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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让美色所获,便开始思考着,“恩,该从哪里开始呢?” 下一刻,她背脊一僵,那个本应该被她放倒的人突然间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嘴角轻轻的勾了抹弧度,从她的手里拿过笔,而她却动弹不得,竟然是被点了穴道。 然后,她就只听到丰华淡淡道,“从脸颊开始。” 接着,他从他的背后拔起一根银针,最后,她再也没有了记忆点…… 翌日,当柏歆看到自己左右两边的脸颊被各画了三撇胡须,顿时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所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自己的毒针放倒,这可能是她人生中第一次。 想想昨日她特地滴入的草药汁,想想这几撇胡须,短暂时间内都是洗不掉的,无奈之下,她只得撕去那一层人皮面具,重新给自己易容了一番。 手中拿着那个原来的人皮面具,她嗅了几下,不知为何,总觉得上面隐隐约约有股很淡很淡草药味,难道是昨日自己加的那点药草,可是味道不对啊。 想了一会儿,她也不做纠结,便将乱七八糟的房间稍加收拾了下,这才去了前厅。 前厅,陈永深、陈景致、陈景淼、陈袅袅还有陈景淼的妻子苏陌以及丰华,几个人正要入座吃早饭,陈景致看到柏歆,急忙招了招手,让她站在他的身后,丰华若有似无瞥了一眼柏歆,柏歆佯装没看到,只是全程垂着头不语。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间,陈家无人发出任何声音,一室寂静。 待到早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李管家过来与陈永深耳语了一番。 柏歆只感觉李管家和陈永深眼神不断地扫过来打量自己,特别是李管家,那眼神简直叫一个**裸,仿佛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陈景致最先反应过来,询问道,“爹,怎么了。” 陈永深将碗筷放下,发出了一阵声响,睨了一眼陈景致,没好气的说道,“都是你,用人不识,识人不查,今早,府中丢了夜明珠。” 陈袅袅亦是放下碗筷,拿了块绣帕擦了擦嘴角,问道,“爹爹,是祖先传下来的那颗夜明珠么?” 柏歆和丰华同时间互相询问了一眼,间对方眼里亦是不明,便快速别开目光。 陈景致不以为然,“夜明珠不是守得好好的嘛,好端端的怎么会丢?李管家,你是不是听错了啊。” 李管家弓着腰,“二少爷,我就是再糊涂,这么大的事情,小的怎么敢乱说,这可是府里的镇宅之宝!” 陈景淼较为平静,问道,“具体何时丢失的,可有线索,守卫可有看到可疑之人?” “大约是寅时,置放夜明珠的密宅那时候忽有异动,待守卫进去,夜明珠便没了。” “那可有排查下人?”陈永深问。 “仅排除了值班人员,但是那个时候,剩下的,多半都已安寝,几个下人都可以互相证明夜间对方有没有异动,老爷,会不会是……”李管家看了一眼柏歆,又急忙低头。 陈景致站了起来,“你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杨柏,是什么意思?” 李管家哆嗦了一下,“陈府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发生过失窃这种事情,怎么他一来就……”声音不大,倒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字字分明。 陈景致当即吼了句,“胡说八道……” 一旁默默吃了很久的丰华放下来餐具,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悠然地站了起来,行礼道,“原来倒是鄙人的不是了,鄙人在陈府叨扰,给李管家添麻烦了。”却是故意将李管家指代的人刻意曲解成了自己。 李管家哪敢当此贵客大礼,急忙跪下,语无伦次道,“丰公子是陈府的贵客,小人唯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公子风度翩翩、光明磊落,怎可能干那种不入流的事。” “行了。”陈永深连忙过去双手把丰华一把拉起,“丰公子,下人口不择言,莫要见怪。” 陈景致快步走过去,抓住李管家领口,将他半提了起来,“所以你想说,你说的那人是杨柏是吗?昨夜本公子还跟杨柏去吃了夜宵,盗窃者不会是他,本公子可以证明!” 李管家抬起双手,连忙解释,“二公子见谅啊,我只是看杨柏这人来历不明,加上他一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就合理怀疑了下。” 柏歆低头,垂眸看着地,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因为,在这种场合下,按大觐规矩,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之前,下人是不能开口的,更何况,她很想知道,一个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能把另一个人污蔑成什么样子。 此时,苏陌适时打断,温婉的脸色带了一些严肃斥责道,“李管家,若是没有任何证据,不可这样妄自揣测,即使是新来的下人也不可以。” 陈景淼拍了拍陈景致的肩膀,让他放下李管家,开始解围道,“算了,二弟。”陈景致这才松手。 陈景淼转身对陈永深说道,“爹,我看,不如把这事交给官府?” “不行!”陈永深拒绝得很快,青枫镇镇长和端王多有往来,此时不宜再生事端。 丰华看出了陈永深的顾虑,遂提建议道,“陈老爷,不如今日就先对所有人的昨夜行踪进行记录,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没有不在场证明。” 陈永深点头,补充道,“还有,李管家,让人将府里的每一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给我掘地三尺搜清楚,老夫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子那么肥。”说完,目光似是无意的扫了一眼柏歆。 柏歆似有所觉,抬头回视了一眼,眼神坦荡,无所畏惧。 第一卷 如梦令 013.贪欲 陈府开始刮起了一阵搜查之风。 李管家带着一众护卫气势汹汹地踢开各间下人房,紧接着,府里的各个角落都能听到各种砸东西的乒乒乓乓声,还有丫头们的啜泣求饶声。 根据柏歆的观察,李管家是这么做笔录的: 有不在场证明的,首先要拿出证据证明和那个证人关系不熟,李管家才会秉公给你剔除嫌疑,当然了,那个证据,李管家要看“分量”。 而有不在场证明又和那个证明人相熟的,或者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好说,只要也能拿出分量相当的“证据”,李管家也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一个证人给你一个不在场证明。 柏歆冷眼旁观着李管家把陈府弄得鸡飞狗跳,然而,作为当家之主的陈永深只要在书房静候李管家的调查结果,自然是不知道李管家的这些暗地里的龌龊事,而陈府的下人们也是被李管家压榨惯了,害怕李管家记仇,因此,亦是无人敢告状。 