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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S市,天气不好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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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蹙了蹙眉将烟掐灭,取下防尘纸,想将灰抖掉,目光触及车窗外时,瞳孔不由自主眯了眯。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宴骞。    宴骞并非一人前来,他身边还有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似是生意伙伴,慕云深盯着宴骞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博盛酒店里,这才缓缓地收回视线。他将防尘纸上的烟灰抖掉,刚想把画重新包起来,才发现烟灰也沾了到了画上,与画的颜色混杂成一体,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慕云深的眼皮子却陡然跳动了一下。    心间,莫名有些不踏实。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慕云深将画上的烟灰弹掉,一边用防尘纸将画重新包好,一边接起冯清的来电,“嗯,什么事?”    冯清:“慕总,你还记得不记得上次有人给沈小姐寄照片的事情?”    关于陆初的事情,慕云深自然记得,他收画的动作稍稍一顿,“怎么?”    “是宴骞,我查到宴骞和林平有私下的接触,他和沈家的关系好像也不像最近传闻的单纯想要联姻那么简单,要不要派人盯着他?”    慕云深眉头一皱,“之前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查到的消息,这次怎么如此轻而易举?”    冯清一惊,“莫非……?”有人刻意引导。    慕云深敛眸沉思片许,问:“警局那边今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冯清以为他问的是沈歆瑶,答道:“如你所料,沈小姐已经被沈家保释出来了,另外……”    “我问的不是沈歆瑶,是林平。”    冯清一愣,似是察觉到什么,连忙道:“我马上打电话去问。”    慕云深挂断冯清的电话,推开车门下车,神色略有些急躁地拨通陆初的电话。    215章 救赎,欠债要还    陆初的电话没人接听。    慕云深挂断电话,毫不犹豫地朝酒店内走去。    酒店内的员工训练有素,慕云深一走进酒店就有侍应生过来引路。    慕云深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到前台,问:“你们沈董在哪里?”    前台是个年轻的实习学生,并没有认出慕云深是谁,很有礼貌地开口:“这位先生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慕云深闻言,脸色骤沉:“刚才被你们沈董带进去的人是我的妻子,你可以不告诉我他在哪里,但我的妻子要是在博盛酒店出个好歹,我完全可以将你视为共犯。”    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学生,被他冷厉的神色吓得一哆嗦,但为了饭碗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先生,这是酒店的规定,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你不和我说也行,那你等会和警察说。”慕云深说罢直接当着她的面拨通了110,前台的脸色霎时就白了,双唇颤颤道:“牡丹轩。”    慕云深收回拨号的动作,“怎么走?”    “二楼出了电梯左拐最里面一间就是。”    慕云深不再跟她多废话,朝电梯口走去,这厢的前台恍然想起刚才这位脸色不太好的客人,似乎就是商界炙手可热的商业新贵,差点成沈家姑爷后来但却因为一个女人和沈家翻脸的慕云深。    想至此,前台小姐的脸色不由更白了一些。    慕云深还没走到电梯门口,电梯门就打开了,只见刚进入酒店没多久的宴骞与几位西装革履的客人走了出来。    宴骞看到他,率先朝他点了点头。    慕云深与宴骞在沈家有过一面之缘,但二人不曾深交,见状他颔首回礼后,便算打过招呼了。    几人错身而过。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慕云深低头再次拨通陆初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但这次手机很快就来了条短信。    陆初:“我快出去了。”    慕云深看到短信,眉头稍松,电梯缓缓闭合,他抬头朝电梯外看了一眼,宴骞正一脸歉意地和几位客人说着什么,慕云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眯眸打算再看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彻底合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电梯外,宴骞和客户重新约定合同签订时间,目光掠过闭合的电梯时,嘴角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慕云深走到牡丹轩外时,正好沈锦文和连毅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脚步一顿,视线在二人身侧搜索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陆初。    慕云深朝沈锦文颔了颔首:“沈董。”    沈锦文对慕云深的出现显然十分不悦,方才被陆初拂了颜面,心里难免有几分不痛快,沉着脸问:“你怎么来了?”    与他想比,慕云深的脸色显得淡然自若,他道:“阿初胃不好,得定点吃饭,她中午又吃得不多,我怕她和沈董谈太久,误了吃饭的时间又犯了病,就上来接她,还望沈董莫要见怪。”    沈锦文一听,气得不打一处来,他岂非听不出慕云深的弦外之音,慕云深找这么个借口,说白了就是怕他再对陆初下手,冷哼了一声,道:“你可真有心!”    原想逼着慕云深和沈歆瑶结婚,将来好帮衬沈歆瑶打理沈氏,但没想到,慕云深没有和沈歆瑶结婚,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他的女婿,虽然结果与沈锦文当初预想相同,但意义却不同日而语。    慕云深闻言脸色未变,淡淡笑道:“阿初是我的妻子,别人可以对她不管不问,但身为她的丈夫,我对自己的妻子上心是应该的。敢问沈董,我太太在哪?”    他话里有话,听得沈锦文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走了。”    “走了?”慕云深皱了皱眉,“我刚才上来并没有看到她。”    沈锦文扭头看向连毅。    连毅道:“我让小刘送陆小姐出去,刚才我隐隐听到她问小刘盥洗室的方向,想必是去了盥洗室。”    慕云深听罢,朝沈锦文颔了颔首,“沈董,既然阿初已经离开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他说完本想直接离去,却在转身的时候想到什么,脚步微微顿了顿。    慕云深看向沈锦文,道:“沈先生,或许你应该知道一件事,阿初在初云居种了一棵椿树。《庄子.逍遥游》里面有这么一段话,‘上古有大椿者,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大椿是长寿之木,因此后世常用椿树比喻父亲。