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明争暗斗(1)
秦桑心里苦闷,即便叶甚放下身份讨好她,她也开心不起来。每天都对着叶甚阴阳怪气的,几回后,叶甚也觉没意思,便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叶甚不来,秦桑又怨他,活生生将自己逼成了怨妇。 依然见她如此,心里暗暗焦急。想要劝她将叶甚哄回来,又恐她生气,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大约是她表现得太明显,秦桑便开口问她。“你有甚么话便说罢。” 依然道:“姨娘原是个透彻的,怎地现下越来越糊涂了?” 秦桑心想,糊涂才好呢。但她不说,依然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急得跺脚,“六爷前几日过来讨姨娘欢心,姨娘心里再是不舒坦,使过性子也就罢了。您还生生将六爷推走,好了,他现下不来了,您又独自伤春悲秋。姨娘何苦!” 秦桑道:“一见他,我心里憋闷得紧。” 依然道:“如此,姨娘是不想见着六爷了?” 秦桑忽然激动地道:“不想?谁不想了!可他是别人的夫婿,他活着时与别人共枕眠,死了也与别人同穴。我秦桑是谁呀,就是他一个随意打发的妾室。我想见他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左右都是别人眼中的笑话!” 依然道:“六爷待您的心意,您竟是不懂。” 秦桑道:“他待我甚么心意?他不过是欺骗我感情的骗子罢了。”说道这,秦桑忽然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在秦淮时,他说了的,他说要给我他生个娃娃的,可是他怎么能言而无信,与别人一起生娃娃了呢?” 原来这才是问题的征兆。 可柳嫣是正室,叶甚不与她生孩子,难道要和妾室生吗? “姨娘也可以和六爷生个孩子......” “闭嘴,闭嘴!”秦桑忽然发怒,她砸了桌上物什,指着门口对依然道:“你给我出去。” 她能生吗? 她不能生! 若她能生,凭着叶甚独宠她的架势,她早该怀上了,可没有,她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秦桑就是别人嘴里说的不能下蛋的母鸡,一只母鸡一旦不能下蛋,那么它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也没有了。可是叶甚需要孩子,他的孩子别的女人都能为他生,唯独她秦桑不能。秦桑好恨,恨自己放任别人遭贱自己身子。她不知道想到了甚么,忽然奔溃的扒着头发尖叫了声,哭道:“连你也不听我吩咐了么?” 依然跪下,哭道:“奴婢一心为姨娘。” “那你出去。”秦桑说。 依然磕头,退下。她也不敢离开,就站在门前守着秦桑。依然出来后,屋里的秦桑也不哭了,没多大会儿,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兵兵乓乓声,依然听得眉心一跳,想要推门进去探个究竟,但碍于没有秦桑吩咐而不敢造次。 兵兵乓乓声听,屋里又传来秦桑的哭声。依然听了心酸不已,也跟着抹眼泪。一时主仆两人隔着门哭,有个小丫头见此情形,偷偷跑去半亩方塘寻叶甚。好在小丫头运气不错,今儿叶甚恰巧在自己院子里,听小丫头禀明来意,叶甚也顾上好友,急匆匆赶来了梧桐苑。 叶甚到时,秦桑早就止了哭声。 他站在门外,想着这几日秦桑对他态度,一时有些犹豫。但他心里放不下秦桑,虽犹豫着,却还是推开门。 屋内一片凌乱,地上扔满了各色物什,秦桑披头散发的伏在地上。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来,见是叶甚,干涩的眸子里唰的又滑下两行泪来。 “六爷,您怎么才来!”她哭着控诉。 叶甚抱起她,将她抱到床上。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秦桑哭着摇头,她慌乱的抓着他的手放在她胸膛。胸膛里一颗心在砰砰的跳着,那是为他跳动的心脏。 “您再不来,它就死了!” “婠婠休要胡说!” “没有胡说,它就是为六爷而生。六爷要不要,不要婠婠就将它扔了。” “要,只要是婠婠,六爷都要。” 秦桑扑到他怀里痛哭,“那六爷再不许抛下我了。” 叶甚苦笑,哪里是他抛下她,分明是她跑下他。如今倒好,还被她倒打一把。