当然,这样的龌龊事没有落在柏歆身上,毕竟她家境贫苦,又刚来陈府一天,连月俸都没领,遑论剩余价值。 所以很快的,在李管家“刚正不阿”的搜查下,一众下人都被排除了嫌疑,唯有柏歆房间,不曾被搜查过。 于是,那浩浩荡荡的人马一下子就杀到了柏歆的房门口。 李管家在门口一脸痛心疾首,“杨柏,我是看在你伺候二少爷伺候得还算尽心竭力的份上,才给了你一间单房。二少爷对你也算信任有加,却没想到你竟然干这种事情,趁着现在老爷在场,你若是后悔了,想要来认个错,还是来得及的,我会在老爷面前,多为你说一些好话的。” 柏歆眉毛一挑,“恩?我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看到一场狐假虎威的大戏啊!李管家,你什么证据都没有,是拿什么立场来让我认错?” 李管家冷笑,“证据?证据待我搜了不就知道了。” 一行人当即推开柏歆,进了她的房门后,又开始了好一番扫荡,柏歆的房间,瞬间被翻得天翻地覆的,所幸,柏歆刚到陈府一天,并没有安置什么物品,私人物品,她亦是喜欢随身携带,因此,那些人,除了扬起了一层层灰蒙蒙的尘土,什么都没有搜到。 搜查无果后,柏歆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管家。 李管家却道,“呵……房里没有,说不定是藏到了怀里。” 柏歆淡定自如,“哦?如果怀里没有,难道李管家想说我吞到了肚子里?”柏歆按住为首蠢蠢欲动的护卫,看着李管家,眸子冷得可以冻人。 李管家被看得略略的退却了一步,却突然硬是挺起身板,冲护卫喊道,“发什么呆啊,给我搜。” 柏歆一动不动,声音凉气森森,“李管家,你确定该搜的所有的地方都搜了吗,我想请问一下,你的房间搜了吗?” 李管家气急败坏,“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我从哪里搜,用得了你来教我,给我打。” 柏歆凉凉反驳,“哦?我是一个下人,这没有问题。不过,按李管家这么说,莫非李管家觉得自己不是下人?” 李管家气得脸都红了,扬起巴掌,便要朝柏香脸上甩去。 便在这时,陈景致突然出现在了柏歆身侧,一把抓住了李管家的手腕,然后用力将李管家扬起的手甩了下去,眸光紧盯着李管家不放,道,“李管家,我不是说过了吗,杨柏昨夜和我一起在厨房吃宵夜,没有嫌疑。难道,我的话,李管家也不信?莫非,真如杨柏所说,李管家已经不把自己当下人了,想翻身做主,连少爷的话都不想听了?” 李管家摸了摸自己发疼的手腕,看了眼陈景致,只见陈景致那眼神,锐利得如狼似虎,吓得他赶紧跪下,连连说不是,“二少爷,小人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小人也是奉老爷的命令,这是按章办事,二少爷莫要为难小人啊!” “那就请管家按章办事,先把收受的银两吐出来。” 听到柏歆的话,李管家抬头看了“他”一眼,恨不得冲过去将“他”的嘴巴撕烂,但想着陈景致还在场,急忙低头狡辩,硬是挤出眼泪抱住陈景致的大腿,嚎啕大哭道,“二少爷,杨柏说的什么意思小人听不明白,小人在陈府四十年了,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请少爷明鉴啊!杨柏这是嫉恨小人,恶意陷害啊!” “嫉恨你?”柏歆嗤笑一声,然后走了过去,转瞬间的功夫就从李管家的身上抽出了个绣纹精美的荷包,她将荷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竟然是一锭又一锭的黄金白银,啧啧称奇,“李管家,就您随身携带的这些银子,光是您不吃不喝六十年,都攒不出这么多。” 李管家抬头见此,脸色一变,就要冲过去抢,却被陈景致一把推在了地上,“来人,先把李管家关在柴房,等候处置。”又指了几个下人,“你们几个,给我去李管家的房间仔仔细细地搜,搜完,再过来告诉本少爷,但凡被本少爷发现搜得不认真的,决不轻饶!” 一行人便将李管家带了下去,李管家临走之前,面色狰狞,似是没想到会是变成这样,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在府里横着走的人,瞬间既是恍惚又是狂暴。 陈景致见人慢慢散了,喟叹道,“李管家从我出生的时候便在陈府了,他在陈府干了四十多年,没想到,竟然这么贪心,竟然还想要无中生有冤枉你。” 柏歆面色波澜不惊,“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过少爷怎么会这么确定不是我呢?我昨夜并没有跟你吃夜宵。” 陈景致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本少爷觉得就不是你干的,说你跟本少爷一起吃宵夜了,不过是省去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她稍稍有些感动,看着陈景致道,“不过,李管家私相授受是真,但他不过是想捞一些油水。至于夜明珠的话,他恐怕没有那个胆量去偷,至少,他应该不敢偷完还在府里理直气壮地嚣张跋扈……” “那杨柏觉得会是何人?” 便在这时,突然一个小厮一路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那小厮气喘吁吁地对陈景致说道,“二……二……二少爷……小姐失踪了!” 第一卷 如梦令 014.如狼似虎 这小厮是陈永深的亲信,看样子是陈永深让人过来通知陈景致的。 陈景致并不是很惊讶,“早上小姐不还一起吃过早饭吗?指不定又跑出去哪里玩了。” 小厮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二少爷,听老爷说,小姐已经相当长一阵时间没有出府了,而且……”那小厮看了一眼陈景致背后的柏歆,柏歆便背过身去,走远了几步,那小厮才继续道,“而且,听小姐的贴身侍女小云说,小姐的房间痕迹凌乱,像是……像是被人掳走的……” 陈景致听完,也不等小厮说完,便急忙忙地朝陈袅袅的房间跑去,柏歆察觉背后动静,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陈景致和柏歆到陈袅袅房间门口的时候,陈府的其他人和丰华,亦是刚到。 柏歆站在陈景致身后眺了一眼陈袅袅房间,透过空隙中看到陈袅袅的贴身婢女跪在地上,泪水涟涟,“老爷,是这样子的,小姐午时胃口不好,便一直没吃,婢子一直劝小姐多少吃点,直到未时的时候,小姐突然说想吃婢子做的玫瑰酥,婢子便下去给小姐准备糕点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姐的茶盅碎在地上,椅子被掀翻在地,而小姐不见踪迹,所以婢子觉得有些蹊跷,便前去问了守门护卫,他们都说,不曾见过小姐出府,可婢子在府里上下找了好多遍,都没有找到小姐……” 陈永深立即让人招来李管家,这才知道,李管家被陈景致给关了起来,他看了眼陈景致,并没有说什么,便让人招来所有的护卫,为首的一名护卫刚搜完李管家的房间,遂道,“老爷,从李管家房间搜出大量来历不明的金财,但未曾搜到消失的夜明珠。” 陈永深点头,继续吩咐道,“李管家的事,我过几日会有处置,你们也先不搜夜明珠了,先找小姐要紧,从府里到府外,从镇里到镇外,今日之内,没有找到小姐,就不要给我回来了!”说完又看着丰华道,“麻烦丰公子也帮忙搜查看看,小女顽劣,给丰公子添麻烦了。” 丰华点头,“哪里,鄙人在府里多加叨扰这么久,能帮上陈老爷,鄙人自然义不容辞。” 陈永深叹了口气,柏歆注意到,这人早上还怀疑自己,那时候他气势逼人,但在这一刻,却如同普通的父亲丢了儿女一样,焦灼忧虑,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十岁,所有的无价之宝,在这个时刻,都比不上女儿的安全重要。 