阿初种椿树的时候并不是最恰当的季节,但那棵椿树却意外地长得枝繁叶茂,她有好几次想把树挖掉,可最终只是站在树下发呆,你猜,那时候她都在想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阿初最爱看的书是雨果的《悲惨世界》,书里面的主人公为了不让孩子饿死偷了一块面包从而获刑,刑期十九年出狱后,他受到主教感化,改名换姓成了大富翁后乐善好施,兴办福利,救助孤寡,然而法律不容他,社会不容他,他多年舍已救人,最后却在孤寂中走向死亡。起初我不知道阿初为何喜欢这么一个寓意深沉的书,现在我知道了,她想要的不过是精神的救赎。”    “沈董,我太太虽然表面冷漠,但她内心比谁都柔软,从头到尾,她从不曾主动伤害过谁,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本能的反击。这世上欠债的人,总有一天要还的。”    沈锦文抿着唇,沉默不语。    冯清来电,慕云深朝沈锦文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端,冯清急急道:“慕总,两个小时前,有人悄悄将林平保释出去了。”    慕云深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我还没查到是谁保释他的,但很有可能是沈家。”    慕云深脑中却不由自主掠过一张人脸。    他忆起方才在电梯里看到宴骞的那一幕,终于发现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对劲。    宴骞刚才进酒店时,身边跟的是五个人,可与慕云深错身而过时,他身边却只剩下了四个人。    还有一个人去了哪里?    林平。    慕云深呼吸不由一窒,他挂掉电话,朝盥洗室的方向疾步而去。    216章 失踪,生死不明    慕云深一边疾步走向盥洗室,一边拨通陆初的电话,奇怪的是,刚才还给他发过短信的陆初,此刻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不对劲!    慕云深心底的不安更强烈些,特别是看到盥洗室门口摆着一个正在打扫的标识时。    这厢,沈锦文见慕云深神色不对,皱眉对连毅说:“跟上去看看。”    二人刚走到盥洗室门口,就看到慕云深脸色难看的从女厕里走出,而酒店保洁人员则是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    盥洗室里没有人,保洁人员告诉慕云深她十分钟前来清扫的时候,女厕便没有人,然而,十分钟前慕云深却在电梯里收到了陆初的短信。    酒店只有一部电梯,慕云深上来并没有看到陆初,那她现在又去了哪里?    慕云深径直走到连毅面前,沉声道:“连先生,劳烦打个电话给小刘。”    连毅看了沈锦文一眼,得到后者点头默许后,他拨通了小刘的电话。    小刘没接电话,但在离盥洗室最近的那间包厢却隐约有手机铃声响起,连毅再重新拨打了一遍电话,确认手机铃声就是从包厢里传来的。    慕云深再不犹豫,阔步朝包厢的方向走去。    推开门看到包厢内的场景时,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只见保镖小刘被人打晕放倒在椅子上,手机在他的兜里震动着。    连毅上前摇醒他,厉声问:“混账东西!让你送陆小姐出去,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小姐呢?”    小刘迷茫地看了他一会,道:“陆小姐在盥洗室……”    慕云深沉声道:“你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小刘初始有些不清楚,此时已是完全回过神,他颤颤道:“刚才陆小姐说要进去洗脸,我就在外面等她,陆小姐进去不久,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就……不知道了。”    慕云深刚才在车上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小刘的话印证他的预感成真了。    小刘是被人打晕拖到包厢的,那么陆初……    慕云深头顶一凉,他极力克制下自己暴怒的情绪,问沈锦文:“我刚才接到林平被人从警局保释出去了,是沈董派人做的?”    沈锦文皱了皱眉,数日前,林平被羁押时,连毅曾按他的吩咐去警局见过林平一面,想要弄清楚当年之事,不料却被林平反咬一口,林平说他手里有当年沈锦文让他绑架陆初证据,他威胁沈锦文倘若沈家不保他,便让人将这些证据公布于众。    沈锦文没想到林平会偷偷保留证据,一旦那些事情公开,对他和沈氏都会带来不小的影响,权宜之下,他决定委屈陆初,答应了林平的要求。    在见陆初之前,他让连毅去警局将林平悄悄保释出去,给了他一大笔钱换回了他手中的证据,并答应洗清他的罪名,让他离开S市;    与此同时,他通知私人律师修改遗嘱,借以想要弥补陆初。    但此刻从慕云深的话语间,他便察觉到自己大概是被林平耍了,额头青筋跳了跳,沈锦文沉声吩咐连毅:“马上联系林平,看看他在哪里。”    连毅立即拨通了林平的电话,但下一瞬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沈锦文心不由一沉:“怎么了?”    连毅道:“林平手机停机了。”    陆初消失,林平也消失了,怎么会这么巧合?    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握紧,慕云深喉头涌上一阵咸腥,“调监控!”    ……    九月三号,S大开学第一天,阳光明媚,陆初为躲流言溜出校园,与提前结束工作的慕云深约会到半途接到沈锦文的电话,她与沈锦文一番交谈后,在沈氏财阀旗下的博盛酒店内不知所踪。    这天,沈氏财阀旗下的博盛酒店员工看到商业新贵慕云深毫不避讳地冲进酒店女厕,却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妻子;    与此同时,沈锦文临时通知酒店歇业,不再接收外宾,并严令疾色地让保安部调监控录像,但巧得是,那日酒店监控突发故障,竟没有拍到陆初失踪的那个时段任何画面。    博盛酒店的安保制度完善,前门后门都有人值班,值班人员却一口认定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出入,沈锦文干脆让人在酒店里进行地毯式搜寻,但还是一无所获。    陆初就像空气一样,从博盛酒店蒸发了。    慕云深盯着监控画面,问连毅:“酒店员工是否还有什么内部通道?”    连毅摇了摇头,“酒店就前后两个门,前面给宾客通行,后勤人员一边走的是后门。”    “不对,仓库应该还有道暗门。”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锦文突然出了声,他看向保安部的负责人,道:“调仓库的监控录像。”    连毅似也想起什么,脸色有异色一闪而过:“那道暗门已经封了很久了,而且就算酒店员工也未必知道,更何况……”    “找到了!”    连毅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听见保安部长尖声叫了一声,慕云深连忙走了过去。    拍到画面的是仓库暗门边的一个隐藏监控摄像头,酒店的监控系统全部出故障,也包括仓库里的,但这个隐藏镜头平时并没有列入监控范围,所以难得保存下来了监控画面,保安部长听到沈锦文让调仓库的监控,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那段监控录像,没想到竟误打误撞地找到了蛛丝马迹。    整个监控画面不到三十秒,画面显示,陆初神志不清地被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从仓库暗门抱出了酒店,男人出门后,毫不迟疑地走向门外停留的面包车,将陆初放进车内后,迅速驱车离去。    那个男人就是刚被连毅保释出来的林平。    