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市,天气不好 (18)
” 宋哲宣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姜叔是指姜博明,“你认识姜参谋?” “蒋丽女士和我母亲是手帕交。” 蒋丽是姜博明的太太,宋哲宣在姜博明手下多年,对蒋丽亦不陌生,他想了下蒋丽身边的朋友,脸色微微一变:“你是C市慕家人?” 慕云深:“正是。” 宋哲宣察觉到他回答时脸色有些古怪,但他无意关注豪门间的秘辛,他问:“那苏暮是谁?” 对于他知道苏暮这件事,慕云深微微讶异了片刻,打量着宋哲宣片刻,才道:“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原来那个男孩竟是慕家人,怪不得…… 宋哲宣:“这么说当初我们在沈家偶遇阿初,也是你设计的?” 沈锦文寿宴那天,姜博明并没有任务,但却以任务为由提前离席,离开前还特地让他开车绕去沈家后院,当初没有细想,如今却觉得太过巧合。 慕云深:“云深只是以叔侄之由请姜叔帮个忙,设计二字,担当不起。” 宋哲宣听明白了,慕云深在有意避开姜博明的身份,他沉默了片许,才道:“阿初知道?” “不知。” “为什么不告诉她?” “没必要。” 若说宋哲宣原本还有问责慕云深的想法,那么此刻喉咙就好像被扼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胸口好似无声无息地被打了一拳,闷疼。 他吸了口气,问:“这次的始作俑者是谁?”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慕云深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二人脸色一变,顾不上交谈,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病房里,陆初盯着自己的右手,脸色惨白,而在地上,躺着慕云深刚才润棉签用的一次性纸杯,水已经尽数洒出,地面有些狼藉。 慕云深目光飞快掠过纸杯,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了陆初的手,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初的手指很凉,慕云深的手掌却很温暖,手指交握时,陆初颤了一下后回过神看向慕云深,嘴角微微扬起,“挺好的。” 她的嗓音有些痒,慕云深想着陆初刚才的动作,问:“想喝水?” 陆初点了点头。 慕云深放开她的手,扶她起身坐好后,从保温杯倒了点水出来试了下水温后,递到她嘴边:“来。” 陆初亦不逞强,就着他的手开始喝水,她大概是真渴了,喝水喝得有点急。 慕云深指腹拭过她唇角溢出来的水,无奈笑道:“慢点喝。” 二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起手的事情。 宋哲宣脚已经迈到了病房门口,见到眼前的这一幕,脚步却迟迟迈不进去。这幕场景似曾相识,他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多年前,他从警校回来,想偷偷给陆初惊喜,却发现她的生活里不知何时闯进了一个大男孩,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他酸涩却又莫名地嫉妒。 如今时过境迁,那个男孩早已逝去,可却有个长得跟他如出一辙的慕云深。 不同于多年前,此刻的慕云深是陆初的丈夫。 宋哲宣承认自己当初刚得知陆初嫁的人是慕云深时,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一方面是慕云深那张与苏暮太过相似的面孔让他分外嫉妒;另一方面,在他看来慕云深确实不是陆初的良人。那时候,他心里想若是他能再早来S市两年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但现在看二人之间的互动,还有陆初虽然面无表情但眉梢染了几抹温暖的样子,他便知道自己永远只能是个外人了。 宋哲宣阖了阖眸,掩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后,支手在唇边咳了咳。 这一声咳嗽总算惊动了病房里的两人,陆初偏头看向宋哲宣时,视线怔了怔:“哲宣哥?” 宋哲宣走进病房,道慕云深见状,将杯子收起来,俯身在陆初额角吻了吻,道:“你们聊,我等下再进来。” 宋哲宣的眸色深了深。 慕云深朝他点点头后,走出病房。 陆初看着慕云深走出病房,这才哑声问问宋哲宣:“哲宣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哲宣走到病床边坐下,看着她认真开口:“上次走的时候便想告诉你……阿初,我调来S市了。” 234章 阿深,回C市 病房里,陆初垂眸不语。 宋哲宣一颗心提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陆初会开心,但现在却有点摸不清她的态度,不免有些忐忑。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就听见陆初开了口:“哲宣哥,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鱼腥味?” 宋哲宣:“……” 他昨夜从海上回来后,又忙着受灾群众的转移,整夜连轴转,因为担心陆初匆匆赶来医院,并没有来得及换衣服,此刻经陆初提起,这才想起她素来最闻不得气味。 宋哲宣不留痕迹地往后挪了挪,问:“这样好些了吗?” 陆初掀眸看向他,道:“谢谢你,哲宣哥。” 宋哲宣愣住:“谢什么?” 陆初:“刚才闻到你身上的鱼腥味,我突然想起了一些昨天晚上的一些画面,谢谢你不顾生命危险跑来救我。” “想起来了?”宋哲宣眸光微微一黯:“那你也应该知道救你的还有一个人。” 陆初想起那个劫后余生那个温暖的怀抱,嘴角掀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我知道。” 但她不会对慕云深说感谢,因为她已经准备用余生慢慢偿还。 二人好一瞬无言。 宋哲宣道:“阿初,我还要赶回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好好休息,等事情忙完之后,我再来看你。” 陆初点点头:“好。” 慕云深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司事务,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宋哲宣一眼,起身微笑地朝他点了点头。 宋哲宣亦是点了回应,二人什么话都没说,但互相对视的一个眼神便道尽了所有。 慕云深大概猜出一些宋哲宣对陆初的心思,但却不动声色,相同地,宋哲宣也知道慕云深刚才亲陆初额头那幕是做给他看得。 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嘴唇动了动,最终转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慕云深眯眸目送着他离开后,俯身在电脑上打了行字:“别让沈家人找到这里。” 他合了电脑,朝病房里走去。 陆初正盯着自己的右手看,骨折的地方已经接好固定住了了,她刚才试着端水杯,不过也是想试试自己的右手到底废到了什么程度,却不成想就连一杯只装了三分之一水的水杯都握不住。 陆初在船上做出选择时,便知道她的右手必将抛弃,但真正看到右手废得这么干脆时,心里难免还是有几分难受。 眼角余光瞥见慕云深进来,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迎向他:“哲宣哥离开了?” “嗯。”