陈家人渐渐散了,柏歆看到陈景致往马厩方向跑了过去,便猜到他也去找陈袅袅去了,想着陈府的兄弟姐妹之间,关系倒也颇为融洽,这不禁让她有些念家。 柏歆走回自己的房间中,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并吹奏了一声,笛子的声音短促而清脆,不过一弹指的时间,她的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她也并不惊讶,转头道,“墨逸,你令墨珥查一下陈袅袅的下落,令墨杉查一下最近金陵城中可有何异动,皇宫内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是!”墨逸清脆的回答,然后又是一弹指的功夫,人便再次不见了。 柏歆安排好了事宜,这才走了出去,一出门,便察觉到陈府周围突然聚集了一些高手,虽看不到其人,但却察觉得到气息浓厚,便前去找丰华,丰华此时正在烹茶,她单刀直入问道,“陈府周围的那些高手是你安排的?” 丰华点头,柏歆疑惑道,“陈老不是让你帮忙去找陈袅袅么,怎么你反而将人手安排在陈府?” “现在陈府上下护卫都去搜查陈袅袅的下落,加上你也派人去了不是么?” 柏歆眯了眯眸子,“这你都知道?” “呵……我听到了你的笛声,况且,以你的性格,必然不会做到不管闲事……” “那又如何,现在天色渐黑,女子若是出门没有当日回来,很容易惹人话柄,更何况,依陈袅袅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十有**,是出了大事。” “女子没有当日回家,容易落话柄……”丰华咀嚼了下这句话,又看了一眼柏歆,似是意道,你不就天天不回家,还不怕话柄。 柏歆假意没有懂他的深意,反而调侃道,“我听墨逸说陈老爷挺喜欢你的,想要让你娶了陈袅袅,难道你是觉得,你左右要娶陈袅袅,所以,无所谓她会落下什么夜不归宿的话柄?” “呵……”丰华轻笑,“谁说我要娶陈袅袅了……” “不过,你把人手安排在陈府干嘛?难道你觉得陈袅袅还在陈府?” “你又何必来套话,你明明知道原因,现在陈府上下除了我们,无人会点拳脚,若是陈府这个时候出了点事,那便是真的出事!”丰华摆弄着茶具,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就是觉得,丰公子突然变得这么仗义,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毕竟之前陈老让你帮忙保护陈府,你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真正的派人暗中保护不是吗?”柏歆挑眉,坐在了丰华身侧,在丰华摆弄完茶具以后,率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饮了一口,却不想那茶水十分烫口,她硬着头皮地才把茶水咽了下去,然后她急忙把茶杯放回桌上,忍不住往自己的嘴巴内一直扇气。 丰华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笑,“如狼似虎,倒是浪费鄙人的好茶。”说完,换来某人恶狠狠的一眼。 第一卷 如梦令 015.我觉得我也是疯了 “丰公子的茶有毒,果真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喝的。”柏歆急忙倒了杯凉水,连饮了数杯,嘴巴里热烫烫的感觉才稍有缓解。 “若论下毒,鄙人岂是你的对手?”丰华说完,端起一杯茶,修长而纤细的手白皙且骨节分明,令人过目难忘,引得柏歆不住地看着却忘记移开目光。 丰华看了眼柏歆可谓直勾勾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才明白她这是在看自己的手,饮了一口茶才问道,“怎么?” 柏歆这才反应过来,面上却是从容,“无他,就觉得你这手十指葱葱,白细纤长,若是拿来抓药捻针必然也是很赏心悦目的,要不然对家你就弃暗从明,看在你长得还算白白净净的份上,本公子还是很愿意收你做徒弟,教你一把的。” 丰华波澜不惊,“哦?弃暗从明,去你的墨袖楼?那鄙人的听风楼呢?” 柏歆笑眯眯道,“本公子很愿意勉为其难,替丰公子帮他们一起改邪归正。” 丰华修长的指间放下了茶杯,突然靠近了柏歆半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脸认真的问道,“那你可知听风楼是鄙人为数不多的无价财产,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把自己的财产转移给另一个人?” 柏歆脸不红心不跳的顺口接道,“嫁给他啊!” 说完,丰华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她不慌不忙地回视。 一人稍带暧昧的调侃,一人毫无顾忌地挑开,面面相对,四目之间,却丝毫没有眉目传情的意味,反而更像是在互怼。 便在这时,柏歆鼻尖突然嗅了嗅,“对家,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丰华皱眉,断定道,“着火了。” 柏歆连忙站了起来,果然看到丰华身后的窗外,火光滔天。 两人急忙出门,往后院跑去。 火是从柴房处烧起来的,火势蔓延的速度极快,此时已经蔓延到了两三个房间,火光照红了半边天,不断有下人从着火处冲了出来,逃出来的时候,相当多人都有稍微被烧伤或者擦伤的痕迹,场景煞是吓人。 柏歆连忙过去将他们一个个扶了出来,并从怀里掏出了伤药,一边敷药一边问道,“后院还有多少人没出来?” 其中一人答道,“只剩大少爷和少夫人还都在里面,老爷和二少爷出府了,所以不在。” 隐藏在暗处的听风楼的人看到丰华的手势,这时间一一出现,训练有素的,开始抬水灭火,以水灭火速度并不是很快,柏歆看得有些着急,便从身上撕了块布料,抢过一桶水将自己淋湿,又将那布料打湿,并将布料捂住口鼻,刹那间便冲了进去。 匆忙间,她没有听到在她身后丰华的声音,“你真是疯了!” 柏歆刚跑进去,就感觉到四肢百骸都开始变得灼热,她没有退却,不断喊着,“有人吗?”喊得久了,她的发丝亦有一些烤焦的味道,喉咙也开始变得干哑。 “我……我们在这里……”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只是火势骇人,那声音,很快的便被掩盖了过去。 四处只有火烧焦的噼里啪啦声音,听不见其他,柏歆只能顺着直觉寻找,便在这时,她的正上方,有跟顶柱被烧得摇摇欲坠,好在那根火棒掉下来的时候,她翻身躲了过去,便在这时,她看到了角落里的陈景淼和被陈景淼护在身后的苏陌,只是两人,似被热浪熏晕了。 她急忙过去,思考了片刻,便背起了她勉强背得动的苏陌,心中还在犹豫该拿陈景淼怎么办,便在这时,她身后突然出现一人把陈景淼一把抱了起来,她转身,却见是丰华,忍不住轻声道,“我以为你会说我疯了。” “你的确是疯了,不过,我觉得我也疯了。”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一眼好似万年。 丰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水囊,将水囊都倒在了柏歆身上,柏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衣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火烤干了,她将湿布掩在苏陌的口鼻,这才开始往外跑。 