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病娇宠 (2)
的多疑和私心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世子孙必定对你这样英明神武的帝王树碑立传,歌功颂德,感激你为他们赐死了一个为帝国立下无数战功的忠臣,为生母不断在逆境中挣扎的孝子,为百姓默默付出的仁将,为至交肝脑涂地的义友。如此忠孝仁义四全的人,他将会死于自身太过优秀完美。很好,儿臣再一次的重新认识了父皇,也认识了九龙第王座的性质,孤家寡人果然不是说着玩的。” 盛怒过后,永隆帝反而慢慢平静下来,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一声不吭,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连赫连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翌日升朝,百官例行奏本之后,永隆帝让张公公当众宣读了一份圣旨,虽然苏晏并没来上朝,不过赫连缙看得出来,永隆帝是打算让百官都感受到他的诚意,想来是一夜之间想通了,圣旨上说,苏晏此战功不可没,恢复兵权与参政权,赐封地,赏万金,另赐丹书铁劵一份,宣国公之爵位,世袭罔替。 不用想,这里面肯定多多少少都有骆岚的意思。 赫连缙下意识看了一眼帝王座上的永隆帝,并没从对方脸上看出多大情绪来。 当初偷兵符的事,只有永隆帝一人晓得,百官们都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太子是代替永隆帝传达的旨意,虽然有部分人对于永隆帝“夺情”颇有微词,不过情势所逼,国难当头,再大的规矩都得摆在一边,苏晏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没权利质疑,那几人也只是私下里议论两句就消停了。 永隆帝显然并不打算再计较赫连缙盗取兵符的事,半个字没提,倒是要散朝的时候说了一句话,震惊百官。 他说:“春日宴过后,朕便于金殿举行退位,太子登基。” 按说,贤王入狱,魏王和梁王都是不成气候的,南凉储君再无争议,赫连缙继位是早晚的事,可是谁也没能料到,永隆帝会突然提出来。 就连赫连缙都觉得难以置信,虽然他老子对于皇位的执着并没有北燕先帝以及朱太后那么丧心病狂,但身为帝王,说厌倦了龙椅,那都是口头上的调侃之言,谁会真的舍得在无病无忧的时候撒手让权? 不过让他大跌眼球的是,他老子真的说到做到,春日宴一过就在金殿升朝举行退位,同时也是赫连缙的登基大典。 以赢得北燕十三座城池为背景的登基大典,其隆重程度自是不必多说,康景帝赫连缙在登基当天便直接宣告将会以皇族的名义为宣国公苏晏修建陵墓。 之前的各种赏赐就已经荣光无限,如今再得新帝如此承诺,苏晏可谓是受尽帝宠,至于多少人羡慕多少人嫉妒,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永隆帝这时候退位自居太上皇,给赫连缙留了个烂摊子——赫连钰。 这位当初因为内忧外患一起,所以没来得及处置,现如今太上皇不管事了,所有的问题都得赫连缙亲自过手。 甚至于,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老子给他挖的坑,毕竟赫连钰犯的是逼宫谋反之罪,要处置他简单,难的是他那位侧妃陆幼萱。 按律,赫连钰罪行过大,当问斩,可这罪名必然要扯上“连坐”二字,一旦连坐,陆幼萱背后的陆家就得玩完。 倘若陆家是普通人家,那么摊上了这么一位姑爷,连坐再正常不过,可偏偏陆家是南凉首富,掌控着南凉大半的经济命脉,陆家一旦出现波动,南凉的商业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会陷入瘫痪,由此可见陆家在商界有着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 有这种担忧的,并不止赫连缙一个,还有满朝文武,于是大家似乎都达成了一个共识——动贤王不动陆家。 而当赫连缙把这种担忧说出来的时候,不少元老级别的大臣都表示绝对不能动陆家,这是为了南凉的商业着想,也是为了江山基业着想,尽管商人地位排在最末,但这么些年来,由陆家的大胆和创新给百姓带来的便利和收益,那都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懂得考虑前景的那几位,自然早就看到了南凉不可预估的未来,更意识到了商业对于国家发展的重要性,于是力挺保陆家。 当然,也不乏有那么几位坚持要陆家连坐,至于没吭声的,都是中立派。 赫连缙并没急着做决定,而是让保陆派和反对派的朝臣展开激烈的辩论。 辩论的结果,自然是保陆派的赢了,于是陆家幸免于连坐,不过陆幼萱是一定要处置的。 之后,有朝臣提出大赦天下。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似乎是历朝历代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当赫连缙把这事与皇后许菡说的时候,许菡皱着眉头,不同意,“妾身倒觉得,皇上与其大赦天下,不如从国库中拨些银两去各州府加固堤坝修建桥梁,以彰显皇族对于民生疾苦的重视,但大赦天下,依妾身看,就不必了,那监牢中的,都是作奸犯科的罪人,一旦让他们走出牢笼,便无异于放虎归山,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但对于百姓而言,是大患。” 赫连缙勾勾唇,“菡儿果然聪颖,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能大赦天下,至于赫连钰,见血就不必了,流放,能活到几时,全凭他的运气。” 几天后,一道圣旨下达,削去贤王亲王爵封号,贬为庶人,阖府上下包括王府长史等大官小吏在内,全部流放。 阴暗潮湿的天牢内。 赫连钰和陆幼萱的监牢相对,牢房是木桩子式的,并未封闭,陆幼萱能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赫连钰。 逼宫当日,赫连钰的眼睛被药粉伤到,但是没失明几天就恢复了,不过那只手臂却是再也接不回来,听完流放圣旨以后,他便随意地坐在墙边,脸上情绪很平淡,似乎什么反应也没有。 “夫君。”陆幼萱看到赫连钰那样,止不住地红了眼眶。 “什么事?”赫连钰偏头,对上陆幼萱楚楚可怜的双眼,心下一动。 陆幼萱的目光落在他的断臂上,“疼不疼?” 赫连钰摇摇头,“不疼。”成王败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想过逼宫,就已经做好了承受失败的准备,他和赫连缙之间,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不是逼宫被赐死,等赫连缙登基,也一定会把他给清算了的,这些,赫连钰也早就想过了。 陆幼萱吸了吸鼻子,“咱们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赫连钰陷入了沉默,好久才说,“我大概,不会活着走出这里了。” 陆幼萱脸色大变,“你要做什么?” 赫连钰认真地看着她,“萱萱,只要没死,就一定要努力活着,陆家不会对你袖手旁观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陆修远就能救你脱离苦海。” “夫君,你说什么胡话呢?”陆幼萱止不住地哭了起来,“我们是夫妻啊!我不会抛下你的。” 赫连钰冷脸,“什么夫妻,你不过是个妾而已,也配说是我妻?” 