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市,天气不好 (10)
,苏暮支额在石桌上假寐,面前一杯白茶早已凉透,每次她故意猫着腰蹑手蹑脚走过去,苏暮却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一眼,在她离他看看一步远的时候他就适时睁开眼睛,笑着说:“阿初,你来了。” 过去和现在无端重合,陆初的心狠狠地一缩,垂在身侧的手蜷紧,不由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朝宴骞的方向走了过去。 151章 帮忙,互相受益 就在陆初快走到宴骞面前时,后者突然睁开眼睛,看见是她,宴骞放下支着额头的手,笑道:“你来了呀?” 陆初脚步倏地顿住,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笑容,可却不是……同一个人。 因为苏暮没有这么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陆初呼吸一沉,心底深处所滋生出来的情绪也轰然消失殆尽,有种很无力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在想什么呢? 苏暮已经死了,她还在C市亲眼看到他的墓碑。 宴骞见陆初脸色惨白,从座位站起朝她走过去,伸手在陆初眼前晃了晃,道:“阿初,你怎么了?是不是人不舒服?” 若说陆初之前还有任何期待,那么也足以被宴骞的这声“阿初”碾碎,理智瞬间回笼,她盯着面前的宴骞,摇了摇头:“我没事。” 宴骞闻言收回手,脸色还是不掩对陆初的担忧:“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 陆初:“可能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话落,陆初就察觉宴骞的视线在自己的脖颈处停留了一瞬,目光倏地有些怪异。 陆初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变后,忍住伸手去捂脖子的冲动,对宴骞说:“我去看看江先生来了没。” 说完,她匆匆走开。 宴骞看着陆初离去的背影,眸底深了深。 陆初去了趟洗头间,见镜子里她的脖子干净如初,遮瑕膏并没有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吻痕的痕迹,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但想起宴骞刚才怪异的眼神,陆初思索片刻,还是掏出遮瑕膏在原先的地方再盖了一层。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拧开水龙水洗手。 冷水淌过指尖,将她混乱的思绪平复些许。 陆初觉得刚才的自己只能用魔怔二字形容,不然为何慕云深明明顶着一张与苏暮极为相像的脸庞,二人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她都鲜少将他错认成苏暮。而宴骞和苏暮长得一点都不像,但刚刚就是那么一瞬间,她就把二人混淆了。 除了“魔怔”二字外,陆初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 她抿了抿唇,拧紧水龙头,收拾好情绪回了画廊。 雅恩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与宴骞面对面交谈着,陆初走进一听,二人是在沟通宣传册的事宜。 宴骞察觉到动静抬起头,朝陆初微微一笑。 陆初目光一沉,朝他礼貌地颔首,没有打扰二人的交谈,走到一旁去做自己的事情。 画廊里有间收藏室,里面陈列着很多画作,陆初也是来到这里后才知道,雅恩并非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而是业界颇有名气的隐形画家Y,曾以一副“翼”惊艳了业界,而这幅画如今就挂在这间收藏室的墙上。 这幅曾经得奖的大作在雅恩这里并没有得到特殊的优待,它以一种很随意的姿态被挂在墙上,但陆初却发现,无论在收藏室的哪个角度抬头看,都能看到这幅画的最佳姿态。 雅恩,平素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这间收藏室。 或许,随意只是表面看起来随意,但其实是被赋予最认真的对待。 毕竟在一间偌大的收藏室选这么一个角度,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这幅画,江先生并不打算展出。”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陆初偏头看去,只见宴骞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朝她笑了笑,说:“我来拿东西。” 陆初闻言侧过身子给他让路。 宴骞并没有马上去取自己要的东西,而是看着墙上的那幅画感慨道:“我听说,这幅画是江先生画给曾经的恋人的,但是很可惜……” 他话语戛然而止。 陆初蹙眉问:“可惜什么?” 宴骞看向她,神色有几分惋惜:“可惜他的恋人已经不在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相比慕云深冷冽的音色多了几分温润之感,宴骞视线重新落回墙上的画作上,“只不过能得到江先生如此怀念,想必也是幸福的。” 宴骞话间怀念的意思,陆初明白,因为除了挂在墙上的这幅“翼”外,收藏室里还有不少画作上能看到白翼扶桑的影子,而这些画作皆是出自雅恩之手。 这么多画,数量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积聚的,若不是因为有特殊的情感,她想不出来一个人重复画同一种事物的理由。 想起自己昨日提起“白翼扶桑”时雅恩乍变的脸色,陆初今日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 陆初打量着宴骞,不放过他脸上的神情:“你为什么跟我提起这些?” “只是看到画发几句感慨而已。”注意到陆初狐疑的目光,宴骞顿了顿后,才试探地问:“阿初,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陆初抿了抿唇,淡声道:“宴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从未向你提及过我的名字,不知你是从哪知道我的姓名?” 她称呼他为宴先生,特地强调了二人不熟的关系。 宴骞闻言愣怔数秒后,随即了然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我是从江先生那里知道的。” “江先生?”陆初挑眉,在她印象里,雅恩是个连手机都不带的人,更不爱多管闲事,他那样的人,主动和宴骞提起自己的概率微乎其微。 宴骞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收藏室的柜子里,拿到自己需要的美工刀和不干胶后,才开口解释:“江先生确实不会跟我说这些,但是他却在悄悄关注你。” 陆初拧眉:“何意?” “江先生很看中你。”宴骞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后,缓缓道:“他收集了不少你以前的画作,就连你当初匿名参加比赛的画作都被他找了出来,江先生做这些的理由,无非是他有意收你为他关门弟子。” 雅恩想收她为关门弟子? 陆初微微怔住,她想起与雅恩认识这些这些日子,先是让她帮忙挑画,后是请她来画廊帮忙,现在想想,就算雅恩在国画上造诣不深,但选幅贺礼对他而言,也应该绰绰有余。 更何况,她昨天挑选画作时还看到了几幅没有署名的国画,显然也是出自雅恩之手。 