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颜溪
“溪儿……”他嗓音沙哑,祈求着, “别折磨我。” 颜溪轻轻一笑, 微微仰首, 张口, 雪白小牙咬住了他的耳垂,略抿了抿,裴垣卿一抖, 伸出两手将她腰肢搂紧了。 颜溪指尖轻抚着他的脖子, “你日日守在外边, 该知道,皇上从来未曾碰过本宫。本宫如今到了这个年纪了,想要男人……” 她在他耳边悄声道, 呵气如兰, 直白的吓人。 细白的腿在他的腿上触碰,她像个诱人下地狱的妖魔,月光下致命的吸引。 “本宫本想着,找个俊俏的侍卫……” “不准!”他立刻打断, 鼻尖嗅着她肩膀上的香气。 “不准?凭什么不准?”她这样问, 语调柔柔的,带着尖利的讽刺,“你们想要人就要, 娶了人想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 一面打压本宫的家族, 一面要本宫好好儿管理后宫当牛做马, 君啊,多好的权利,要谁做什么就做什么,半点儿不敢多话。做好了赏你一句好奴才,做不好了要你的命,呵……” “溪儿,别说了,”他将她揉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当初我不该,我不该来追求你,我,可我对你是绝对真心的,无论如何,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一遍遍的道,压抑又哽咽。 颜溪手探进他的胸口轻轻一拧,“真心?” 微凉的触感让他骤然一缩,他呼吸粗重起来,禁不住蹭着她的脖颈,在细嫩的肌肤上一个个吮吻,“溪儿,溪儿……” 她引着他向后,裴垣卿脑子昏昏沉沉,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将她打横一抱,跃进了窗内,两扇窗户关上,她被轻轻放在床上。 她咬着他的肩膀默默无声的承受,眉目看着金丝纹路的帐顶轻微摇晃,眼眸时而迷幻时而清醒。 果然,还是要肆意些才快活,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她自嘲,她才不给老皇帝守活寡,既想要她的凤命,又想要她当牛做马,还想要她的家族,呵,她就要睡了他儿子,不仅如此,她还要玩、弄他们 ,要他们的命,要这个裴家天下! 天还未亮,他抱着她犹如至宝,颜溪微微合上眼,“溪儿,如今你我……” “后悔了?”她问,半点没有他想象中的温情。 “当然不是。”他急忙道。 “我只是怕你心内过不去,我既然已经做了,就绝对不会后悔,更不会退缩,溪儿,我会想办法,你我之间,绝不会永远像这样偷偷摸摸。” 他向她保证,神色真挚。 颜溪轻笑,侧身看向他,指尖点着他的喉结,“禹亲王殿下,你怕是想多了,本宫不过是寂寞了,你只是一个排遣的玩意儿罢了,过不去?你以为,本宫是那种谨守着苛刻的教条,即便天下人皆负都还要捆绑自己给人作践的所谓好女人?” 他的神色愣住,脸色慢慢变得雪白。 “这天下的女子,都是被你们男人管教着,压制着,可笑的是,她们还自豪的很。都说本宫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禹亲王,你看看,本宫尊贵吗?”她眨着眼,状似无辜的问。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顿了顿,轻声道,艰难的笑了笑,眼眸含着泪,竟像是被她伤到一样。 颜溪眼帘轻闪,她知道,前生还是如今,裴垣卿一直都在保护她,很多年,他都在保护她,默默的,他一直尽最大的努力让她快乐。 可是怎么就能在最后一刻变了呢,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裴垣卿怎么会变呢。 所有人中,她一直都知道,裴垣卿是付出最多的那个,曾经她以为,裴垣卿同样是她最不在意的那个,直到最后时刻。 “真是可笑,你以为本宫会信?裴垣卿,你何必装傻?本宫在你眼中,不过是个不守妇道,勾引男人的坏女人,而你,在本宫眼里,也只是排遣寂寞的玩物罢了,彼此彼此。”她勾起了冷笑。 裴垣卿神色温柔,抬手抚开她面上的乱发,突然凑过来压住她的唇狠狠啜了一口,“不是的,溪儿很好,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做你的玩物也好,你想要我,我什么都给。” “我第一次见你,是去颜家做客,从墙外的花园路过,抬头就看见你,你穿着青碧色的衫裙,在秋千上荡的老高,你的发丝和裙角一起飞舞,你笑的很快乐,如同春日枝头新发的嫩芽,痒到我心里头去了。” “有人在你的秋千上做了手脚,你在半空中被甩开,从墙内到墙外,那么美的弧度,我想也没想,伸出两手,你就落到我怀里了。”他轻轻一笑,回忆让他神色都微微恍惚。 “你着急忙慌的下来,向我行礼告罪,脸颊耳朵,连同脖子都一片粉晕,我心里想,方才还那样张扬呢,这会儿倒是娇怯起来了,可你的样子委实可怜可爱,我那时就有了想法,把你带回家养着,好生娇惯着,让你开怀大笑,让你撒娇腻歪,让你在我的一亩三分地里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我也都惯着你。” “我只是太急切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会害你进宫,成了这孤清宫殿的主人,终日枯老。对不起,我不知道能做什么,除了尽力让你开心一点儿,除了陪着你枯老,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泪水打下来,看着她极具哀伤。 颜溪定定看着他,她睁大了微微发红的眼睛,抬手将他推开,“裴垣卿,你还真是会演,说的本宫差点都信了,当日秋千出事,难道不是你计划好的吗?