陆幼萱喉咙口堵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讲过,你讨厌失败,更讨厌你的女人看到你失败,我就算不是你妻,也是你的女人,我不仅看到你败了,还看到你此生最狼狈最窝囊的样子,你难道不想杀了我吗?” 赫连钰讥讽道,“杀你这种女人,只会脏了我的手。” 陆幼萱眼泪越来越多,伸手摸了摸小腹,她也不想的,可是不知道哪次的防范出了问题,竟然还是怀上了。 “这里面,是你的孩子。”她哭着说,“倘若亲爹不在了,那么他也没有出生的必要,你曾经问我愿不愿意陪着你一起死,我现在回答你,我愿意。” 看到陆幼萱面上那层死灰之色,赫连钰一下子慌乱起来,仅剩的那只手攀着木柱站起来,“萱萱,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说什么?”陆幼萱泪眼朦胧,“你不就是想撇下我一个人不管吗?你问过我愿不愿意了?” 赫连钰道:“你怀了身子,陆修远就更不可能对你不闻不问了,乖乖听话,你别犯傻,等出去了,就好好养着,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等长大了,教他做人,做好人,千万不能学他爹……” “赫连钰,你还有没有良心?”陆幼萱大吼起来,“明明是你的骨肉,凭什么要我一个人生下来养着,你想没想过我会有多辛苦?” 赫连钰偏开头,早在赫连缙当上太子的时候,他就预测过自己将来的结局,很显然,这一天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唯一没预料到的是,他会真的爱上一个女人。 更讽刺的是,他竟然在临死之际才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倘若再早一点,早那么一段日子,他或许真的会为了她不犯傻去逼宫,那么现在,他应该还在王府,沉浸在当爹的喜悦当中,而不是在牢里知道自己就要当爹了。 面对他的沉默,陆幼萱只有痛心疾首的份,她弯腰捡起一根麦秆从中间撕成两半,把边缘锋利的部分对准手腕,毫不犹豫狠狠划了下去。 赫连钰发疯一般叫了起来,“萱萱!” 陆幼萱眼眶含泪,“我知道你的性子,既然败了,凭你的清傲,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任人践踏的,既然你要死,那我陪着你好了,等到了阴司,你再把欠我的都还回来,跟我一起养孩子。” 陆幼萱手腕上的血淌水一样往下落,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但还是尽量支撑着,“夫妻本一体,你说我是妾也好,不配脏你的手也罢,我终归,是你的女人,我想和自己的男人一起死,这没罪,就算有罪,你又能拿我如何呢?” “萱萱别怕,我这就来陪你。”亲眼看着她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失,生命一点点耗尽,赫连钰眼圈慢慢湿润了,顺着木柱滑坐下来,那种无力的挫败感,让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像个笑话——生来为了皇位而活,从没做过一天真正的自己。 他捡拾起地上的麦秆,右手臂没了,就用嘴巴撕扯,将麦秆扯成两半,与陆幼萱一样,用最锋利的边缘狠狠划破了手腕。 陆幼萱瘫倒在墙边,手腕上的血还在一点点往外流,她无力地看着这一幕,眼泪无声滑落。 赫连钰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偏过头来与她对视,“萱萱,我陪你一起死。” 陆幼萱苍白的面容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夫君。” “嗯。” “你陪我说说话!”陆幼萱道。 “好。” 已经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她手腕娇嫩,口子划拉得很大,血也流得很快,已经感觉到死亡降临的她神情恍惚,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有些记不清了,眼皮越来越沉重。 赫连钰左手抓紧心脏的位置,那里像被人用刀子切开,疼得他浑身抽搐,不忍地看着她,说:“萱萱我爱你。” 陆幼萱眼睛一点点合上,嘴巴里声音也很小,“夫君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萱萱我爱你!” “大点儿声。”她的意识很涣散,只能看到赫连钰的口型,是真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萱萱我爱你!” “萱萱我爱你!” …… 陆幼萱没听到,但是她看懂了那个口型,只是,那句“我也爱你”却怎么都没办法说出来了。 她想,等到了黄泉路上,一定要说给他听。 陆幼萱咽气后没多久,赫连钰也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他靠坐在墙角,脸朝向陆幼萱的牢房方向,嘴角挂着一抹幸福而满足的笑意。 赫连缙得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赶来了天牢,看到两人的死状,唏嘘一声,看这样子,赫连钰是心甘情愿走的,而且,他和陆幼萱的感情不错,临死之前应该说了不少交心之言。 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赫连缙道:“带出去,赐棺木,按照寻常百姓之礼葬了。” 原本以赫连钰的罪行,死后是连一副像样的棺木都没有的,基本上就是暴尸荒野,赫连缙这么做,一是全了他们仅剩的那一点点兄弟情,二则,在看到这两人的死状时,赫连缙被这种亡命鸳鸯的感情触动了,所以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人都死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不就是一副棺木,给他们就是了。 最心痛的人自然要数陆二太太,她就这么个女儿,自己一个当娘的,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女儿就这么没了。 可是这种事,她就算再有天大的委屈和仇恨也找不到人去报仇去发泄,只是没日没夜的哭。 陆修远没去劝,因为他也痛。 说实话,来陆家这么些年,他接触最多的姑娘就是陆幼萱了,在他眼中,她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妹,天真,烂漫,活泼,可爱,让人很想一辈子都宠着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可是他打得了算盘算得了账本,却算不准赫连钰竟然在国难当头的时候突然发动宫变,也正是赫连钰这个愚蠢的举动,害了那个清纯无辜小丫头的一辈子。 打听准了陆幼萱与赫连钰合葬的位置,陆修远去祭奠过,回来后什么也没说,直接瞒了陆二太太。 看到这种生离死别,易白想起自己在北燕病情加重的那些日子,突然觉得感触很深。 “兄长因为表妹的死而难过,我看得出来,要不,陪你出去散散心!” 陆修远深吸一口气,“刚好有笔生意要去江南见主顾,阿白若是想去,就跟我一起,如何?” “嗯,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结局篇(4) 新帝登基,朝局初定,苏晏虽然恢复了兵权和参政权,但名义上,他仍旧处于热孝期,没办法去南境,更没办法上朝,所以目前赋闲在府上。 两个小宝的周岁宴举办得很隆重,前来观礼的客人不少。 云初微起得很早,亲自给宝宝洗澡换上新衣,这才抱到设案的房间。 