以她的程度来看,那几幅画绝不是造诣不深的人能画出来的。 所以,挑画只是试探,雅恩其实是想试探她的能力? 陆初脑中突然想起雅恩昨天对自己说的那番莫名的话,他问她甘不甘心,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想至此,陆初不由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眼底暗色翻涌。 宴骞看着她的反应,继续道:“江先生虽然不曾主动提及你,但他收集你信息的时候却不曾避讳过我,我作为他的助教,知道你的名字并不意外?” 若真如宴骞所说,那他得知自己的名字确实也合情合理。 陆初掩住眸间的异色,看向他的时候,脸色已经平静如初:“是不奇怪,但是你为什么会叫我‘阿初’?” 若非亲密之人,这样的称呼未免唐突了些,何况在昨天之前,她与宴骞也不过见过两面而已。 宴骞听完陆初的话,呆怔了片刻,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对陆初的称呼有些不妥,看向她的时候眼底有些晦暗不明的情绪涌动,“抱歉,大概因为觉得你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位朋友,所以不自觉就这么叫了。若你不喜欢,我以后便不这样叫了,或许我可以跟江先生一样称呼你为‘陆小姐’?” 宴骞说最后这句话时,带着那么些小心翼翼,不知为何,陆初只觉得这句陆小姐从宴骞口中吐出,比“阿初”更加别扭。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觉得糟心。 陆初抿唇沉默片刻后,开口:“你我年纪差不了几岁,再说你还是S大的助教而我是S大的学生,我们算起来也算同窗关系,叫我名字就好。” 宴骞闻言点头笑了笑:“好。” 陆初不再多说,打算做自己的事。 她听见背后的宴骞叹息道:“斯人已逝,但这世上像江先生这样情深意种之人,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几个?” 他说完,意味不明地看了陆初一眼后,拿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走出画室。 宴骞不过随口感慨,陆初听罢却脸色一僵,有股寒意从足底翻涌而上,密密麻麻地缠住她的胸膛。 苏暮…… 陆初按着胸口弯下腰,肋骨之下的那处柔软之地忽然疼得厉害,就连包里的手机震动,都没有注意去看。 …… 达铖总裁办公室内,慕云深放下手机,朝站在一旁的冯清颔了颔首:“你继续说。” 冯清说:“警局已经对梁生立案调查,一旦故意伤害罪成立,刑事责任是免不掉了,再加上梁家之前有掩饰罪行的行为,恐怕梁生没在局子里蹲个三五八年是出不来了。” 当初,女学生怀了梁生的孩子被男方拒认被逼自杀的事情在S大闹得沸沸扬扬,但是鲜有人知道女学生并非自杀,而是在与梁生发生口角的时候,被后者推下楼。女生从教学楼摔下后,部分脑死亡,一度昏迷不醒,梁家为了掩盖梁生的罪行,悄悄对外宣称女孩是自杀,然后利用金钱和权势逼迫女孩家里不得再纠缠,轻轻松松从这件事抽身而出。 可是无巧不成书,这位女孩的哥哥刚好是达铖的员工,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被路过的慕云深和冯清无意听见,二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件事还有如此隐情。 慕云深沉眸,手指在办公桌面上点了点:“一个好律师,应该懂得如何给一些人渣败类少点危害社会的机会。” 冯清了悟:“我会私下引荐大状给小刘。” 慕云深要的不是梁生在牢里蹲个三五年,而是蹲到不能蹲的地步。 他顿了顿,道:“对了,小刘说不知怎么报答您,他愿意以市场三分之二的薪水与达铖再续签五年劳动合同。” 这个小刘便是那女孩的哥哥,是技术部门的骨干,慕云深很看重此人的能力,曾多次有提携他的念头,闻言,他唇角勾了勾:“你问他,如果我给他双倍的薪资,他愿不愿意给达铖再干十年?” 冯清闻言有些讶异:“慕总,你的意思是?” 慕云深:“技术部门的经理最近不是准备以家庭缘由递交辞呈,正好缺个人手顶上。” “可是他的辞呈还没有交上来。” “心都没了,人还会留多久?达铖不在乎这些墙头草,既然他要走,那就让他干干净净地走!” 技术部门经理根本就不是因为家庭缘由想辞职,而是不久前有人给他抛出了橄榄枝,他悄悄接下了,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慕云深这是打算先下手为强,直接剪除达铖之内的异心之人。 冯清想,慕云深在准备帮小刘的时候,大概已经想好结果了? 此事过后,小刘因为感激,必定对达铖尽心尽力,而技术部门是达铖至关重要的一个部门,有个心腹把持,必然固若金汤。 这个忙帮得互相受益,谁也没有损失。 “你先出去。”慕云深视线落到办公桌上的电脑上,淡淡道:“告诉林筝,沈小姐的电话可以接进来了。” …… 高级法国餐厅内,沈歆瑶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当季新款洋装修饰着她姣好的身材,精致的妆容却掩饰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昨日,关于慕云深已婚的新闻席卷所有社交媒体的头版头条,只要有慕云深和陆初出现的地方必定也会伴随着沈歆瑶这个名字。 只不过,众人再次提及她的名字,字里行间已经不是原来的艳羡,而是同情、怜悯亦或是幸灾乐祸。 网上有人说,她堂堂沈家大小姐热脸去贴慕云深的冷屁股,却没想到人家早有下堂妻,而且还宠爱地打紧。 也有人说,沈家仗势欺人,胁迫慕云深,逼得他只能金屋藏娇,以免小妻子受到沈家的伤害。 还有人说,慕云深不识好歹,放着好好的沈家大小姐不要,偏要娶一个女学生,也不知道那女学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无论哪种言论,在沈歆瑶眼里都格外不堪。她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从来只有她怜悯别人的份,别人艳羡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到被怜悯一词? 如今,第一次置身这样处境,沈歆瑶有些不是滋味,而偏偏将她推入这种境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沈歆瑶记得,两个多月前,也是在这家餐厅,慕云深跟她解释陆初是故人之女。 而今,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故人之女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慕太太。 那个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位置。 从展览馆的一见钟情,到S市两年的苦心经营、精心算计,她废了这么大的功夫都没能得到的东西,陆初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想想,不免有些可笑。 这一刻,沈歆瑶心底百感交集。 愤怒,有之; 沮丧,有之; 但是更多的是无力,她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输给陆初,所以她此刻坐在了这里。 眼前的光线被一团阴影掩盖住,沈歆瑶指甲掐了掐掌心,收起自己的所有心绪,嘴角如往常般挂上一抹浅浅的笑容看向姗姗来迟的男人,“来了?” “等很久了?”慕云深颔了颔首,拉开椅子在沈歆瑶对面落座。 “不会。”沈歆瑶吩咐侍应生拿过菜单,神色自若地问慕云深:“今天吃什么?” 慕云深道:“随意。” 沈歆瑶闻言,熟练地点了几个二人平常吃的菜。 