慕云深走近,俯身温声道:“你已经足有一天没进食了,我让周芸熬了点粥,很快就送到了,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让她买了一起拿上来。” 陆初思考片刻,道:“我想吃缘香居的糕点。” “嗯?” “初园里有个老厨师做出来的糕点我很喜欢,他说他曾经在缘香居当了十几年的糕点师傅。”陆初看向慕云深,一字一顿道:“慕云深,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妻子,更遑论如今还残了一只手,如果你不介意,陆初从今以后跟着你姓慕,可好?” 慕云深瞳孔微微一缩,“你说什么?” 陆初说:“阿深,我们回C市!” 225章 对视,入目温情 九月六号中午,陆初对慕云深表达了想回C市的愿望,后者怔忪片刻,眸色不清地应了一声:“好。” 当天下午,他便吩咐周芸收拾行李回C市。同时,让冯清开始悄悄转移达铖的资产。 慕云深给苏慧打了个电话,告知她二人要回C市的消息,苏慧挂了电话后,只用了不到两小时就解决了陆初的学校问题,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九月七号早上,慕云深亲自去了一趟S大,与校方谈妥了陆初转学的事宜,陆初导师得知又痛失一名爱徒的消息,大为惋惜。下午,陆初悄悄出院,据说,她和慕云深前脚刚离开医院,沈锦文后脚便找上了她所在的医院病房。 陆初没有回初云居,而是回了S大附近的颐景公寓,二人一进公寓,就看到西西蹲在沙发旁,竖眸傲娇地瞪着他们。 陆初那时并不知道,初云居已经在一天之内被周芸高效率地整合完毕,用人尽数遣散,只留下门卫和两个洒扫的阿姨。 达铖的私下转移进行得如火如荼,但慕云深似乎并不忙,陆初住院到出院他一应陪同,形影不离。陆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这次意外并不是慕云深的错,但他却把责任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九月九号上午,达铖的资产大部分转移完毕,只留下部分资金供持S市的未完成项目。 那天下午,夫妻俩去了趟墓园拜祭陆初的外公和妈妈。 这天,台风带来的雨水终歇,天空隐有太阳碎,这场台风波及面积极广,就连墓园的长青树也没能够逃脱,随处可见折枝。 慕云深拾去墓碑上沾附的小青叶,在陆元和陆星愿面前郑重承诺:“妈,外公,我会替你们好好照顾阿初。” 陆初左手轻轻勾了勾慕云深的小指,替外公和母亲答了句“好。” 二人在墓园待了大半个小时,回到车上的时候,慕云深交给陆初一样东西,说:“这件事要不要公开,看你。” 陆初看着慕云深递来的东西,脸色冷漠至极但眼底却充满嘲讽,她说:“原来如此。” 那是份足以在沈家掀起腥风血雨的东西,因为那里面记录着沈家主母林清然的一段情史,男主角是名二十四年前牺牲的烈士,那名烈士在出任务之前已经跟队里打了结婚报告。烈士为国捐躯不到两个月,林清然就匆匆嫁给青梅竹马的沈锦文。 九号清晨,慕云深交给陆初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出现在沈锦文手里,夫妻二人告别闻讯匆匆赶来送机的宋哲宣,踏上了来往C市的飞机。 金色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打在陆初脸上,陆初眯着眼睛望着窗外洁白的云层,台风过后,**初晴,蓝天白云干净得不像话,特别是在这万尺高空。 一只手伸过来将陆初面前的遮阳板拉下,慕云深道:“小心晒。” 陆初回头朝他笑笑,任由这个嘴上说着“晒”的男人给自己裹足了毛毯。 慕云深小心地避过陆初的伤手,将她滑落在腮边的头发别到耳后,“睡一觉,到了我再叫你。” 陆初:“好。” 飞机上,夫妻对视一笑,入目温情。 此时是九月九号清晨八点钟。 226章 罪孽,不可原谅 单铭正好起身舒展筋骨,便看到这洒狗粮的一幕,不由“啧”了一声。 慕云深置若罔闻,握了握陆初的手,温声道:“睡。” 陆初听话地合上眼睛。 夫妻俩自动把这只**电灯泡屏蔽了。 单铭:“……” 卧槽了! 单铭之所以会出现在飞机上,一方面是因为他上次动用单家关系帮慕云深查人后,被单家三天两头打来的电话叨念得没办法再在S市当一名悠哉悠哉的宠物医生;另一方面,陆初的手此次意外受伤,需要尽快动手术,单铭得知二人要回C市后,干脆一起买了机票回去。 此刻他却有些憋屈,目前的夫妻俩是这样的求人态度吗? 放着单铭自艾自怜一会儿后,慕云深终于注意到他:“有事?” 单铭冷哼一声。 慕云深看了眼不远处推来餐车的空姐,淡淡道:“没事别挡路。” “……” 单铭一屁股坐了回去,简直不想跟姓慕的讲话! 但这姓慕的却不遂他的愿,轻声道:“前几天我在S市看到于晴了。” 慕云深成功看见单铭脸色变了后,悠悠然地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耳边,传来单铭咬牙切齿的声音,“姓慕的,你给我等着瞧!” 慕云深眼也不睁,只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语,“这下你跟苏柏不就有话说了?” 身边陡然安静下来。 陆初不知慕云深跟单铭说了什么,这几日在S市她被噩梦缠身,其实并没又睡好,此刻的她很疲惫,慕云深似乎深知这点,手指在她手背有规律地轻敲着,安抚着她。 整个头等舱都被慕云深包了下来,除了单铭之外,同行还有周芸和邹成等几名保镖。 至于达铖的核心团队,他们都是跟着慕云深一路从美国闯荡过来的,大部分都愿意跟慕云深北上,待S市的项目收尾工作完成,便会同冯清和林筝一起前往C市。 达铖的重心虽然转移,但在S市的壳子还在,只不过性质已经变成慕氏集团在S市的子公司,支持着房地产等一些无法转移的项目开发。陆初也是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才知道,慕云深回到C市后,便会正式接掌慕氏集团的总经理一职,想来苏慧当初说让她劝慕云深回C市时,已经做足了准备。 陆初想起那次慕云深送苏慧回慕家归来的反常,隐隐觉得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飞机掠离S市上空,过去的七年时间好似过往云烟,陆初在慕云深慢慢放缓的敲击中陷入沉睡,七年前,她茫然而归,七年后,她用一只废手告别了这座给予她剧痛的城市,如若不是陆家长辈还埋骨那里,她对这个南方城市不会有一点眷恋。 三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C市机场,C市也是好天气,虽然已经入秋,但是正午的太阳有些灼人。 单铭一下飞机就感慨:“还是C市的气候舒服。” 慕云深嘴角似乎也扬了扬,他捏了捏陆初略有些冰凉的手指,偏头问她:“能适应吗?” 这话问得似乎有些多余,但陆初听出了他语气间的小心翼翼,她回握住他的手:“还成,就是空气没有S市好。” 慕云深皱了皱眉。 陆初笑了,“慕先生,我生在这里养在这里,对我来说这里才是我的家乡,回到家有什么不适应的?” 慕云深不语,只是将陆初的手完全拢进自己的掌心。 单家和初园不顺路,出了机场,单铭就和夫妻二人告别,乘上单家派来接机的车离开了。 陆初环顾四周,不见周芸和邹成他们,不由奇怪:“他们人呢?” 慕云深:“他们和我们分开走。” 说着,护着陆初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黑色轿车。 陆初不知道的是,慕家宣布慕云深即将接管慕氏后,媒体不知从哪得知二人今日回城的消息,此刻机场正堵了不少人想要第一手采访到慕氏这位神秘少东的媒体记者,只不过他们注定是空守,因为除了慕云深的管家和保镖外,他们将一无所获。 陆初在飞机上睡了一路,坐在车上的时候并不困,正歪着头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 慕云深在接电话,他这几天的不忙其实只是表象,一下飞机手机就响个不停,他有意跟陆初聊天,但往往还没来及说几句完整的话,便有下一通电话打来。 索性陆初也并不计较这些,公司的迁移加上初接掌家族企业,他本就事物繁忙,慕云深电话再次响起时,她道了声“你忙”后,便扭头专心致志地欣赏起窗外的风景。 