刚刚走进来的出路因为火势渐大,火连绵地烧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是很难突破。 柏歆和丰华两人互看了一眼,便放下陈景淼和苏陌,合力稍用内功,刹那间,室内的温度骤低,前方的那火似被阻隔了一般渐渐变小,过了一瞬,便多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口,两人也不敢耽搁,背起人就往外面冲。 在两人冲出那道突破口后,很快的,那个地方的火又再次窜高了。 所幸两人已经冲出了那里,也不顾身后如何,便是这样,默契十足的一点一点冲了出来。 跑出来的时候,两人将身上背的人都交给了下人,让下人安排大夫来医治,然后均累得坐在了地上。 柏歆手上没了一丝力气,气喘吁吁地看了眼丰华,只见他头发被烧得焦灼,发丝都卷卷的,嘴唇亦是干裂,一身半湿半干的衣服紧紧地黏在身上,脸上各种红红的脏脏的,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明亮,只是带着红红的血丝,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虽然和他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却还是说道: “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狼狈。” “我很多时候都很狼狈。”他如是说道。 第一卷 如梦令 016.你是觉得善良产生美? 大火还在持续不断地扑灭中,由于陈永深带走了绝大多数下人去寻找陈袅袅,因而所剩下人不多,几乎都是侍女,还都多多少少带了点伤,除去请大夫的几个无恙的下人,还有正在扑火的听风阁的人,就只剩下柏歆和丰华了,柏歆带的伤药不多,没几下子就用完了,她只能给他们一个一个稍微包扎了一下,一边包扎,一边询问着看守柴房的护卫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这些下人虽知道柏歆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厮,但是今晚,全凭柏歆和丰华的舍命相救才使得少爷和少夫人无恙,而且,柏歆又是这样一个个耐心有加的照顾过去,丰华更是不知从哪里带出一般人来帮忙灭火,因此下人们都十分配合,对待两人,相当客气和听话。 那护卫回答道,“我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着火了,我们几个看到着火,便急忙去提水灭火,但是那火烧得特别快,等我们去柴房的时候,李管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火势也烧得相当骇人,根本没办法灭,只好喊大家先跑出来了。” “哦?你是说,在着火后的第一时间,李管家跑了?” 那护卫点头,柏歆心中寻思,这火烧的速度比普通的火势蔓延得还要快几分,莫非被提前倒了油?莫非,这李管家,真有这样的胆子? 柏歆看了一眼丰华,看到丰华亦是在沉思,似是看到了她的目光,她便走了过去,只听丰华分析道,“这李管家有问题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这一环扣一环,光凭李管家,恐怕,没有这个能耐以及动机做得这么毒……” 柏歆眸色一暗,“你是说……端王?” 丰华点头,“我低估了他,这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卑劣,即使,目前宫中关于幽州太守钱栋的事情已经传开,封棣在争取兵权的同时,没想到依旧不想放过陈府,这会儿,陈袅袅的处境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不妙。” 两人静了片刻,便在这时,几个下人带了若干个大夫来了,大夫们一一诊断了过去,所幸所有人都只是轻微的烧伤,并不是十分严重,而且都基本被柏歆做了行之有效的处理,因此倒也处理得颇为顺利。而陈景淼和苏陌,亦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呛晕过去了。 柏歆协助几个大夫处理好伤者,便被丰华拉了下去,他道,“你因为所谓的过敏已经相当不好看了,难道,你要这么一直丑下去?还是你觉得什么善良产生美?” 柏歆瞪了他一眼,便回了房间换洗了一番。 当她换洗一番出来以后,已近子时,此时,后院的火已近扑灭了,听风楼的高手又隐藏在了暗处。 前厅依然灯火通明,便在这时,陈永深和陈景致都回来了,两人均是两手空空,并没有带护卫和陈袅袅回来。 丰华也已经换洗了一身,除了头发不似往日柔顺,眼睛也有些红,依旧气质翩翩。他上前将今晚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并告诉陈永深,后院不少地方的确有被油泼过的痕迹,陈永深气极,骂道,“这个李敢,枉我对他信任有加了四十年,把他当做自己人,却没想到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吃里扒外,竟然敢勾结外人做出这种事情!”陈永深随手抓起东西便往地上摔,这几日陈府事情接连不断,他脾气近乎暴躁。 柏歆这是第一次听闻李管家的全名,原来叫李敢,怪不得这么敢。 丰华稍加劝慰了几句,陈景致插口问道,“那大哥大嫂还有……杨柏,可有出事?” “二少爷放心,大家都没有大碍。” 陈永深激动地急忙抓着丰华的手,老泪纵横道,“这回全多亏丰公子了,陈府才免遭一难啊……可惜,小女没有这个福气伺候丰公子……”陈永深一想到陈袅袅,又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擦了一把眼泪。 “陈老爷客气了,鄙人只是找人帮忙扑火了,其实,贵府大少爷和少夫人,是杨柏救出来的……” “杨柏?”陈永深皱着眉头,似乎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陈景致“哎呀”了一声,“爹,就是早上被李管家污蔑偷窃夜明珠的杨柏,我就跟你们说了,他是好人,夜明珠不关他的事,都是李管家这个贼喊做贼的。” 陈永深这才恍然大悟,“哦哦……是他呀。”眸光却多了一分不以为然还有失落的意味。 柏歆在门口看到了陈永深的态度大变,心中了然,有些时候,你舍生取义,但是有些人,并不一定会感恩戴德,这是可能是源于有些时候你做得不够多,但更多时候,则是因为你不够强大,权势不够。 陈永深对着丰华,又是好一番感动涕流,“不论如何,这回还是最应该感谢丰公子啊!” 柏歆冷笑了一下,耸肩便往自己房门的方向走去,却突然看到了一抹身影,顿时一僵。 第一卷 如梦令 017.生生世世皆是残缺之人 夜色凄迷,晦暗的夜色笼在那人身上,远远地看不出长相和性别,透着点点阴森骇人的寒意,伴着一阵凄厉的寒风,那冷意渗人骨髓。 那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男子的长袍,长袍略有宽大,都拖在了地上,但柏歆没有在意这些,因为那人步伐凌乱,一步一步之间,颤巍凌乱,而那人的衣服上、脸上、外袍上,全都是喷溅出来的血痕,那血痕累累,斑斓骇人,竟找不出一点点干净无污的地方。 