侍应生拿着菜单打算离开的时候,慕云深却叫住了他,“上这位女士的菜就好,我的不需要。” 闻言,沈歆瑶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不吃饭?” “嗯。”慕云深道:“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吃饭。” 他答应了陆初,会尽量回家陪她吃晚餐,便不会食言。 昨晚,他借口不陪陆初吃晚餐,后者兴师问罪的模样告诉他,陆初很看重这件事。 沈歆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她深深吸了口气后,盯着面前的男人问道:“云深,你和陆初真的结婚了?” 慕云深点头,“是真的。” 虽然已经得知真相,但听到慕云深亲口承认的时候,沈歆瑶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缩,她问:“什么时候的事?” 慕云深闻言,挑了挑眉:“你想听实话?” 他还未开口,沈歆瑶却有种实话会让她难以接受的感觉。 “你酒驾撞了阿初母亲后,她认为你有罪,手握你酒驾的证据,想让你承担应有的责任,否则,她就会将证据公布于众。我为了你的声誉,找到了阿初和她的母亲,希望能有个和平解决的方式,最终陆星愿女士答应只要我娶阿初,她就让阿初不再追究你的责任。”慕云深说话间,将陆初当初给他的U盘推到沈歆瑶面前,“这就是阿初当初收集的证据。” 沈歆瑶望着那枚小小的U盘,银牙咬紧:“你为何从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慕云深叹了口气,反问:“瑶瑶,你出车祸,医院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沈家而是通知我,难道不是你想让我帮你解决这件事的意思?” 152章 坚持,情窦初开 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许久,S市分明进入了盛夏,沈歆瑶此刻却觉浑身发凉。 桌子上,慕云深留下的U盘在灯光辉映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冰凉的金属物,就好像在嘲笑她此时的窘迫。 沈歆瑶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策划一个局将慕云深推给了陆初。 从当初在美国慕云深表示对S市有兴趣开始,她试探着邀他回国发展,将他介绍给自己的父亲,拓宽他的人脉,为得不过是能将慕云深留在S市。 她苦心维系二人关系足足两年时间,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未婚妻的“头衔”,却因为一念之差而替他人做了嫁纱。 车祸? 沈歆瑶扯唇笑了笑,她已经快记不清那个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似乎是她看到自己父母大吵了一架。 沈氏作为S市商界风向标般的存在,沈锦文和林清然更是圈内公认的模范夫妻。 在外人眼里,沈锦文夫妇伉俪情深,只不过情深不过是在表面不及内里。 少时,沈歆瑶也以为自己父母感情极好,因为她的父亲从未当着她的面对母亲说过一句重话,而母亲脸上也总是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沈歆瑶曾一度把父母的婚姻当成自己以后的模板,直到一日,她路过父母的房门口,无意听见二人在争吵。 房门洞开了一条缝隙,沈歆瑶站在那条外,看着屋子里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父母。 二人吵架的内容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叫做陆澜星的女人。 在沈歆瑶的印象里,沈锦文虽然严肃,但是待人处事和颜悦色,可那瞬间,她却在自己的父亲脸上看到类似狰狞的神色,而素来温柔的母亲像只硬刺全部张开的刺猬,与父亲对峙着。 二人那天吵了很久,最终的结果是沈锦文摔门离去,而林清然一脸颓然地跌坐在地板上,满脸疲惫。 父母恩爱的假象在她面前一下子崩盘,沈歆瑶不免有些懵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父亲虽然从不曾对母亲说过一句重话,却也鲜少表现出关怀的姿态,而母亲的笑容虽然温柔,却潜藏着那么些苍白。 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一旦有了缺口,那么里面溃烂的一切便会慢慢展现出来。 比如,沈歆瑶发现母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牵强了,而父亲,在书房待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她还发现,父母时不时都会吵架,只不过以前是关起门自己吵,没让她发现而已。 所谓恩爱夫妻,不过是装给别人、装给她看的。 沈歆瑶毫不怀疑,二人即便躺在同一张床上,也会同床异梦。 后来有一天,沈歆瑶送东西去沈锦文的书房,无意在一堆文件下看到了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照片已有些年份,泛着黄,边缘磨起了毛边,显然是有人时常翻看。 只消一眼,沈歆瑶便猜到照片里是那个叫做陆澜星的女人,她父母吵架的源头。 不算顶漂亮的女人,与林清然的美丽相比,陆澜星用清丽二字就足够形容,唯一特别的就是她的眼睛,淡淡的茶色,即使是在那时摄像技术还不甚发达的时代,也让人无法忽略它们的美丽。 因为这双眼睛,沈歆瑶记住这个叫做陆澜星的女人,却没有想到多年会在S市的街头看到真人,后者挽着一个与她差不多的女孩有说有笑,那女孩的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 那一瞬,她想起父母感情不合的源头,酒后的大脑一下子就失了控,趁着女孩暂离的片刻,不由自主地开车逼近陆澜星,酿成了车祸。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沈歆瑶阖了阖眸,捏起U盘起身,眼底却是浓浓的不甘心。 …… 初云居 慕云深大步迈进,目光习惯性往沙发处掠过,只见西西蜷成一团在软垫上睡得正酣,不见陆初。 而据邹成的汇报,陆初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回了初云居。 周芸从楼梯口走下,看到慕云深,朝他欠了欠身,“先生,你回来了?” 慕云深问:“太太呢?” “在楼上。”周芸答,想起陆初刚才的状态,又道:“太太今天回来似乎有点不开心。” “不开心?” “对。以往太太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西西喂食,但今天回来就直接上楼了,连看都没看西西一眼。” 慕云深闻言拧了拧眉,把外套递给她:“先不着急开饭。” 卧室,陆初抱着一个小匣子坐在床头,匣子里是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书信还有苏暮去美国之后给她寄的明信片。 书信并没有邮戳,因为它们的由来是陆初的小任性。 陆初十四岁那年,网络还不及现在普及,流行一种叫做笔友的联系方式,两个互不熟识的人通过一封小小的信纸传递联系,信纸也能翻折出许多有趣的花样。 陆初就对苏暮:“苏暮,你做我的笔友?” 苏暮失笑:“我们经常都能见面,还写什么信?” 陆初:“那不一样,有些话当面说不出来,却可以通过笔写出来。” 苏暮问:“你和我能有什么话说不出来?” 在他心里,二人无话不谈,并不需要这种委婉的方式。 