案设两方,给小八设的摆了三教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铜钱、账簿、尖端处理过的羽箭、剑鞘封闭好的长剑、以及军营里面对方诸多兵器,全都是处理过的,不会伤着宝宝。 给小十一设的则略有不同,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花朵、胭脂、吃食、玩具、锅铲、勺子、绣剪、绣线、绣绷等女红之物。 云初微和苏晏各抱一个宝宝,放到两头,不诱惑,也不跟他们说话,任由两兄妹自己爬去抓案上的东西。 小八先是坐着不动,抬头看了看爹爹娘亲以及周围观礼的大人们,见一个个都背过身去没管他,他才慢慢往前爬,本来他能站起来的,但是没有云初微牵着,走不了,所以只能爬。 盯着案上的东西看了半天,小八见到被撞翻的印章(刻意这样摆放)底部脏了,索性抓过一旁的纸来胡乱往上面擦。 苏晏偷偷转身见到儿子同时抓了印章和宣纸,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云初微也看到了,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这个情节果然与剧本里一模一样,苏昀开抓了印章和宣纸,十七年后凭借惊世之才成了南凉最年轻的内阁首辅。 再看小十一苏月明那边,她一直没动作,看着哥哥抓了印章胡乱地擦,咯咯笑,似乎觉得很有趣,直接绕过她面前的摆放之物爬过来,本来是想跟哥哥一起玩的,但是目光被哥哥面前漂亮的剑鞘给吸引了,不由自主就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要去拿。 不过放了长剑的剑鞘有些重,她拿了半天都拿不起来,看样子有些急躁,然后轻轻拽了拽哥哥的衣袖,嘟着小嘴又指了指剑鞘。 苏昀开眨眨眼睛,放下了印章和被他揉成一团还沾了红印泥的宣纸,爬过去帮苏月明拿剑,同样拿不起来。 苏月明急了,转头看爹爹娘亲,他们都转过去了,谁也不理她,顿时觉得委屈,想哭。 苏昀开爬到苏晏身后,双手拽着苏晏的衣角慢慢站起来,然后甜糯糯的喊了一声,“爹爹,抱。” 比蜜糖甜比棉花更轻软的稚嫩声音,相信内心再绝情的人听了都能彻底软化。 苏晏黑化的时候,俩小宝很怕他,多少次一见到他就哭,所以这样被儿子浓浓地依赖着,似乎是头一次。对于苏晏来说,这样的触动无疑是相当巨大也相当震撼的。 他慢慢转过身来,眼前的小人儿已经周岁,眉目间与他有几分相像,那双眼睛生得很漂亮,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小手指着苏月明的方向。 苏晏明白了,苏昀开这是让他去哄妹妹。 眼神一再地温柔下来,苏晏俯身,在苏昀开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才去抱苏月明。 苏月明指着那柄剑,非要不可。 苏晏便把她抱到腿上坐着,又把剑鞘封好的剑拿起来给她玩。 云初微让人端来温水,轻轻给苏昀开擦去小手掌上的印泥,偷偷撩眼瞧了瞧苏晏,他面色温润,周身笼罩着一层属于生父的慈爱气息。 总算与剧本里的一样了,云初微轻轻舒了一口气,暗暗想着只要自己后面再不改剧本,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大问题,也希望九爷能看在两只小包子的份上一直正常下去。 观礼的人群里面有人说话,“小公子竟然同时抓了印章和宣纸,看来南凉又要多一位栋梁之才了。” 苏昀开抓的这两样与“武”八竿子打不着,一看就是做文官的料,因此,众人再看向苏月明的眼神就分外精彩了。 这小丫头,不爱胭脂水粉,不爱吃食女红珠玉首饰,竟然抓了剑? 这是个什么意思?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光凭这个“试儿”的举动,苏月明就属于叛逆型的孩子。 女儿家当养在深闺念书识字学规矩学礼仪,将来才能挑个好人家,舞刀弄剑,成何体统! 当然,也有人出言宽慰云初微,“抓周不过就是走个形式罢了,做不得准的,往后如何,还不得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云初微嘴上笑着应是,心里却不这么想。 别人家的宝宝抓周的预示与将来的造化有没有瓜葛,她不知道,但是她家这对宝宝,都应验了。 苏昀开是未来的内阁首辅,苏月明则是南凉第一女将,上阵杀敌的本事与小儿子苏海生不遑多让,而苏月明这个“女将”的名头,起源于某回苏海生遇到强敌受伤,眼看着就要失势,苏月明收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赶往南境,由于容貌相近,所以装扮成了弟弟的样子去应战,成功败退敌军。 从头至尾,敌方都没发觉战场上那个雄风飒飒勇冠三军的主帅早已被掉了包,只是觉得这厮战术转换得太快,以至于他们脑子有点跟不上,导致了最终的失败。 在云初微看来,女人也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没必要照着绝大多数闺阁姑娘的模子刻成柔柔弱弱必须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苏月明长大后英姿飒爽英勇果决的性子就很得云初微喜欢。 或者说,羡慕。 云初微其实很想活成那样的人,只不过自己身份早注定,况且她又是异世来的,稍微表现得出格一点,就有可能遭受非议,所以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前提下,她不敢去冒这个险,不过苏月明不同,这是她女儿,有她这样思想前卫目光长远的娘亲以及能力背景都强大的爹罩着,她只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实现抱负,至于外界的目光和非议,都有他们做爹娘的挡着,完全不必有后顾之忧。 抓周过后,客人们全都去饭厅吃长寿面,太夫人之前在招待几位好友,所以没过来观礼,见到云初微和苏晏各抱着一个宝宝出来,笑着迎上来问:“两个小家伙都抓了什么?” 云初微如实说:“小八抓了印章和宣纸,小十一抓了一把剑。” 太夫人脸上浮现疑惑,“一把剑?” 云初微解释说那把剑不是刻意摆放在小十一面前的,是她瞧不上自己跟前的东西,偏要爬到哥哥那边去拿剑,抓周这种事,都是凭着宝宝的意愿去的,她想抓什么就抓什么,大人不能阻止,否则抓周就没意义了。 太夫人听懂了,却还是皱眉,“可是,女儿家怎么能抓剑呢?”就算不喜欢琴棋书画女红之类,胭脂水粉吃食什么的也该有她感兴趣的? 云初微笑了笑,“抓周又不是给孩子批命,就是走个过场图个乐子罢了,娘无需较真,小十一可是咱们家的娇娇丫头呢,哪舍得她去弄那些?” 太夫人这才放了心,“说得也是,都怪我想太多了。” 等太夫人从云初微手中接过乖孙子抱着上前去,苏晏才问云初微,“这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云初微有些反应不过来。 “女儿抓了一把剑。”苏晏显然对这事很在意。 云初微眸光微动,“是九爷太过认真了,就好像她们说的,这种事怎么能做得准呢?小丫头必定是被那漂亮的剑鞘给吸引了,所以才会一时好奇,再说了,九爷不是一向不信这些东西的吗?怎么这会儿如此在意了?” 苏晏默了一瞬,道:“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件事意义非凡。” 云初微心说九爷你的直觉可真敏锐,不过只要我不说,你也没办法预测到将来的事。 至于那宝贝丫头,只要自己不走出剧本的内容,不改变之后的轨迹,她就一定能成为南凉第一女将。 打定了主意,云初微不由得多看了苏晏两眼,此时的他周身哪里还有之前的戾气,似乎去东北打了一仗回来,整个人都恢复正常了。 