城市大抵都一个样,高楼建筑、人群摩肩接踵,但不知为何,陆初每次看C市,都觉得这里有一股浓浓的人情味,让人眷恋。 七年了,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右手被人轻轻握住,陆初的右手腕还打着石膏,手背很凉,慕云深在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才道:“沈家出事了。” 陆初垂眸盯着自己的右手,“哦”了一声。 这个姓氏,在她心中再也激不起半分波澜。 慕云深:“林平和那名烈士是战友,后者在危险中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二人关系很好,林平知道烈士有结婚对象,退伍后为了报恩就去找了林清然,却发现她已经嫁给了沈锦文,后来林平就成了沈锦文的贴身保镖。” “林平,林清然。”陆初喃喃着这两个名字,扯了扯唇角:“真是没想到呢!” 她没想到沈锦文对她当年只想伤她手的事竟是真的,因为背后的操纵者另有其人,能使动林平的人,除了林清然还会有谁?那么这次的事件,又是谁呢? 只是真相如何对陆初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一个人的罪孽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洗清的。在这一瞬,她忽然明白,陆星愿当年的恐惧来自何处,倘若当年母亲若不逼着自己藏锋敛芒,那么此刻她还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原来,母亲并非偏执,而是无可奈何,她想保护自己的女儿,所以选了最极端的方式。 陆初只需想想,就觉得脊梁骨发寒。 一只手适时揽住了她的肩膀,慕云深低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妈让我们今天有时间回慕家吃顿便饭,你想不想回去?” 陆初思绪成功从回忆中抽回,她抬头看向他:“可以不回?” “不可以。” “……” 那干嘛还征询她的意见? 陆初腹诽着,心中因为沈家的消息带来的负面情绪缓缓消散。 此时S市的沈家,却已经闹得人仰马翻。 227章 沈家,剑拔弩张 九月九号清晨,沈家一片剑拔弩张。 沈锦文把那沓资料摔在林清然面前,怒不可遏道:“这是什么?” 林清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声音淡淡道:“一大早别那么大火气。” 她看也没看资料一眼,仿若一个局外人般闲适。 沈锦文扫落林清然手里的咖啡杯,上好的骨瓷杯在地上“哐当”一声碎裂,溅出的咖啡洒了几滴在林清然素白的旗袍上,毁了整件衣服的雅致。 林清然蹙了蹙眉,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擦拭衣服一边喃喃道:“这可是他最喜欢的衣服。” 沈锦文额头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林清然睇了资料上的照片一眼,眼底有眷恋的神情一拥而过,她手指轻轻拂过那个穿着军装男人的面孔,轻声道:“阿远,好久不见了。” 沈锦文抿唇盯着她,脸色阴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林清然仿若未觉,年过四十的女人眼底难得有了几分少女的柔情,“二十四年了,我已经差不多快要忘记你的样子了,当年你说好出完任务就回来娶我的,为什么没有回来?” 倘若不是此刻场合不对,这一幕必定感人至深,沈锦文看着这个同床共枕二十几年的妻子,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恼怒地咆哮道:“够了!” 林清然依旧没有看他,嘴角的笑容却变得有几分讥嘲:“他叫邢远,是一名军人,也是我的未婚夫,他说他要回来娶我,可是他却没有回来,因为他死了。呵……为国捐躯,多么伟大的荣光?可对我和他的家人来说,却是晴天霹雳!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天好像快塌了,但我强逼着自己不能倒下,因为阿远父母年迈,而我是他的未婚妻,理应替他担起赡养双亲的义务。但这件事却遭到我父母的极力反对,他们认为我不应该如此葬送自己的前程,千方百计地在人前瞒下了这段关系。他们知道沈家不满意你和陆澜星的事情后,甚至悄悄找沈家商量好两家的亲事。邢远尸骨未寒,我怎可轻易嫁人?我本是抵死不从,可却没料到……” “阿远出任务之前,我们见了一面,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我总有种感觉,阿远那次的任务并不简单,我很惶恐,于是我求阿远要我。阿远并不肯在婚前做那种事情,但我一直哭,他拗不过我也心疼我,这才如了我的愿,事后他后悔莫及,承诺等他任务回来我们就结婚,可……” 话还没说完,沈锦文就忍不住怒斥道:“不知廉耻!” “呵~”林清然冷笑一声,抬眸看向他,“沈锦文,我不知廉耻,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至少我知道,阿远如果没死的话一定会回来娶我,但你呢,你把陆澜星的肚子搞大,你又给得了她什么?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肯放弃沈家的财产跟她走,你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我们五十步笑一百步,谁也别笑话谁!” 228章 疯子,鸠占鹊巢(八千) 沈锦文的痛处被林清然踩到,不由恼羞成怒道:“住口!” 林清然只是笑,嫁给沈锦文后,她在公婆面前讨好地笑,在媒体外人面前得体地笑,在女儿面前慈母一般地笑,但这是她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开怀地笑。 徐娘半老的女人,眉眼弯得像枚新月,她缓缓道:“难道我说错了?你若真的那么爱陆澜星,你会眼睁睁地看着沈家去伤害她?你若真的爱她,应该直接带着她远走高飞,而不是天天借酒消愁,难道凭你沈锦文的能力,还愁不能给妻儿一口饭吃?” 听到“酒”字,沈锦文的脸色更加难堪一些:“若非当年你和林家人包藏祸心,我怎么会酒后乱性,把你当做星儿,做了糊涂事?” “呵。”林清然话语里带着几分讥讽,“我包藏祸心,你自己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一个男人若真的爱陆澜星,怎会给另一个女人可乘之机?沈锦文,说到底你不过是自欺欺人,你喝酒逃避,是因为当年你在陆澜星和沈家的家业之间摇摆不定,你想要陆澜星,也不想放弃沈家。就算那天来得人不是我,而是你父母安排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林清然的话语就像一把尖刀,将沈锦文脸色戳得红白交杂。他咬了咬牙,看向林清然的目光恨不得撕了她一般,“当年我防着沈家却没有防着你,是你去私下去找了陆澜星她才会走,对不对?” “对。”林清然大大方方承认,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那件事后,我便去找了陆澜星,我告诉她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婚约。刚开始我以为要废一番功夫才能让她知难而退,可我的确没想到陆澜星那么好说话,我找上她的时候,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后来我明白了,大抵是陆澜星心底早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会放弃她,所以才会那么干脆。沈锦文,你想知道当初陆澜星的原话是什么吗?” 话落,沈锦文瞳孔骤然一缩。 林清然:“她只说了三个字,‘我会走’。