十七八岁的男孩终究明白不了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但在陆初的坚持下,两人还是成了另类的“笔友”。 本是陆初提起的建议,到最后却是苏暮写得信多,因为陆初有学业奔波,而苏暮终日躲在那栋孤寂的别墅里,有太多的时间无处消磨,于是便成了陆初现在手中的一封封信。 这些信纸跟随她从C市辗转到S市,纸张微微发黄,折痕却依旧整洁。 陆初随意展开了一封,便有两行隽秀的字体跳了出来: 【阿初,今天天气晴,无风。午间在葡萄架下小睡片刻,被掉下来的葡萄砸了眼睛,你之前还嚷嚷着要吃葡萄,你看这才几日,它就等不及熟透了……】 透过信纸,几乎可以想得到苏暮无奈的语气,陆初抚摸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却没注意到,不知何时悄然站到她身后的慕云深。 153章 底线,大抵如此 对于陆初手上的这只匣子,慕云深是有些印象的。 半年多前,他把陆初带到初云居后,曾让人去她的旧居将她的东西全部取来,这个匣子就在那一堆旧物之中。 那时,陆初精神状态极差,东西搬来后,她并没有心思去理会。慕云深见状,吩咐周芸将东西收好,也没有过分注意匣子里的东西。 却没想到,匣子里装的是一沓厚厚书信。 这些书信……都是陆初和苏暮相识的证据。 慕云深只觉喉咙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干哑得有些难受。 突然就想来根烟。 他摸向口袋的时候想,最近自己的烟瘾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与此同时,陆初终于察觉到异常,扭头看清身后的慕云深时,嘴角的笑容缓缓凝结。 她收回视线,将信纸合上收进匣中,垂眸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慕云缓摸烟的动作一滞,想了想后,缓步走到陆初面前,将她手上的匣子合上放到床上,大掌顺势拢住她的手,再开口时声线已与寻常毫无二致,“先吃饭,吃完饭再看也不迟。” 陆初手指很凉,慕云深的掌心却格外温暖,二人皮肤相贴时,她手指不自觉地颤了颤。 顿了几秒后,陆初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转而去抱那只旧匣子,说:“稍等我一下。” 说罢,她起身抱着匣子进了衣帽间,将那个匣子小心地藏进了最深的那个角落。 就好像她把写信的那个人,藏在心里最深的那个角落一样。 慕云深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眼底浮现出一抹淡嘲。 他垂眸,不愿再看。 摸出烟,打火机和烟盒在手里翻转了一个圈,慕云深抖出一根烟刚打算点燃。 陆初走到他面前,蹙着眉心:“别抽,烟味不好闻。” 慕云深打火的动作一滞,仍旧叼着烟,“我出去抽。” “烟抽太凶,不益健康。” 慕云深闻言瞳孔一缩,眯眸看向陆初,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些许不一样的信息,但是很遗憾,陆初显然只是将喜恶随口一说,并不带任何感**彩。 烟还没点着,就突然就没了抽的兴致。 慕云深取下烟丢进垃圾桶,将打火机和烟盒随意丢在桌上,率先转了身,“下去。” 他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陆初没跟上。 奇怪地回头看了眼,就见后者按着自己的右手,脸色有些不好看。 慕云深忍住了往回走的冲动。 他没那么大方,看着妻子翻看其他男人的书信,能装作视若无睹已是极限,现在陆初的手因为珍藏书信而伤到,他还出声询问的话,那就是犯贱了。 慕云深的底线大抵也就如此了。 好几秒后,陆初才忍过疼痛,她放下手走向慕云深,淡声道:“走。” 语气自然,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陆初泰然自若,慕云深胸腔里却莫名憋了团气,不上不下得,哽得难受。 他眸色深了深,声音亦是沉了些许:“明天就在家休息,画廊等你手好了再去。” 这话,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慕云深对陆初的纵容,是在她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 本已经做好陆初会反驳的准备,但意外地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 慕云深蹙眉,杵在门口没动。 陆初奇怪地看向他,“怎么?” 慕云深探究的目光在她上扫了一圈后,才缓缓开口:“今天在画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初闻言,脸色略微一僵后,才答:“没有。” 慕云深的敏锐让陆初心惊,她难道要告诉他画廊里有一个跟苏暮神态举止很像的男人,让她几乎错认? 没有必要。 又或许是她有私心,因为宴骞在某些方面像极了苏暮,所以她并不想告诉慕云深。 慕云深抿唇打量了她许久,最终还是将手掌覆上她的腕间,一边揉捏着一边道:“下次手机记得充电。” 陆初愣了愣,“什么?” 慕云深没有回答,在她的腕间捏了几下后,放开陆初转身打算下楼,却感觉指尖被陆初几不可察地勾住,不过转瞬,后者又放开了他。 仿佛一团火光在脑中炸开,没等那只手离开,慕云深大掌一捞,不容拒绝地将女人削瘦的手指直接拢入掌心,以不容陆初拒绝的姿态。 慕云深的手劲有些大,捏得陆初指尖有些发麻,她抿唇盯着二人交握的手盯了片刻,好似没看到般移开了视线。 慕云深原本阴郁的心情莫名好了些许,迁就着陆初的步伐,下楼的脚步放得很慢。 二人从二楼下到一楼,却好像饭后的闲庭漫步,用了好几分钟。 一直吃饭前,慕云深都捏着她的手指把玩,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将周芸看着二人时有些暧昧的目光,陆初终于忍不住了,她蹙眉看向慕云深:“我说,你可以放开我吗?” 下楼龟速她也就忍了,但是吃饭还牵手,什么病? 虽然她是个左撇子,但也不意味着她的右手就没有用。 况且这样被牵着,实在是怪异至极。 “不急,等菜上齐。”慕云深说着,干脆将她右手的每个手指都捏了一遍过去。 陆初:“……” 索性慕云深并没有到“恋手癖”的程度,在厨房把最后的一道汤端上来时,他适时放开她的手。 男人的大掌移开,陆初这才觉得手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把手收回,手背不动声色地往腿上蹭了蹭,想将慕云深残留的余温蹭走。 与此同时,慕云深已经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先喝点汤垫垫胃。” 陆初手上动作微滞,说了句:“谢谢。” 慕云深眸光闪了闪,道:“梁生已经被警察控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 陆初闻言有些诧异,“坐牢?” “嗯。” 听着慕云深将女学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陆初脸上就涌现极度厌恶的情绪,“我真后悔,那一刀没有下狠一点!” 慕云深眸色一深,没说话。 154章 征询,态度强势 陆初的自我防卫手段,慕云深早有体会。 他不否认,暴力固然是解决问题的最直接方式,但所有的情况并不能一概而论。 所以慕云深沉默片刻后,还是道:“再狠一点就会危及性命,防卫过当属于犯罪,不可取。” 但只要陆初从中脱身,他就会用梁生最不能接受的手段让其万劫不复。 这场无限期的牢狱之灾,便是他送给梁生最大的礼物。 话落,陆初脸色微变,她垂眸喝了口汤后,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空气短暂停滞片刻,才听到慕云深淡淡“嗯”了一声。 陆初突然就有些食不知味,舀起的汤又放下,推到了一旁。 