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节
儿上强装镇定,说道:“回皇上,微臣全家都为皇上和静妃娘娘感到欣喜。” 皇上笑道:“不错,朕也的确甚是开怀,虽然太医说是一位公主,但是静妃诞下的二阿哥和三阿哥都没能保住,只要得以留存,公主也好,总是朕与心爱之人的孩子。” 温宪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皇上道:“宫中嫔妃有孕,历来有嘉赏母家的惯例。朕已决定下旨晋封静妃额娘为一品诰命夫人,你夫人亦然。” 温宪道:“谢皇上隆恩。” 皇上笑道:“先别急着谢,朕也决定下旨升你为领侍卫内大臣。你毕竟是朕的骨肉之亲,扈卫的重任早晚要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莫负朕心。” 温宪复又跪下叩首道:“谢皇上隆恩,微臣领命。” 皇上起身走下台阶,将温宪扶起来,说道:“宫中诸事繁杂,有孕之身又更易忧虑,朕总觉得静妃近来不是很开怀。不如你回去问问你夫人,愿不愿意入宫小住几日,陪伴静妃。” 温宪心中一惊,回道:“陪伴静妃娘娘本是义不容辞,但景行还小,事事依赖母亲,只怕……” 皇上闻言笑道:“是是是。朕唐突了,若是长公主知道了,恐怕要责怪朕了。那请静妃的额娘与你夫人进宫陪伴静妃小叙片刻总是不打紧的?” 温宪道:“微臣遵旨。” 皇上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去也告诉你额娘,若得空便常带景行来宫里,朕还未见过,总想抱一抱。” 温宪道:“多谢皇上关怀。” 皇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说道:“那便跪安。” 温宪跪下道:“微臣告退。” 皇上点了点头。 温宪默默地向后退去,快到殿门便转身出了殿门。 门外,冬雪初晴,阳光分外明媚。.. 可他却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静欢。 第七十回 长公主插手家事 巧媳妇应允入宫 京城,公主府。 温宪驾马回府,行至府门,收身下马,一气呵成。 门口的小厮连忙迎上来,牵住马,说道:“公子,公主请您一回来就过去见她。” 温宪道:“没说所为何事?” 小厮道:“没说。只不过刚才御前传旨的太监来过了,传了皇上的旨意,估计公主是要恭贺您加官晋爵。” 温宪没再答话,径直往内殿去。 和硕长公主尚在茶歇。 温宪进门便拜了一拜,口中唤道:“额娘。” 和硕长公主抬眼看了看他,边叫服侍的小丫头们都退下了。 和硕长公主道:“恭喜你,又得晋升了。” 温宪沉默不语。 和硕长公主道:“本宫不知你连得晋升是不是静妃枕头风的功劳。” 温宪气急,说道:“额娘!这官位我可以不要,但请额娘不要胡乱污蔑!” 和硕长公主道:“污蔑?你用词好重啊!可你与静妃有私,你可否认?” 温宪道:“儿子的确有爱慕之心,可从未为自己求官。” 和硕长公主冷笑道:“没有便好了,否则本宫必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静妃复宠,着实可疑,本宫怕你错了主意,把心爱的女人送到皇上的龙床上来博取功名利禄。” 温宪难压心头怒气,正色道:“额娘可以说我不该对她有情,却不能这样看我!我好歹也曾披挂上阵杀敌,马革裹尸,九死一生!我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官位做这种事情!” 说罢,夺门而出。 和硕长公主并不气恼,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拢了拢鬓边的珠翠,说道:“你出来。” 话音刚落,浮雕屏风后面闪出一个人影儿来。 原来是静欢。 和硕长公主幽幽地道:“温宪是我亲生,他的性子我最了解。从小到大,凡事都要掐尖儿,那心气儿高得呀……唉……对于他,不能硬来,又哭又闹的都没有用,你要用软的。这孩子心肠是好的,你便一直对他好上加好,他早晚会回头。至于宫里那边儿,经我今日这么一激,估计好些日子都不会去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静欢感激涕零,说道:“谢额娘。” 和硕长公主道:“不必谢。我虽然是有心帮你,但也是为了公主府上上下下。而且闺房之中的事情也要靠你自己争取,温宪的阿玛去得早,本宫又贵为公主,这方面当真是没什么可以教你的。” 静欢道:“额娘放心,媳妇一定努力挽回温宪的心。” 和硕长公主道:“那便最好,看在景行的份儿上,本宫也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只不过,本宫要劝你,夫妻之间若想保全恩爱,总是有人要委屈求全的。温宪自幼心高气傲,恐怕是难以低头,你少不得会多受点委屈。年轻人总是受不得委屈,更何况你也是自小养在深闺里,被爹娘宠着的。本宫明白,但还是希望你能顾念景行。本宫或者是你想必都不会希望他因此而在父爱上有所亏欠。” 