只见那人远远地看到了柏歆,脸上竟露出癫狂的表情,刹那间便朝柏歆冲了上去,从怀里便掏出一把刀直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那人近乎疯狂道,“呵……男人,都是你们这些男人……” 那刀刃锋利,此时紧紧贴在柏歆脖子上,她的脖子很快的便被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柏歆没有动,亦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人,她终于看清楚那那个人的脸庞,带血而腥狂的杏眼曾经顾盼生辉,带伤流血的鼻梁曾经挺巧秀气,破裂得青紫交加的嘴唇是绛唇映日,还有那被血迹染得斑驳的脸,曾经白皙漂亮,吹弹可破。 很难想象,这人,这个一身血迹近乎癫狂的人,竟然是陈府找了半日而不见去向的陈袅袅,那个平日里气吐如兰、姿态高贵的陈袅袅。 柏歆没有急着问她怎么了,也没有急忙澄清身份,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目光越发柔和,声音轻细,带着一点不甚明显的安抚,“陈小姐,这里是你家……” 癫狂中的陈袅袅渐渐露出痴茫的目光,“我家?我……到家了?”刹那间,她手一松,那利刃便从她的手上滑落,柏歆暗中秀脚一勾,将那小刀踢到草坪中,小刀无声地掉落草坪,在夜色下不见踪迹。 柏歆点头,眸光切切,轻轻的拍了拍陈袅袅的单薄的肩膀安抚道,“对啊,你回家了。” 陈袅袅眼里的痴茫渐渐散去,她垂眸,安静了片刻又突然狂躁起来了,抓着柏歆的两手力道渐渐变大,“你不知道,有好几个男人……好几个,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他们的模样,他们有的长得贼眉鼠目、有的尖嘴猴腮,有的满脸横肉……我这一生中,还没见见过这么多不堪入目而又龌蹉下流的人……他们,他们甚至看着我的时候,还流着口水,年龄最大的,竟然比还要大……我……我能……我能怎么样呢?”陈袅袅开始变得有些无措,“我一个弱女子,除了被他们禁锢任他们糟蹋,我还能怎么样呢,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 她低着头,柏歆看不到她的目光,但是却可以想象她的悲戚和无助,刹那间,陈袅袅突然抬眸,眼神尖利了起来,她勾唇,诡异的笑了起来,笑得幅度太大,扯动她脸上的伤口裂开又流了些血,那样子煞是吓人,“我能怎么办……我当然可以杀了他们啊……我看着天空,我记得那个时辰内,天空一共飞过了二十五只飞雁,屋檐上曾经停靠过两只麻雀一只云燕,然后,我趁着他们歇事,喝酒庆贺的时候,我杀了他们,一个一个地……杀了他们,呵……我还割了他们那腌臜东西,将之扔给了几条狗,呵,你知道吗?连狗都不屑闻一口,我便把它们丢到了山崖下,曾经有人说死后尸身埋葬不完整的话,来世也将是不完整之人,这样也好,我便要的是他们……生生世世,皆是残缺之人!”说完最后一句,她又笑了,笑着笑着,竟笑得满眼都是泪水,那眼里的血透着泪水渐渐地流了出来,竟是两行血泪。 柏歆知道,这个时候的陈袅袅已经濒临奔溃,她不敢妄动,就这么让她抓着,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陈袅袅眼里的所有神色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寂,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双眸,如今目光空茫无处安放,她无力地跌了下去,被柏歆微微扶住,她喘了片刻,抬头看着柏歆,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是对一个下人,讲了这一辈子她最不堪的事情。她眼里转眼间便带上了点冷厉,抓着柏歆的手,胁迫道,“带我下去你的房间,通知小云来伺候我洗漱,在我梳洗完毕之前不可以让任何人发现我已经回来了的事情。而且,今晚的事情,你要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准说,若是让我听到风声,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也割了你那腌臜东西!” 柏歆身为女子,听到这句话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毕竟她没有陈袅袅口里所谓的腌臜东西。 身为一个局外人,她很难设身处地的想象今日发生在陈袅袅身上的事情,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所有女子而言,都是噩梦一场,只不过,令陈袅袅稍有宽慰的是,至少,她复仇了,只不过,从今往后的陈袅袅,恐怕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陈袅袅了。 陈袅袅,她再也回不去了。 第一卷 如梦令 018.愿我如星君如月 柏歆依言去叫了陈袅袅的贴身丫头小云,让小云前去自己的房间伺候陈袅袅。 然后她出门去草坪捡起那把陈袅袅带回来的后来被她一脚踢开的刀,那刀不大,长度约半尺,重量约八两,用起来挺轻便,刀柄光滑,刀刃锋利,还泛着冷冷的寒光。刀柄和刀锋上,均没有任何的记号和图案标识,想来应该是那些流氓的刀,不知道怎么地被陈袅袅抢了过来。 只可惜,这把刀上没有留下任何幕后人的线索,而那些最有力的证人,亦被陈袅袅杀了。 想来也罢,那些人能都被陈袅袅杀害,虽有陈袅袅在绝境中奋起反击、超常发挥的成分在,但想来也不是职业的杀手或流寇,虽然供词好套,但是和他们接头的人绝不可能是端王本人,想来也留不下任何端王的把柄。 想了想,她便在后院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很深的坑,将那刀直接给埋了。 联想起最近这一桩桩事件,首先是夜明珠失窃,使所有人注意在了夜明珠身上;护卫大面积搜寻下人房间,陈府内鸡犬不宁,以至于陈袅袅如何失踪无人及时察觉,陈永深派大多数护卫寻找陈袅袅下落,导致陈府守备孤弱,便趁此洒油放火,以致火势焮天铄地却无法及时扑灭,险些让陈府大少爷和苏夫人殒命,而这时,陈袅袅**回来。 很难想象,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事情却环环相扣,而且仅仅发生在短短的一天之间。 那接下来,陈府面临的又会是什么。 她走了几步,来到那着火处,那里,火光已歇,曾经的雕梁画栋被火烧得仅剩残垣断壁,一片面目全非,而周围的好几间屋子,虽有幸没被烧成这般模样,但亦被大火熏黑,已不复当初华丽精美的模样。 她有些痛心,毕竟这些被烧掉的,不是精美的雕梁画柱,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虽然这些银子,也并不是她的。 她左右寻找着是否有一些遗留的线索,便在这时,柏歆的身后出现了一人,她也没回头,仅凭来人的气息便判断出了那人的身份,“墨逸,你来啦……” 两人到角落处,墨逸立即单膝跪下,低声道,“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恕罪。墨杉令人回禀,城中确有异动,幽州太守钱栋似与夏疆合谋,引得龙颜大怒,欲挑一位皇子前往幽州,贤王封黎与端王封棣一党蠢蠢欲动,但据墨杉消息所言,皇上执意要把军权给熙王封幽,让封幽下幽州,此时,似是已让内阁开始拟旨。” “熙王?”柏歆有些惊诧,皇帝这样的安排,显然在她和丰华的意料之外,她沉声问道,“消息是否可靠?” “基本确定无误!” “好。”柏歆点头,“墨杉那边,有赏;至于墨珥,找了这么久陈袅袅,还让人得逞了,甚为失职,就让他去领人去验一下欺辱陈袅袅那几人的尸体,将功补过。