云初微想到之前黑化时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九爷,不由得脊背一凉,她总觉得,九爷的黑化是封奕给她的初次警告。 若要把她反穿的事神化,那就是她做了个梦,在梦里得了个道具,也就是封奕写的剧本,道具的功效是能让她提前看到自己与身边人的将来,限制就是她不能改变一丝一毫,哪怕是大祸临头,也不能想法子规避,否则后果一定是她承受不起的。 刚醒来的时候,她不过是逆了剧本替萧忌以及其他隐卫求情,结果就造成了九爷的黑化,这件事,一直到现在都是云初微不敢直面的阴影,也因此,她彻底打消了逆剧本的念头,原先还想着,不管逆不逆,剧本内外都是她,应该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改变结局,又能规避风险,可现在看来,还是乖乖听封奕的话为妙,否则下一回,九爷还不定黑化成什么样子呢。 —— 数日后,苏晏得了个消息,北疆战后爆发瘟疫,虽然局面暂时控制住了,染上瘟疫的人群也被隔离开,不过,方柒柒不慎沾染上了这玩意儿,而且情况有些麻烦,军医们都束手无策。 苏晏根据萧沐在信中的细节描述,自己拟了一张方子出来,现如今缺个尽快把方子送到北疆的人。 云初微想到了云安曜。 他今年是没去北疆的,根据他爹的硬性规定,必须在年底之前完婚,而且最好是能让小侯夫人怀上孩子他再去北疆,否则要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的,长房总不能无后不是。 云安曜的亲事,原本都快成了的,不过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争,两家都没敢再继续,于是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云初微拿着方子去侯府的时候,他正在园子里练剑。 听到家仆的禀报,慢慢收了剑,回过头看到云初微,脸上露出笑容来,“小妹怎么突然过来了。” “哥哥知道北疆出事了吗?”云初微问。 云安曜垂下眼睫,“不知。” 云初微直接把方子给他,“战后瘟疫,似乎还挺严重,就连柒柒都没能幸免,这是九爷拟的方子,想让你带去北疆。” 云安曜沉吟片刻,“若只是带方子的话,我让手底下的人去就行了,都是信得过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云初微挑眉,“我说,柒柒染上瘟疫了。” 云安曜面无表情,“我知道。” 云初微拧着眉头,“知道你还无动于衷?” 云安曜反问,“小妹觉得,我该有怎样的反应?” 云初微暗暗咂舌,她一直以为这两人在一起相处了两年多,不说多深厚的感情,起码最浅薄的情谊也是有的,知道方柒柒染上瘟疫随时都可能会死,云安曜就这反应?该说他反应迟钝还是故意假装看不见方柒柒的心思? 不过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旁人插不得手的,总不能因为她中意方柒柒就得强迫她哥去接受? 所以,面对云安曜的冷淡反应,云初微也张不了口说他没良心之类的话,“如果哥哥不想去,那我让九爷的暗卫去送好了,他们速度快些,应该能尽早抵达北疆。” “嗯。”云安曜的脸色还是很淡,一丁点的波动都没有,见云初微没话了,又继续练剑。 云初微默默叹了口气,拿着方子返回国公府。 苏晏听完她的转述以后,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拿回方子,让萧忌转交给魏延,由魏延去送。 云初微有些郁闷,“九爷,你说我哥哥真的对柒柒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吗?” 苏晏道:“这种事,谁说得准呢?或许没有,又或许有,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云初微撑着额头,关于这两人,其实剧本里面没有过多的叙述,因为封奕是以他个人的视觉来写的剧本,剧情多在他们夫妻的主线上,至于云安曜,剧本里似乎没说到他的终身大事。 而今天看了云安曜的反应,云初微就知道这一对八成要凉。 事实上,早在苏晏收到消息之前,方柒柒就自己写了一封信给云安曜,说自己染上瘟疫就快死了,问他愿不愿意去北疆看她。 这么明显的剖白,她不信云安曜看不出来,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杳无音信,云安曜没有回信,也没有来。 唯一的消息就是苏晏让人送来了解药方子,她有救了。 躺在军帐内的床榻上,方柒柒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顶棚,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无声滑落,一颗一颗,一串一串,哭了很久,眼睛都红了。 大木头来看她的时候,刚好见到这一幕,站在营帐内愣了一愣,手足无措起来,“那个,柒柒,你可有想吃的想喝的,我去给你拿。” 绝口不提她哭的事儿。 作为北疆军镇第一美男,想了解他的姑娘何其多,不过他了解的姑娘却只有方柒柒一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而放在方柒柒身上,那就是静若处子动若疯兔。 不过,他陪她长大的这么些年,很少看见她“静”的时候,哭就更罕见了,若是旁人见了这一幕,第一时间肯定要问她怎么了,顺便宽慰她,但他知道,此时此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更讨厌旁人问及她哭的原因。 “我想喝酒。”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病态。 大木头皱皱眉,“你是病人。”才刚喝下解药醒来,大病初愈,她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一下么? “病人想喝酒。”方柒柒目不转睛地看着顶棚,鼻腔很塞,眼睛很疼,嗓子也嘶哑难受,可是除了喝酒,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排解自己心中的苦闷。 他眼神发冷,面色微怒,“早知道醒来第一件事是想喝酒,那你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方柒柒终于有了点反应,偏过头看他一眼,“我又没做错,凭什么要死?”她怎么能死在云安曜前面呢?让他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误会她是因为他而想不开自杀的,开玩笑,她方柒柒是谁,能因为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 好,还真有那么一刻想过去死,可是听到大木头的话,她犹豫了。 “我去给你熬点清粥。”他说完,走出了军帐。 方柒柒抹了眼泪,努力撑着坐起来梳洗一下。 等大木头端着粥过来的时候,她差不多好了。 “能自己吃吗?”大木头关切地问。 方柒柒接过去,拿掉勺子直接往嘴里猛灌,完完全全是把粥当成酒喝,完了一抹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去纠缠他了。” 他知道她嘴里的“他”是谁。 “大木头,咱们还是好哥们儿对?”方柒柒忽然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道:“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等我好了,咱们草原上赛马去,带上几壶好酒,烤上一只全羊,喝它个痛痛快快。”