林平对博盛酒店的构造似乎轻车熟路,甚至知道那个点仓库正好是交接班空隙,如若无人般地将陆初悄悄地带出酒店而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虽然找到了陆初的踪迹,但是保安室却一片静谧,因为被林平抱在怀里的陆初,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一下。    生死不明。    217章 能做,唯有等待    “不会。”慕云深的视线艰难地从监控画面上移开,他哑声道:“若林平真的对阿初下了手,没必要多此一举将她带出酒店。”    他的话语提醒了正呆怔的另外两个人,沈锦文吸了口气,这位在商场纵横裨阖多年的男人手指竟有些发颤,他沉声吩咐连毅,“马上报案。另外,林平不可能就能黑掉酒店这么多监控,把他的同谋给我揪出来!”    此时距离陆初失踪已经整整两个小时。    S市不大不小,但两个小时却足够林平脱离掌控,在偌大的一个城市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林平还包藏祸心?    时间多拖一秒,对陆初就越不利。    但是在不明林平的目的之前,就算是在S市只手遮天的沈家能做也只有:等!    否则要是弄巧成拙,惹怒了林平,陆初就恐有性命之危。    慕云深盯着监控视屏上显示的时间,正好在他收到短信的前一分钟,这也就意味着他收到的那条短信并不是陆初发的,而是林平用陆初的手机发的。    正是这条短信让他打消了疑虑,从而也错过了找到陆初的最佳时间,想到此,慕云深不由懊恼挥着拳头往墙壁上狠狠砸去。    墙壁颤了颤,慕云深的拳头间有血沁出,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沈锦文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为了保密亦是为了安全,他特地把见面地点选在了沈氏财阀旗下的酒店,却没想到陆初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    他大怒之下,迁怒了酒店的一批高管,但凡连毅查出有点异常的员工,都被他毫不留情地赶出酒店,并被警察请走问话。    一时之间,酒店剩余的员工人人自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这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    慕云深对这一切冷眼旁观,等沈锦文发作完,才幽幽道:“沈董,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林平会对博盛的酒店构造,甚至连交接班时间都掐得一点不差?”    沈锦文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太巧了,连助理怎么就挑今天去保释林平,林平刚从警局出来,为何会如此精准得得知沈董今天要见阿初的事?他乔装进酒店再到将人带出去,可谓是畅通无阻,这明显是筹谋已久的事,我不相信,林平能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到这些。”慕云深顿了顿,又道:“还有,我刚才听连助理的意思,那道暗门似乎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莫非那几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林平,或者是有人特意告诉他的?”    沈锦文冷了色:“你想说是我让林平带走陆初,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谁知道呢,五年前您不是也这么做了?”慕云深看着沈锦文乍变的脸色,声色嘲讽:“毕竟这世上贼喊捉贼的事情总是层出不穷,沈董让警察带走这些无关人员,其实最应该进警局的是您,不是吗?”    “慕云深,”连毅忍不住出声,“这次的事情跟沈董无关,沈董叫陆初过来是为了……”    “若非沈董胁迫阿初过来,她会出事?”慕云深眯了眯眸,年纪轻轻的男人身上有股逼人的气势,堵得连毅说不出话来,“在我看来,陆初跟沈家攀上关系,就是她的灾难!若她此次安然无恙也罢,若她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    慕云深说到此处,话音微滞,他阖了阖眸,重新睁开时已经一片漠然,“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沈家给她陪葬!”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博盛酒店。    冯清早就等候在酒店门外,他看到慕云深的时候,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慕总,你的眼睛……”    慕云深的眼睛当年做过角膜移植手术后,便不能过度用眼,此刻不过几个小时时间,他的双眸就充血通红一片。    “嗯?”慕云深视线略有些缓慢地看向他,视野所到之处却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冯清的一个轮廓,他顿了片刻后,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那副特制金色边眼镜戴上,把车钥匙丢给冯清,声色略有些倦怠道:“你来开车。”    冯清接过钥匙,上前拉开车门。    二人上车后,慕云深问冯清:“有什么最新消息?”    沈锦文让人调监控时,慕云深给冯清打了个电话,叮嘱了他两件事:    其一,马上跟警方报案,说林平有潜逃的意向,务必让警方先限制他出境。其二,找人盯着宴骞,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向他汇报。    “警方认定林平在候审期间逃逸,并涉嫌绑架,已经对他实施了再次逮捕。但林平是退伍兵出身,反侦查意识很高。警方从路控上追踪,就发现他一路上都在躲避监控,到西郊一带,便失去了他的行踪。警方在我报案时,已经封锁了S市的出城关卡,林平带着太太,肯定没有出S市,警察已经派人搜查西郊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至于宴骞,”冯清皱了皱眉,才道:“他今天并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从博盛酒店与几个客户告别后,便直接回了宴家,这期间并未发现他与任何可疑的人接触过。”    “越正常就越代表不正常,我刚才已经试探了沈锦文,阿初的失踪他应该是并不知情,但林平很熟悉博盛酒店的构造,但他不可能在绑人的同时黑掉酒店的监控,刚才我看了沈锦文查得那些人并没有一个知情的,我猜除了宴骞之外,还有在暗中帮助林平脱身,而且这个人跟沈家关系匪浅。又或者,他就是驱使林平去做这些事的人。”    冯清想了想,道:“最近和宴骞接触最频繁是沈歆瑶,莫非是她?”    “不知。”慕云深声色淡淡,看似冷静,但额头浮现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冯清隐隐明白,慕云深之所以如此平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沈锦文一样,能做也只有等而已,甚至要比沈锦文更耐心地等!    218章 毁她,等于毁他    冯清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启动了车子。    慕云深道:“去警局。”    “可是慕总你的眼睛……”    “无妨。”慕云深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自嘲一笑:“我把阿初在眼皮子底下弄丢了,苏暮在天上看着我呢!”    慕云深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冯清却听得鼻头一酸。    慕云深是个情绪管理的高手,冯清在慕云深身边做事这么多年,少见他如此情绪外露的模样,上一次他有这样的情绪还是得知陆初跳海自杀的事情。    