那时候我想一个男人是有多失败,才能让他的女人连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相都不愿意去证实,就直接选择放手?” 林清然忆起多年前陆澜星那张平静的面孔,眼底有淡淡的欣赏掠过,明明陆澜星比自己要小几岁,可当二人交谈时,后者那双罕见的茶眸中一片寂然无波,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够让她骇然失色一般。 她想,如果那时二人不是那样的境地,说不定还可以成为好朋友。可惜,陆澜星爱的那个人是沈锦文,就注定萍水相逢的两人要站在对立面。 林清然扯了扯唇角,眼底又恢复一片寂静无波,她继续道:“不过,陆澜星的决绝倒是省了我很多事情。在我找过她的第三天,我就听闻她失踪了,而且是不告而别。我就看着你拼了命地找她,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我听说,陆澜星给过你三次机会?” 沈锦文闻言脚步踉跄了一步,眼底涌上几分溃败之色。 被尘封多年的记忆叫嚣着要冲出沈锦文的脑海,画面刚开始隐隐绰绰,然后渐渐清晰。 沈锦文和陆澜星初识在S大的校园,那时陆澜星是S大的美术特招生,十八岁的年纪便在那时的画界小有名气,那时沈锦文刚进沈氏不久,那日他代替父亲去参加沈氏捐赠的新图书馆落成剪彩仪式,在路上与背着画板陆澜星擦肩而过,惊鸿一瞥间一见钟情。 陆澜星的身份很好查,她在S大很出名,沈锦文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她。沈锦文刚开始与陆澜星接触时,并未告知自己是沈家少爷的身份,深聊下来,他才发现二人志趣相投。 陆澜星喜欢画画,但她的知识面却不局限于美术知识,她不怎么爱说话,二人相处时,大部分是沈锦文讲她在听,但一开口往往就是一针见血。就连聊到沈锦文最擅长的经济动态,她也有几分自己独到的见解。 沈锦文已经完全沦陷了,连公司都不怎么去了,三天两头就往S大跑,甚至有时候只远远看上一面,他便觉得足够了。 与同龄的女孩子相比,陆澜星有些寡言,但并不木讷,沈锦文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多少察觉到了些异样。在后来的一天,沈锦文提出要送她回家,她抬头看向沈锦文,神色淡淡地问他:“他们说你喜欢我?” 那个年代,女孩子鲜少会这么主动。沈锦文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白,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似乎是那时候的沈锦文看起来有些傻,陆澜星嘴角扬了扬后,道:“我大概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说完,她也不等沈锦文说话,转身就走。 沈锦文急了,连忙追上她想要解释。陆澜星停下脚步看向他,如往常一样歪着头,神情认真地等待着他的话语。沈锦文原本有很多的话想说,但视线一触及那对淡然无波的茶眸,喉咙就好像被什么卡住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挫败地说了一句:“他们说得没错,我是喜欢你。” 陆澜星闻言,脸色并未有太大起伏,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迈动脚步继续往前走。 沈锦文僵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是不是该跟上去。 陆澜星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她微头看向了沈锦文,傍晚的霞光在少女的脸庞镀上一层圣洁的金黄,她声音带着笑意道:“呆子,你以为我会随随随便让一个男人送我回家吗?” 那一天,沈锦文这个呆子愣了好几分钟才明白陆澜星的言外之意。 二人确定关系前,陆澜星对沈锦文说:“同一种错,我只给你三次改正的机会。” 沈锦文问:“什么样的错?” “隐瞒,欺骗,是非不分。”陆澜星顿了顿,又道:“但有种错,你不能犯。” “什么?” “背叛,我绝不原谅。” 年轻男女,情爱之事水到渠成。 陆澜星一直知道沈锦文家庭条件比她好,却从没想过他是沈家的少爷。直到沈家人找上她时,她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姓原来是那个沈。 就算如此,面对沈锦文那对高高在上的父母时,她也不见半分怯意,她说:“沈家有万贯家财,陆家也有万卷书香,我配得上他。” 纵使沈锦文有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在陆澜星心底,她爱沈锦文,爱了就是爱了,她原本爱上的就是沈锦文这个人,这份爱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就有失偏颇。 但那只是陆澜星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在沈锦文父母眼里,她就是个穷画家的女儿,还自小没了妈,陆澜星多看了他们一眼,他们都会觉得是她高攀了。 两人的感情因为沈锦文父母的阻挠而变得异常艰难,沈家为了能让陆澜星主动离开沈锦文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最后他们盛气凌人地找到陆元,说陆家只是个破落书香,陆澜星缠着沈锦文不过因为看上了沈家的家产如此云云。 陆元这才得知陆澜星和沈锦文的事,不由大发雷霆,从来不曾打过女儿的陆元那天抽断了一根长竹尺。从头到尾,陆澜星咬牙一声不吭,直到听到父亲的质问时,她解释道:“爸,我不管沈锦文是否万贯家财还是破落贫穷,我爱的只是他的人而已。” 陆元又心疼又气急,“你是什么身份,沈家又是什么身份?孩子,你知道什么叫做门当户对吗?” 陆澜星依旧执着:“沈家再有钱,充其量不过一个商,陆家四代书香,万卷书香难道抵不过一个商?” 陆元没回答,只是将陆澜星关了起来,告诉她,什么时候她答应和沈锦文断绝关系便放她出来。论固执,陆澜星绝对不输陆元,二人僵持了两天,陆澜星就算高烧迷糊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坚持。 到底是陆元先服了软,陆澜星高烧不退滴水不肯进的第三天,沈锦文出现带走了她。那天,陆元仿佛老了十岁,他对沈锦文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让步,并不是觉得你有多好,而是我的女儿太傻。看在她对你的这份痴心上,好好待她,她配得上你。你今天带她走,就别再回来了,我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他自然知道陆澜星配得上他,无论学识和才能上,她不输于任何一个豪门千金,最重要的还有他爱她。 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陆元的这一顿打几乎要去了陆澜星半条命,整整一周,陆澜星才恢复过来。后来,沈锦文才无意中知道,陆澜星的发烧不是偶然,是她故意拿凉水泡伤口引发感染高烧,用自己的命逼得陆元不得不低头。 沈锦文得知真相后,又自责又心疼,在那之后,沈家的阻挠似乎没那么强烈了,他和陆澜星有过一段时间很幸福的时光,沈锦文每天下了班就去学校接陆澜星回二人居住的地方,二人耳鬓厮磨,以为一辈子就是如此的时候,陆澜星的左手意外摔伤了。 陆澜星是左撇子,听说陆家人几乎都是左撇子,不知道怎么摔得,陆澜星的腕骨直接摔成了粉碎性骨折,医生断言,恐怕很难恢复到以前的程度。 这也就意味着,身为美术生的陆澜星无法再用自己的手画画了,她那只原本灵活的左手甚至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陆澜星自己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左手筷子掉在桌上后,她就当着沈锦文的面淡定自若地换了把勺子到右手,额头沁满了冷汗嘴里却是开玩笑地说:“阿文,虽然我只剩一只手了,但是我还能吃饭,还能抱你,够了。” 