一旦吃饭失了兴致,过程未免囫囵吞枣。 接下的时间,陆初沉默地一语不发。 慕云深似是意识到了她情绪不佳,亦不多言,一顿饭吃得像例行公事。 饭后,慕云深提议散步,被陆初拒绝后,临时接了个电话进了书房。 陆初抱着西西,在大厅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与周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二人聊了片刻,周芸说去厨房给她端水果,也就这盏茶时间,客厅里的电话倏然响起。 有了上次慕母突然来电的经验,陆初此次并没有贸然去接电话,而是等周芸端了水果过来,才由她接起电话。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周芸的脸色瞬间有些沉肃。 周芸挂断电话后,对陆初说:“阿初,先生让你过去书房一趟。” 原来,打电话的是慕云深。 陆初撸了一把西西脊背上的软毛,只当没听见。 周芸见状,又为难道:“先生还说,若十分钟内,太太没到书房,就是我办事不利。” 她说话时脸色惶恐,陆初明白,这办事不利的后果必然不轻。 这半年,周芸待她极好,陆初不愿因己之故而让周芸受到苛责,最终还是放下猫起身。 周芸适时地将刚端来的水果塞给了她。 陆初面无表情接过,端着水果来到慕云深的书房门口,抬手敲门。 等了几秒无人应答,陆初打算直接离去时,书房门被人从里面直接拉开,慕云深出现在门后。 慕云深没应答是因为他正在打电话,不方便。 见是陆初,慕云深一边与电话那端的人交谈,视线落到她手上的水果盘时顿了片刻后,嘴角含笑地侧身让她进去。 陆初注意到他唇边的笑容,只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周芸递给她水果盘时,她不过是随手一接,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点不妥。 慕云深让她来书房,她人不仅来了,还附加了一盘水果,看起来怎么都有点献殷勤的意味。 想至此,陆初的神情不免有些冷漠,心想,周芸不愧是个合格的管家。 但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解释已有些矫情。 陆初端着水果走进书房,慕云深下巴朝角落那组沙发的方向抬了抬,用口型无声地对陆初说:“坐着等会。” 说罢,他便走到窗边,继续讲电话。 陆初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打量慕云深的书房。 来到初云居半年多,这是她第一次走进慕云深的书房,不出所料,书房与初云居整体装修风格相同,简洁大气。 大体构造是:书架、书桌、还有一组沙发。 至于其他零碎的物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视觉所带来的好奇感已经消失,陆初收回目光,慕云深的声音便不断钻入耳膜。 “这不是商量不商量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做生意讲究长久合作,并不像临时买卖,有一次就没有第二次,既是合作,留有余地为佳,您觉得呢?” “既然您觉得还尚待考虑,那我也不勉强,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在你的要求里,应该没有人能提出比我更佳的方案。” “明天公司见,可以,我会让助理把行程排开……那么预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 慕云深用了将近十分钟才通完电话,挂断电话后,他按了按眉心,拿着手机朝陆初走来。 他有些歉意看着陆初开口:“等久了?” 陆初掀眸淡淡地看了一眼,问:“你找我干嘛?” “有点事想征求你的意见。”慕云深在陆初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才继续道:“突然想起初云居里还有片空地,当时规划的时候没想好要用来做什么,问问你有什么好想法?” 陆初没想到慕云深让她进来是问这个,蹙眉:“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不需要问我。” 慕云深视线锁着她,缓缓道:“那种一片葡萄,搭个葡萄架如何?” 陆初闻言,呼吸微微一滞,“S市的气候和土壤条件都不适合葡萄的种植。” “土壤条件可以改良,气候问题也可以人工控制,只要用心,兴许还结出不错的果实。” 话至此,陆初已有些心浮气躁,她盯着慕云深冷冷道:“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还问我意见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葡萄架是个很不错的选择,S市夏天冗长,无论是在葡萄架子下、小憩都是件极惬意的事情。阿初,我找不到你反对的理由。” 陆初怎么没有反对的理由? 葡萄架,有着她和苏暮的美好记忆,况且初云居那片空地已经空出一年有余,慕云深今日才提出要种植东西,还是种植葡萄架,未免就显得有些刻意。 陆初咬了咬唇,问:“慕云深,你就非要这样逼我吗?” “我在征求你的意见。”慕云深视线与她平齐,“征求的意义在于你可以提出反对意见,即使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提议。” 慕云深的语气很平和,但就好如他刚才接的那通电话,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一股强势。 “随便你!”陆初阖了阖眸,无力再辩驳,干脆直接起身往外走。 这样的交谈没有意义,她不愿意多浪费口舌。 刚走到门口,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陆初后背撞到门板,面前慕云深捧住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了下来。 155章 堵他,拿他的话 陆初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吻弄得有些懵,等她反应过来时,慕云深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男人的吻将近掠夺,他衔住陆初的唇,沉沉的呼吸铺洒在她的鼻畔,挣扎间二人的牙齿撞到一处,陆初只觉得牙根一阵麻麻的疼。 慕云深大概是抽了烟,口腔里有股淡淡的烟草味蔓延,这味道既刺激着陆初的神经又压迫着她,反抗了片刻,她手脚开始慢慢无力下来。 男女力道悬殊,她挣不过慕云深的。 感受到陆初的顺从,慕云深放缓了动作,一个深吻,从起初的狂风暴雨渐渐变成后面的微风细雨,辗转碾磨间,道不清的缠绵悱恻。 良久,慕云深终于结束这个吻,他低头琢着陆初微肿的唇,气息有些不稳地低低道:“你说我逼你,那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逼死了?” 男人的声音里裹着熟悉的**,暗哑异常,陆初从二人紧贴的身体上察觉到慕云深身体的变化,浑身不由一僵。 后背还抵在门上,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被门板硌得有些疼,想必已经红了一大片。 “我从未逼过你。”陆初开口,她的声音亦有些哑,是那种被迫承受后的自然反应,语气平静得有些不近人情。 慕云深的动作微微一窒,头颅离了陆初,双手撑在她的耳后,那双沉邃的眼睛锁着陆初数秒后,才略有些自嘲地开口:“你说得对,你没有逼我,是我逼的你。” 他伸手将陆初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淡声道:“你出去。” 说完,慕云深放开陆初,转身朝房间里走去,走了几步后,他顿住脚步偏头:“谢谢太太送来水果,我会吃的。” 