对自己的别有用心。
只是,她压根不敢想,商靳寒会冒着被总部降职的风险,而大费周章的花心思去追求自己的秘书。
众所周知,LC严禁办公室恋情,一经发现,不管对方身份职位有多高,绝对严惩不贷。
温宁没有自恋到商靳寒会看上她,这些天那男人所做的一切,一定另有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
咖啡厅里,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望着玻璃门外接电话的男人怔怔出神。
要不要问呢。
温宁陷入纠正。
商靳寒接完电话回来,见她一副若有所思,像是被什么麻烦事缠住苦恼。
他轻笑着问:“怎么,累了?”
温宁摇头。
过了一会儿,她呼出口气抬起头,看着商靳寒道:“这次出差您突然对我很好,能说说为什么吗?”
突然?
商靳寒拧眉,慢条斯理地反问:“我以前对你不好?”
嗯……不算差,可跟近几天相比,显然不在一个层次。
此时无声胜有声,商靳寒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过去一年忙于明争暗斗,很多时候忽略身边人的感受,他潜意识以为,她应该知道他对她的不同。
温宁最终没能得到答案,回酒店的路上两人也鲜少交流,回房间后,她疲倦地往床上一躺,闭上眼,脑中回荡着咖啡厅里男人的只字片语。
句句不关风月,却又句句挑动她的神经。
大概并不是什么替身文学,温宁深思下来,想到唯一可能的原因,便是补偿。
对大年三十晚上的事,对她进行补偿。
自认为能瞒天过海,到头来还是不得不面临这尴尬的一天。
温宁越想越觉烦躁,生无可恋地揉了揉头发,在床上哀嚎着滚了两圈,翻身而起找出睡衣进了浴室。
她得让自己清醒清醒。
十分钟后,满身泡沫的温宁裹上浴巾,从浴室里颤巍巍地出来,拿起房间内座机拨打前台。
洗到一半,居然水管爆了!
四位数的酒店,就这么差劲?
温宁披好外套坐在客厅,静等维修人员上门。
几分钟后,门铃响,她从沙发上起身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商靳寒一张俊脸。
男人目光往她身上一扫,眸色微不可察地暗了暗,轻轻移开:“收拾好就带你下去吃饭。”
温宁瘪了瘪嘴:“不用管我,您要是饿了,就先吃吧。”
??
话落,维修人员乘电梯上来,商靳寒询问了几句,转头对她道:“先去我房间洗。”
身上泡沫黏糊糊的,温宁犹豫几秒,点点头。
同样的房间格局,进去后给人的感觉,却与她那边截然不同。
她带着换洗衣服进浴室,然后锁门,动作迅速地解开浴巾冲掉身上的泡沫,外面隐约传来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具体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温宁洗完擦干,伸手去拿置物架上的衣服,旁边手机冷不丁地响起,来电显示跳动着‘BOSS’。
“……”
接听后,商靳寒低低的嗓音顺着听筒传过来,他说:“上午在咖啡厅的问题,我现在给你答案。”
男人语气沉缓,透着比平日多出几分的严肃和认真。
温宁握着手机的指尖一颤,紧张地咬住唇。
她知道他此刻就站在浴室门外,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庆幸中间隔了道厚重的磨砂玻璃,避免了面面相对。
彼此沉默间,商靳寒的声音徐徐响起:“我曾经以为,你至少还可以留在我身边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一直不紧不慢,在等着一个合适的契机。”
她眸子轻掀,布满疑惑:“什么契机?”
“正式追求你。”
?!
男人气定神闲的话语落地,温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似乎能猜到她此时精彩的表情,商靳寒失笑:“别误会,生出这份心思,是在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之后。”
毕竟以他的性格,当初不可能不明缘由地去挖人墙角,只是后来得知那男的品行不端,便有些追悔莫及。
商靳寒说完,温宁下秒就想到了梗在她心里的结,直言问道:“你追求我,是因为记起了大年三十晚上发生的事,打算对我负责?”
他语气带着自责:“从始至终都没忘,但见你一醒来就避之不及,我只能打消原先的念头,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
循序渐进……
温宁暗自嘀咕,还真没看出来。
明明是一夜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好吧。
正想着,商靳寒的声音继续传来:“男未婚女未嫁,发生那样的事,我应该对你负责,但前提是,要先征求你的意见。”
温宁捂脸,果然啊。
她闷声道:“其实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