让她这两年多的单恋都去死。 大木头把她净面的水端到外面倒了再回来,淡淡地道:“等你好了再说。” 方柒柒彻底好起来,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后,再也不用模仿京城温婉女子去讨好云安曜的她脱下伪装,专心研究针法,得空的时候,要么去赛马,要么去牧羊,关于云安曜,她没有刻意去忘,也没有再埋怨,她想,曾放在心上的人是不可能刻意忘得了的,或许时间一久,久到自己再也想不起来云安曜是谁的时候,才算真正的忘记! ------题外话------ 友情推文: 病宠之毒妻在上,文/温暖的月光 [友情排雷:本文女主手段血腥残忍,慎!] 夜国魔女燕轻语为心爱之人斩杀忠良,手染鲜血,最终落得一个被嫡姐夺走爱人而惨死的下场。 墨桑国庶女燕轻语被嫡姐设计**丧命,被弃尸乱葬岗,怨气难消。 当魔女重生为庶女,指天而誓:我燕轻语宁愿为魔,也决不让天下人负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结局篇(终) 为国为民辛苦了二十余载,对于太上皇要去游山玩水这件事,百官表示没意见,赫连缙心知这是要跟他母后出去双宿双栖了,更没意见,提早就让人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为了避免走漏消息,连近身保护太上皇的人都换成了他的心腹。 于是,在这蝉鸣鸟唱的初夏,太上皇出游了,顺带拐走宜清长公主府上的某位小婢女,不过这事儿是秘密进行的,知情人就那么几个。 太上皇一走,太皇太后就把主意打到赫连缙身上来。 掌控不了儿子,想掌控孙子。 又岂知,赫连缙与太上皇的性子天差地别,浑起来的时候能要人命,他不掌控别人就算不错了,旁人还想掌控他?做梦! 于是,太皇太后在她孙子这儿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多的冷讽和冷落,不管她做什么,赫连缙都直接无视,至于百官提议的广纳后宫雨露均沾,赫连缙更是当做耳旁风。 笑话!他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堂堂正正把菡儿娶到手,能找那么多女人来给她添堵? 于是,无数朝臣碎了梦,但对于他们家后院的未嫁女儿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荣华富贵谁不想要,可前提是得有命去享啊!这位帝王,少时就是位不好沾惹的主儿,虽然登基以后收敛了许多,但人性天生,谁知道自己去了后宫会不会在某天突然触发了他想杀人的冲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拿命做赌这种事,她们还没那胆子做。 赫连缙不纳妃,反而是许菡急躁起来了,“皇上理应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是妾身有子嗣也还罢了,可我……” 还没说完,就被赫连缙一记冷眼打断,“你很喜欢跟一堆女人争风吃醋?” 许菡当然不喜欢,可是自己怀不上,又成天受到朝臣的非议,这样的压力太大了,她总觉得喘不过气来。 “纳妃是不可能的。”赫连缙直接摆明态度,“除非我死了。” 许菡吓得脸色惨白,“皇上。” 赫连缙眼神冷鸷,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递了把匕首给她,“要不,你杀了我试试?” 大婚这么久,许菡头一次看到赫连缙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来,那双瞳孔里的黑色,已经超出了她所有的认知,就好像一个望不到底的漩涡,随时都能将她给席卷进去。 其实若是云初微在,就一定能告诉她,赫连缙此时此刻的表现正处在底线被触动的边缘,一个说不准就能黑化的那种。 赫连缙和苏晏的共同之处就是底线不能被碰到,否则他们容易黑化,赫连缙黑化时的样子,云初微听他自己说起过,除非是得了被幽禁在翊坤宫的许菡一个好脸色,那么他一整天的心情都能飘上天,见谁就赏,否则在许菡这里不痛快了,他就喜欢杀人,而实际上,许菡从来没给过他什么正面的回应,更别提好脸色了,所以赫连缙很多时候都在杀人,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百姓闻之变色的暴君。 许菡当然不敢杀他,也不会杀他,只是害怕,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 好在赫连缙并没有苏晏的反应那么大,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对方,马上收敛了周身黑沉沉的气息,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按照许菡的预想,赫连缙必定会像从前一样留下来哄她,但是出乎意料的,这次并没有,他走得很决绝,以至于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都在忙着处理政务,压根没来未央宫找她。 这让许菡自责起来,赫连缙不来,她就去御书房外等着,赫连缙像是一早知道她要来似的,刻意避开了,许菡等了个空。 一次等空,二次还等空,三次…许菡再也忍不住了,到上朝的金殿外候着,终于堵了个正着。 赫连缙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像是根本没看见她,抬步要走。 “皇上。”许菡大喊一声,“你准备这么躲着我到几时?” 赫连缙充耳不闻,负手朝前走去。 “皇上。”许菡咬了咬唇,“我怀孕了。” 闻言,赫连缙挺直的脊背狠狠僵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许菡想到他这些日子一直躲着自己,心下委屈,“我怀孕这么久你都不知道,也不来看我……” “菡儿。” 她还没说完,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箍进了怀里,“怎么不让人来告诉我?” 许菡道:“我亲自去找你,可是你避而不见。” 赫连缙皱了皱眉,“知道我为何要躲着你吗?” 许菡道:“你生我气了。” “不是。”赫连缙叹气,“我怕自己吓着你。” 许菡不置可否,那天的事历历在目,她的确被吓着了,不过就算赫连缙再可怕,那也是她夫君,总不会因为这么件事情就疏远他的。很明显地看到了赫连缙眼中的自责,许菡到底是心软,语气也软了下来,“妾身没有责怪皇上的意思。” “可是你害怕了。”那样的许菡,总让他想起上一世自己强迫她的时候,当时的她是那么怕,那么恨。 许菡攥紧衣角,“都怪妾身不好,不该提出纳妃的。” 这句,总算让赫连缙紧绷的脸色舒缓了些,“你知道就好。” “那皇上……” “天大事也放在一边,我会尽量抽空陪你。”说完,再一次将她抱紧。 许菡将侧脸贴在他胸膛,唇角往上扬了扬,“嗯。” —— 皇后娘娘有孕,自然是弄得天下皆知,而在此时,云初微也被探出有了身孕。 这一年,苏昀开和苏月明两兄妹满两周岁了,哥哥天资聪颖,已经开始学认字念书,妹妹则是个皮性子,爱玩,但不过分,云初微并没有拘着她,女孩子活泼一点才可爱。再说,不由着她去,将来怎么能成女将?现如今怀了身孕,嗜睡,她能管两个宝宝的时间就越发的少,多数时候要么吃,要么睡,肚子里的小九可也是位了不得的将才呢,自然得好生养着。 范氏来国公府的次数越发的频繁了,名义上是说探望女儿,实际上云初微心里门清,范氏就是想来看看外孙子外孙女找找安慰,去年云安曜的婚事受到了阻碍,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成,范氏只是嘴上不说,心里早就盼得不行。 