似乎只要事关陆初,慕云深的情绪便会被很轻易地牵动,只盼这次陆初不要出什么事,否则他真不知道慕云深会做出什么事。    因为冯清太清楚地知道,在慕云深和陆初的这段婚姻里,除了感情之外,他还被背负着另一个人的责任和亏欠,如果有人深知这点,那便会知道一个陆初就足以摧毁慕云深。    等等!    想要达铖不能好过的不止S是的沈宴两家,还有远在C市的那一位,想至此,冯清猛得看向内视镜,他一抬头刚好对上慕云深透彻的目光,后者脸上的颓色早已不见,面色有些紧绷,显然比他更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冯清原本想说的话语顿时哽在了喉间,变成了一声几不可见的轻哼。    慕云深道:“好好开你的车。”    冯清点点头,心间却有些不是滋味。    慕云深收回视线,他掏出手机,将通讯录拉到最底端,看着那个几乎都不曾拨打过几次的电话,眸色深了深。    ……    慕云深离去,博盛酒店里恢复一片诡秘的安静,酒店工作人员有的被警察带走的带走,部分幸免的员工正在大堂准备听训,此刻办公室内只剩下沈锦文、连毅还有博盛酒店的总经理。    总经理噤若寒蝉的模样,让沈锦文见得心烦,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连毅见状,示意酒店经理跟他出去,走到门口,他冷声吩咐道:“你先去安抚酒店今天的住客,房费看情况给他们打个折。另外,管好你手下的人,今日在酒店发生的事若是有人外泄一句,那就是跟沈氏作对,后果自负。”    酒店经理忙不迭点头,“明白……我明白,连特助。”    总经理走后,连毅走到沈锦文身后,“沈总,虽然慕云深言语狂妄了一些,但他说得确实没错,仓库那道暗门时年已久,当初酒店重新装修本想拆掉,因为通风问题,设计师才建议您留下的,寻常只当摆设,酒店大部分员工都不知道那是一道真门,林平当年虽然是您的贴身保镖,但您一年来不了几次酒店,他断不可能知道这道暗门的存在。刚才去查探现场的警察说林平很熟悉酒店,恐怕已经踩点多次,这件事的确蹊跷。”    沈锦文皱眉,额间隐隐浮起的皱纹看起来莫名冷厉,“你想说什么?”    “沈董您应该心里有数,酒店的构造除了酒店经理和负责安防的保安部部长外,还有两个人知道。第一,我记得夫人当初刚嫁进沈家,老沈董疼爱她,曾将酒店的管理权交给她,肯定了她的地位。夫人虽然只是顶着一个虚名,但是酒店的大小事务一律都经过她过目,她必然知道这道暗门的存在。第二,当初你有意培养大小姐接班,让她从酒店经营入手,首选的就是博盛酒店,若大小姐那时花了心思,那么知道这道暗门也不足为奇。”    连毅说到此处,看了一眼沈锦文,注意到后者巍然不动的面色,就知道他想到的事情,沈锦文亦是想到了,只是心中天平仍有偏颇而已。    连毅垂了垂眸,又道:“先前您让我查大小姐为何会知道陆澜星的事情时,我发现大小姐调查过陆小姐,我怀疑她早就知道陆小姐和您的真正关系。”    沈锦文负手在原地踱了几圈后,凛色对连毅说:“回沈家。”    ……    陆初是在一个破旧的船屋醒来的,船舱里一股刺鼻的咸腥味告诉她,这恐怕是艘渔船。    船屋的陈设简单,只有些简单的家具,唯一的电器是一台半新不旧的收音机。    而且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和船屋摇晃的幅度告诉她,她现在所处位置是海上。因为整个船屋摇晃得厉害,岸边万万没有如此大的风浪。    但就算知道身处位置也没有用,因为她双脚被捆,身子被缚在船桅上动蝉不得,就连嘴都被胶条封住。    这样似曾相识的经历让陆初浑身发寒,特别是看到那道破旧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那张在她噩梦中闪过无数次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    陆初在酒店看到林平的时候就在想,他怎么会出现,慕云深不是说林平被逮捕了吗?    按道理,他应该尚在拘留才对。    陆初指甲陷进掌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看到林平朝她走过来时,她还是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可惜她的身子根本动不了。    林平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快醒来,皱了皱眉后,也不理会她,走到了一旁打开了船上的收音机。    陆初莫名松了口气,但听到收音机里播报的内容,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收音机里正在播送着一则天气预报,“根据我台气象局预测,今年第十号台风苏卡未来24小时将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速度向西偏北方向移动,预计在五号夜间到六号早上将在B市到C市沿海一带登录,预计我市明后两日会有暴雨到大暴雨,沿海地区风力将达到10-12级……”    像是要印证广播内容一样,船又剧烈摇晃了一下,这一大晃将收音机直接掀在地上,“吱呀”两下后,就完全没了声音。    陆初庆幸自己被绑,这才没有被甩出去,但是脸色却越发难看。    九月份还是S市台风的高发季,陆初昨夜就在新闻里看到了台风预报。让她恐惧的是,台风快来了,正常情况下,渔船都要停止作业,林平为什么要把船开到海上?    陆初脸色发白,不敢细想下去。    她很想质问林平想做什么,但是却口不能言,只能吚吚呜呜地叫着。    林平听着有些不耐烦,他站起来朝陆初走了过来。    219章 线索,铤而走险    林平走过来给了陆初一巴掌,瞪着她恶狠狠道:“给我安静点!”    陆初本就有些脱力,此刻结实地吃了林平一巴掌,不由眼冒金星,耳膜里“嗡嗡”值响,喉咙血腥味翻涌。    当年的事情对陆初来说就是噩梦,林平给她造成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生怕他再做什么,陆初双腿往后缩了缩,咬着牙将涌上喉的血气重新吞回腹中。    林平见她安分了,这才转身掏出手机不知拨通了谁的电话,许是海上风浪大,信号不太好,他足足拨了两遍才接通电话。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林平瞥了陆初一眼,道:“您放心,我会像当年一样处理干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林平后面说了什么,陆初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什么叫做和当年一样?    当年,指的是废她手的那件事?    陆初很想自欺欺人,但是她发现这是徒劳无功,因为她跟林平的交集除了现在,便是当年的那件事。    所以……让他做这一切的人是沈锦文?    陆初以为自己已经木然了,可现实是她手脚颤抖得厉害,不知是因为颤抖还是因为恐惧。    如果此时她没有封口胶封住嘴,嘴唇必定被她咬得鲜血淋漓,她甚至已经能尝到口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    数个小时前,沈锦文言辞恳切地说她是沈家的血脉,要将她记入沈家族谱,还要给她股份房产补偿她,可是不过转个身的功夫就让林平将她绑到了海上。    即将而至的台风天,海上远比陆地凶险万分,一旦渔船被卷入风浪中,便是死路一条。    陆初本来就不曾被焐热的心,此刻冻得像寒冬腊月的冰棱子。    这算什么?    两面三刀?    如果是的话,只能说这刀子太锋利,还带着倒勾,生生要把陆初的血肉绞出来,割得她体无完肤。    陆初自嘲地想,原来她还是会疼的。    林平打完电话,注意到陆初通红的眼睛,愣了愣后,冷哼了一声:“你应该都听到了,有人要你的命。”    陆初瞪着他,目龇欲裂。    许是那种对将死之人的怜悯,林平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但动作却残忍无比,他轻车熟路地握住她被绑的右手腕骨轻轻一折,陆初便听到“嘎吱”一声脆响,当即“呜咽”一声,疼得差点冒出眼泪。    