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闻旧人(1)
扶月到底有几分心机,先前被叶甚用器具砸得一脸血,她心中还怨恨非常,待过了一夜,她已收拾好情绪,低声下气的来伺候秦桑。 叶甚这日无事,而京中近来不太平,且秦桑身份敏感,他也不好带秦桑出门游玩,索性赖在屋中与秦桑打闹。在秦淮时秦桑就想着给他做身袍子,叶甚说做袍子费眼睛也费神,便不允,只让她做件单衣。秦桑见他坚持,只好应了。 不过这单衣也做不成,从秦淮回京都,单衣还是一半还未做好。秦桑想来就觉得羞愧,今儿便嚷嚷着给她做,叶甚又不让,在一旁扰乱她心神。 恰扶月进来伺候,秦桑见她额头的伤口,想起昨儿的事来,便招她到跟前。仔细瞧了瞧,那伤口挺大的,想来昨儿受罪不轻。便拉下脸教训叶甚。 “六爷好歹不是纨绔,怎地不分青红皂白的砸人,您下回再如此,我可就......” 可就如何呢? 秦桑不知,她只是他的妾,仗着他的宠爱而蹬鼻子上脸罢了。若叶甚当真要做甚么,她还能将他如何? 不过她说那一番话,也不是真的要教训叶甚,只是要给扶月个脸子。而她声音娇娇的,眉宇里含着几分嗔意,那一声威胁反而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叶甚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问。“你就如何?” 秦桑知他打趣她,娇嗔道:“我能如何,索性替丫头挨打呗。” 她这得意扬扬小模样还真是—— 啧! 得意忘形! 明知他舍不得,才敢得意洋洋的挑衅他。 不过他能纵容秦桑的一切任性,却不能纵容一个丫头的放肆。扶月这丫头原先还好好的,可在秦桑身边呆久了,大抵是见秦桑不作为,就越来越放肆,伺候秦桑也越发怠慢,这便罢了,最让叶甚不满意的是,扶月越来越不懂见机行事,她常常在他和秦桑欢好时出现,但凡遇上他和秦桑厮缠扶月也不晓得悄悄离去,只会失声尖叫。 真真是让人恼恨。 若只一次也罢了,偏偏不只一次。,次数一多,叶甚都要怀疑她居心叵测了。 不过无意也好,刻意也罢,叶甚都要给个警告的。 “日后再莽撞,休怪我将你发卖了。” 扶月伏在地上,嘴里应着,“奴婢知错了。” 可心里却不以为然。 叶甚沐休陪她,秦桑不想他将心思放在别的事上,当下让扶月起身,吩咐她去外面候着,让依然进来伺候。扶月心中不悦,只面上不显,垂头退了出去。 待扶月退出去,秦桑见叶甚蹙着眉,一脸不悦的样子,忙趴在他怀里,软绵绵的打趣着。“六爷别蹙眉了,再蹙眉都老啦。” “婠婠可是嫌弃我?” 她芳龄十八,正是芳华正茂时,而他已三十而立。三十的男人已经老了,她嫌弃他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嫌弃又如何? 他好容易才得到她,纵然遭嫌弃,他也是要将她锁怀里一辈子,死后也要与她同穴的。 “您又埋汰我。”秦桑嗔怒,玉指戳着他胸膛,抱怨道:“您院里还有一个妻,两个妾,个个都不是凡品。您眼下虽疼爱我,可人世无常,指不定哪天您便腻了味,转而投入别人的怀抱。” 一个卑微的妾室,说出这等话来可真是大逆不道了。但秦桑想到上头那位夫人,她便控制不住泛酸,于是就口没遮拦起来,说着说着,醋意大发。 “只盼六爷届时有了新人,莫要忘我这个旧人才是。” 话说得阴阳怪气的,怪遭人嫌弃的。不过叶甚天生反骨,偏爱她这副别扭的模样。