天气炎热,云初微临窗而坐,垫子下面是苏晏为她准备的凉玉,坐上去很舒服,屋子里四角放了冰盆,但是考虑到云初微有孕在身,不敢放得太多,反而嘱咐了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给云初微打扇。 而桌上,不管是这个季节见得到还是见不到的水果,总而言之堆了满碟,全都是新鲜的,除了水果之外,还有不少鲜榨果汁,当然,加冰是不可能的,提早让人封闭好弄到井里镇了一下,不算太冰寒,只有一点凉凉的感觉,喝在嘴里十分的解暑。 身上穿的,是冰蚕丝绸衣,质地柔软,清爽透气,穿了几件都感觉不到累赘和闷热,反而像只有薄薄的一层轻纱贴在身上。 苏晏这样细心周到的安排,对于惧暑的云初微来说,简直是种高级享受。 范氏在看到自家女儿屋子里的各种奢华摆件陈设以后,从儿子那受来的憋屈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了。 “娘,你可曾问过哥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云初微一看范氏那表情,就知道一准又是被儿子堵得不行了。 范氏唉声叹气,“问了也没用,他不愿意,我总不能强迫他?” “那爹怎么说?”云初微觉得很奇怪,前年云冲回来过年的时候还勒令云安曜一定要在来年过年之前娶亲,可是云安曜的亲事没成,他去年回来以后竟然什么都没说? “你爹啊,哪有闲工夫管这些。”范氏恨恨地道,“依我看,他八成是不想抱孙子的了。” 云初微想起当初自己拿着苏晏给的方子去找云安曜的时候他那淡漠的反应,又想起苏晏说有的人,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再联系云安曜不愿意去北疆却又一直没娶亲的举动,云初微开始有些相信苏晏的那句话了,抽空去了东阳侯府找云安曜。 当提及方柒柒的时候,云初微细心地发觉云安曜眼皮颤动了一下。 看来他对那个姑娘不是没感觉的。 “既然心里有她,哥哥为什么不去找?”她道,“当年她染上瘟疫性命垂危的时候,哥哥真的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云安曜晃过神来,脸色依旧冷漠,“你不懂。” “不是不爱,是不敢爱?我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阻碍。” 爹娘不可能会阻止这两人在一起的,再说哥哥家中又没有妻儿,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之前在北疆的时候,有两次我主战,差点就没命了。”他终是缓缓说了出来。 云初微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哥哥顾虑的竟然是这个。 因为随时都有为国牺牲的可能,所以没办法承诺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以及一份完整的感情,怕她以后会痛苦一辈子,所以干脆不要开始么? 她顿时想到了九爷,倘若不是老太太和老太爷的死,他不会延长孝期在家陪她这么久,虽然九爷是战神,却也不是百战百胜的,那一年的西南一战为了救出骆舒玄,他自己就九死一生了。 短短刹那,云初微便完全理解了云安曜心底的那份挣扎,她没再出言劝说,毕竟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个不慎就能团灭,哥哥心中有柒柒,甚至可以说,那个女子在他心中占了很大的比重,可是他不能承诺,所以爱不起,不敢爱。 哥哥选择了逃避,这是他爱柒柒的另一种方式,哪怕知道柒柒会因此一辈子怨他。 所以其实,只要承认爱了,在不在一起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 这么一件事,让云初微想通了很多东西。 回到国公府以后,她问苏晏,“九爷之所以能猜到我哥哥不敢爱,是因为你也有过同样的顾虑吗?” “你猜。” “肯定有。”倘若没有,他当时为什么能一语道破云安曜的心思? “的确,西南战役重伤昏迷的前一刻,我在想,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对你的承诺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娶你。” 这句话,云初微听得很堵心,眼圈湿润。 苏晏笑了一下,替她抹去眼泪,“可是后来我又想啊,除了我自己,把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没办法给你一辈子的承诺,我也要用血去拼出一个可能来,你真当我百战百胜吗?不,我只是不敢死罢了,因为我死了,你会难过,会痛苦,让自己的女人痛苦,那是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做的事,为了你,我会变得更有本事,更惜命。” “九爷。”云初微哭着扑进他怀里,“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的。” “吾三生之幸。”他轻轻搂着她,直到她哭够了才松开。 —— 怀一个孩子,自然比怀两个的时候更轻松,而且第二胎基本上没孕吐,除了有些嗜睡之外,云初微是吃嘛嘛香,清醒的时候,甚至很多时候都忘了自己是有孕在身的人,这让韩大姑姑哭笑不得,总提醒她,“姑奶奶,您注意着些,这还怀着身子呢,万一要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每当这种时候,云初微才恍然地“哦”一声,自己是又快要当娘的人了,摸摸小腹,乖乖回去歇着。 十月怀胎,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而言之,就那么过去了,临盆在即,整个国公府上下的气氛都紧绷到了极点。 反观云初微这个孕妇,大概是有了双胎的经验,越是接近产期就越冷静,比起一胎的时候,简直沉稳得像个历经世事的中年人。 看着婆母紧张,云初微笑着安慰她,“娘就放心,两个都生过了,莫说这一个,还怕我应付不过来么?” 太夫人被她这冷静得不像话的样子惊了一下,“微丫头,你一点也不怕?” “不怕。”云初微莞尔,“只要想着外面有你们在等着,我就能咬牙挺过来。” 用太夫人的话说,云初微是个全福之人,双胎虽然费时,但最终平安出生,而第二胎,所有人看到她那尖尖的肚子都觉得一定会难产,可偏偏,她还是顺利生下来了,也同头胎一样,没哭喊过一声,产后也没有头胎那么虚弱,还能抱着刚出生的小儿子看一阵。 苏海生。 这是太夫人亲自取的名字,苏晏和云初微夫妻自然无异议,不过让云初微觉得好笑的一点是,这个小儿子将来还有个外号,小混蛋。 而与此同时,宫里也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诞下龙子。 所有人都挺高兴,唯独云初微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天家这位活土匪可比他们家的小混蛋杀伤力更大,小混蛋好歹只是皮了一点,那活土匪何止是一点,简直是不作会死的典型,所过之处,鸡犬不宁。 云初微默默在心里给闺蜜掬了把辛酸泪,要把这么个混成球的儿子养大,不见点血见点泪似乎都不叫尽心尽力。 小九的满月宴过后,苏晏就热孝期满奉命回了南境。 云初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奶娃之路,有了前两个的经验,这一个带起来就轻松得多,闲暇之余便把自己的“带娃秘诀”写出来让人送去宫里,希望能给皇后一些帮助,然而毫不意外地,许菡还是在回信上抱怨了,说他们家那小祖宗才刚会爬就不消停,只要稍微走点神,他马上就爬得远远的,让你找都找不到。 