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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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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美国几个月, 林慕渐渐能听懂大部分日常用语,也能说些简单的英语。怀特太太是个作家, 常年在家,细致又温柔地教她英语。    她慢慢吃惯这里的饮食, 不那么烫, 不那么油, 温温的进入腹中, 熨贴又舒服。    她还有了新名字,Sherry。    “Sherry这个名字你喜不喜欢?”怀特太太眉眼温柔地看她。    “Sherry……Sherry……”她低声念了几次,舌尖抵着唇轻声唤出,温婉又缱绻, 抬头笑笑,“喜欢。”    某天, 她一觉醒来发现里里外外的窗户贴了不少“福”字,揣着疑问下楼,见怀特太太正端着一碗汤圆上桌, 留意到她的动静,偏过头笑着说:“Sherry醒了?快来吃饭。”    “妈妈, 这是……”    怀特太太笑眯眯地看她:“我听说,中国新年第一天都要吃汤圆。尝尝看好不好吃?”    许是太久没吃热气腾腾的食物,林慕舀起一小个汤圆, 咬一口,烫得嘴有些疼,热气扑入眼里, 泛起水汽。    她小口小口地吃,一直埋着头。    “不好吃吗?”怀特太太的声音很关切。    林慕轻轻摇头,含混着鼻音说:“好吃,很好吃。”    怀特太太紧张的脸色松弛不少,摸了摸她的头:“那真好。”    一旁默不作声地怀特教授看林慕一口接一口地吃,忍不住出声提醒:“慢点吃,别噎着。”    “好。”她的动作也随之放慢。    吃完饭,她照旧想帮忙洗碗,也照旧被怀特太太推到客厅。    “Sherry。”怀特太太收拾好厨房,步履轻盈欢快地向林慕走来,从身后拿出一个红包递过。    怀特教授:“今天是中国农历初一,新年快乐。”    林慕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红包,太久不曾收过红包了,沉甸甸的,心里空落落的地方被汩汩热流填满,温暖舒爽。    她没告诉他们,中国的红包都是在除夕夜发给孩子的。能再次收到红包已经够好,她不应苛求。    除夕和初一,又有什么分别,有眼前的两人和她在一起,每天都是过年。    她紧紧捏住红包,深吸口气,轻声说:“谢谢。”    ……    路遥发完红包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拉着林慕来一所小学闲逛:“今年是母校50周年,我都没能回来参加庆典呢。”    两人坐在长凳上,看着空旷的操场上几个小孩打篮球。正是寒假,孩子们都放假回家过年,偶尔有附近的小孩子聚来打打篮球。    “那儿,就是我们以前开全校家长会的地方。”路遥指着一块空地给她看,“我爸有次来开家长会,不知道我是几年级几班,乱找了个地儿坐,开完还不知道,回来被我妈骂惨了。”    路遥咯咯地笑起来,呼出团团白气,林慕看她脸上现出怀念的表情,还有一丝落寞。    路遥的笑慢慢淡了:“木木,你知道吗,上次弄清怀孕是乌龙后,其实我有些失落。也许我对陈宇宁的感情,比想象得更深。”    她的声音又变得飘渺。    “陈宇宁想结婚,可我不敢结婚。”    “婚姻是什么呢,爸爸妈妈曾经也很相爱,一起熬过艰难穷困,却在生活富裕的时候分开了。”    “你说,相爱是不是一定要结婚来证明呢。”    林慕对这样的话题无所适从,她也没想过,路遥一脸迷惘,眼神失了平日的光彩。    她忍不住轻搂住路遥的肩:“你知道,我更不懂这些。用你的话说,我还是个老姑娘呢。可是,相爱就是让彼此舒服开心。如果婚姻在你眼里根本不具有意义,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那你何必太放在心上?就当去商场购物刷卡签字买单一样去领个证,怕什么呢?”    路遥呆愣几秒,“扑哧”笑了:“木木,我发现你很适合去搞传销。”    她心里有了主意,眼里又恢复神采:“就冲你这些话,以后陈宇宁再敢吃你的飞醋,我打断他狗腿。”    林慕不禁跟着笑了:“那我的红包可不可以省了?”    路遥瞪圆了眼,双手交叉,义正辞严道:“不可以!”    ……    晚上,在路遥家吃过晚饭,路父掏出一个红包,笑着递给林慕:“林小姐,新年快乐。来来,收下红包。遥遥在外多亏你包容了。”    “爸……”路遥想阻止,神色慌张。    林慕按住路遥,捏了捏她的手,接过红包微笑道:“谢谢路叔叔。”    借口去厕所,合上厕所门,她靠着门深呼吸,眼前无数场景晃过。    “Sherry,新年快乐,这是今年的红包喔。”    “今年小说很畅销,妈妈给你个大红包。”    “Sherry,这个红包是不是很漂亮,我特地去唐人街买的。”    她走去洗手池,抬眼望着镜子发现眼眶泛红,沾了点儿水拍在脸上,靠在墙边仰头,良久,阖上了眼。    ……    第二天,路遥一家人要去参加婚宴,林慕正好可以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四处走走。    买的超长款羽绒服终于有用武之地,她走了没多久,眉毛和睫毛都结了冰晶,看着像个小老太太。    零下十几度的街道,行人并不多,她走在萧肃的街道上,心情有点小雀跃,像走在小号世界里,裹着羽绒服和围巾,旁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却能看见这个世界。    