至于李管家李敢,你让墨肆好好查查他的下落,近期内,多加留意城中动向,若有任何异动,随时令人向我汇报!” 墨逸低头领命,下一刹那,人便消失不见了。 柏歆心里还在对封幽去幽州的事情耿耿于怀,下一瞬,只听由远及近地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便立即将自己隐在了暗处。 只那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慢慢走来,走在前头的是一名身着粉衣的女子,面蒙轻纱,弱柳扶风地走了几步,忽的转过身子,也不知是怎么的,似是打滑了,竟是直接搂住了另一个人的脖子,扑了个满怀,而被她遽然扑进怀里的那人,此时一身白衣,在清浅月色下,衣袂飘飘,显得清冷孤傲,似是要融进这夜色里。 那人恰好面向柏歆这个方向,正是她认识的人,可不就是丰华。 只见丰华一把扶起了那女子,却被女子双手抱住,那女子靠在丰华的胸膛,声音有些暗哑低沉,“丰公子,袅袅此行此举,虽自知有失礼数,但有些话袅袅不得不说。说来羞愧,袅袅这走失的这半日,想的念的竟都是丰公子您,虎口逃生之时,袅袅也就想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不知公子您……” 袅袅?陈袅袅这梳洗打扮完,竟然不是先去见陈永深,而是先去见丰华?而且陈袅袅平日里据闻颇为嫌贫爱富、一心只想攀金枝当个贵妃王妃的,却没想到,发生变故以后,竟直接跟丰华表起了白。 远处,丰华伸手抚了抚眉心,似是有些疲惫,然后轻轻推开陈袅袅,自己又退了一步,声音清凉,掷地有声,“陈小姐,不知何故,鄙人似是令你有所误解……” “恩?你在看什么?”柏歆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好奇的声音,她一转头,只见陈景致跟她一样靠墙倚在她的身后,跟着好奇的往前探。 柏歆注意力本放在前方,冷不丁的被吓了一条,差一点叫出声来,好在她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便给陈景致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前方。 陈景致刚刚已经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在柏歆耳畔低声道,“那不就是那个什么丰华?不过他前面那个女子倒似背影挺眼熟的,所以,他们在干嘛?” 第一卷 如梦令 019. 你这思想,还挺五颜六色的 柏歆脑子里回顾了下陈袅袅那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遂低声答道,“二公子,据我的观察,你可能要荣升大舅子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大舅子?”陈景致皱眉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那人是袅袅?袅袅回来了?”说着便要冲出去,被柏歆一把拉住。 “二公子,先莫要激动,在当大舅子前,你也得让他们酝酿酝酿。” “酝酿什么,这样有悖礼数,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这要是传出去,袅袅的清闺怎么办?”说完陈景致当真的冲了出来,只是走出来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却愣了,“诶?奇怪了,人呢?刚刚不还在这里吗?” 柏歆一本正经推测道,“恩……你都说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也许现在**,正在给你酝酿大侄子。” 陈景致看着柏歆,歪头叹道,“杨柏,我怎么以前倒没发现,你这思想,还挺五颜六色的?” 柏歆抱拳道,“恩……倒是二公子承让。” “刚刚我去探望了我哥和我嫂子,说起来,这次大火,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冒死相救,我哥哥和嫂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那般情况下,你可有受伤?”说着,陈景致上下打量了柏歆一眼,“我倒是突然发现,你脸上的红肿好了不少,红疹也淡了不少,倒颇为赶得上本少爷的风采。” 柏歆耸耸肩,“杨柏本就风度翩翩,几颗小疹子,自是无损我的清新俊逸。至于那场火……如你所见,除了焦了点头发丝儿,其他地方都无恙。” 陈景致拍了拍柏歆肩膀,“你倒是越发蹬鼻子上脸,厚颜无耻了。不过,这两条人命,且算在我陈景致的账上,算我欠你的。” 柏歆抬头,恰对上陈景致黑漆得发亮的双眸,怔了片刻,缓过来哈哈笑道,“这算什么欠不欠的,二少爷你太客气了,下次请我吃顿大鱼大肉不就好了,杨柏活了这么久,可还没吃顿好的呢!” “这有何难,明日本少爷便带你去吃大鱼大肉,除了风月阁,任君挑选……” 说到风月楼,两人又是难免一阵互侃,当柏歆告别陈景致,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房间还亮着,窗边倒映出一抹影影绰绰的人影,看起来身材窈窕,是名女子。 墨逸便在此时出现,附耳跟柏歆说了几句,说完以后,她脸色一变,眸色微沉。 柏歆开门,看到端坐在窗边优雅地翻阅书册的陈袅袅,道,“陈小姐,你怎还在?” 陈袅袅依旧蒙着面纱,头也不抬,道,“你一个小厮,看的书倒是不寻常啊,《集验方》这千金难求的孤本竟在你这。” “陈小姐,您倒是挺自便的,小的这大大小小的柜子,恐怕已经被您翻了个遍了。”柏歆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热茶,“招待不周,还请陈小姐见谅。” 却见陈袅袅正要接那杯茶时,柏歆忽地手一松,只见那杯子眼看着便要掉了下去,却被陈袅袅快速接住,“呵……你这待客之道倒是挺别致的……” 柏歆轻笑,站在陈袅袅的对侧,“我一向如此,不过敢问阁下是谁?” 陈袅袅露在面纱外的杏眼一抬,眸光如水,透着风情与魅惑,“哦?何以如此说?我不就是陈袅袅么?” 柏歆眸色深深,“阁下今日那般狼狈的出现,确实是将我唬住了,阁下演技深厚,加之那把匕首没有透露出半点线索,虽有些许不合理之处,但也好似在情理之中,所以我几乎是深信不疑。” 陈袅袅低头,放下了那杯茶水,继续翻阅那医书,翻了一页,轻轻的“哦?”了一声。 “但是阁下恐怕没有想到,我会让人去查那些人的尸体……” 只见陈袅袅又翻了一页医书,颇有些漫不经心,“那尸体又有何问题?” “那尸体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尸体上的刀口。那七具尸体的刀伤均是从正面刺入,不偏不倚正中要害,使之仅一刀便令被害者毙命,尸体除了下身没有任何其他伤痕,也就是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凭着一己之力,让七个男子同时无力回击,并便将他们全部一刀杀害,阁下认为,这种情况可能么?” “自是有可能,那七名男子**熏心,吃饱餍足后,我不乏机会正面暗杀。” 柏歆“啧……”了一声,袖中的银针滑至指间,突然间便朝陈袅袅的方向一扎,只奇见陈袅袅捧着医书,快速闪身,柏歆随即手一扬,五根银针如银芒一般朝陈袅袅胸口飞入,而陈袅袅却轻松地快速翻了个身,那五根银针便齐刷刷地钉在了窗上。 柏歆笑道,手捏成拳,便朝陈袅袅挥了过去,“据我所知,陈小姐可不会武功。” 