陆初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间微堵,她胡乱吸了口气后,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周芸拿着逗猫棒正在逗西西,遵从陆初运动减肥的真理。 周芸眼角余光瞥见陆初出来,眼神在她微肿的唇上定了定后,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她放下逗猫棒,直起身问陆初:“太太,是否要让厨房一起准备夜宵?” 陆初肠胃不好,搬来初云居后,一直维持少食多餐的习惯,但她素来早睡,夜宵并不常吃。但慕云深却有吃夜宵的习惯,周芸如此问,大概是以为她今天要陪慕云深。 陆初摇头:“不必,我这就睡了,准备先生的就好。” 周芸点头,转身就要去吩咐厨房,陆初忽然叫住她,“S市最近天气热,夜间饮食清淡为佳。” 周芸错愕了半秒,含笑道:“是,我会交代下去。” 陆初淡淡地“嗯”了一声,俯身揉了揉团到她脚边的西西浑圆的脑袋,起身打算上楼。 西西晃着脑袋,把脖子上的铃铛晃得叮当响后,倏地一下蹿到陆初的身前去。 陆初瞥见一团灰影闪过,连忙出声喝住它,“西西!” 西西闻声,已经跳上的楼梯的小胖腿顿住,扭头有些迷茫地看着她,那双与陆初颜色极为相近的竖眸里,透露着几分委屈巴巴的意味。 陆初的心没来由一软,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这只足有十几斤的胖猫抱起,无奈道:“你爹最近似乎不是很待见你,你跟我上去也会被他挪窝,晚上你就乖乖睡自己的窝。” 陆初说着把西西放进猫笼里的暖窝里,西西蹲坐在自己的窝上,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陆初也没指望一只猫能听懂她的话,将猫笼门合上后,无视西西委屈的“喵喵”叫,转身上楼。 S市梅雨过后,入夏特别快,夜晚的空气里蒸腾着一股暑气,初云居里许是绿植颇多的缘故,陆初在阳台上站久了,竟觉得有几许凉意。 慕云深口中的空地就在陆初的视野所及处,挨着那片草坪右侧,黑魆魆的一片,确实有些难看。 也难怪,慕云深会想着打理那块空地,那里要是放任不管,久而久之,必然影响初云居整体的观感。 陆初垂了垂眸,瞥了眼藤椅上搁置的平板上显示着有关葡萄生长土壤的检测值报告,略有些烦躁把屏幕切掉后,拿起平板走进卧室。 这一夜睡得难得安稳,因为慕云深回房的时候陆初已经睡着,而他离开时,陆初还未醒。 知道他回来睡过,不过是陆初发现属于他的枕头上有细微的褶皱。 陆初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后才起身,洗漱完在衣帽间前思索了片刻,换了一套清爽的运动装后,又把齐肩的头发扎成毛尾。 她今天不去画廊,正好找点别的事做。 …… 慕云深傍晚时分回到初云居,车子一滑进,就看到陆初背对她站在草坪中央的那棵椿树前。 说来也怪,那棵椿树移植的时机并不恰当,但长势却异常蓬勃,如今已渐渐与草坪融成一体,不再像起初的格格不入。 慕云深停下车子看向陆初,陆初纤瘦高挑,平素最爱穿的是那几身及踝长裙,但今日慕云深发现她换了一套运动装,浅粉的颜色,搭配扎在脑后的毛尾,就像不经世事的大学生。 不,慕云深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陆初本身就是个大学生。 只是陆初的性子太沉,行为处事又过分地冷静,才会让他经常会忘记她还是学生这件事。 陆初在不知道在做什么,背对他站在草坪上半晌没动,慕云深拧紧,干脆熄了火,下车朝她走过去。 慕云深的到来惊动了陆初,她回头见是他,眉头蹙了蹙后,开口:“我记得种这棵树的时候,你说过就算我想拆了初云居也没关系这句话,可还算数?” 慕云深不明她想干什么,抿唇将她盯了盯后,颔首:“算数。” 陆初闻言眸光闪了闪,抬手指向草坪右侧的那片空地,“那片地种什么由我来决定也行?” 慕云深问:“你想种什么?” “紫藤萝。” 终究不是葡萄架。 拿他的旧话来堵他,阿初,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残忍? 慕云深的眸色沉了沉,转身开口的声音格外冷淡:“随你。” 156章 甜头,得寸进尺 陆初望着慕云深的背影,道:“紫萝若成瀑也是庇荫纳凉的好去处,并不比葡萄架差。” 闻言,慕云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陆初不明白,在他心中,初云居里种葡萄亦或种紫萝都没关系,他只是想让陆初知道,她现在是他慕云深的妻子,种东西不过是找借口,他最想把自己种进陆初的心里。 人啊,果然不能尝到甜头,不然就容易得寸进尺。 就好像他,察觉到陆初心间有了些缝隙,就迫不及待挤入,想在她心中长成一棵茁壮的大树,殊不知陆初把所有的养分都给予了那个在她心里早就落地生根的人,连施舍一分给他都吝啬。 想至此,慕云深离去的脚步不免又快了些,不然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会将她拆食入腹! 慕云深已经走出很远,陆初嘴唇动了动,咽下了原先要开口的话语。 她想说,她今天趁着空闲在家,检测出初云居那块地的土壤呈酸性,并不是适合葡萄弱酸弱碱的沙质土壤种植条件,且那片土地有部分位于西面,光照亦也不足。 虽说土壤可以改良,关照也可以用人工补足,但是其间耗费的工程和财力是巨大的,并没有必要去费这番心思,伤财劳力! 陆初还想说,她今天查了一天的资料,研究了不下十种藤爬植物,细细对比下,才从中选出的紫藤萝。 一方面,S市的气候条件非常适合紫萝的培育,另一方面,一旦紫萝长大成瀑,庇荫效果自不必说,紫罗花盛开的淡紫颜色必然能给初云居浅白的主调增色,在半空俯瞰肯定格外好看。 因而,她向慕云深提出了这个建议。 但是慕云深似乎并不太乐意。 陆初隐隐察觉到慕云深执着于葡萄的缘由,只是初云居里的确不能种葡萄,若是执意强求,也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就好像苏暮是苏暮,慕云深是慕云深,她从未强求自己把慕云深当成苏暮,因为她很明白,他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陆初垂了垂眸,听见耳边车辙的声音远去,拧开浇花用的水龙头,将自己手里沾上的泥巴冲洗干净。 陆初走进初云居,就见慕云深坐上茶桌后正在泡茶,茶香从他削长的指尖漏过,氤氲在空气间,淡淡好闻。 夕阳的光线漏了几缕进来,镀在慕云深冷峻的侧脸轮廓上,他薄唇紧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犹如典籍上不近人情的神祗。 西西蹲在他身边的软垫上,安静地看着他举动,这只一见面就缠着陆初的胖猫,今天就好像转了性一样,淡茶色的眸子有些幽怨地看了陆初一眼后,便扭头再也不理她,抬起前肢搭到慕云深的腿上,摇着尾巴可怜兮兮地望着它爹。 事实证明,西西的摇尾乞怜格外有效,慕云深抿了口茶,顺手将它往怀里一捞,然后一人一猫便这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陆初。 陆初:“……” 后脑袋有些发麻,不知为何,陆初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此刻被着一人一猫盯着,却有种罪孽深重的感觉。 视线与慕云深隔空对视了几秒钟,陆初果断移开了视线,上楼的时候,尚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灼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直到拐进楼梯口,这种异样的感觉才消失。 