静欢道:“额娘教训的是。我既然身为他的夫人,我就应该承受一切变数。无论是为了大局,为了景行还是为了我自己。” 和硕长公主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而且一点就透。京城里的爷们儿哪有不多情的?你没看那些娶了三五个小妾的?作为正妻,若不能处置得当,恐怕就被压得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静欢道:“额娘教训的是。之前是我太鲁莽了。” 和硕长公主道:“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好自为之。” 静欢道:“谢额娘。”.. 和硕长公主道:“那便回去准备。” 静欢答应着下去了。 深夜,温宪拿着书卷却神思漂浮。 突然听见门外有敲门声。 温宪道:“请进。” 静欢怯生生的进了门。 温宪一抬头,见她梳着一个小家碧玉的二把头,仅用素银簪装饰;身上的绯红色缎布满是浅红镶粉的茶花,缎纹是红丝线编织的枝叶繁花,错落有致的布满了整件旗装。 手上仍是托着那个小巧精致的茶案,上面一杯香茗,一碟点心。 静欢将茶案轻轻放在他书桌的一角,说道:“我想到你习武不爱吃甜的,便做了点别的,你尝尝好吗?” 温宪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几只蟹粉小饺子晶莹剔透,静静地卧在碟子里。 温宪道:“螃蟹最费神,更要仔细伤了手。” 静欢道:“不碍事的,你喜欢就好。” 温宪放下书卷,往前移了几步,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在榻上。 温宪道:“我有话对你说,我知道此事是为难了你,若你实在不情愿,我再去向皇上替你告病,只是不要再添气恼。” 静欢一笑倾城,说道:“可是为了皇上要我入宫一事?” 温宪道:“你已然知道了?” 静欢道:“传旨的太监传了皇上的口谕。我愿意去。” 温宪道:“你愿意?” 静欢道:“是,愿意。只是闲话两句,片刻就回,没事的。” 温宪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静欢又再笑了笑,说道:“你是怕我去找她的麻烦?” 温宪道:“全是我对你不起,不关她的事。” 静欢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找她的麻烦。而且,皇宫禁地,非比寻常,我有分寸。我与额娘同去,妆容上遮掩一二,旁人也不太看得出来,只略坐坐便回来。她,她怎么说也是我名义上的姐姐,与我相识多年,总有些情分在。你若不放心,便在宫门等着我们罢。” 温宪长舒一口气,说道:“你既如此说,我便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宫中不比家里,处处都是机锋,她能保全性命已然不易,若你能大度,不为难她,那便是最好的了。” 静欢道:“她连失两子,却还在困顿中给景行送来贺礼,我不该……你也不要再怪我了罢……” 静欢边说边圆睁着一双满是水雾的眼睛望着温宪。 温宪道:“原是我不好,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平日里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别人。若你有什么法子肯稍解怨气,我大可去做。” 静欢语带哽咽地道:“只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那。” 温宪道:“静欢,我也不知道你我之间怎么会变成如今的地步。所幸我们已有了景行,相信我们都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魔。” 静欢用力地点了点头。 窗外月光疏朗,和硕长公主的身影在院子另一边闪现了一下子,便消失了。 第七十一回 昨日山昏乱 旧时衣带云 冬末春初,正是“乍暖还寒斗雨风”的时节。 温宪早早地备了车马,与静欢一道,往博尔济吉特府中接到了老夫人纳喇氏。 行至宫门口,有永和宫的太监接应。 温宪便等在那里,目送老夫人与静欢远去。 近了永和宫,青郁早已在外迎候,亲亲热热地将她二人迎进了殿。 老夫人道:“好福气,如今又有孕了,想我已是第三次入宫了。” 青郁搀着她的胳膊,说道:“额娘若喜欢,可以常来,皇上恩准家人可以随时进宫探望,只需提前与内务府报备一声即可。” 老夫人道:“不敢哪,皇宫禁苑、天子居处,不可擅入。便是托你的福进来看看便罢了。只是这宫墙高深,往来不便,因而还未曾谢过你帮忙周全清欢与温宪的婚事。” 青郁道:“额娘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应当的。” 静欢在另一侧扶着老夫人,不发一语。.. 青郁因为心中有鬼,所以几次悄悄探看静欢的神色,只见她依旧面无表情。 进了内殿,青郁让宫女太监都退下了,只留风眠、雨落以及甘棠伺候。 这时,静欢突然开了口,对风眠、雨落说道:“风眠、雨落,你们且陪我额娘在这里饮茶。” 