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红颜祸水(4)
叶甚受的都是皮外伤,养了三四日他便要下床,可秦桑不让。叶甚跟她解释说自己没事儿,但秦桑不听也不吱声,用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你,若你态度硬些,她就可劲儿的掉泪珠子。叶甚很是无奈,又见不得她哭,便依言躺着。结果,这一躺,他便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 柱子晓得了还取笑他,笑他越来越娇气,再没有半点男子汉气概。 叶甚听了也是好笑不已,想当年他驰骋杀场,大伤小伤不断,每回不过上药包扎,第二日还得上带兵打仗。便是有回还险些送了性命,险些送命那回,他也没福气在床上躺半月。如今倒好,竟足足躺了半月,养病这泰半月秦桑还不许他乱动,平时吃喝拉撒也亲自伺候。叶甚劝过几回,她不听,叶甚便由她瞎折腾。 看着秦桑为他忙忙碌碌地,还为他洗手作羹汤,叶甚心里十分欢喜。但这还不足让他安安分分的躺床上养伤,最重要的是因他受伤行动不便,行闺房之乐时,秦桑能满足他所有一切要求。所以即使躺了半月,叶甚也不见怨气,反而乐在其中,甚至希望这样为所欲为的日子还要长久些。 所幸秦桑不知他心中小九九,不然该要闹翻天。 “六爷,前头太子来访。”柱子隔着门朝里递话。 屋里秦桑正在给叶甚上药,听了柱子的话手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给他上药。柱子以为屋里人听不见,又重复了一回。 叶甚依旧不答,秦桑恼,玉指往他伤处狠狠一压。叶甚也不是很疼,可却装模作样的叫疼。秦桑吓坏了,忙拿开手,忧心忡忡的问。“很疼么?” “疼,疼死了。”叶甚窝在她怀里撒娇,没半点形象。“婠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晓得他骗人,秦桑气得拧他腰间肉,故作凶巴巴的道:“疼死你得了。” 门外柱子又在递话,叶甚依旧不作声,秦桑不解,“六爷怎的不回话?” 叶甚朝她挤眉弄眼,秦桑打他,他哎哎讨饶了几回,方对着门外柱子道:“不见。” 柱子踌躇,呐呐道:“太子好歹是您救命恩人,六爷谅着太子恐怕不妥。” 叶甚道:“老子受着重伤,下不得床。况前几日他也让婠婠给我递话,说不想见我。” 您剩半条命时还在战场厮杀,这点伤算甚么! 柱子思忖,却不敢多说。搓着手犹豫许久,转身便要走,却听得秦桑道:“你让太子稍等,六爷便到。” 柱子应声是,回话去了。秦桑转而嗔怪叶甚,“贵客上门,又是救命恩人,六爷二话不说便将人打发,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叶甚戏谑道:“婠婠嘱咐我卧床休养,我如何能辜负婠婠一片真心。” “你!” 秦桑咬牙瞪他,叶甚却没个正行,抓着她的手放嘴边亲。秦桑被他亲得面红耳赤,推了推他,“六爷您去招呼太子罢,莫让客人久等。” 叶甚逗趣:“小的这就走。” 服侍叶甚穿好衣,又亲自送他出了房门,秦桑方转身回房。可在转身的刹那,她脸上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心事。 怎能不满脸心事呢? 叶甚并非池中物,小小一方天地如何能困住他! 他总归要离开秦淮的,可他一旦离开,她当如何? 她只是他的妾,他走,她自然也跟着走。然而在秦淮河,她上头没有主母,叶甚屋里虽然有两个妾,但那两人只是个摆设,根本不足为惧。可一旦离开秦淮,去了京都,她的上头就有了主母,主母能容忍丈夫在自己的眼皮子下独宠妾室吗? 秦桑苦笑。 世间女子,任由谁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丈夫。 便是她,她不过一个妾,她亦不能忍受叶甚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 可,叶甚有正妻。 而她秦桑仅仅是个妾,随意买卖的妾。 她怎敢让叶甚独宠她一辈子! 到底是她太痴人说梦。 前头叶甚不知和太子谈了甚么,晚饭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待用过饭,他难得的没有立即回屋和秦桑厮磨,而是进了书房,手持书册怔怔出神。 待到四更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过纸笔写家书。家书不长,寥寥几句话。 乃是—— 儿子谦叩禀 母亲万福金安,不孝子离京两载有余,使得母亲挂念,甚是惭愧。儿不日将启程回京,身边妾室三人,还请母亲吩咐下人将院子收拾妥当,儿感激不尽。 家书写毕,叶甚将他交与柱子,命他明日快马加鞭送回京。交待完毕,他方回屋。 屋里亮着根红烛,纱窗上有美人影在摇晃。 看着窗上美人影,不知为何,叶甚忽然有了临阵逃脱之意。 回京后,她该如何? 是一飞冲天,还是万劫不复? 京城曾是葬送她一生之地,便是她不记得前尘往事,京里的豺狼虎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可他们不回京都,他们又该如何? “六爷,您不进来么?”屋里秦桑问。 叶甚推门而入。 灯火下,秦桑只穿着件石榴红外衫,她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叶甚走近,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望着那一团忽明忽暗的烛火,他忽而觉得后悔。 “天凉了。”他说。 “六爷不喜么?” “婠婠永远是最美的。”他答非所问。 秦桑轻笑,举着剪子回头对他道:“烛火渐渐暗了,六爷与我一道剪烛心罢。” 叶甚应声好,握着她的手,两人挑烛心,然后将多余的烛心剪掉,那忽明忽灭的烛火便明亮了起来。 秦桑扔了剪子,回身抱住叶甚。她脑袋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蜗居。“六爷可下了决定?” “嗯。” “是回京么?” 叶甚捧起她的脸,认真道:“婠婠无需怕,一切有我。” 秦桑展颜笑,“我晓得六爷待我真心。只是不晓得回京后,你我还能不能共剪西窗烛?” “便是婠婠想要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也是要给你弄来的。不过剪个烛芯罢了,如何不能。” “怕是六爷应酬多了,便无暇顾及婠婠。”顿了顿,秦桑道:“不若今夜六爷与妾一道剪个尽兴?” 叶甚笑道:“依你之言。” 叶甚让丫头将宅子里的红烛都拿来,将红烛摆满一屋,全都点燃后,两人在红烛中相拥而坐,等烛芯长了,叶甚便握着秦桑的手将烛心减掉。后半夜,秦桑抱着琵琶弹唱。唱甚么?唱《白头吟》,她唱一曲,叶甚喝一壶酒,舞一回剑。直到天破晓,两人才堪堪歇下。 第二日,收拾好行囊,他们便出发进京。因有要事在身,叶甚留了数十来个侍卫保护秦桑几人,自己与太子殿下先行一步回京。哪知半途上,秦桑病倒了,苏真真莫忧认为她耽误了行程,面上十分不悦。秦桑不想看她二人脸色,故而拨了数个侍卫与她俩,让她二人先回京。 哪知苏真真莫忧走了没几日,叶甚便来信,道是府中院子还未搭理好,吩咐秦桑入京后暂居来悦客栈。客栈上下他已打点好,她人住进去即可,待他忙完,亲自接她过府。 晓得叶甚是为她好,他怕她一人在府中被人欺负,因而如此安排。 秦桑自然一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