凤命之说,你们一个个儿的,不都是想着这个嘛。” “不是我,我绝不会做那种事。”当日秋千是裴钰所为,他没有耐心陪着她你侬我侬,所以提前计划了此事,原想着当众将她接在怀中,就可以趁机以负责之说将她娶回家。 谁知道裴垣卿察觉他接近凤命,所以派了任务将他支开,自己上门想去瞧瞧传说中的凤命。 他是真的没有做过秋千之事,事后才查出与裴钰有关,他一手将此事压下,不想破坏她的声誉,与她也一直君子之交,原想着慢慢打动她,除了上次情不自禁吻了她,在此之前,他从未对她有过逾越之举。 “四年,在你心中,我原来是一个为权利不择手段的人。溪儿,你可有一点点,在意过我?信任过我?”他带着自嘲期冀。 “禹亲王说话真是可笑,皇室中人,哪个干净?后宫里,处处龌龊,你何必装作清高?本宫与你在此之前也没有什么关系,何谈在意信任之说?便是如今,你对本宫而言,不过是个工具。”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没有半点情意。 裴垣卿怔怔的,“我是真心——” “滚。”她不想再听,“时辰不早,禹亲王这是想留着等宫人来看吗?成心想害死本宫?” “不是。”他急忙道,跟着起身,没有特质的鞋子,他颠簸了几下,快速穿上了衣服,背对着她站了半晌,回身将她在被子里卷起来放到一边。 颜溪一懵,他已经极快的将床单揭下,拿了箱笼里的换了新的,那块染了红的床单被他塞进胸口,他把她抱回床上,“我会将它处理掉,你不必担心。天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这几日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极快的从窗户离开,回身细心的擦掉窗户上的痕迹,跟着带上窗子。 颜溪静静躺在床上,不一会起身打开窗户散味道,她看着天空仍然挂着的星子,【君子,你说,他为什么要背叛呢?】 【有的事,耳朵听见的不一定是真的,眼睛看见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只有用心去感受,真真假假,你们人类最会这一套了。】 【您什么意思?他是真心的?】她蹙眉。 【有的事,本君不能透露太多,其实很多时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可身在局中的人,就是看不清楚。不过,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去想。】 【不管怎样,我受过的苦,全是真的,我不会原谅,也不会放过。】她眸色冷厉。 【是么?那你怎么专找着他来伤害呢?在你的思维里,裴祈眼睁睁看着你被断了脚筋而毫无动容,裴钰毁了颜家,裴绝期背叛你出卖颜家,裴垣卿呢?他只是在你面前说了一些狠话而已,甚至从未有过任何行动伤害,可你至今为止,只伤到了他。】 【我每一个都不会放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反驳道。 【本君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们,本君只是觉得奇怪,你格外的恨裴祈,是因为你前生爱上了他,所以你无法接受他的背叛和欺骗,甚至是另有新欢。】 “没有!”她甚至是脱口而出,唇色瞬间白了。 【看来过去的你,真的爱上了他,女人啊,真是奇怪,不爱一个多年如一日守护你的人,却爱一个只会甜言蜜语让你为难的人。】长息轻笑。 【君子说笑了,怎么会呢。】她兀自强硬。 【深宫寂寞,人如枯草,裴祈天生充满活力,永远对你热情满满,对你的在意都表现出来,你会爱他,实在不是稀奇。只是过去的你,循规蹈矩,一心遵守妇道妇德,所以苦苦压抑,不愿承认,不愿接受。】 【我说了没有。】她敛眉。 【你也恨裴钰,这个本君很清楚。你没法恨裴绝期,所以你将原本属于裴绝期的恨转移给了裴垣卿,你告诉自己,裴绝期不是有意的,一切都是因为裴垣卿的背叛,因为你的瞎眼。】 【女人天生对感情很敏锐,喜欢不喜欢,其实她们内心潜意识就明白,只不过大多数都喜欢装傻罢了。你知道裴垣卿爱你,不管他有没有真的背叛,前生八年守护,今年四年,只有他是不变的,而裴祈因为你的刻意为之而爱你,裴钰因为你的设计而动容。你其实心里有答案了?你的权利,是很久之后得到的,可他一开始就给予的那些情意,都是真的,你现在唯一能伤到的人就是裴垣卿,仅仅因为,他爱你而已。】 【那又怎样,反正会变的。】她攥紧了手下的窗棂。 【你只是不爱他而已,所以你有千万种理由。你不爱他,但你贪恋他的好,你舍不得,可最终你选择放弃他,选择了裴祈,然后你把龙林军交给裴祈。】 【是他们来招惹我,他们先来招惹我啊!】她红着眼眶,咬紧下唇,泪水打下来,沾湿衣襟,【如果一开始不招惹我,我不会进宫,如果我进宫后不招惹我,我不会为难,不会动心,也不会这么痛苦。裴垣卿说保护我,我感激他,我劝过他,让他找一个喜欢的人,不要再纠缠了。是他自己承诺,他自己愿意。】 【我是不爱他,可是这世上,我最最信他。】 【裴垣卿到底有没有背叛,你心里一清二楚,你从来不需要我告诉你什么,你不是愚昧的只知道宫斗的女子,你只是怨他。】 大抵人都是这样,奇怪的心理,在仇恨的驱使下,他们恨着,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们最怨的,却是爱着自己的人。肆意伤害,得到短暂的快慰。 因为被爱,肆无忌惮。 【你看,你其实不是**,你只是难过,寂寞,痛苦,压抑,你快要疯魔,所以你想要一个人的怀抱,可你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裴垣卿。】 “没有!我没有!”她挥袖扫落了整个书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