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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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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变故生的快,姜思之被淑尤这样一扑,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却绊倒水榭边的石块,又因淑尤的推力,整个人就向身后的湖面掉了下去。    “扑通”一声,这是姜思之落水的声音。    姜思之并不会水,在水里扑棱着,口中不停的呛到水,连呼救声都是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    “啊!”这是扑倒在地的淑尤捂着小腹发出来的呻.吟,她双眉紧蹙,显然十分痛苦的样子。    水榭边一下子彻底的乱了套,湖里的姜思之还没救上来,可这岸上的一群宫人也都不是会水的,个个都只能急的满地打转。    而不远处的宫卫也都推诿着不敢下去救人,他们可都看的清楚,这湖里的人是右相才过门的妻子,母家又是建威将军府,若是把人救了上来,为着姜思之的身份,救人的男子定也是活不了的。    杨氏看着在水里挣扎的儿媳,急的满头大汗,见迟迟没人下去,便打算亲自下去救人。    可她才刚有动作,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话又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有血!有血!娘娘见血了!”    杨氏转头一看,果然见到坐在地上疼的已经站不起来的淑尤身下一道深红的血渍蜿蜒而下,红的触目惊心。    她一下子懵了,淑尤这明显是小产的预兆,而这水榭边怕是只有自己稍通医理,若是不及时给淑尤诊看,等太医过来时,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左右两个人都是等着自己救命的,杨氏却当真不知该如何去选择。    “尤尤!”    “袅袅!”    就是这样万般危及的时刻,两个惊慌的男声同时呼喊而出,再紧接着是“扑通”又是一记落水的声音。    宋景行会水,却是好几年都不曾下过水了,这个湖不大,他却感觉自己游了那么久,那么慢,仿佛耗去了自己一辈子的时间才游到小妻子的身边。    他用手搂住姜思之的腰身,脚下奋力蹬着就把人往岸边带。    等把人带上岸,一旁候着的內侍把手里的披风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而淑尤那边,周煜正抱着下.身都是血的人却是一动不敢动。    原本只是听说今日她身子爽利,与宋景行等一干大臣用了饭食后,想同他过来瞧瞧各自的女人,却没想到远远的就看到这边闹哄哄的场面。    “袅袅!袅袅!你怎么样!”宋景行心里害怕极了,怀里的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看上去毫无生气。    “你别吓我,袅袅,醒醒!”他拔高了音量,用手拍着她的脸,哪怕她能吃痛发出一个音节也好。    杨氏早也蹲在二人身边,看到儿媳这样,忙指挥儿子把人翻过来用了拍她,又使劲掐着她的人中。    这样一番折腾后,姜思之果然开始弓起身子咳着水,双眼盈盈的睁开一条细缝,似是在努力看清面前的人。    她羸弱的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半个字。    “你说什么?袅袅你慢慢说。”宋景行双眼血红,发梢还不停的滴着水,他把一侧的耳朵贴到她的唇边。    良久,才终于听清了她说的话,一颗心却似被狠狠剜上一刀般痛的不能自已。    “你、怎么才来……”    ☆、第 69 章    后来, 宋景行带着姜思之去了长公主的琼珊殿里先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她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府去。    杨氏自请留下来先帮着照看淑贵妃, 直到深夜才离开皇宫回府。    姜思之在水里泡的久,十月的天里的湖水到底还是凉的很,她除了呛水还受了凉, 刚回到府里就发起了烧, 烧到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呢喃不停各种胡话。    宋景行赶紧叫了府里的陆大夫和父亲过来,替她看了看又去熬了药,等喝了药后, 总算是安静的睡了过去,只是一直不见烧退他便一直守在她床边。    杨氏至子时过半才回到府里,回府后便先去了倚竹园里找儿子说了淑尤的事情。    好在杨氏当时处理的及时, 后来又有各位太医全力救治,淑尤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是安然保了下来,只是动了胎气,胎像不稳, 需要淑尤坐床静养至少两个月才行。    虽然没人看清淑尤到底是怎么会扑倒姜思之的身上, 到底姜思之也因此落了水受了罪,淑尤的孩子也保住了, 是以皇帝最终也没追究宋景行带着人不声不响就离宫这样大不敬的罪名。    