林平:“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那人容不得你。”    “……”陆初疼得发不出声音。    “你想问是谁?”林平放开陆初的手,但并没有大发慈悲地将她嘴上的胶条撕下来,“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从警局出来?不得不说,姓慕的那个小子很有能耐,可惜想要他死的人更多……不对,跑偏了,是沈董让人将我保释出来的,毕竟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事。”    陆初瞳孔剧烈一缩,果然是他。    林平看见陆初的反应,很满意地笑了,但是笑容却有几分渗人,他道:“罢了,你也是可怜人,就让你临死前说几句话,想问什么你就问,当个明白鬼。”    嘴上的封条被撕开,陆初狠狠咳了两声,才顺过气来。    她看向林平,声音沙哑粗嘎,眼底噙着泪,惨白的脸上却异常地平静:“你打算怎么要我的命?”    林平闻言微微怔住,他以为陆初会像五年前那样惊恐地求饶,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    “不是要让我当个明白鬼,既然已经注定是条死路,那么干脆让我知道死亡的过程,让我肝胆欲裂,饱受心理历程折磨,不是更符合你的初衷?”    林平皱了皱眉,“你不怕死?”    “死亡有什么可怕,不过是眼睛一睁一闭的事情,我最害怕的人心。”陆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角余光状似无意地睇了眼林平露出口袋的半截手机。    林平指了指那台摔得已经出不了声的收音机,意味不明道:“台风快来了。”    即使已经猜到了,陆初还是忍住倒吸了口凉气,“若船翻了,不仅是我,你也会死。”    林平闻言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不,我不会死,台风才是我的生路。”    陆初:“什么意思?”    林平眼底有阴狠一闪而过:“这一切还得归功于你的好丈夫慕云深,他太聪明了,发现你被我带走后,就让警察限制了我出城,海陆空三路的关口全封,想要把我困在S市,只是他没料到这场台风正好给我提供了便利。那人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快艇,等船开到风浪口,我就会乘坐快艇离开,而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陆初已经料到了结果,无非是船翻人沉,一起葬身鱼腹,死无全尸。    陆初指甲陷入掌心,听林平提起慕云深,心间就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蔓延。    数月前,她憎恶慕云深,恨不得给母亲和苏暮殉葬,一头扎进冰凉的海水里,想要一死了之,那时她想死却没有死成功,但如今,她不想死,却有人要她的命,还是在一片相同的海域。    真是造化弄人!    陆初不知道这应该说是可悲还是可笑。    人在某种绝望的情境下,才会意识到有些弥足珍贵。曾经有些被她刻意忽略的东西,此刻满满占据自己的心绪,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在C市街头趴在慕云深肩头说那句“我不会爱你”的心境。    陆初的性子太会骗人,她冷声平静对慕云深说出那句话时,心底其实迷茫无助交加,还带着些许抗拒。    那句话,与其说是对慕云深说的,还不如说是对自己说的。    陆初不怕死,但……不想死。    指甲掐着掌心肉,陆初用疼痛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眼睛里有几条血丝,但茶眸却依旧很平静,她看着林平一字一顿道:“你并不想杀我。”    话落,林平倏地看向她,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眉角的那道旧疤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抖动着,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陆初压下恐惧的情绪,继续开口:“你若想杀我,随便找个地方杀人抛尸,再驾驶快艇直接离开就好,为什么要把带到这海上自生自灭?”    林平拧紧了眉心,神色有几分飘忽。    陆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瞥了眼林平口袋里的手机,因为船体颠簸的缘故,似乎将手机又抖出来了一些。    心里一喜,但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论情绪管理,陆初与慕云深不分伯仲,因为她素来就没有什么表情。    陆初吸了口气,想要再说什么,却感觉嘴巴一紧,林平又拿封口胶将她的嘴封住了,他冷声道:“陆初小姐,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太聪明了,我刚才也差点着了你的道,你在跟我拖延时间?”    陆初脸色微微一变。    林平冷哼一声,缓缓起身,陆初眼见他要走开,心里不由一急,“呜咽”着扭动着身子。    这时,一个大浪扑来,船体剧烈摇晃了一下,饶是林平人高马大,也被晃得东倒西歪,陆初眼睁睁地看着他口袋里原本掉出一半的手机甩了出去,滑入了固定在船板上的矮柜下面。    林平似乎并没有注意手机飞出去,等船稳之后,低咒了一声,看也没再看陆初一眼,急步走出船舱。    随之,陆初感觉到船舱一颤,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水,紧接着就传来快艇驶动的声音,甲板上也没了动静。    陆初隐约察觉到林平走了。    船体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还有些许咸腥的海水扑打了进来,有种莫名的恐惧席卷了陆初全身,她看了矮柜下她唯一能向外界求助的手机,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挣扎起来。    但林平的绳索扎得很结实,陆初挣扎得筋疲力尽也未能挣脱束缚,当越来越多的海浪从甲板上涌进来时,陆初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    ……    夜里十点钟,警局。    距离陆初失踪已经整整五个小时,除了在西郊找到林平驾驶的那辆无牌面包车外,并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林平很了解警方的搜查手段,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让人无从下手。    S市已经拉响黄色台风警报,不同于白天的风和日丽,一入夜,台风带来的影响已经现了端倪,街道狂风大作,不时有东西砸落,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听起来胆颤心惊。    夜里搜救本来就有难度,台风的即将登陆无疑是雪上加霜。警方警力有限,加上台风地域戒严,慕云深早在之前就电话联系了姜博明,请求部队帮助。    负责这起案件的陈警官神色凝重道:“风雨越来越大了。”    一旦台风来临,为了保证安全,必然会暂停停止搜救,等台风先过境。但如此一来,必然会错过黄金搜救时间,陆初安全的希望便越来越渺茫。    **尚可控制,但是天灾却非人力所能左右。    冯清从外面走进,刚好听到陈警官的话,他不由看了一旁的慕云深,只见后者抿唇紧盯案情分析板,额头青筋微微浮起,镜片下的双眸犹如浓墨涌动,情绪看不分明。    冯清走到慕云深身后,道:“慕总,听说沈锦文回沈家后训斥了一顿沈歆瑶,林清然维护女儿再次与沈锦文大吵。紧接着,沈氏就贴出悬赏消息,但凡有人能提供陆小姐的消息,就会支付高额赏金。