陆初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忽然想起宋哲宣似乎从归队后就没有给她来过消息,于是拿出手机想给他发个消息,这一翻之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了。 陆初可联系的人并不多,手机在她手里的作用不大,忘记充电是常有的事。 脑中倏然想起慕云深昨日似乎提醒过她记得充电,陆初蹙了蹙眉,翻出抽屉里的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开机。 果不其然,手机刚开机,就有几条提示消息跳了进来。 慕云深曾打过两通电话进来,时间在昨日她与宴骞交谈的前后,想来手机就是在他打电话来的时候没电自动关机的,而自己过了整整一天,才知道他给她打过电话这件事。 陆初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上突然又进了一条信息。 是个陌生的号码。 陆初顿了顿,划开屏幕查看讯息。 【阿初,今天没见你来画廊,可是身体不舒服?】 署名:宴骞。 陆初蹙眉,宴骞既然能从雅恩处得知她的姓名,那么得知她的电话号码,想必也并非难事。 心中虽有些不适,但她想了想,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个【谢谢,我没事】过去。 陆初发完消息,打开微信给宋哲宣发消息,宋哲宣时常有任务在身,有时并不方便接电话,二人的联系习惯是陆初有事留个言,若是宋哲宣有空,会直接给她回电话。 陆初消息发送了好一会儿,手机都没有动静,便知宋哲宣此刻有事务在身,刚打算放下手机下楼,就见一条新的好友验证跳了出来。 对方没有备注,但是陆初知道他是谁。 因为对方的头像使用的是自己的照片,头像里的宴骞垂着头,看向怀里抱着的那只白色毛发的波斯猫,好巧不巧地,那只猫跟西西一样,亦是有双淡茶色的竖眸。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冲进陆初的脑中—— “砰”地一声,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砸到地板上,电源线被直接扯落,刚冲上电的手机再次显示电量低的标志,闪烁了几下后,直接关了机。 陆初盯着地板上的手机,坐在床上呆怔了许久,这才俯身捡起手机接上电源线,重新开了机。 手指微颤得打开微信的验证消息,陆初放大宴骞的头像又看了片刻后,阖了阖眸,关闭了验证消息,退出了微信。 她放下手机下楼,慕云深还是抱着西西坐在茶桌后喝茶,听见动静,男人眼皮稍微一抬后,便无再多的反应。 陆初走过去,在慕云深的对面坐下,犹豫了几秒才开口:“慕云深,苏暮当初在美国是怎么出车祸的?” 157章 动情,夫妻之事 慕云深动作倏地一顿,抬眸看向她的目光中有寒芒一闪而过,“你问这个干吗?” 陆初垂眸给他添茶,指尖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我想知道苏暮是怎么死的。” 这半年,她一直拒绝苏暮已死的真相,只知他因车祸而死,其余一概不知。 慕云深望向陆初,想看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但目光触及的却只有她的发顶。 “意外。” 陆初手一抖,茶水溢出些许,她放下茶壶,拿过毛巾把茶桌拭干后,才缓缓抬头看向慕云深,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时候你在哪里,你亲眼看到他出车祸了吗?” 慕云深闻言,抿唇沉默了很久。 陆初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试探着:“你不在……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看到苏暮出车祸?” 慕云深将陆初的手移开,端起她倒的茶饮了一口,涩涩的,有些难以入口。 他才抿了口茶,就放下杯子,缓缓道:“不,我就在车上。” 淡淡的一句话,将空气直接凝滞住。 陆初震惊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慕云深回望她,一字一顿道:“苏暮出车祸的时候,我也在车上,七年前,并不只有苏暮出了车祸,我也出了车祸,不过你说得对,我是运气好,抢了苏暮的一切,最后两人一起在鬼门关徘徊时,我连他最后一丝生机都抢走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冷漠的薄凉。 炎炎夏日,好似有桶寒冰当头浇下,陆初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她从不知,七年前的真相是这样的,慕云深竟也出了车祸吗? 陆初突然想起了,二人亲密时,她发现慕云深的胸口有一条可怖的旧疤,那样长的一条疤,可知当年他受的伤有多重。 胸腔仿佛被什么扼住,她看向丈夫的目光晦涩异常,“你为什么能……” 慕云深清晰地从陆初眼看出心痛和怜悯夹杂的神色,他知道那抹心痛是给苏暮的,至于怜悯…… 他不动声色地捋着西西的毛发,语气淡嘲:“为什么能把自己亲弟弟的生死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就抢夺了他的一切,所以在生死之间,我也觉得理所应当。只是……” 慕云深扯了扯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若是知道陆初这么想要苏暮活下来,当初在鬼门关徘徊时,他就不会去抢夺那一线生机,这样的话,苏暮应该能有机会可以活下来。 他有时也会想,为什么当初死的人,不是他呢? 慕云深放下西西起身,对陆初说:“晚饭我会让周芸送到书房,不陪你吃了。” 他想,刚得知真相的妻子此刻大概并不怎么想看到自己。 慕云深说完,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西西亦是紧紧跟着他,慕云深低头淡淡地扫了它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 西西摇晃着脖子上的小铃铛,圆滚滚的身子跟着慕云深进了书房。 慕云深一直没有告诉陆初,西西并不是苏暮养的,而是他养的,这只自嗷嗷待哺就被他领养的波斯猫,其实颇通人性。 西西缠着陆初并只是因为她肯给它东西吃,而是因为他喜欢陆初,西西爱屋及乌了而已。 就比如周芸也不遗余力地喂养西西,却依旧没有得到西西的好脸色。 茶桌上,只剩下陆初一个人,她呆坐好一会儿后,烧了水重新泡了壶新茶。 陆初不会喝茶,但泡茶的手法却很专业,烫壶、置茶、洗茶的动作一气呵成。 斟了一杯茶,端到嘴边欲饮时,却被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的周芸拦住。 周芸担忧道:“阿初,这茶你喝不得,伤胃。” 陆初微怔,当年陆星愿将她囚禁后,她便患上了很严重的胃病,之前的数月更是达到了厌食的程度。 这茶,她确实喝不得。 她把茶杯缓缓放下,起身淡淡道:“吃饭。” 陆初晚餐吃到一半,看见周芸给慕云深送的饭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注意到她的视线,周芸解释:“先生说天气热吃不下饭,让我吩咐厨房做点其它的送过去。” 陆初问:“你知道他想吃什么?” “先生并未特别交代,我去吩咐厨子做点解暑汤。” 周芸的想法无疑对的,暑热吃不下饭,解暑汤最好不过。 但慕云深并不热衷甜食,所以这并不是个好选择。 陆初慢吞吞地喝完最后一口粥后,放下勺子起身,对周芸说:“让厨房不用忙活了,我知道他想吃什么。” “什么。” “清汤面。” 二十分钟后,陆初把盛着清汤面的碗托放在周芸手中,“劳烦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陆初递给周芸的清汤面,色香味俱全,却不见一丝调味菜漂浮。 