可宋景行想听的不是这些,他对淑尤和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是死是活没有半点兴趣。    他只知道自己的小姑娘现在还躺在床上烧的浑身发烫,面色惨白,好不可怜。    虽然已经问过暗六,但是暗六竟然没有安排到足够的人手在水榭附近, 所以也没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说的清楚。    杨氏轻叹了一口气,在儿子的一张黑脸下尽可能的把自己所记得的事情给描述清楚。    宋景行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只问了一个问题:“皇后呢?她们出事后皇后去哪儿了。”    他这一问倒是将杨氏给问倒了,当时现场乱成一片,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都不为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淑尤和姜思之的身上,即使皇后身份尊贵,但她好像也真的没有注意到。    说起没有注意到的原因的话……    那恐怕就是自两人出事后,皇后几乎没有任何表示,她没有着急,也没有幸灾乐祸,甚至……她没有说一句话 ,就像一个看戏的人一样冷眼旁观,所以才丝毫没有叫人注意到。    仿佛是后来皇上和宋景行过来了之后,皇后才开口提议道叫人赶紧去看看太医们都走到哪儿去了,怎的这么久还不到。    之后自己在淑尤的合欢殿里与太医们一起诊治的时候,皇后便又是安静的待在一侧……    在这样的夜里,又是今日出了这样子的事儿,杨氏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往上窜,一直沿着她的脊背,寒的她整个脑袋都感觉发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自己的猜测简直荒谬至极。却跌入儿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看不清他的心思。    宋景行这夜最终都没有与母亲再说过第二句话,便回到了房里继续守着姜思之。    快接近天亮的时候,姜思之总算是醒了过来,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空洞一片,她吃力的动了动脖子,看清了守在自己床边的人,又把头转了过去,双眼只直直的盯着顶上的床幔。    她微微动了动干涩起皮、毫无血色的嘴唇,宋景行赶忙递了一碗水来,喂了她两勺。    他叫人去把陆大夫给拉了过来给她诊看了一番,确定了烧退了不少后,让人端来一直温着的药,轻手轻脚的把人扶坐起来,给她喂了药。    姜思之十分顺从,乖巧的让宋景行心里抽的直疼。    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不知道她是嗓子难受说不出,还是她不想同他说话。    他也不敢问,不敢强求,都是他的错,他怎么忍心去责备她呢,只要她能好起来就够了,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姜思之喝完药,对着陈妈妈她们熬好的薄粥摇了摇头,拒绝了进食,不过陆大夫之前嘱咐过,刚醒来后许是没有胃口,不吃东西也无妨。    是故她复又躺了下去,宋景行赶忙替她捂好被子,又拿帕子亲手替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虚汗。    他想开口问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嘛,可一个字未说,便看见小姑娘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翻了个身,面朝床榻里面,又阖上了双眼。    宋景行吃瘪,却又无可奈何,委实没有半点主意。而且他自己功夫也学得的确不到家,也只够堪堪保命的本事,实在是没办法像那些高手一般仅凭耳力辨气息就可知这身旁人是真睡还是装睡。    他在旁守了一会儿,就隐隐听见外面有吵闹声,可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又安静了下来。    随后房门被轻轻的叩响,是何安在门外小声的说着话。    “主子,您、你出来一下。这大将军来了,找、找您呢。”    何安这话说的战战兢兢,也说的不真实,姜正则是来了不错,可不光是他,还有驸马爷,姜家二公子是一道过来的。    这爷仨哪个不是怒气冲天,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这分明是要打架的架势啊!    可何安知道主子最不喜人慌慌张张的样子,而且主母好不容易转醒又歇了下去。他是好说歹说才暂时安抚住了这三个煞神,便赶紧来跟主子请示。    昨日宫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原本皇上就留了大臣们是要用过午膳,午歇过后是要继续商讨的,可最后那些大臣却只等来了几个哭丧着脸的內侍来说皇上今日怕是不会再来了。    