在节骨眼上,他选择公布陆小姐身份,不是……”    冯清还没说完,就看见连毅从警局外走了进来,不由皱了皱眉。    慕云深察觉到异常,视线从案情分析板上移开,看向连毅的时候却没有太大的诧异:“连助理有何指教?”    “沈董让我来告诉你,只要你有需要,沈氏会尽全力满足。另外,我最近查大小姐动向,发现一些异常。大小姐从小怕水,游艇轮船向来远而避之,但是和晏家小公子有交集后,便去了好几次游艇俱乐部,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慕云深:“连助理这是何意?”    连毅皱了皱眉,道:“博盛酒店那道暗门除了今天在场的几个人,只有沈家人知道,沈董一边在她们母女口中探口风,一边吩咐我查二人最近的动向,夫人那边并无任何异常,但大小姐最近的行为很奇怪,而且我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她早就知道陆小姐的真正身份。”    冯清闻言吃了一惊,莫非这件事真的是沈歆瑶做的?    那她对陆初下手有什么好处?    对了,沈锦文打算公布陆初身份,听说还打算修改遗嘱,这无疑会威胁到沈歆瑶的地位。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冯清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扭头看向慕云深。    相比冯清的震惊,慕云深的眼底毫无波澜,他看着连毅淡漠道:“所以,沈董想出这么一个险招,一方面当面追究沈歆瑶,另一方面公布阿初身份,逼得狗急跳墙,借机寻找破绽?”    连毅脸色一僵:“招数虽然冒险,但是往往有效果。”    “呵,难道他就没想过狗急不但会跳墙也会咬人,拿自己亲生女儿的命来当赌注,还真是人情凉薄……”慕云深说到此处时,脸色忽然一变,“等等,冒险……林平铤而走险!”    他扭头看向陈警官,“陈队,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西郊的兴宁镇除了一片废弃工厂,那里还有片海域,平常有渔船出海捕鱼,对吗?”    陈警官:“对,兴宁镇还生活着一些渔民,但是这样的台风天气,渔船应该不会出海……糟糕!”    渔船不会出海,但是不代表林平不会。    兴宁镇比邻C市,海域之间间隔不过数十公里,现在台风即将登陆,船只已经禁止出海,但是难保被限制出城的林平不会铤而走险。    陈警官沉声吩咐下属:“马上调遣警力去兴宁镇,另外联系海上搜救中心,看西郊海域是否有滞留未上岸的船只。”    “陈队,海上搜救中心说刚才接到一个女人的求救电话……”    小警员的话还没说完,慕云深就疾步如风地朝外走去,冯清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220章 云深,我想活着    求救电话是陆初打的。    大概是陆初之前做的好事总算被老天爷看到,刚才一个巨浪打来时,矮柜里的手机竟然滑了出来,陆初扭动脚刚刚好够着了手机,踩着手机一点点地往后挪。海上风浪不歇,只是大小的区别,船舱摇动,陆初的这个动作很艰难,看似不到一米的距离,她却用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堪堪把手机移到臀下,固定住。    陆初试着用完好的左手去够手机,但是绳索没有半分松动的痕迹,她折腾地筋疲力尽,也没有够着手机半分。    陆初停下动作喘着粗气,这时一个大浪打来,她被林平再次折断的手被迫被按在船板上,手腕处传来的钻心让她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陆初缓过疼痛,她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几秒,眼底有狠色一闪而过,右手一扭,以一种常人不能做到的诡异姿势扭曲出绳索外,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陆初的身子因为极致的疼痛弓起,裸露在外被麻绳勒住的皮肤,磨出了一道可怖的红痕,皮下隐有血迹渗出,看起来触目惊心。    “呜……”陆初忍不住低低吼了一声。    但她的牺牲是值得的,她的右手虽然几乎完全折了,可好歹挣脱了绳子的束缚。    陆初咬牙让自己硬挺过来。    在她看来,一只手换一个求生机会,很值。    可那断骨的疼痛传来时,仍然让她喘不过气。    汗珠顺着额角滚落,沁入眼角之中,辛辣的滋味比咸腥的海水更甚,呛得陆初眼泪不住往下流。    陆初闭眼仰头,将眼泪逼回去后,一边低下头,一边抬起自己残废的右手想要揭掉自己的封口胶,五指无力,试探了许久都没有办法揭掉胶条。陆初曲起膝盖,手和膝盖并用用搓的方式,把一边脸颊蹭得通红后,终于揭开了封口胶。    风浪已经愈来愈大了,船舱门“啪嗒”一声被风吹开,海风灌入,让陆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能再拖了。    陆初倾着身子去够臀下的手机,她的已经没有握东西的力气,陆初从臀下移出来,踩着手机的一端,尝试用手腕去触碰手机。    万幸的是,手机屏幕虽然摔花一边,但显示还够清楚,手机还有三分之一的电量。    陆初按错了好几次,总算按到了紧急通话界面,拨通了海上急救电话。    她少时,宋哲宣给她普及过危险求救知识,他告诉陆初,当到一个陌生地方,一定要率先把当地警局的直线电话记下来,出警的效率会比“110”高出很多,在紧急关头,时间就是生命。不仅如此,他还让陆初将中国的所有求救电话背诵下来,其中也包括海上搜救中心的电话。乃至陆初到了S市,也保持了这样的习惯。    陆初自嘲地想,哲宣哥真是未雨绸缪,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今日一样。    海上信号极差,陆初费力拨了三遍才连通了海上搜救中心的电话,那端传来的断断续续地公式化声音有些遥远又莫名让人热泪盈眶。    但陆初太乐观了。    海上的信号太差了,对方根本听不清她的话,陆初干脆直接喊“救命”,喊了两句后,信号更是直接断掉了。    更祸不单行的是,这时候一个比刚才都大的风浪的打过来,手机直接从陆初的脚下滑出,砸到了船舷上,本来还亮着光的屏幕跳了跳后,然后变成一片漆黑,看起来像是坏了。    海水被浪头卷进,有部分顺着甲板流入船舱。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船舱里晃动的灯“滋滋”闪了两下,也灭了,大概是渔船上的发电机被海水浸熄火了。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陆初,夜晚狂风大作的大海就好像是被惊醒的雄狮,凶狠地想要撕碎所有它领地的不明生物。    陆初阖了阖眸,恐惧和无能为力席卷了全身。    海水打湿了她全身,冰凉刺骨。    她想,这次她大概是真的要死了。    死了也挺好,可以去陪陪妈妈还有苏暮。    陆初看过很多书,书上说,当人在濒临生死一线时,会想通很多平时想不通的事情。    但此刻陆初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但若真要问她想什么……    陆初会说:“慕云深,我想活着。”    ……    慕云深似乎听到陆初叫他了,一声一声,透过风雨,声音绝望无助。    仿佛印证什么一样,心口骤然一缩,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站在他身边的冯清见状骇然失色,连雨衣都没顾上拉,伸手扶住他,“慕总,你怎么了?”    风雨太大,他的声音刚喊出来就被风雨淹没。    慕云深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直起腰来,炽白的车灯将他的脸映照得惨白无比,雨衣的帽子早已被掀开,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垂落,眼睛却有些骇人。    他推开冯清,踉踉跄跄地往搜救船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陈队拦住,后者喊道:“慕先生,你不能过去,你不是专业的救援人员,过去只会添乱。”    