起初沈锦文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后来在陆澜星一次梦中呓语里,他才知道原来导致她的手摔伤的意外是沈家知道。那时候,沈锦文才明白沈家并没有放弃拆散他们的想法,甚至更加不择手段。沈父直接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硬要和陆澜星在一起的话,那么便要收回他的继承权。 沈锦文犹豫了。 他太了解沈家人的行事作风了,他若为了陆澜星放弃沈家的继承权的话,那么在S市必无容身之地,甚至只要沈家手能及得到的地方,他和陆澜星都没有好日子过。 陆澜星性子很冷淡,但却很敏感,她似乎察觉到了沈锦文的心态变化。 一日午夜梦回时分,沈锦文迷迷糊糊间,似乎看见月色之下,陆澜星的面容有几分的悲戚地对他说:“阿文,对于这段感情,我已经毫无保留,梦想、亲情我已经没有了,可若有一天我连你对笃信都没有了,到那时我恐怕是爱不起你了。” 沈锦文浑浑噩噩,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陆澜星一脸恬静地在他臂膀间熟睡,那一幕,仿佛是他的一场梦。 可在沈家的逼迫下,他的心却越发浮躁,不再每日及时归家,有时谈完客户后便在欢场喝得大醉酩酊,这才让林清然有了可乘之机,终究酿下了大错。 …… 林清然看着沈锦文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二十多年转眼即过,陆澜星已经死了,她和沈锦文还在貌合神离,林清然看着他,冷嗤了一声:“沈锦文,我真替陆澜星感到可悲。为了成全你们的爱情,她的梦想和前途都被沈家毁了,可最终换来了什么?呵~这么多年,你说我算计你,但究其根源,难道不是自己不坚定?” 沈锦文抚着胸膛喘息了片刻,稳了稳心绪后,才沉声道:“瑶瑶,是谁的女儿?” 林清然:“你的。” 沈锦文嘲讽笑笑,“你确定她是我的女儿?” “当然确定。如果她不是你的女儿,你养了她这么多年,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 无疑,林清然很懂得戳沈锦文的痛处,但沈锦文到底在商界叱咤半生,不会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当初因为对林清然难产的愧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溺爱沈歆瑶,几乎是有求必应。沈歆瑶长相随母,沈锦文只是偶尔觉得她的性格和他不太像后,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不是自己的女儿。 但刚才看到那个眉眼和沈歆瑶略有些想象的男人照片后,他的心中便寒了一片,沈歆瑶长相不随他,是因为她根本就是他的女儿。当初林清然并非早产,而是足月生产,只是精心设计了一场苦肉计,成功瞒骗了他和当初的沈家长辈。 这么多年,他竟一直被蒙在鼓里,替别人白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沈锦文慢慢冷静下来,“我算是明白了,林清然,你我从小就认识,我也大抵清楚你的性子,你起初死要替那个死去的男人守孝,后面没多久就答应你爸妈的要求甚至不惜以身算计我,其实你是发现坏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早产只是苦肉计,瑶瑶出生的时间与那男人牺牲的时间刚刚好可以对上,那么难产呢,也是你的苦肉计?” 林清然闻言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她再次笑了,此刻笑意却有些渗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难产,我生瑶瑶的时候很顺利,后面是我自己制造大出血,让医生割掉我的子宫保命,因为除了邢远的孩子,休想让我怀上别人的孩子!” 听闻她的话语,饶是沈锦文也不由脸色大变,“疯子!” “我早就疯了,从得知阿远牺牲的那一刻我已经疯了,如果不是发现自己怀了他的血脉,我早就跟他去了。我知道林家肯定容不得我肚子里的孩子,正好沈家也容不得陆澜星,于是我将计就计,好不容易保住了阿远的血脉……” “住口!”沈锦文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掐住她林清然的脖子,恨恨道:“我沈锦文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算计我!” “咳咳……”喉咙被扼住,林清然几乎喘不过气,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一点悔意:“谁让你对你和陆澜星的感情摇摆不定,你活该,哈……哈哈……” 沈锦文此刻真想一把掐死面前的女人,但是理智强迫他慢慢放下手,因为有些事情,他必须弄清楚。 他甩开林清然,冷冷道:“如此说来,五年前也是你指使林平伤害陆初的?” 沈锦文刚才的力道很大,她白皙的脖子上通红一片,林清然捂着脖子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她看着沈锦文道:“指使林平的人去伤害陆初的人是你!你忘了吗?当年瑶瑶想要拜入顾均名下,但顾均是个老不化,就连沈家的面子都不给。你疼爱我们的女儿,为了让她如愿以偿,这才派林平是去打断陆初的手,把名额抢了过来,不是吗?” “她不是我的女儿!”沈锦文怒从中来,“当初,我只是让林平去弄伤陆初,让她不能上那批名额而已,从未指使林平弄废她的手,更别提下令找人去侮辱她?” “那又如何?难道你的亲生女儿知道真相就会因此原谅你?我可是清楚,那个叫陆初的孩子性子可是跟陆澜星如出一辙,恩怨分明,就连沈家的财产都不屑一顾……” 沈锦文想起陆初的态度,眸色不由又冷了几分。 林清然见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嗤笑一声,道:“沈锦文,你扪心自问,你支持瑶瑶学画画,难道不是因为她画画的样子有几分像陆澜星?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私心,我根本就不会知道陆初的存在,也不会发现原来她是陆澜星偷偷生下的女儿。如果让你知道陆澜星生下你的女儿,那么以你的偏心程度,瑶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沈锦文:“所以这么多年,陆澜星就在S市,我却查不出她的半分线索,也是你从中作梗?就为了维护你的女儿在沈家的地位?” 林清然抿了抿唇,无声默认。 “那么这次的事情呢?博盛酒店暗门的事情除了酒店负责人、连毅和我外,知道的人只有你和你的女儿,这次指使林平绑架陆初的人,是你还是她?知道我要修改遗嘱事情后,你们又按捺不住了是吗?” 林清然闻言,垂眸拨了拨溅到咖啡的裙边,道:“你说什么我并不明白。” 这次轮到沈锦文冷笑了,他走到林清然面前,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神色冷戾道:“你倒是挺能装糊涂的,想必你已经知道林平已经认罪的消息。警方说,林平逃走时是开着一辆私人潜艇逃走,沈家名下的一家游艇俱乐部刚好少了一辆游艇,我听说瑶瑶最近似乎出入了好几次游艇俱乐部?” 林清然被他钳制住,原本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此刻有几分扭曲,她依旧笑道:“那是俱乐部人员管理不善,应该追究他的过错。瑶瑶去自家的俱乐部消遣时间,有什么不妥?” 