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妻妾不睦(1)
却说秦桑,她顶着一张血淋淋的脸回到梧桐苑,可把丫头们吓坏了。 将脸上的血擦干净后,依然拿了冰块替她敷脸,看着半躺在美人榻上,面容憔悴却十分平静的秦桑,忍不住哭道:“好好的,姨娘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模样?” 扶月忿忿道:“定是夫人打的!我才说呢,方才荷田过来请姨娘,为何不让我跟着,原是为了欺负姨娘。” 秦桑道:“她是主母,不过是给我立规矩罢了,哪里谈得上欺负呢?” 扶月尖声喊道:“立规矩,哪家的主母给姨娘这样立规矩!去时脸好好的,回来却成了这样!”想起柳嫣装得一副慈眉善目的嘴脸,扶月又恨恨地道:“真期待那张伪善的脸被撕破的一天!” 秦桑睃了她一眼,平静地道:“这深宅大院里,又有谁是干净而无害的。” 依然道:“那位世子妃,瞧着小白兔一样。” 秦桑冷笑,“你也说了,是瞧着。” 提及苏妙龄她便觉得心里堵得慌,也不晓得是不是上辈子结了仇,每每见了苏妙龄,她就恨不得撕碎她。若说与苏妙龄有仇也就罢了,偏秦桑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苏妙龄的记忆,而仅仅两回的见面,苏妙龄对她释放着善意。按理,她该对苏妙龄没有成见的,可偏偏她对苏妙龄的成见很深。 依然不知触了这位主子的哪根神经,见她有了恼意,便也不敢再胡说,因而道:“六爷也快回府了,奴婢这就打发人去门前等着六爷?” 秦桑道:“不必。” 她从半亩方塘搬来梧桐苑第二日,上头就定下规矩:每逢初一,十五及二十五叶甚歇她房里,初四,十六,二十六歇在苏真真房里,初三,十四,二十七歇在莫忧房里。余下的日子都要歇在主母房里的,当然,规矩是定下了,这也还得看叶甚的意思。 以叶甚对秦桑的宠,但凡她哭诉一两句,叶甚定然会留下陪她。可秦桑她断然不干这蠢事儿,便是要争风吃醋,她也要叶甚自个儿过来陪她!不就是伪装嘛,谁技高一筹还不定呢,况叶甚心里住的是“婠婠”,而她就是他眼里的“婠婠”。 依然见她拒绝得干脆,也不好说甚么,拿着冰给她敷了脸,服侍她更衣洗漱便让丫头摆饭。用了饭,秦桑精神不振,早早便歇下了。 夜里不知如何竟发起了高热,也不晓得梦里见了甚么,嘴里喊着胡话。扶月依然吓坏了,也不敢惊动叶甚,因是夜里,两个丫头无处寻太夫,只用冰块敷在额头替她降温。 闹腾一宿,到了天露出鱼肚白时,秦桑身上的热度也渐渐降了下去。依然扶月不敢大意,使了丫头悄悄去请了太夫来。太夫把了脉,直道秦桑身子已无大碍,不过是本人身子弱,昨个儿受了惊吓,方发起高热,吃几剂药就是。不过还让丫头们好好伺候着,不能让她受半点气儿。 梧桐苑有小厨房,这小厨房还是叶甚回府后让下人给秦桑新改造的,秦桑平日吃喝大多从小厨房里出。因了这小厨房,扶月煎药倒也隐蔽些。 依然过来催药,扶月拉着她巴巴地问道:“姐姐,方才太夫说了咱们姨娘不能受一丝气儿,这如何能不受气呢?”说罢,又摇头叹:“虽得咱们六爷宠爱,可到底是个做姨娘的,上头又有主母压着,如何能不受气?” 依然道:“又想这些做甚么,尽咱们的本分伺候要姨娘便是。至于其他,哪里是我们这些丫头操心得来的。” 依然做事素来稳妥,扶月很是信服她,听得她如此说,自己思量一番,道理也确是如此,便也将心思放下,将药端进屋给秦桑。秦桑因生了病,比平日还要娇弱,而她容颜娇艳,比那牡丹花有过无不及的,这样娇艳的美人一旦受了摧残,便比常人不胜娇弱,比那梨花带雨还要使人怜惜的。 秦桑方喝了药,外面就有丫头喊道:“莫姨娘苏姨娘来了。” 秦桑听罢一声冷笑,搁了碗,扬声喊道:“请她们进来罢。” 