慕云深哑着声,即使在风雨里,他的话语依旧有条不紊:“让我过去,我能感觉道我太太就在不远的海上。”    陈队:“慕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可能,但我们也要保证在安全的情况下……”    “我的安全我自己负责。”慕云深说罢,推开陈队,朝搜救船疾走而去。    陈队刚想追过去,无奈一个狂风卷过来,幸好冯清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    待风力过去,陈队再看过去时,只见慕云深不知跟救援带队人说了什么,后者让人拿了一件救生衣给他,真的就让他上了船。    慕云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刚才信号断的位置是距岸边东偏南30°左右的五海里区域,但台风正以时速15公里的速度以西偏北移动,一般渔船的时速约为18到22公里,假设渔船正常行驶,受风力影响,应该会在渐近偏南25°方向,倘若轮船没有正常行驶,而是处于熄火状态,那么受风力影响,应该会在偏南18°附近,不能按定位位置搜救。”    第二句:“我不会拿我太太的生命开玩笑,此趟若发生什么意外,我全权负责。”    这两句话说完,救援队队长直接丢了件救生衣给他,“穿上,别耽误时间了。”    慕云深隐隐觉得盔下的那张脸有些眼熟,但是现实却不容许他太多,穿上救生衣跟着上了救援船只。    虽然台风的势头已经逐渐往C市偏离,但是海面上的形势却不容乐观,大风又加下雨,能见度不足十余米,搜救难度极大。    救援船艰难地躲避风浪朝慕云深计算的地方驶动,如此艰难地搜索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毫无所获。    慕云深双唇紧抿,拿着望远镜四处搜索着,雨水下,他的脸部线条紧绷着,一只用于固定身子的手臂,早就青筋暴起。    “头,风浪越来越大了,不能再往前开了。”    队长看了眼慕云深,低头思索了片刻,沉色吩咐:“躲开大浪,试着再往前开。”    他喊完,快步走到身边:“只能再往前开一海里了,再开下去被卷进台风眼,船上的人都会没命。这么大的风浪,你有没有想过阿初早就……”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    慕云深扭头看向他,总算想起为什么他会觉得他眼熟了,因为救援队的带队人竟然是在沈锦文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宋哲宣。    慕云深沉默了一会,才目光坚定地看向他,“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这一瞬间,宋哲宣在他眼底看到了执着。自从得知陆初嫁给慕云深后,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慕云深并不是她的良人,尤其是他今天刚到S市赴任就得到陆初出事的消息时,就恨不得狠狠地将慕云深揍一顿。    就算刚才上船前,这个念头也没有在他脑中消停过。    但此刻,他却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宋哲宣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大浪打来,船身剧烈一晃,踉跄了后退了几步。    队员喊道:“头,真的不能再往前开了,我们的船快吃不住这些浪头了!”    宋哲宣看了眼四周,知道队员所言不虚,慕云深急,他心里何尝又不急?    陆初从咿呀学语时就跟在他身后,她缺少父爱,大她七八岁的宋哲宣很多时候都变相充当这个角色,他教她道理,把欺负她的人赶走,教她防身求救技能,有那么些年,他都以为这个姑娘要在他身旁牢牢拴一辈子。    直到后来,他无意中知道有个笑容温和的男孩走进了陆初的心里,陆初是孤僻,男孩是孤独,二人互相取暖,渐渐他好像就成了外人,即使陆初还会甜甜地唤他“哲宣哥”。    想至此,宋哲宣的心底忽然涩得厉害。    他比慕云深更想救陆初,但他有他的责任,他的责任就是要保证他的队友安全。    宋哲宣阖了阖眸,刚想下决定时,忽然听到有人喊:“找到了!”    他还没来得及喜悦,就看到慕云深透过望远镜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渔船,脸色格外得难看。    221章 我在,不会让你死    宋哲宣见状,连忙抢过队友手里的望远镜,借着搜索灯看过去时,不由狠狠地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距离搜救船北边十几米的地方,有一艘渔船随着风浪高高低低地起伏着,船身似乎已经吃了水,已经在慢慢往一边倾斜,随时都有可能翻船沉没。    宋哲宣有种感觉,陆初就在床上,但看渔船现在的状态,陆初若还在船上……    他目龇欲裂地吼道:“小李,让把船靠过去!”    “头,浪太大了。”    “尽量靠,铁钩准备,你盯着船,时刻汇报动态。”    宋哲宣吼完把望远镜往队友怀里一拍,打算往自己身上捆救生绳下海救人,却发现慕云深比他先了一步,他脸色一变,呵斥道:“你不是专业的救援,凑什么热闹?”    慕云深睇了他一眼,迅速将救生绳往腰上捆紧,“我游泳技术不错,不会拖累你们。”    “现在是特殊情况,不是你逞能的时候,你听不懂吗?”    慕云深直接拎起另一条救生绳丢给他,“别他妈的废话,阿初没事,我就死不了。”    宋哲宣看着他毋庸置疑的态度,风雨中不清不楚地骂了一句后,一边将救生绳的一端困在自己的腰上,一边指派人员:“陈荣,你跟我们一起下去。”    被他点名的陈荣迅速系上救生绳。    小李:“头,不好了……”    小李话还没说完,一个巨大的浪头打过来,甲板上的人全部被掀翻在地,慕云深踉踉跄跄爬起来,拿着望远镜看向渔船时,脸色大变:“船又沉了四分之一了!”    但是值得庆幸得是,刚才那个大浪把两艘船推得更近了些,宋哲宣爬起来看了一眼,当机立断道:“抛铁钩。”    距离的原因,铁钩抛出,未能未中。    “我来。”宋哲宣抢过队员手里的铁钩,秉住了呼吸,他阖了阖眸,再睁开时,铁钩往渔船的方向一抛。    中了。    又有两条铁钩绳抛出,将渔船固定住,稳住了它下沉的趋势。    绳子的另一端固定在救援船上后,宋哲宣道:“把船往回拖一点,那边浪太大了,陈荣准备跟我去渔船上,还有……”    他看了眼慕云深,认命道:“跟在我们身后。”    慕云深:“放心,我没有拖后腿的习惯。”    “希望如此。”    几人趁着风浪暂歇,迅速朝渔船移动过去。    冷。    好冷。    陆初迷迷糊糊地记得,去年冬月,她心灰意冷地走进海里,水却是暖的,那时海水漫过头顶,也没有像此刻的冰凉刺骨。    真冷啊,陆初连伸手抱一抱自己都不能,她能感觉渔船在慢倾斜,海水已经没过她的半腰,并以极度迅速的速度在攀升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求救电话到底有没有被接到,但她知道,她大概是没活路了,这么大的台风天,就算海上急救中心接到了她的电话,也没有办法施以援救。    当浑浊的海水裹着鱼腥味将陆初淹没时,陆初仿佛听到了慕云深在叫她的名字。    出现幻听了吗?    陆初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只是已经无力睁开眼睛。    慕云深找到陆初的时候,船已经完全倾斜,全靠铁钩拉着,才没有直接翻入海中。他眼睛红得想杀人,小心游过去想将陆初抱起,才发现她被人牢牢地绑在了船上,而且该死的,那绳子解不开。    陈荣比着手势:“宋队,八字绑,死结。”    宋哲宣让他将慕云深拉开,潜到了陆初身后,开始解绳子,一分钟后,陆初身上的绳子被解开,慕云深不知何时已经解开腰间的救生绳系在陆初腰上,把陆初往宋哲宣怀里一推,无声道:“先带她上去。”    宋哲宣朝陈荣打了手势,抱着陆初往船舱外游去,与此同时,陈荣扯着慕云深,四人一起浮出海面。    