沈锦文:“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瑶瑶小时候因为意外落水就很怕水?” 话落,林清然终于不再笑了,她瞳孔一缩,“你怎么会知道瑶瑶意外落水的事情?” 沈歆瑶意外落水是在她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那阵子沈锦文刚好在外地出差,因为及时发现,并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所以都没有人跟沈锦文提起这件事。按理说,他应当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为什么?”沈锦文呼吸一重,指下力道不免又重了几分,他捏着林清然的下颌,低低吼道:“因为我是真把她当成唯一的女儿来疼!林清然,你骗了我好苦,真是没想到,我沈锦文替别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不说,还差点为了她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沈歆瑶是什么时候知道陆初的真实身份,是你告诉她的,她当初能开车撞澜星,莫非这次指使林平的人也是她?” 林清然闻言急忙辩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些事情跟瑶瑶没有关系!” 沈锦文:“不是她……那就是你了!” 他的言语已是笃定。 林清然眸色闪动片刻,这才阖了阖眸:“是我,都是我做的。” 沈锦文闻言,厌恶地甩开她,林清然的下巴几乎被他捏麻了,椅子往后一倒,林清然直接跌在了刚才咖啡杯砸落的地方,素白的旗袍蹭上地板上没来得及擦拭的咖啡渍,撞在地板上的手更是被尖锐的碎瓷片刺破,流出殷红的鲜血。 沈家大厅静悄悄的,沈宅很大,雇了不少的佣人和工作人员,此刻闹出了这么大动静,除了门口站着沈锦文的几个保镖,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看到。 林清然想了想,不免满脸嘲讽,她想通了什么,吃吃笑道:“原来那天你是故意责骂瑶瑶的,你早就猜到绑架的事情是我做的!” “我若是不知道是你做的,怎么能逼你露出破绽,找到陆初的下落?”沈锦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林清然,被你瞒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是傻,你还真当我蠢?” “就算你不蠢又如何,反正瑶瑶已经被我送走了,你无论如何……”林清然说到此处,突然感觉沈锦文的脸色有些诡异,她心里一咯噔,心有所触地看向门口,看到本应该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却回到的沈歆瑶慢慢从连毅身后站出来时,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沈歆瑶脸色更是难看,前几日,林清然已让她去散心的借口给她买了美国的机票,让宴骞带着去夏威夷度假散心,但她刚到机场就被连毅拦住了。刚才在门外,更是一字不漏地听见了沈锦文和林清然之间的对话,此刻她正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母亲,炎炎夏日,她浑身的血液却几乎都冻僵了。 她的父亲另有其人,陆初才是沈家的女儿!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受害者,她以为陆初抢了她的原来,原来从来到尾都是自己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吗 沈歆瑶没有一刻比此刻觉得自己的人生这么好笑。 她看着不远处的母亲,突然觉得她好陌生,那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个自私的魔鬼,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将人的生命随意践踏的魔鬼。 “瑶瑶……”若说林清然刚才还有孤勇,那在看到沈歆瑶的瞬间,什么伪装都没有了,不顾被碎瓷片刺破的手臂、膝盖,跪爬到沈锦文面前,扯着他的裤腿哀求道:“老沈,一切都是我的错,无论你要对我怎么样我都愿意,但是瑶瑶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放过她?” “无辜,情分?”沈锦文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道:“你现在跟我讲情分,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还有她!”沈锦文指着沈歆瑶,气得浑身发抖:“她开车去撞陆澜星,唆使梁生去强奸陆初,她无辜吗?” 林清然颓然地摊倒在地,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片刻又无力地滑落,“都是我……都是我……” “我知道她听到了我们吵架,知道了陆澜星的事情,对她产生了恨意。瑶瑶那次之所以会那么巧撞到陆澜星是我让人开车把陆澜星母女逼到她面前的,还有梁生的事情,也是我从中促成的,不然单凭瑶瑶一人的能力,根本就骗不走你当时安排在门口的保镖,都是我……” 沈锦文闻言,怒火中烧:“你自己是个疯子就算了,还要把亲生女儿都教成你一样的疯子吗?” 林清然闻言,没有一点悔改的地方:“她不心狠一点,难道要她成为第二个陆澜星或是陆初吗?”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沈锦文一点看她的**的没有,他吩咐保镖,“在警察来之前,给我看好她。”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路过沈歆瑶身边的时候,他脚步稍微一停,眼底有晦涩之色一闪而过,就算沈歆瑶不是他的女儿,但他确实是真心疼了她二十多年,就算得知陆初是自己亲生女儿时,在遗产分配上,也不曾亏待她半分,可却没料到,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害自己多年恋人和亲生女儿离散的罪魁祸首。 对于沈歆瑶,沈锦文的心情很复杂。 他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后,阔步离去。 沈歆瑶的指甲几乎陷进掌心,刚才沈锦文的那一眼让她难堪,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像以前一般毫无顾忌喊“爸爸”,却知道自己永远没有这个资格了。 沈歆瑶阖了阖眸,拖着脚走到林清然面前,她的脚好似逛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是艰难无比,不过几步路的过程,她却花了比往常好几倍的时间。地上狼狈的女人与她记忆那个优雅的母亲完全找不到想象的地方,沈歆瑶嘴唇碰了碰,却始终没有在林清然殷切的目光中将那一声“妈妈”叫出口。 林清然却顾不了那么多,她看到沈歆瑶,急急拉过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道:“瑶瑶,你不是去美国了吗?怎么回来了,让妈看看,你爸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沈歆瑶闻言,惨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极为嘲讽的弧度,她缓缓将林清然的手推下,面无表情道:“妈妈,你确定我叫了二十几年的爸爸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闻言,林清然的脸色一僵,她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后,道:“瑶瑶,你都知道了?” 