陈袅袅捏着医书的手快速将柏歆的手一架,也笑道,“一个千金小姐会点三脚猫功夫又有何稀奇,倒是你一个无名小厮,会毒会武的,这才惹人深思。” 第一卷 如梦令 020.太上心了 便在这时,柏歆收拳,刹那间,几枚银针齐刷刷擦过陈袅袅的衣襟,陈袅袅的衣襟顿时一松,竟露出大片白嫩细腻香肩和锁骨,陈袅袅气极,清凌凌的声音骂道,“登徒子!” 柏歆好笑的说道,“那你为何夜半来登徒子的房间?” 陈袅袅急忙拢了拢衣襟,气急败坏间又朝从怀里抽出了一把软剑,便朝柏歆动起了手,招招凌厉,步步紧逼,被柏歆一一挡下。 柏歆道,“阁下莫急,在下不过是想说明一件事情,姑娘身上没有任何的淤伤,根本未曾受过凌辱,不是么?” 柏歆一闪身,竟是飘然出现在了陈袅袅的身后,手间捏着一根银直针抵着陈袅袅的白皙的脖颈,道,“这回可否说了,阁下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陈袅袅直接丢下手里的软剑,软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她勾唇,红唇在轻薄的面纱下后朦朦胧胧,“那你不妨一猜?” 柏歆勾笑,将手中的银针扎了下去,在她的脖颈下,蜿蜒流下一抹血流,“人命既已拿捏在我手中,我何故还要猜?” 陈袅袅从怀里掏出绣帕,擦了下蜿蜒而下的血,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一条命,你若要,便拿去!” “如若是毒呢?” “呵……如果是毒,下都下了,那我更不在乎了。”陈袅袅秀眉一挑。 “凡是毒,总归有解药的呀……阁下猜我在想什么?我在想,那七具尸体,对于一个有备而来的人,很容易便可以处理得很完美,不露痕迹。可你没有,反而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线索,除非,你是故意的?那么阁下为何这么做?何故如此做?” “我何故这么做?”陈袅袅冷哼了一声,“我岂会知道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做事情这么不干净。” 柏歆眸色一亮,“那么阁下这是承认你不是陈袅袅本人了?” 陈袅袅抬手捏住柏歆抵在脖子的银针,将银针移开自己的脖颈,便坐回椅子上,将手里的医书一丢,对着铜镜整理了下衣襟,道,“承认与否,你心中已有答案不是么?” 柏歆伸手,将那医书稳稳接住,她将之抚平放于桌上,道,“阁下与陈府有私仇?” “呵……你可知陈永深是因何而白手起家成为我大觐的首富的?” 柏歆脱口道,“丝绣。” “对,陈府的丝绣以千面绣扬名天下。千面绣绣面华丽精美,绣纹千变万化,绣工繁杂多变,可谓巧夺天空,千金难求。陈府便是凭着这样的千面绣在大觐渐渐出名,生意越发做大的。但你可知,这千面绣是我娘的独创,使她的心血,而他陈永深为了这千面绣的绣法,无所不用其极,先是假意受伤,令我爹将之救起,后偷学不成,便威逼利诱。此番卑劣无耻,更甚之,最后还杀害了我的爹娘。” 柏歆静默片刻,推断出来,“你是苏雪的独女,苏锦绣是么?锦绣?这名字……莫是……” 陈袅袅,不,苏锦绣插口道,“对,我就是苏锦绣,也是风月阁的那个锦绣,杨柏公子,我们见过的,可是,锦绣确实是锦绣,那你杨柏是否又真的是杨柏?” 柏歆不理她的问题,只是继续问道,“所以,你逼着陈景致赎你回陈府,不是因为你喜欢他,而是因为,你就是想进陈府,你想报复陈永深?” “对,虽然陈景致性格虽然不羁,但是他最怕女人生气,我以为,我只要稍加再耍耍脾气,他也便能依了我,毕竟在此之前,他对我也算颇有好感,但他与你来的那日,我分明看到了他口是心非的拒绝,他虽然可能会真的来赎我,但却不可能真的娶我进府。” “所以你便和端王合作?混入陈府,目的是为了报复陈永深?” 苏锦绣微愣了片刻,便恍神道,“一举数得,他有他需要的,我也有我需要的。在帮他的同时,我也可以成全自己,不好么?” “那丰华又是怎么回事?” “哦~”苏锦绣似有所悟,“原来今日躲在后面听我们俩谈话的人是你。” 柏歆看着她,不置可否。 “也罢,”苏锦绣继续道,“陈永深把这位丰华公子搅入这一池脏水,不过是想要借此脱身,我今天找他表白不过想要试探一下他的虚实,虽然看起来丰华也算是不省油的灯,但是……” “但是你觉得端王的计划更加缜密是么?但你为何要故意露出马脚引人发现你是假冒的?” 苏锦绣笑了笑,“这还真的是我手下的人做事不干净,至于你发现与否,对我来说,真的没差,因为你……” 柏歆听着苏锦绣讲话,渐渐地视觉竟然出现叠影,耳边传来轰轰的声音,迷迷蒙蒙之间她惊道,“你下了毒?不可能,毒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苏锦绣在柏歆面前摆了摆手,轻慢道,“因为那不是毒,我在蜡烛里,下了蛊。”她靠近柏歆,一句一顿道,“你、中、蛊、了!但愿你的《集验方》可以救得了你。” 苏锦绣说完刹那转身,柏歆瞬间倒在了地上,再无知觉,苏锦绣轻轻踢了她一脚,道,“莫怪我,谁让主子对你,实在是太上心了!” 第一卷 如梦令 021.变成夫人 三日后,夜色如浓墨般一层一层地渐染了天际,时间一点一点逝去,夜半时分,在暗无星月的天空下,陈府后院已是一片漆黑。 此时,后院角落处尚立着两人,其中一个背影窈窕,是名女子,只见她单漆下跪后,唤了一句:“主子”。 她前方那人背影挺拔,隐约可见是名男子,夜色笼罩下,看不清五官。他听闻身后动静,便沉声问道,“这几日不见柏歆踪影,可是你干的?” 女子下巴轻昂,侧脸显露出完美的弧线,言之凿凿,“锦绣不知。” “锦绣,你可知道,欺瞒本王的后果?” 女子点头,“知道,锦绣这便下去领罚。” 那人眉头轻皱,似是没料到女子这般固执,遂道,“锦绣,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不知道柏歆去了哪里?” 女子颔首,“锦绣的的确确不知道。” “好,那你领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女子睫毛微抖,眸色闪过惊惶,很快地那抹惊惶便平复了,她站了起来,背脊挺得僵直,不卑不亢道,“主子,你总归会回来找我的。” 那人轻轻嗤笑了下,似在笑她的妄言,言辞凿凿,“本王从不做会后悔的事情。” 半个月后 柏歆迷迷蒙蒙间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眼皮重若千斤,一睁眼,便是刺目的阳光,晃得她头疼得四分五裂,便马上又闭上了眸子,她摸了摸发疼的头颅,耳侧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道,“你醒了。” 她瞬间再次睁眼,刹那间便对上了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那眸子离她离得很近,眸色很浅,像是冬日早晨的一池湖水,笼着淡淡的雾气,迷迷蒙蒙间看得并不真切,却好似要勾人魂魄。 她静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那双眸子的主人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困惑,那人站了起来道,“我路过湖边的时候,恰好看到姑娘负伤昏迷,姑娘脸上易容被湖水浸泡肿涨,我便令下人洗去你脸上的易容,并自作主张地让下人帮姑娘换了衣裳,姑娘昏迷了半个月有余,气血不足,头疼或者是眼睛刺痛是正常的,先喝口水缓和一下。”说完,便倒了一杯水递给柏歆。 柏歆双手接了过来,杯子上温热透过她的指腹暖遍心窝,便一饮而尽,抬头发现这男子身材颀长,身着一身玄色锦服,银白色丝线在衣领处勾勒出祥云,玄衣广袖,乌发玉冠,透着一股疏离和贵气,五官姣好,尤其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引人沉沦。 