喊得大声,嘴张得稍微大了些牵扯了唇角的伤,又冒出了血丝。秦桑拿帕子拭去,苏真真莫忧正巧进来,见了她一脸青肿,心中颇是解气! “哎哟,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好儿一张脸也地肿成这样。我看着真是心疼呐。”苏真真捏着嗓子说着,眼里还故意挤出两滴泪,可那眼神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了。 她语毕,莫忧立即附和道:“可不是,花儿一样的脸,现在肿成核桃似的,六爷定然心疼坏了。” 扶月气不过,正要回嘴,秦桑凉凉一瞥,她忙噤声。听得秦桑不咸不淡地道:“男人嘛,得用点儿苦肉计才留得住。不过嘛……”说到这,秦桑故意拖长了尾音,扫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两人一眼,冷笑道:“用点儿苦肉计能让男人死心塌地的宠着你,也好过有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也不瞧一眼来得好。” “唉……”假模假样的叹了声,秦桑皱着眉头道:“昨儿还和六爷说了,他那么一枝独宠让人瞧着怪不是滋味的,让他多去姐姐们屋里走走。谁知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六爷还道我厌了他,摁了我一顿好收拾,今儿险些下不来床。” 苏真真干巴巴地道:“六爷疼姐姐,我们一直晓得,姐姐又何苦在我们跟前炫耀呢?” 秦桑眼里闪过冷意,面上笑吟吟的,可惜脸色青肿,不复平日的赏心悦目。这一笑颇是瘆人。 “咱们六爷最是爱美色,又是个强欲之人。”摸了摸脸,秦桑道:“我这脸一日不见好,却是一日不敢见六爷的。六爷虽则疼我,又常说爱我这细腰儿,可总得有人伺候着,两位姐姐要抓住机会呀!” 说要细腰时,她还故意换了个侧卧的姿势。在屋内她穿得少,身上一件肚兜罩着件开衫长衣,她换姿势时,搭在腰间的薄毯脱落,长衫也往外开着,露出一大截小蛮腰。她的腰细且白,莫忧瞧见了,忍不住吞了好大一口吐沫,她好羡慕秦桑那一把纤腰呐! 但嘴上刺道:“姐姐说了那么多,想必都是言不由衷罢?” 秦桑随意拉了拉衣裳,她方吊着眼看向莫忧。她似笑非笑地,直看得莫忧头皮发麻。“两位过来,怕也是来看我笑话罢!咱们又何必五十八笑百步,你说是不是?” 两人没想到她会将事摆到明面上说,一时讪讪不知如何自处。奉茶的丫头姗姗来迟,莫忧苏真真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找到了台阶下。不想秦桑也不请她们入座,只自己半倚在美人靠上,静等着丫头奉茶。 自顾自吃了一碗茶,秦桑方看向她二人。瞧见两人脸色难看,她才挑眉道:“两位姐姐还不走么?若不走,我便只能请两位姐姐喝白水了。”说罢,娇娇笑道:“也不是我小气不喊姐姐们吃口茶,因我这茶是六爷千辛万苦寻来的,珍贵得紧。且六爷送茶那会,还特特交待了,说是茶特意为我寻的,只允我一人吃,不能用来待客。”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两人敢怒不敢言,只得拂袖而去。 盯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秦桑放下茶碗,茶也不吃了,只沉着张脸。良久后,她冷笑一声,道“六爷喜欢我无害的模样,我平时在六爷跟前装模作样惯了。日子久了,你们一个个倒也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