云初微看到回信,笑得前俯后仰,暗搓搓想着这才开始呢,你就受不住了,以后有你头疼的。 不过回信的时候还是认真而仔细地给许菡分析了宝宝的情况,其实都是些中听不中用的废话,对别的孩子可能有点用,但用在那活土匪身上,简直就是放鸭子上山,错了地方。 —— 若干年后,北疆。 大将军侯云冲退役,云安曜成了主帅。 苜蓿开花的时节,雪山下一片淡紫色。 刚打赢胜仗的大将军侯云安曜来牧场遛马,忽然间听到远处有歌声传来,他端坐在马背上循声望去,见到远处路过一群羊,羊群后头,有个戴着头巾的姑娘,歌声便是从她嘴巴里传出来的。 “真好听。”云安曜闭上眼睛认真地享受了一下。 旁边的副将解释道,“这位呀,是出了名的牧羊姑娘,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每天都会经过这个距离咱们军镇不远的牧场,歌声非常的动听,经常有士兵为了能听到她唱歌而提前来这里等着。” “是吗?”云安曜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因为那牧羊姑娘已经转身,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但他感觉得到,她一定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好久不见。”他对着那人低喃一声,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正文完—— 番外一 柒曜百年 “好久不见。”方柒柒看着远处骑在马背上的英俊男子,也轻轻道了一句。 再见她是想过的,只是没预料到再见他,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坦然的心境,那些年的爱恨嗔痴,似乎再也找不回来。 她不会再不小心把春宫图册夹在杂书里送去给他。 不会再死乞白赖地求着他带她去看实战演习。 不会再半夜里偷偷摸去书房看他给谁写信。 不会再为他跑去买醉。 不会追着他问如果侯夫人同意,他会不会娶她。 更不会在染上瘟疫生死攸关的时候撑着最后一口气给他写信,问他愿不愿意来看她。 因为,她明白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她。 他是她少时的一场梦,梦没醒,她醒了。 “柒柒。” 阿木江·买买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方柒柒这才惊醒,回过头,对着来人一笑,“阿木。” “不是说好了明天就走吗?怎么今天又来牧羊?”他向来好脾气,就连责怪的语气都听来极舒服,夕阳下的轮廓,越发的轻柔俊美。 方柒柒垂下眼睫,淡笑,“就算作是,我和这里最后的道别!” “渴不渴?”他递来水囊。 方柒柒接过,喝了一口,发现里面竟然是酒。 “果然还是你懂我。”她笑笑。 “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知道你喜欢酒,我自己酿的,尝尝,味道如何?” 方柒柒仔细品了一口,实话实说,“差点火候。” 阿木挠挠头,“这已经是我最好的成果了。” “不过,这种美中不足的感觉独一无二,我很喜欢,谢谢你。”她又补充。 阿木抬起头,看到了远处的云安曜,虽然瞧不清楚容貌,不过他能肯定,那个人就是柒柒爱了多年而不得的男子,看来柒柒今日是特地过来与他道别的。 收回视线,阿木问:“跟他说了吗?” 方柒柒但笑不语。 虽然没说,不过,那一瞬的眼神交错也足够了。 她爱过他,他知道,他心动过,她也知道,只是,他们最后没能走到一起。无关乎谁比谁更爱或者谁不够爱,他有他的顾虑,她有她的考量。 早已脱离年少情愫萌动的他们,选择站在了最理智的那一面,微笑着,放开彼此。 “大将军,天色不早了。”副将低声提醒。 云安曜回过神来,再看向那处,早已没有了羊群和牧羊姑娘的身影,她该是已经找到自己的归宿了? 调转马头,云安曜沉声道:“回!” —— 俊美的大将军侯三十岁未娶,将士们都知道他心中住着一位姑娘,不过没人知道那姑娘是谁。 而立之年,他为南凉打赢了无数场战争,累积了数不尽的功勋,成了新一代战神,然而尽管身上笼了这么多荣光,他的后院还是空荡荡的,不管是京城还是北疆,他的身边从来都没出现过女子,只是某回副将去他房间奏事的时候见到他的书案上摆放着一个香囊,绣工奇差,毫无美感可言。 可就是这样一个扔在路边都没人要的香囊,却似乎很得大将军重视,一看那干净的布面就知道经常洗,里面放的也并非香料,而是晒干了的苜蓿花。 从这件事,将士们又得了一个信息:大将军心里的那位姑娘不善女红。 若是换了十几年前,那帮将士很轻易就能猜出方柒柒来,不过现在是云安曜主帅,早就“改朝换代”了,这帮人并不认识什么方柒柒,就算有几个认识的老人,他们也不一定就知道云安曜心悦她。 所以,大将军的意中人再一次成谜。 四十岁,不惑之年,云安曜还是云安曜,依旧是北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侯,战神,只不过,他彻底褪去了年轻时候的浮躁,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子阳刚和沉稳。 手握二十万重兵的他在战场上的表现越来越有当年云冲的杰出风范。 容颜在变,心性在变,唯有一样习惯,数十年没变过——一旦打了胜仗,庆功之后必定会一个人骑着马去牧场,不遛马,也不做别的,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同一个位置,然后眺望着某个方向,像是在等一个永远不可能归来的人。 迄今为止,持续了将近三十年,换了数十匹战马,站的却始终是同一个位置。 其间有一年,北疆政府是想把牧场改造成林场的,却被云安曜出面干预了,所以这片牧场才能存留至今。 只不过再怎么保存,都几十年过去了,地貌肯定是有所改变的,但这似乎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兴致。 好似每次来牧场站一站,就能把自己得胜的喜悦与某个再也见不到的人无声倾诉出来。 五十五岁,他在大战前一夜收到家书,母亲病危,第二日发挥失常,重伤倒地。 朝廷那边得到消息,很快就安排了接替人选,让人将云安曜接回京养伤安度晚年。 离开北疆的前一天,云安曜坚持要去牧场,没人敢阻拦,他牵了匹马,艰难地踩着马镫坐上去,慢慢到了常去的那片牧场,天蓝草青,雪山下的苜蓿花开得正好,远远望去,像一片紫色的雾,与三十多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那么的相像。 天还是三十多年前的那片天,苜蓿花还是三十多年前那样美丽,然而三十多年前的那个人,却再也见不着了。 云安曜并不后悔没娶她,正如他心中所想,自己随时都有战死沙场的可能,并不能给她完整的一辈子,除了钱财,他什么都没法承诺,与其将来让她痛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她的念想。 只不过他未曾想到自己陷得如此深,她走后,这片牧场成了他的执念,来这里已经成了他几十年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然而今天,要说再会了。 调转马头,正欲离开之际,草场的那头忽然有悠扬的歌声传来,云安曜僵住,慢慢回头,目光所及处,是一群洁白的羊,它们欢快地一边走一边吃草,羊群后面,是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她轻轻地哼着歌,面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待近了,云安曜才发现,她身上穿的,是嫁衣。 