然后又转头对青郁道:“不如由静妃娘娘亲自陪我参观一下她的寝殿。” 闻得此言,在场之人莫不大惊失色。 老夫人不明就里,不知为何静欢会突然说出这个话来,他一家人对青郁向来感激有加,如此一来生怕她会生气。 风眠早已洞悉青郁与温宪之事,不免为青郁担心。虽说静欢才是正经主子,但是那些年在府内也是底下几个小丫头玩儿得好些,入宫这些年无数风刀霜剑,他们一同闯了过来,情份早已非同一般。 雨落虽然生性疏朗,爱谈笑,不拘小节,但是也听出了静欢言语中的机锋,心中大叹不妙。 而甘棠则是暗暗地为青郁捏了一把汗。 倒是青郁神色自若,未见异常。 青郁笑道:“风眠、雨落,好生照看夫人。寝殿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既然有兴趣,那便随我来。” 说着引着静欢进了寝殿,并且从屋内将房门关上。 静欢仔细地将寝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看过一遍,然后径直走到床榻上,坐了上去。 最后索性便在床榻上坐稳,抬头,仔细地打量着青郁。 只见她头上梳得是大拉翅,钿子、簪子虽然数量不多,却布满精致的点翠,华丽而不流俗。旗装色彩素净,主打雪青色。印花也是常见的荷塘月色图案,但是复杂的滚边,团团簇簇都是莲花图案,就连舒袖里露出的一小截内袄的袖子,都是层层叠叠的滚边。 静欢道:“真是越发不同了。从前都说我们长得像,可如今看,还是你更美一点。” 青郁笑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姐所赠。” 静欢道:“也不能如此说。当初不入宫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代我入宫,我本应感激你才是。” 说着抬眼看了看青郁,又继续说道:“可惜,虽然没有入宫,我还是失去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 青郁道:“时也,势也。后来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静欢道:“说的也是,所以我也知道这件事也怪你不得。” 青郁道:“那倒不是,小姐如何责怪我,都是应当的。” 静欢道:“可是你已经今非昔比了,在宫里有皇上宠爱着,在其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是人家心尖上的人。我何德何能可以有资格责怪你呢?” 静欢说完冷笑一声,一只手抚过床榻上的面衾,说道:“你们便是在这里山盟海誓的?也是在这里凤凰于飞、珠联璧合的?” 青郁回身走到扶椅上端端正正地坐下,说道:“入宫一趟不易,有什么话便都说出来。” 静欢道:“你难道都不怕?” 青郁笑道:“我应该怕什么?” 静欢道:“不怕我将你的事告诉宫里的人,告诉皇上?” 青郁又笑道:“有什么可告的?而且,用什么身份去告?我是博尔济吉特·静欢,是皇上钦封的静妃。你怎么解释你是谁?难道像那年当街拦马一样,告诉皇上你才是静欢?那样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整个博尔济吉特府一个也活不了。” 静欢道:“那你不怕我以清欢的身份去告发你,身为皇妃,勾引人夫?” 青郁依然微笑,说道:“那你便不仅是不想让整个博尔济吉特府上的人活了,连公主府的人也都死定了。更何况,你深爱温宪,必不会做得这么绝。” 静欢道:“看来你早已想好了退路,有恃无恐,所以才会如此明目张胆。” 青郁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总是希望他能对我忘情,只是事情变化至此也非人力可以左右。” 静欢道:“你的意思是说,温宪对你有情,难以割舍,而你却对他对不过尔尔?” 青郁笑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深爱温宪,自认不比你少。也许你会说我不配。是啊,一个出身卑贱的小丫头,怎么有资格去高攀赫赫有名的温公子?我不配,但是我也不能抑制自己对美好的事物的向往。就比如说着荣华富贵,我相信,你也是喜欢的,只不过在你心里温宪比它们更重要。同样地,在我心里也有比温宪更重要的东西。” 静欢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想不到你有朝一日会与我在此论多寡。只是,那在你心里什么是最重要的?” 青郁道:“同你一样,是父母的恩义。你虽然恨我入骨,但为了不连累父母亲族,不得不隐忍下来,不能与我玉石俱焚。在我看来也是一样,个人的荣辱以及情爱都只能退而次之。” 静欢道:“你早知我恨你入骨?那为何还愿意与我相见?” 青郁道:“虽然早知你恨我入骨,我却丝毫不恨你。我只是很羡慕你,羡慕你还有自由身,羡慕你合情合理地做得温宪的夫人,我最羡慕你的是你求仁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