她缓了片刻,便要站起来,那男子便阻道,“姑娘血气不足,还是先在榻上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下人伺候即可。” 柏歆放下水杯,只能抱拳行了个礼,刚想说话,却发现喉咙似被层层堵住,竟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便抬头疑惑性地看着男子。 男子将水杯放回桌上,递过纸笔给她,解释道,“姑娘身上疑被下了千机蛊,这种蛊毒来于夏疆,来势凶猛,极易害人性命,眼下姑娘蛊毒虽是解了大半,却并不彻底,所以在完全解蛊之前,姑娘便口不能言。委屈姑娘暂时先在敝府住下,待毒解了,我再让人送姑娘回去。” 眼前这人气度非凡,彬彬有礼,柏歆几乎无法拒绝这样的好意,便点了点头,拿着笔在纸下道:承蒙公子相救,不胜感激。 男子笑道,“不过举手之劳,姑娘且安心住下,在下还有事,便先告辞。” 说完,便迈着从容的步伐出了门口。 男子一走,便有个丫鬟迎了上来,恭谨道,“夫人,你醒了。” 柏歆眉头不可见的一皱,对于这个夫人这个称谓,颇有不适,便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柏歆。 那丫鬟笑道,“柏夫人,这几日,你昏迷不醒,奴婢仅能喂你喝了点流食,想必现在也是饿了,春儿伺候你吃几口粥?” 柏歆听到那句柏夫人不免又是眉头一皱,在纸上写道:无需叫我夫人。 丫鬟春儿想了想,便妥协道,“那好,那春儿便叫你柏姑娘。” 柏歆终于松开了紧紧皱着的眉头,在春儿的服侍下,稍微洗漱了下,喝了几口粥,便又写道:这里是哪里? 春儿便道,“柏姑娘,这里是幽州,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熙王府下的别院,刚刚出门的就是我们家王爷。” 柏歆不知觉的又皱起了眉头,熙王?那个传闻中不眷俗世的熙王封幽? 这半个月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她竟稀里糊涂的来到了幽州? 第一卷 如梦令 022.后患无穷 柏歆掀开锦被,春儿见她要起身,急忙上前搀扶,将她扶到了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柏歆铺开一张白纸,执笔在上面写道:春儿姑娘可知我昏迷这半月发生了何事? 春儿低头看了一下,便回答道,“柏姑娘,是这样的,半月之前,我家王爷带兵北上前往幽州,途中安营休整的时候,刚好在湖边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姑娘,王爷便把姑娘救下,一同带往幽州。这几日,幽州局势已定,王爷还需整顿一些事情,便将姑娘一起安置在这别院养伤。” 柏歆听完,依旧还是有很多地方不解,譬如幽州局势是怎么稳定下来的,以及陈府如今究竟状况如何,丰华或是陈景致是否有发觉苏锦绣的身份,这一桩一桩问题在她心里悬而未决,却也明白这些事情,根本不是一个小丫鬟可以了如指掌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短笛,如果苏锦绣没发现的话,短笛应该还在她身上,便写道:春儿姑娘可有看到我随身携带的物件? “姑娘随身携带的物品?”看到柏歆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春儿便继续道,“那日,春儿帮姑娘换衣物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姑娘怀揣的物品或者包裹?若是姑娘真有物品丢了,不如等晚上王爷回来,说不定王爷知道一二?” 柏歆随身携带的短笛,是用来联络墨袖楼的重要物件。如今她蛊毒未解,口不能言,四肢发软,行动不便,加之脸上未曾易容,此时若是贸然出府的话,极容易惹人认出身份,引来不少的麻烦。但是如果不出府一趟,她很难联系到墨袖楼的人,失踪半个月,恐怕墨袖楼要乱成一团了。 如今短笛不知去向,也不知是否在封幽那里。 为今之计,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封幽回来,再伺机找他问一下了。 不过,若是短笛在封幽那里,那么封幽在救她之时便能猜到她是墨袖楼的楼主,加之封幽又看到了她的易容,知晓她的真实面容,若是封幽再稍加一查,恐怕,连她的真正身份也会暴露。 她秀眉越皱越深,因为她想起来,那日,她身上不但带着短笛,还带着印信,那枚印信,是她真实身份的象征。 她的贴身衣服上一般都会特地让人缝个暗袋,她的印信,便是放在那暗袋中,印信不大,位置也隐秘,一般人难以察觉,所以她并不担心那日她晕倒后会被苏锦绣发现。 但是,封幽让人帮她换了衣裳,若是下人拿去清洗衣裳,那印信势必会被发现。若是被发现了,那么恐怕,封幽便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 她素来小心谨慎,却不想,一时轻敌,就这么栽在了苏锦绣的手里。 现如今,更是暴露了真实身份,可真是后患无穷! 春儿看着柏歆陷入沉思,不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姑娘放心,王爷神通广大,到达幽州后,当天就能拿下叛乱的太守,找个东西而已应该不在话下,姑娘不要太过忧心。” 柏歆面上一笑,内心却跟吞了黄连一样苦涩,我别的倒是不担心,就唯独担心你们家王爷…… 恐是怕她乏闷,一个下午,春儿都在给她讲笑话努力的逗她笑,柏歆看着她秀气的面庞,并不想让小丫鬟失落,也是十分配合的浅笑连连。 引得春儿惊叹道,“姑娘生得可真好看,春儿还从未见过皮肤这么白嫩细滑,五官这般精致耐看的女子,姑娘和我家王爷,可真是天生一对。” 柏歆扶额,比了个“停”的手势,制止了春儿的浮想联翩,便在这时,一女子轻移莲步,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姿容美好,身材曼妙。 柏歆打量了她一阵,只见女子施施然行了个礼,道,“姑娘可算醒了。” 柏歆站起来礼貌性地回了个礼,疑惑性看了眼春儿,似在问她:你家夫人? 春儿便附耳轻声道,“这位是云侗娴姑娘,是幽州这边一个县令送给王爷的侍妾,王爷本不想收她,但是她说她父亲云大人待她不好,不愿回去,王爷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留她在别院暂住,这不,估计是看王爷天天来看姑娘,听闻姑娘醒了,便来找事了。” 找事?如果是找事的话,那这云侗娴姑娘未免找错人了,她和封幽又没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 碍于说不了话,柏歆便摆手示意云侗娴坐下。 但那云侗娴只是站着并不坐下,反而走过来,轻柔道,“姑娘这几日在房中修养,恐怕也是憋坏了,不如,侗娴带姑娘出去走走?” 有何不可?柏歆点头,眸色一亮,来了一丝兴致,她突然想要会一会这个云侗娴了,也不知这闺府里的暗斗,是否和戏本上的有出入…… 第一卷 如梦令 023.她的风格 云侗娴十分热情地挽上了柏歆的手,带着她便往屋外走去。 此时柏歆体力渐渐恢复过来了,不似刚醒那般四肢发软头昏眼痛的,但是她却还是将身体的大半重量倚在云侗娴身上,毕竟如果人家主动来找麻烦,她也不想令人“失望”。 云侗娴被柏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