周芸望了眼陆初上楼的背影,端着碗托走向书房。 书房里,慕云深靠在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手边平板电脑开着水果忍者的游戏,西西一脚踩在平板上,抬起一爪正熟练着杀着水果。 周芸敲门的时候,西西的胖爪刚好按到了炸弹上,一脸懵逼地看着屏幕炸出一片白花后,仰头看着慕云深喵猫直叫。 慕云深蹙了蹙眉,朝门口道了声“进来”后,伸手重开了一局游戏,不过这次开的是无炸弹版。 西西心满意足地继续杀它的水果,与此同时,周芸端着面走进来,“先生,太太亲自给你煮了碗面。” 慕云深呼着西西脑袋的手势顿了下,倏地抬头看向她,“谁?” “太太。”周芸把碗托放在桌上,回答:“太太听说您没胃口,吃完饭后亲自去厨房给你下了碗面。” 碗托里的面条散发着香味,却不见一丝他不吃的调味菜,他记得当初在颐景公寓时,陆初还不知道他不吃调味菜这件事。 慕云深收回视线,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周芸出去后,慕云深盯着那一碗面条不知在想什么,正好西西又杀了一局水果忍者,闻到食物的香味伸长了脖子刚想往小桌上跳,就被慕云深眼疾手快地抓起往旁边一丢。 “喵呜!”西西被扔下地,蹲在地板上委屈地叫着。 慕云深面无表情地扫了它一眼,凉凉道:“吃你的猫粮去。” 西西:“喵呜!”本喵要吃小鱼干! 慕云深:“没有小鱼干!” 说完,他低头开始姿态优雅地用晚餐,毫不理会地上嗷嗷直叫的胖猫。 西西:“……” 嚎了几嗓子见慕云深还是无动于衷后,西西果断扭头朝书房门口奔去,它熟练地跳上门把手,利用体重一压一拉,成功地从打开的门缝里挤了出去。 二楼卧室,陆初正在衣帽间取东西,转身看到突然坐在她身后的西西,吓了一跳。 “西西?”陆初拧眉,她记得她关了门,它是怎么进来的? 而且,慕云深进书房的时候,西西也跟了进去,莫非……? 想至此,陆初倏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果然见卧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足够西西圆滚滚的身子挤进来,但却不够一个人进门,而她也没有在卧室里看到慕云深。 陆初错愕了,盯着蹲在地上委屈巴巴的胖猫看了片刻后,问:“你会开门?” 西西很傲娇地“喵”了一声! 陆初:“……” 她放下东西,俯身抱起西西,撸着它头顶柔软的毛发道:“晚上没给你喂东西,我想你大概是饿了?” 西西又“喵”了一声。 陆初失笑,“为了你的小鱼干,你也真够拼的!” 说罢,她抱着西西下楼打算给它喂食,刚迈下最后一级阶梯,就迎面撞上从书房走出的慕云深,后者单手端着碗托,陆初睇了眼,面都吃光了。 她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抱着西西往猫窝的方向走去,与慕云深错身而过的时候,听到他淡淡说了句:“味道很好,辛苦了。” 陆初抱着西西的手一紧,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给西西喂了小鱼干后,这只胖猫又恢复了往常黏她的模样,特别是看到慕云深走来时,干脆直接团在陆初怀里,不动蝉了。 慕云深单手拎起西西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往旁边一丢,淡声问陆初:“上楼?” 陆初瞥了眼被丢到沙发角落敢怒不敢言的西西,慢吞吞地起身,“嗯。” 二人一前一后上楼,一进卧室,慕云深就把她堵在门后,咬牙低低地问:“陆初,你什么意思?” 慕云深这样连名带姓叫陆初的次数并不多,陆初被他困在双臂之间不得逃脱,她抬头看向他,淡淡道:“什么?” “为什么亲自下厨给我煮面?” “周芸说你吃不下饭。” “我吃不下,你就给我煮?” “又不是没有煮过,只是顺手,没什么意思。”陆初说完,弯腰从慕云深的手下钻了出去。 岂料,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慕云深从身后拦腰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悬空,让陆初吓得低呼了一声,她下意识地搂住慕云深的脖子,道:“慕云深,你要干嘛,放我下去。” 慕云深抿唇不语,沉着脸抱着她朝床铺的方向走去。 后背被压入床榻之间,慕云深的身躯随之覆了上来,他看着陆初沉声道:“又不是没做过,行夫妻之事而已,没干嘛。”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陆初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慕云深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二人已经做过数次,但是陆初还是有些不适应,慕云深今天异常地耐性,一点点地打开她的身子,哄着她:“阿初,放轻松一点。”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陆初的身子就愈发紧绷,慕云深见状有些无奈,因为初次对她用强的缘故,陆初对他的抗拒,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除的。 平常,慕云深绝对会选择强行进入陆初,但是今天,他却想让陆初敞开身体主动接纳他,所以虽然忍得很难受,他还是极力愉悦着身下的妻子,终于如愿地听到陆初口中溢出一丝难耐的轻吟。 慕云深见状,眼尾愉悦地勾起,陆初的这幅模样告诉他,她已经动情了。 陆初确实觉得浑身难受异常,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又从体内泛开,身体好似烧了一团火,叫嚣着想要宣泄,可偏偏慕云深一直在走马观花,不给实质性的行动,让她压在心底的那团火不断地积蓄却又找不到口子宣泄而出。 浑身的**被挑唆到了极致,慕云深贴在似**般哑声问陆初:“阿初,你想不想要我?” 陆初气急,茶色的双眸瞪着身上恶意满满的男人,眼底水光闪动,委屈的模样跟西西讨食的时候一样。 慕云深心里那根弦一动,继续问:“给你吃好不好?” 陆初:“……” 哄孩子呢? 先前几次,二人的情事就好如疾风暴雨,做得时候多,说的时候少,陆初从来不知慕云深在床上还有这般无赖的模样。 陆初怎么可能回答慕云深的问题,慕云深把她的渴望全都撩拨出来,此刻二人都是箭在弦上,突然叫停是不可能了,她咬牙看了慕云深一眼,心一狠,将他往下一拉…… 当身体紧密地贴合到一处时,二人皆是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 慕云深目的已经达成,低头吻了吻陆初含泪的眼角,直接将她拉近一轮狂风暴雨中,陆初感觉自己像是浮在无望无际海上的一页扁舟,由着慕云深掌舵,最后驶向那片光芒绽放的彼岸。 一切平息下来后,陆初瘫软在慕云深怀里。慕云深拨开妻子汗湿的头发,在她额间吻了吻,“晚餐很好吃,谢谢。” 陆初沉默了一会,“你已经道过谢了。” 慕云深挑眉不语,陆初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待触及他眼底的那抹意味深长时,这才了悟,此吃非彼吃。 陆初果断不接这个话题了。 慕云深的套路,太深! 手在男人胸膛上轻轻摩挲着,陆初的手指在慕云深那块旧疤的位置缓缓停住,“这是当年那场车祸中留下来的吗?” 慕云深闻言,浑身一僵。 陆初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按压着旧疤低低问道:“疼吗?” 158章 私事,划清界限 慕云深按住陆初的手,垂眸看向她:“你问的是苏暮……还是我?” 陆初沉默片刻,答:“苏暮不会疼。”因为他早已长眠在地。 慕云深眼底有异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