船上的人见状连忙拉绳子,但是海浪的关系,只能一边往回开船一边拉,宋哲宣将陆初往船边拖,示意先把她拉起。    折腾了十来分钟,终于在风浪短暂停歇时,陆初被率先拉到了船上,紧接着是宋哲宣,再则是陈荣。    宋哲宣一边放平陆初打算给她做急救,眼角余光却只看到陈荣上来,他瞳孔一缩:“慕云深呢?”    “上来了。”一道沙哑干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云深已经跪在地上代替了宋哲宣开始给陆初做急救。    慕云深俯身的时候,宋哲宣发现他背后不知被什么划伤,正潺潺地往外冒着血,他扯掉自己身上的救生索,脱下救生衣挡在二人的头顶遮雨。    慕云深给陆初做心肺复苏时,指尖忍不住颤抖着,因为陆初已经没有了鼻息。    自从上次陆初跳海后,他就找单铭学了心肺复苏的知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人工呼吸+心肺复苏做了好几十下,陆初都没有动静,慕云深的手指不由颤抖地更厉害些。    不,她不会死。    他阖了阖眸,继续。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呕……”    陆初将肺里的水全部都呕了出来,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慕云深,嘴角扯出一丝苍白的笑意:“我是……死了吗?”    慕云深瘫坐在地,他失而复得抱紧陆初,苍白的嘴唇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着:“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死。”    男人的怀抱湿漉漉的,可却仍然温暖,死人是感受不到温度的。    原来,没死啊!    陆初阖了阖眸,伸手抱住慕云深,低低道:“慕云深,我想回家。”    “好。”    宋哲宣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双拳握紧,鲜血从他的掌心滑落,融入了雨水里,再迅速地化开。    岸边的冯清看到慕云深抱着陆初从船上下来,差点没有喜极而泣,救护车早就在风雨里等候,慕云深抱着陆初一下船,后者就被医务人员接了过去。    慕云深浑身筋疲力尽,一阵风刮过来,他腿一软,膝盖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冯清这才骇然地发现慕云深背后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222章 认罪,是我的错    九月六日凌晨一点钟,陆初被慕云深和救援队救起送进医院。    五点钟,台风在B市和S市毗邻的沿海登陆,中心风力十三级,S市沿海区域一片狼藉。    十一点钟,台风减弱为强热带风暴,继续往西北方向偏移,对S市的影响渐渐变弱,但台风带来的强降雨仍然在继续。    十二点钟,陆初还没醒。她被送往医院的途中才被发现右手骨折,因为是二次损伤,基本恢复无望。单铭看了医院的片子一脸凝色地对慕云深说:“原来我还有五成的把握,现在只剩下一层,你要有心理准备。”    也就是说,陆初的右手已经被判定废手一只,就算今后手术康复,能正常起居已是庆幸,至于画画,怕是永远也做不到了。    慕云深闻言,只对单铭说了句“你尽力,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陆初少了一只手,他便来当她的手,相比她还活着这件事,这根本不算什么。    十二点一刻,宋哲宣来到了陆初的病房,就见慕云深站在病床边,拿着棉签浸水正给陆初润唇,眼底乌青一片,似是守了一夜。    宋哲宣昨夜并没有跟随救护车过来,他新上任便碰上了台风,各种紧急情况遍生,昨夜也是忙得一宿没合眼,这一刚刚得空,便赶到了医院。    他走到病床边,低声问:“阿初还没醒?”    慕云深“嗯”了声,把棉签丢了,给陆初掖了掖被角,示意宋哲宣,“外面说。”    病房是医院仅有的两间VIP病房之一,病房外面是客厅,二人走到了客厅后,宋哲宣沉声问:“这一切怎么回事?”    慕云深:“我的错。”    他不该放陆初独自去见沈锦文,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有责任。    宋哲宣本来憋着一夜的牢骚要发,但却莫名地被慕云深的三字回答挡回来,两个男人隔空对视了良久后,他不甘地收回视线,“我听说凶手抓到了?”    “已经认罪了。”慕云深眯了眯眸,“名目是谋财害命。”    宋哲宣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意味深长,皱眉问:“有什么不对?”    慕云深:“凶手说谋财害命,但他绑走阿初后,根本没有找我要过一分钱,而是直接将她绑到了海上。他只想害命,又或者说他不想害命,但是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若真想要阿初的命,直接杀人灭口就好了,没必要大费周章把她带到海上自生自灭。”    宋哲宣不同意他的说法:“这种台风天,他把阿初绑在船上,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慕云深:“所以我说他不得不为之,林平在替人顶罪,而且心甘情愿。”    “谁?”    “一个最不想阿初身世公布于众的人。”慕云深看向宋哲宣,缓缓道:“阿初的父亲,便是沈锦文。”    “沈锦文?”宋哲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将记忆过滤了一遍后,总算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几个月前,他曾经跟随姜博明去沈家给沈锦文祝寿,却没想到会在沈家偶遇陆初,他脸色微微一变:“怎么会是他?”    223章 戒备,罪魁祸首    宋哲宣对沈锦文的了解,只是当初寿宴的那一面,仅仅知道后者在S市影响颇大而已。    但他此刻不由想,若沈锦文就是陆初的父亲,那么当初怎么会在沈家碰到那样狼藉的陆初,莫非是沈锦文做的?    宋哲宣皱了皱眉:“这都是什么事!”    对于他的反应,慕云深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相当于附和他的话语,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陆初和沈家沾上任何关系。    宋哲宣看了病房内一眼,道:“以我对阿初的了解,虽然沈家大富大贵,她却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再加上……”    他原本想提及陆初当初差点被梁生施暴之事又陡然想起慕云深是陆初的丈夫,于是顿了顿才道:“她不一定会认这个父亲。”    阿初是不会认沈锦文,但沈家人难免不会找到她。    慕云深没有说话,眼底嘲讽之意尽显,洞悉一切的目光让人觉得他似乎将一切都了如指掌。    宋哲宣看了慕云深一眼,问:“当初阿初在沈锦文寿宴上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慕云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但宋哲宣却肯定了,他突然想起,他和慕云深不过就在沈家匆匆见了一面,昨天紧急之下,也没有互相介绍过,但慕云深对待自己的态度却甚是熟稔,二人刚才的这交谈,他更是毫不避讳,似乎是知道他和陆初之间关系匪浅一般。    宋哲宣眉头拧得更深了一些,这种被掌握的感觉就像格斗时被敌人架了把利刃在脖子的大动脉上一样,让他本能地戒备起来。    宋哲宣乌亮的眼睛在慕云深脸上扫视了一圈,危险地眯了眯眸:“你认识我?”    慕云深对上他的视线,唇角掀了掀:“宋先生今天出任务之前,应该有接到姜叔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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