229章 慕家,气氛怪异 这天下午,冯清打来电话汇报公司情况,顺便告知了沈家的动向。 林清然因为涉嫌绑架被警方秘密带走,沈歆瑶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沈锦文以沈曦的名义登报公布了陆初沈家长女的身份,并暗指她即将继承沈家的大部分家业。至于次女沈歆瑶,沈锦文只字未提,让人不免想象纷纷。 慕云深接电话时,陆初就坐在他身边,冯清的话她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在讲到沈家的事宜时,她恰巧地扭头询问周芸去慕家的车是否准备好了。 慕云深也不戳破她的心思,与冯清简单交代几句便挂了电话。 陆初见状,问:“我们几点回慕家?” 慕云深看了眼时间,“再等等。” 陆初有点奇怪,回慕家似乎在慕云深眼底就是例行公事,一点都不像回家。 但有沈家的事在先,陆初并没有多问,应了声:“好。” 时间指向四点钟时,二人从初园出发去慕家。 慕家在C市东郊富人区,这片区域汇聚了不少C市的权贵,而慕家建在富人区的最深处。 慕家的建筑风格和初园有些相似,但更为考究,洋楼看起来已有些年代,历史的沉淀感让陆初一进大门,就感觉威压扑面而来。 感受到她的紧绷,慕云深安抚似地捏了捏她的左手,“不适应?” 陆初:“还好。” 只是慕家给她的感觉并不像家,无论是建筑还是整体的规划看起来都过分冷硬,没有一点家该有的温馨。 唯一让人觉得有烟火气的大概就是主楼闪烁的灯光和隐约走动的人影了。 车子直接开到了主楼门口停下,陆初二人到来之前,客厅里已经坐了三男四女,几人原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看到二人进门后,瞬间无人出声。 气氛沉寂几秒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沈默,“阿茹,去把先生叫下来,就说云深和阿初到了。” 开口的是苏慧,她并不在那三男四女之间,她从旁边走到二人面前,注意到陆初右手的异常,拧眉问:“阿初,你的手怎么了?” 陆初:“前几天不小心摔伤了手腕。” 苏慧闻言,扭头不悦地看向慕云深,“怎么电话里也没听你提起过阿初受伤的事?” 慕云深看了陆初一眼,道:“是我疏忽了。” “严不严重?” 陆初解释:“妈,只是小伤,并没什么大碍。是我怕您担心,才不让云深跟你说的,不关他的事。” 听着妻子对自己维护,慕云深的嘴角不由弯了弯。 “那就好!”苏慧闻言,这才安了心,她扭头看向慕云深,道:“云深,带着阿初和你叔伯姑姑们打个招呼。” 慕云深蹙了蹙眉,意味不明地低声说了句:“非要今天?” 苏慧笑了笑,只是道:“去。” 慕云深看了她一眼,带着陆初走到那三男两女面前挨个地打了招呼。 其中年长的两对夫妻是慕云深的大伯二伯夫妻,年轻的那对夫妻是慕云深的小姑夫妻,另一个女人则是他的大姑,也是慕家父辈的长姐。 321章 我们,已经离婚 陆初跟着慕云深一一唤过几位长辈,其中大伯慕庭海、二伯慕庭烁夫妻客客气气,分别给了陆初分量不清的红包,小姑慕兰琪态度略有傲慢,红包给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似乎想说什么,但被身边的丈夫薛凯扯住了。 慕云深最后才带着陆初走到大姑慕兰雅身边,看着那个看着年近半百实则不止的女人,柔声叫道:“大姑。” 慕兰雅为长姐,正常情况本应第一个问候,但慕云深却把她放到了最后,而且陆初察觉地出来,慕云深对待这个大姑,似乎与对待其他几位长辈不同,似乎更多几分恭敬。 陆初跟着他朝慕兰雅颔了颔首:“大姑。” 慕兰雅应了一声,从身边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陆初,但这个红包看起来明显比方才要大很多,陆初没有马上接,而是偏头看了眼慕云深。 慕云深点了点头。 陆初这才接过,道:“谢谢大姑。” 慕兰雅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她问陆初:“我去过S市,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陆初:“那里风景不错,但论人情味,还是C市让人怀念。” 慕兰雅讶异地打量了她一眼,问:“不是第一次来?” 陆初:“我在C市长大。” 慕兰雅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慕云深突然出声:“大姑近来身体可好些?” 慕兰雅一愣,若有所思地看了陆初一眼后,才答:“都是些老毛病,不要紧。” “清河最近虽然不在国内,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慕兰雅低低“哎”了一声。 “这么多年,云深还是只跟大姐亲近。”不远处,慕兰雅酸溜溜的话语传来,似是吃味,其中又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由。 大伯慕庭海笑着接话:“小琪这话说的,大姐不像我们,一结婚就各自成家,她常年住在老宅,与云深亲近些也无可厚非。” 慕兰琪闻言脸色变了变,小声嘟囔了一句:“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鬼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慕兰雅听见了,但脸色未变,似乎对幼妹的挤兑早见怪不怪。 陆初却隐隐品出了些硝烟的味道。 慕家,看起来也并不想外界传闻的那么和谐。 这时,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苏慧抬头看了眼楼梯口方向,道:“庭东下来了。” 一时间,客厅比陆初二人来时还要安静几分。 陆初跟慕云深来慕家之前,曾听他简单地介绍过慕家的渊源。 C市有三个大家族,慕家、单家、苏家,三家各踞一方,但各不冲突。 慕家数百年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家业不传长子,而是传同辈里最有能力的子嗣,而慕云深的父亲慕庭东就是那一辈中的佼佼者,加之娶了苏家的女儿,稳坐了慕家家主的位置,只要他出现,就连年长的慕庭海、慕庭烁两兄弟也要礼让三分。 苏慧话落不久,就有一个中年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男人的眉眼与慕云深有几分相似,但轮廓更为冷厉,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中噙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老辣。 陆初察觉到,在慕庭东出现的瞬间,她身边的慕云深骤然紧绷了几分。 当初在初园,陆初便从周姨含糊的言语中猜到慕家父子关系不好,却没想到不好到这种程度,父子见面,互相一句问候都没有,慕庭东淡淡地扫了陆初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初。” 慕庭东点了点头,也递了分量和慕云雅差不多大的红包给她后,道:“我是云深的父亲,这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这一趟辛苦了。” 慕庭东神色冷淡,说话却很周全。 慕云深从慕庭东出现后,神色就有些不对劲,陆初征求不到他的意见,只能接下红包,道:“不辛苦,谢谢爸。” 这还是陆初从小到大第一次开口叫“爸爸”,有些生涩且不自在。 好在慕庭东并没有察觉,扭头扫了慕家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正不慌不忙饮茶的苏慧身上,淡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开饭。” “不急。”