逮住她,大嘴巴一张就咬上她的唇,两人腻腻歪歪的亲热一番,叶甚放开她,认真的起誓道:“我对天起誓,今生若负婠婠,便.......” “哎!”不待他说完,秦桑忙捂住他的嘴,责怪道:“好好的乱起甚么誓呢?” 拉开她捂在嘴上的手,叶甚笑道:“为了让你心安,就是挖我心我也愿意的。” 秦桑道:“我信你就是。” 望了一眼外头,外面日头正好。想着回安王府后,男人一直忙着大事,因没有男人相伴,自己也懒得出门,窝在屋里几日着实闷坏了。而今儿天气不错,正好可以处屋走走。于是秦桑提议道:“咱们出屋走走罢。” 叶甚自然依她。 两人相携而出,她们也不走远,就半亩方塘里走走。 叶甚牵着她的走,带着走过他从前走过的路,带她看他小时候耍过的地。他还给她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听得趣处,秦桑娇笑个不停,而叶甚听着她清脆悦耳的笑声,心想着身旁有佳人相伴,余生已圆满。 半亩方塘不算大,两人走了一会儿便来到湖边。湖面垂柳依依,湖中荷叶逐渐残败,残破的枯荷是夏末秋初的更迭,秋风留不住,只能眼睁睁看它在冰凉的湖水里垂死挣扎。秦桑驻足,望着湖面静静的出神,叶甚低声寻问,秦桑好似听不到,只目光直直地望着湖里的荷。 从身后抱住她,叶甚下巴搁在她头顶,叹道:“这是睡莲,你也不喜吗?” 秦桑坦然道:“不知为何,但凡与荷有关的一切,竟十分厌恶。” 叶甚道:“明儿让下人把湖里的睡莲都清理干净,只养鱼。” 秦桑笑道:“世人园中种荷附高雅,你清理它做甚么?且将这莲清理干净,你院里可没半点景致,怪荒凉的。” 叶甚道:“我让人填了池,种它一院子的红梅。” “可别,您窗前那两株红梅正好,再种可不雅了。” 叶甚闷声笑,“婠婠说甚么便是甚么罢。” 秦桑指着岸上两棵垂柳,提议,“六爷让人在那处架座秋千如何?” 叶甚道:“都依你。” 秦桑说要秋千,叶甚第二日便让人架好秋千。他也是个有心的,亲自折了蔷薇花来装饰秋千架。秦桑还暗道他开窍了,竟也学那些个文人风雅一回,哪晓得回头他便兴匆匆的讨要奖赏。看着涎脸过来讨要奖赏的男人,秦桑简直是哭笑不得,好说好歹给他舞一回剑,叶甚方放过她。 且两人在院子逍遥快活,柳嫣哪儿可是闹翻天。 听丫头说着半亩方塘哪儿的事,柳嫣气得肝啊肺啊都疼了。铁青着脸骂着,“没脸没皮的下作东西,竟一天到晚的勾着男人。” 说罢,又将怒火转向莫忧。“你当年有本事爬上爷的床,今儿怎么没本事勾住他了!” 莫忧讪讪道:“奴婢姿色平庸,不能入六爷眼。” 柳嫣冷笑,“你当年背叛我,我也不与你追究。” 莫忧道:“多谢夫人大恩。” 柳嫣冷哼,“我却也是有条件的。” 莫忧心头一跳,故作镇定,“夫人但说无妨。” 柳嫣恨声道:“想办法除去秦桑。” 那可是六爷的心头好,您算盘倒是打得响亮!莫忧心下哼笑,她也不是个傻的,会帮柳嫣做这等事。不过嘴上也对答如流,“秦桑是六爷的人,奴婢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柳嫣冷冷地道:“你知我当年为何会轻易放过你吗?” 这也是莫忧一直以来的疑惑,莫忧抬眼看向她,柳嫣道:“留着你是做今日用。”顿了顿,柳嫣继而道:“你不除掉她也没关系,那就只好用你老子娘的命换了,若你老子娘的命你舍得,那我只能揭发你跟小厮通奸的事。” 莫忧噗通一声跪下,“奴婢依您就是。” 柳嫣笑得残忍,“我从未想过除掉她。” 莫忧颤声道:“一切与夫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