不过那又如何呢,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还理他,便随她罢。 “都听你的。” 两人一旦和好,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一连几日,叶甚都歇在秦桑屋里,府中下人背着秦桑骂她是狐狸精,骂她不知羞,说她趁着正头夫人怀孕蛊惑叶甚等等。可是秦桑不在乎,因为有男人的疼宠,她肆意得紧。 这日秦桑嘴馋,又听丫头们说花园里那几株桂花早早开了,于是心血来潮,拿了小篮子和扫帚,拉上依然几个兴匆匆去了花园。 桂树中的贵谐音“贵”,因而是吉祥富贵的象征,京都许多大户人家都会在院子里种上桂树,寓意一生吉祥富贵。 叶府里也种了几棵,倒不是效仿,而是叶甚二十一岁那年从阵地归家,夜里赏月时,一时兴起,便要种树。第二日便吩咐下人买了几棵桂树回来,下人们种下树,他拉着叶老夫人过来瞧,指和蔫巴巴的几棵树对叶老夫人道:“您也不用急着给我相看姑娘,等这几棵树长成,开了花,便是我成家时。” 叶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举着拐杖敲他。叶甚也不躲,仁她打,待她打够了,只好声好气哄着,第二日也不管老母可否解气,收拾了包裹又往漠北去。叶老夫人气得两眼一翻,眼看前脚都要踏进棺材了,可又舍不得小儿子,又生生从鬼门关逃回来。 叶甚从小就是个混的,她也怕这桂树不开花,叶甚就真不娶妻生子。于是叮嘱下人仔细照看,自己隔三差五还要巡上一回。不过说来也怪,种了几年这桂树也不见长,也不见死,却在一年前忽而冒了头,今年便开花了,因此府中众人都暗暗稀奇。 那几棵桂树长势不好,瘦瘦弱弱的,只有一个成年男子高,不过好在树上都开满了花。秦桑几人在树下铺了一块布,便站在树下摇。 嫩黄的桂花小小的一朵,它隐身在绿叶里,平日经过,不仔细瞧,还真瞧不见。如今经他们一摇,小小的花儿扑扑索索的落,像下起了雨似的。 “好了,好了。” 眼见铺在地上的布洒满了桂花,秦桑也不贪心,忙让丫头们住手。 “这些够了,花儿还是在树上能多活些时日。” 依然取笑道:“姨娘嘴馋桂花糕时怎地不想它能多活些日子。” 秦桑一本正经地道:“我想法管不住我的嘴呀。” 说得几个丫头哄笑,几人收拾了花,打道回房。 途中遇见一道过来赏花的苏妙龄和柳嫣,几人避让一旁行礼。 柳嫣扫了眼低眉顺眼的秦桑,讽刺道:“哟,听下人们说这几日六爷一直在你屋里歇着。怎的也不见起色多好,倒是清减了许多,姨娘可得注意身体呀。” 秦桑回道:“劳夫人挂心,妾不过犯了旧疾,吃几剂药便可缓过来。” 柳嫣道:“果真如此,那是再好不过的。”顿了顿,她一只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刺激道:“我最近害喜严重,不能伺候六爷。但不忍六爷辛苦,妹妹可要快些养好身子,好好伺候六爷才是。” 秦桑笑盈盈的迎上她挑衅的目光,轻飘飘地道:“夫人放心,妾前儿还与六爷说了。道妾身子不爽利,请他去其他两位姨娘处歇,也好为叶家开枝散叶。可您道他如何答?”不待柳嫣接话,秦桑倏地满脸娇羞得垂眼下,六爷说,“卿处**,无人可及。” 说罢,她故作羞恼,“六爷混不吝,甚么话都敢说!” 柳嫣被她赌得哑口无言,听她那不要脸的炫耀,气得脸都绿了。宽大的广袖下,一双手握成拳,她往前一步,欲要教训秦桑。苏妙龄察觉到她意图,忙拉住她,笑吟吟地道:“六叔瞧着最是冷漠的,却不想如此会疼人。前儿小婶婶不过提了一嘴刘氏铺子新出的首饰,第二日六叔便巴巴的寻来了。” 秦桑道:“怨不得府中上下都说世子妃好,如今听了世子妃一番话,妾真是自行惭秽。”她往后一步,福了福,道:“妾自来惹人嫌,便不打扰两位赏花了。” 说罢,带着屋中丫头退下。柳嫣看着她嚣张的嘴脸,恨得直咬牙,“咱们且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收回目光,又换了一副嘴脸,笑吟吟地对苏妙龄道:“方才多谢。” 苏妙龄笑道:“小婶婶客气,阿华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两人一路到桂树下,看见被秦桑摧残的那棵树,柳嫣不免想起秦桑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甚赌。又瞧见苏妙龄过得滋润,想自己的不幸,两厢对比,更觉自己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