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天命?!
“秋师傅,”文亦童抬眼见是他到,眉目微凝,却很快又展开来:“你来了?上去看看也好。” 说着,让开半边身子。 秋子固心里一顿。 大掌柜的表情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本以为会有一番口舌一番推搡,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让步了。 还是说,珍娘她。。。 秋子固不敢再想,掠过文亦童身边,竟连声招呼一句回话也没顾得上出口。 感受到一阵风刮过自己的脸庞,文亦童握住扇子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紧。 秋子固几步并做一步冲上楼梯,鲍太医正从里间出来,于是抓住他问:“到底怎么样?” 鲍太医也是一头一脸的汗:“她的病比二小姐发得凶些,也是身底子好,发得快的缘故。不过前段日子可能忙了些,有些发虚,因此猛受此热,有些抵挡不住。眼下还好,待过了今晚就可算化险为夷了。” 秋子固的心掉进了谷底。 过了今晚才好。 换句话说,若今晚过不去,那就。。。 秋子固发狠捏了下自己,疼痛让他立刻清醒过来:“有什么我能做的么?” 鲍太医人已到了外头:“眼下无事可做,药是服下了,丫鬟们正不断替她冷敷,一切只看天命而已。” 天命?! 秋子固最不喜欢就是这两个字! 天命让他从青云直落尘世,天命让他离京远泊,天命让他背负老掌柜两条人命赎罪至今 如今,天命又要让他失去命中注定的她?! 不行! 就算是天命,现在此刻我秋子固也要跟你搏上一搏! 屋里明晃晃的,也是点了许多盏灯,一片亮闪之下,躺着个动也不动一下的小身子,枕头又高又深,愈发显得珍娘的脸只有丁点儿大,通红发烫,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出来。 秋子固二话不说,先将屋里大半的灯盏灭了下去。 灯多引热,也不容易睡得安稳,既然珍娘现在只需休息观察,还有点那许多灯做什么? 放在床前的一只冰桶也被他拎了出去,病人体质秉赋柔脆,怎好用冰? “苹儿,”秋子固极难得的开口吩咐人:“取新汲井水来!” 碧纱橱里,文苏儿倒是好了许多,默默听着秋子固在外说话,一言不发。 苹儿果依言取了水来,秋子固取出自己手巾,干干净净浸了进去,然后绞干,轻轻替珍娘敷在额头上。 跟上回一样,他已做得熟门熟路了。 福平婶本来一直蹲在屋角垂泪的,这会子竟也开口说得出话了:“秋师傅,据你看,还有得救么?” 秋子固重重点头:“怎么没得救?还有一整晚呢!你们掌柜的心性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她不会就这么轻轻放手,你们,就更不能!“ 一语惊醒梦中人。 福平婶二话不说,接过萍儿手里的水盆:“井在哪里?我去打水!” 钧哥也上来了:“还是我去,婶子你留下,替我姐擦擦身子!” 文亦童听见楼梯响,咚咚咚地跑下一人来,原来是钧哥。 “我这里有的是人,不必你亲自动手!”说着文亦童要叫人,也早有小厮自己过来了。 钧哥却谁也不看直向外冲去:“我亲自来,方显得诚心!菩萨保佑,必不肯收了我姐去!” 文亦童一愣,钧哥早与他擦身而去。 秋子固守在外头,直到福平婶替珍娘擦净身子,方才入内:“身上可好些了?” 福平婶摇头:“哪有这么快?还是火烫,疹子也出来了,倒是呼吸还平稳。”说着,又带出些哭音来。 秋子固心里揪得紧紧的,可嘴上还在安慰她:“没事,齐姑娘命硬,一定能撑过这一关!” 福平婶一下哭了出来:“她就是性子太硬!命也不好!自小没了爹娘,自己又一病三年,醒来后好好地一份人家也没了!拼死拼活的,好容易挣出点人样来,偏又见喜!要说也是疏忽了,怎么自己出没出过疹子也不知道?人家见喜,她不说躲,还往上凑,这下好了。。。”话到最后,呜咽得听不清声音。 苏儿依旧面向墙侧身睡着,一声不吭,可福平婶说得每一个字,她都听进了心里。 “婶子别愁,”秋子固的声音轻柔,可苏儿听得出来,他也是强忍着悲伤的:“我相信齐姑娘,她能闯过这一关的!” 苏儿听见最后一个字有些打颤,自己的心,也由不得跟着抖了一抖。 自己对他可谓专心专意,却没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回应。别说为自己说话打颤,就连多看自己一眼,也是没有的事。 想到这里,苏儿忍不住眼热,无声地叹息。 这一晚好像没有长得没有尽头似的,颤巍巍地一盏油灯,陪着秋子固直坐到天亮。 每隔半个时辰,他就给珍娘换一次敷面的冷巾,钧哥打水,福平婶拭身,三人一整晚不曾合眼。 珍娘却一直,没有醒转过来的意思。 福平婶看着她沉沉地睡,无知无觉似的,便捞起衣角捂了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不会又跟上回似的,一睡就是三年?” 秋子固的手心里全是汗,却还在竭力宽慰福平婶:“不会不会,一定不会,婶子你也乏了,不如先去睡,水还尽够,一会要时我再叫你。“ 福平婶出去了,将钧哥也带了下去。 秋子固慢慢走到珍娘床前,坐了下去,拉起她的一只手来。 男女授受不亲,按说他不该如此。可眼下,最要紧的是能让她醒转来,别的事,还有什么重要? 再说,他心里早下定了决心,只要她醒过来,他就要娶她。 在心里,他早当她是自己的人了。 人跟人的相处,本不是看时间,而是讲缘分,经过几场大事小事,秋子固知道,世间再没有比她更适合自己的人,撇开魔障一事,别说她是能让自己由衰转旺的人,就算她真是克制自己的命中魔星,他也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