五十二岁的她,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精神头却极好,尤其是穿上火红的嫁衣后,似乎又回到了情愫萌动的当年,热情而美丽。 羊群在马儿跟前停下,她抬起头看他,“如果侯夫人真让你娶我,你会娶吗?” 这是三十多年前,他带她去国公府的半路上她壮着胆子问他的问题。 云安曜眼眶一下子湿了,声音艰涩地说出一个字,“会。” 方柒柒勾起唇,笑靥如花,上前两步,对他招手,“你凑近点,我有话跟你说。” 云安曜弯下身子来,她便俏皮地趁机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面上全是满足,她说,“不枉我等你到五十岁,终于等到你愿意娶我的这一天,云安曜,我没白喜欢你一场。” 他伸出手,“柒柒,跟我走!” —— 男人五十岁娶亲这种事,不管是在当下还是后世社会都很常见,但女人五十岁出嫁,在这里就是件稀罕事儿了。 范氏因为儿子带了媳妇回来这件事病情好转,大有痊愈之势,方柒柒是云冲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深知其秉性,所以知道她要与自家儿子共结连理,高兴坏了,他和老妻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还以为这辈子盼儿媳盼孙子的愿望要落空,哪曾想,在这最后关头,儿子这棵铁树终于舍得开花了。 方柒柒虽然五十二岁,不过空下来的那些年,一直都有按照云初微教的法子保养,所以其实比起同龄人来,她看起来没那么老,但介于年龄摆在那儿,云冲夫妻俩便没想过孙子的事,只要能在作古之前见到儿媳,那也算了了他们一桩心愿了。 不管外面怎么传,云家这边一概不理会,对于大婚的准备进行得很顺利。 而对于云初微来说,云安曜娶方柒柒这件事简直就是天上砸下来的惊喜,要知道,她孙子都快议亲了才等到嫂子过门,这是怎样的时过境迁。 因此,才听到云家的家仆来报信,云初微当场就热泪盈眶喜极而泣,让人准备了厚礼亲自回娘家。 这是时隔三十多年云初微第一次见方柒柒。 比当年更稳重也更成熟了,只不过一看到她,云初微就开始怀念当年那个浑身充满灵气的小女孩儿,只可惜,岁月不饶人,不管是谁,都没办法再回去了。 姑嫂俩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谈心。 云初微激动地望着她,“柒柒,你是凭借什么信念等了我哥哥这么多年的?” 方柒柒淡笑,眼神恍惚,仿佛陷入了久远的思绪当中,“问他会不会娶我的那年,我十八岁,他说不会;问他愿不愿意去北疆看我的那年,我二十岁,他没回信,也没来;离开北疆离开他的那年,我三十岁,最后一面的时候,我站在羊群中间,远远地看到他那双满是纠结的眼睛,我就知道,他还是不会娶我。四十岁的时候,我没再见过他,但我知道,他还在北疆,还在打仗,就算见了,他还会说不愿意娶我。终于,我等到了五十岁,等到了他退役的消息,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来了,所以那天,我穿上嫁衣,赶着羊群,去我与他道别的地方,果然见到了他,再问及少时问的那个问题时,他终于说了一句会娶我。” 说完这些,她眼中已经包了泪花,“‘我会娶你’这四个字,就是我等他的信念,三年也好,三十年也罢,对我而言,都及不上这四个字的分量,为它,我愿意等他到五十岁。” 这番话,让云初微狠狠地触动了,“当年你染上瘟疫的时候他没能去看你,你不怨他吗?” “怨,怎么不怨。”方柒柒破涕为笑,“若没有这些怨气,我还撑不到现在呢!” 云初微哽咽了好一会儿,“从今往后,我该改口唤你一声嫂嫂了。” 方柒柒吸了吸鼻子,“微微,我很开心,也很幸福,能和你成为一家人。” “嗯,我也是。”云初微抱住她,到了她们这个年纪,便会越发的懂得珍惜命,珍惜身旁的每一位亲人。 方柒柒早早就失了双亲,等云安曜的这几十年里,云初微无法想象她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但她知道,这个女子很伟大,那种敢爱敢恨爱了就是一辈子的精神,让她无比的钦佩。 年轻时候,谁都有过心头的一抹白月光,像云安曜和方柒柒这样迫于无奈没办法在一起的人也多得是,但敢用一辈子来赌来等的人,云初微却只见过方柒柒一个。 等一年,那叫惜缘。 等十年,那叫情深。 等三十年甚至更多,那叫执念。 能做到如斯地步,说明她少时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爱惨了云安曜的丹心。 而能得人如此等,那个人便是最幸福的。 云初微欣慰地对云安曜道:“哥哥,恭喜你,终于把嫂嫂娶回家了。” 云安曜看着对面与妹妹站在一起的方柒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妹妹和妹夫给我做了榜样,我才能坚守这么多年没娶别的女子。” 云初微点点头,“总而言之,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 大婚如期举行,场面十分的隆重,云初微带着夫君和儿孙前去观礼,回来以后告诫儿子和孙子,一定要好好地对待他们各自的媳妇。 儿孙都敬重她,所以个个竖直了耳朵听着,不敢有半点异议。 —— 大婚半年,方柒柒竟然怀孕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晏亲自去探过脉,回来对云初微说的确是怀孕了,她半晌反应不过来。 五十岁怀孕不难,难的是,怎么养好胎直到顺利生下来,云初微之所以惊讶,是害怕中途出意外。 苏晏感受到她那份浓浓的担忧,宽慰道:“放心,柒柒自己就懂医,她知道这个年纪怀孕的危险性,会注意的,再说,我去的时候也嘱咐了不少事情,那边的人伺候得可仔细了,不会有问题的。” 云初微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你可见到我爹娘是什么反应了?” “当然是高兴坏了。”苏晏笑说,“尤其是岳母大人,看得出来,她很期待柒柒肚子里的孩子。” 云初微舒一口气,“我爹娘总算能在作古之前完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 同时心中也感激方柒柒等了她哥哥这么多年。 若没有方柒柒的执念,她哥哥便不会有老来的这段缘,她娘更不会因为儿媳的到来大病转好,又多活了这么久。 作为云冲的第一个孙辈,不管是男是女,老夫妻俩都喜欢得不得了,吃的穿的用的,全让人给最好的,就连精神不太好的范氏也强撑着每天去陪儿媳,就怕有个三长两短。 日子就在所有人的担忧中这么一天天过去。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虽然生产的时候因为盆骨小的问题让众人捏了不少冷汗,但好在,最终母子平安。 五四十岁的方柒柒,给云家添了个大胖小子,给云初微添了个粉嫩可爱的小侄子,皆大欢喜。 等到了孙子满地跑的年纪,范氏和云冲便再也陪不了他了,相继离去。 越上年纪,对于生死就越看重。 云初微跪在父亲灵前,想着过不了几年,自己也是要进棺材步他们后尘的人了,有时候想想,真的舍不得九爷,哪怕深知到了那个年纪谁都逃不掉躲不过,可她还是会止不住地幻想,倘若死后还能和九爷去另一个世界再续前缘,那该多好啊,她就怕自己喝了孟婆汤,再也记不得九爷了。 后来,苏晏知道了她的担忧,便抱着她说,“如果你担心,那我们就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起上黄泉路,握紧彼此的手,谁也不要松开,这样,等到了下一世,我就一定能再找到你。” 她哭着说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