林慕漫无目的地闲逛,遇到绿灯过马路,碰见红灯就拐弯,不觉间走到鲜有人迹的空旷地带,不远处有废弃还没拆迁完的工厂。    她无意探险,转弯准备往回走,忽然视线落在脚边一朵花上,弯腰拾起这朵小白花,覆满尘土,花瓣也枯萎干瘪了。    林慕轻声笑了笑,想不到在这里能遇到这花。    ……    卢塞恩。    “Sherry,早些睡觉。”怀特太太叮嘱道。    “知道了,妈妈。”林慕乖乖走去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晚安,妈妈。”    “晚安,Sherry。”怀特太太在她额头落下晚安吻,关灯出门。    门刚关上,林慕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窗边,贪恋地观赏河景。    每到万圣节,他们一家人都会外出旅游,今年第一次来到卢塞恩,夜色下的城市依着卢塞恩湖,点点灯辉,亦真亦幻。    她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还觉得意犹未尽。    林慕想了想,跳下窗台,在行李中翻出一件大衣套在睡衣外面,拿起房卡,轻手轻脚走出房间,还趴在隔壁房门听了一会儿,确定没动静了,才走去楼梯。    她来到酒店长廊,坐在一侧沉浸在眼前宁静平和的景色中,看了一会儿,她沿着长廊缓步走动,忽而视线内进入一个身影。    又是他。    今天的林深和往日不太一样。    他屈腿坐在长廊一侧,偏头看外面,他的轮廓瘦削俊美,慵懒地靠向柱子,衬衫领口半敞,本该是迷人的画面,林慕却留意到他的眼神,空无一物,像黑洞,又像深渊。    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六岁那年她也是这样望着那场大火。    她轻步走近:“又见面了。”    林深缓缓转过头:“第六次了,小丫头。”    她笑:“是啊,冤家路窄。”    “谁和你是冤家。”他的脸也浮上淡淡笑意,说完又偏头看向夜景。    林慕走近两步,坐在一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同观赏宁静河流。    雨忽然稀稀拉拉地下了起来,顺着风歪歪斜斜地飘,林慕瑟缩地拢紧大衣,对面的林深一动未动,绵软的雨线飘进,沾湿了他的眼睫。    莹润幽亮,像哭过挂在睫毛的泪珠。    林慕因自己的类比笑出声,他转过头:“笑什么。”    她抬手指指他的脸:“你的睫毛都是雨,看起来像刚哭过似的。”    林深抹了一把眼睛:“无聊的小丫头。”    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狼狈奔走,溅起一地污水,奔走的人裤腿处均是污渍斑驳。大风刮得伞扭曲歪斜,树枝也倾倾晃晃。    林深伸手探雨,豆大的雨珠弹落于掌心,顺着胳膊没入衬衫,他突然开口了,少年嗓音隐隐有成年男性的低沉磁性。    “你看,刚刚还是不可方物的美景,转眼已是这样光景。”    他缓缓收回手,仍然望着外面:“这世界有多少这样轻易能破坏的美好,又有多少美好底下,满目疮痍。”    林慕看着廊外行走急匆匆的狼狈行人,不说话。    “照片上,是生我的女人。”    她挑眉看向林深。    “贪图富贵嫁给老头子,又不适应富太生活,受不了老头子的莺莺燕燕。”    他轻声笑了笑:“你说她是不是太愚蠢。明明当初只是为了钱,守住合法妻子位置,随意挥金如土就算成功,她居然还奢求专情。”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轻蔑。    “她嫁给老头子的目的是钱,结婚后又要求他专一,这是欺诈合约啊不是吗。”    “我看不上拎不清的人。”    他又想起什么,笑了笑。    “后来她跑了,卷了一些钱,自此音讯全无。”    “她以为够多的钱根本不禁花,尤其过惯奢靡生活以后。”    “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    他定睛看着林慕,眸光转凉,声音又恢复冷漠。    “半个月前得知她早就死了,尸体还是被上门讨要房租的房东发现。”    半个月前……    林慕望进林深琥珀色深邃双眸,记起那天这双眼里的疯狂。    “爱美爱了一辈子,最后独自在地下室腐烂。”    林深提起一瓶酒,仰头咕噜咕噜喝下,也许不能称为喝,分明是在灌。灌得太快,嘴角溢出一丝暗红液体顺着脖颈下滑。    他抬手擦了擦唇边,嗤笑道:“昂贵名酒,也不过如此。但这样喝很爽。”他递过酒瓶,“你试试。”    林慕怔住一瞬,接过酒瓶,拇指沿着瓶口拭了一圈,又见他薄唇微勾:“矫情的小丫头。”    她学他那样高高仰面灌下,香冽酒液滑入喉咙,微醺迷醉,直到嘴角也溢出,才放下酒瓶。    林深一直兴味地看她喝酒,还有不断滚动的纤细白颈。    廊外忽而飘入一朵白花,被雨打落在地,柔嫩花瓣沾上沼泥,林深起身跑入大雨,拾起这花走到林慕身边,他的衬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发梢雨珠不断滴落。    他摊开掌心伸到她眼前,咧开嘴角。    “送给你。”    她从他手心拿起残破的小白花,轻声笑笑。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林深的故事这里只有一部分,另一些会放在单独的林深万字番外中讲,也是我写的非常满意的部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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