苏慧放下茶杯,道:“你们都给了阿初见面礼,我这个做婆婆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她说罢,起身缓缓朝陆初走过来。只不过,她并没有像其他慕家人一样给陆初红包,而是抬手,将套在她左手间的那枚古朴的镶金祖母绿戒指褪下来。 慕家姐妹看到苏慧这个动作,皆是脸色一变。 慕庭东的脸色更是阴鸷了几分,直接握住她手腕,咬着牙齿道:“苏慧,你想做什么?” 苏慧侧了侧身子,甩开他的手,将戒指完全摘下来后,不由分说地抓起陆初的左手,把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后,才道:“这枚戒指名叫“点翠”,是慕家历代主母的传家信物,云深已经开始接管慕氏,你既然嫁给了他,那么我便把这戒指传给你,妈祝你们两个幸福。” 陆初在初园便见苏慧佩戴着这枚戒指,却没有想到意义如此深重,指上就好像压了万钧一样,陆初试着用手伤的右手去摘戒指,“妈,不可……” “慕家有训,戴上点翠便不可轻易脱下。”苏慧按住陆初想要摘戒指的手,缓缓道:“再说,你手还伤着,别伤上加伤了。” 陆初不由为难,这时慕云深伸手牢牢握住她戴戒指的左手,看着她温声道:“妈既然给了你,你就戴着。” 陆初抬头,便看见丈夫湛黑的眼底很平静,相对于慕家人的震惊,慕云深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慕兰琪终于忍不住了,“三嫂,你这是什么意思?点翠乃是慕家传家信物,岂能随随便便就给人的?” 苏慧看了她一眼,道:“庭东只有云深一个孩子,阿初是他的妻子,我把点翠传给他有什么不妥。” 大街慕兰雅蹙了蹙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小慧,现在慕家的当家人还是庭东,这么做有点不合规矩。” 苏慧笑了笑,她看向慕庭东,眼底闪过一抹嘲:“我和慕庭东已经离婚了,由我带着点翠才是不合规矩。” 231章 亲昵,欲盖弥彰(四千) 此话一出,慕家人皆是震惊。 慕庭东收回被苏慧甩开的手,背到身后,握指成拳。 陆初亦是怔住,苏慧和慕庭东竟已经离婚,那慕云深…… 仿佛心有灵犀般,慕云深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指又放开。 这个细微动作告诉陆初,慕云深知道这件事,她忽然想起,刚才苏慧让周姨去叫慕庭东下来时说的是她和慕云深到了,而并非回来了。 回家,用的却是到了。 适才陆初没有察觉,这时才发现苏慧对慕家的态度在一开始就有所表现。况且听慕家兄妹几人的话语,除了大姐慕兰雅外,其余几人并不住在慕家,那么今天其实是慕家的家庭聚会? 苏慧选择这时候让她和慕云深回慕家,又当着众人的面,把点翠传给她并道出自己与慕庭东离婚的真相,恐怕也不是一时兴起。 原来慕云深对回慕家这件情如此冷淡,并非事出无因。 苏慧视线扫了眼神色各异的慕家众人,与慕兰雅不赞同的目光对上时,略略停顿片刻,才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笑道:“难得一家人都聚到了一起,都别杵着了,吃饭。” 说罢,她扭头吩咐周茹开饭,不再理会慕家众人各异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向餐厅。 今晚的苏慧与陆初在初园见到的那个慈祥的母亲形象不同,此时的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冷淡,特别是对待自己的丈夫时,这股冷淡之气更为明显。 陆初离苏慧最近,没有错过后者转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如释负重。 那一瞬间,她忽然感觉,或许这么多年来,苏慧在慕家过得并不快乐。 想起被慕家遗弃的苏暮,陆初眼睑垂了垂,眼底有暗色涌上。 慕云深偏头看向她,淡声道:“我们也过去。”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 既是家族聚会,男人少不得要谈些生意上的事情,晚饭过后,几个男人进书房议事,包括慕云深。他是最后一个进书房的,进去之前他对陆初道:“你跟妈她们坐坐,我很快就出来。 有苏慧在,慕云深并不怕陆初在慕家人面前吃亏,但他深知陆初性子,她并不喜欢应付这类场合。 陆初道:“你安心去,我没事。” 慕云深进去后,慕兰琪阴阳怪气道:“呦,小两口感情真好。” 慕云深的小姑对她似乎有股莫名的敌意,陆初朝她礼貌笑笑,并不作声。 慕兰琪碰了个软钉子,但并肯罢休,又继续道:“阿初,我听说你和云深在美国认识的,是个画家?” 说话间,目光还有意无意地睇了眼陆初摔伤的右手,那目光好似在说:画家的手多金贵,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样。 但神情里却不见半分善意。 陆初右手不自觉地绷紧,本来就疼痛的手腕,疼得更剧烈了些,让她脸色微微发白。 慕云深在美国认识的是沈歆瑶,陆初不知慕兰琪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说错,但无疑“画家”这个词戳到了她的痛处。 苏慧本在喝茶,闻言淡淡掀了眸:“你记错了,阿初还在读研深造,学的是金融。” 虽然苏慧刚才道破与慕庭东离婚的事情,但余威犹在,慕兰琪心下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太过。 “学金融好,以后兴许还能进慕氏帮帮云深,你说对不对,三弟妹?”这话头,是大伯母陈湘君接的。 苏慧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慕家的女人并不掺和家族生意,但苏慧是个例外,这点也一直为慕家诟病。陈湘君无疑比慕兰琪高明,懂得挑苏慧的软肋。 陆初看了眼苏慧的神色,回答陈湘君:“大伯母恐怕理解错了,我研究的课题偏向学术方面,纸上谈兵厉害,实战却是一窍不通,将来能混口饭吃,也就足够了。” 苏慧神色一松。 慕兰雅莞尔,打趣道:“难道云深还不给你饭吃?” “给的,他生怕我吃得不够多。”陆初朝着慕兰雅眨了眨眼,语气有些调皮道:“但偶尔我也想请他吃顿面。” 言外之意,她并不想时时吃白饭。 话落,慕家除了慕兰雅和苏慧之外,其余几个过惯富太生活的女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慕兰雅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初,若有深意地答:“挺好。” 其他几个人或许只听出来了陆初的第一层意思,但慕兰雅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慕云深大权在握时,陆初不会掺和慕家事,但若慕云深力有不足时,她定会全力相助,与慕云深同进同退。 慕兰雅早就听说陆初是S大金融系的高材生,S大的金融系全国有名,培养出来皆是实战人才,怎会像陆初说的只是纸上谈兵? 但这话骗骗慕家其他那几个整天只会把美容院、购物放在口头的女人已经足够。 想至此,慕兰雅下意识地看了苏慧一眼,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笑了笑。 苏慧第一次接触陆初就知道她虽然看起来好拿捏,但实则暗藏锐锋,你不伤她倒也相安无事,你若伤她,那么必要付出鲜血横流的代价。 她很满意陆初,因为慕家的女人,不需要太单纯。 许是知道了陆初并不是个可以随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接下来的谈话并没有刻意针对她,只有慕兰琪偶尔还会抛来几个尖锐的话头,但一般陆初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慕兰雅和苏慧不咸不淡地堵了回去,前者自讨没事,也不再无事找事,后面聊着一些琐事,倒也相安无事。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