这些大臣也不是傻的,稍一威逼利诱就问出了些端倪,只是当时大家都不知道这淑贵妃的肚子可否还保得住,是以人人都把嘴闭的严实的很,赶紧都溜回了府,一点消息也不敢往宫外透,生怕这淑贵妃的孩子保不住,自己还触了圣上的霉头。    这些大臣头脑清楚,并不代表那些在水榭附近当值的宫人们心思明白。到了晚上,这些人就将自己窥探到的消息纷纷递了出去。    宋景行是带人在琼珊殿里收拾的,所以姜家人里最早得到消息的便是姜修能。知道妹妹无辜落水,他忙不迭的就赶回了将军府去想跟父母亲说明此事。    只是出来见他的是母亲,母亲知道事情后便叫他和周栩令先回他们在将军府里的院子先歇下,等宫里把淑尤的消息递出来后再告诉姜正则。    姜修能知道母亲行事稳妥,便带着妻子先留了下来,钟氏在丈夫面前先瞒下了此事,等黎明时分,姜正则早起准备上朝时,才把昨夜大儿子赶来说的消息,和个把时辰前宫里传来的淑贵妃母子平安的消息一道告诉了他。    姜正则听见女儿落水,哪儿还管得了其他,连已经穿在身上的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冲进书房取了挂在墙上的宝剑,就要冲到那右相府去。    钟氏只怕他性子莽撞要起事,赶紧叫两个儿子跟上去看着。    姜府与宋府是姻亲,姜正则是宋景行官职一般的重臣,爷仨又都是身带大杀四方的气场,气势汹汹而来,门房根本无人赶拦,只派小厮赶紧去各院通报说建威将军府来人了。    姜正则带着儿子在宋府里横冲直撞,找了一会儿才总算是找到了倚竹园,看见宋景行身边的何安,当即以剑指人,叫他去叫宋景行过来。    宋景行一听便能猜到外头是什么情况,昨日之事当然怪他思虑不周,安排不妥,他也是万分懊恼与自责。    他打开门,又轻掩上,确定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吵醒屋中人,才快步走到倚竹园门口去。    ☆、第 70 章    “宋景行, 袅袅怎么样了?”    姜正则见宋景行走了出来, 火气上头,却也顾忌着刚才何安所言,不敢大声说话, 虽然凶神恶煞、面目狰狞, 可却是用着气声儿说话,这样子看起来其实多少都有些滑稽。    “袅袅的烧已经退了,大夫说她受了点惊,还着了凉, 需要静养几天。”宋景行也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先把姜思之的情况给说一遍,免得妻子的娘家人太过担心。    可姜正则根本不满意这个结果, 他怒目圆睁,严声质问他道:“你是怎么照顾她的?我将袅袅嫁与你,就是让她受到这种危险的嘛?”    宋景行自知理亏,也不欲为自己多辩解什么, 毕竟的确是他把此次进宫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安排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岳父要怎么罚我, 怎么打我,小婿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他一方面是真心认错,另一方便则是想起刚刚小妻子那冷漠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打消两人之间的隔阂。    但他清楚她向来心软,如果他被姜正则给收拾一顿, 那她知道了会不会心软?大概多少都会问上自己一句的。    只要她能开口,到时候自己脸皮再厚一点装装可怜一切就都没有问题了。    可姜正则早已摸清了宋景行的套路,哪儿能不清楚他的那点小心思,他睥睨的看着他说道:“哼!收拾你一顿好叫你去我乖女儿面前卖惨吗?宋景行,是不是在你眼里,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傻的?”    宋景行被他的话一堵,顿时语塞,他抿嘴一想,又答了一句:“也不是,袅袅在我心里不傻。”    言外之意是,除了他和妻子,其他都是傻的。    这样明晃晃讽刺人的话,姜正则怎么可能忍得了,但是他身边的姜修能却先他一步急眼跳了出来,指着宋景行就喊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都是傻的!你以为我不敢揍你是吗?”    能把话捋通,看起来还不算傻的无可救药。    这是宋景行对姜修能的评价,但是现在场面已经够乱的了,于是他只把话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姜修能见宋景行沉默着不说话,却只当他是默认了,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喜欢有事说事,最是讨厌这些动不动就装深沉装高明的闷蛋。    以前小时候就看宋景行极为不顺眼了,可当时多少也顾忌着身份的不同也不会去与他计较。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成了驸马,而宋景行成了自己的妹夫。    妹妹受了委屈,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替妹妹打抱不平收拾妹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他。    姜修能将双手抱拳,活动了一下手腕,又不停的将手指弄的咯吱作响,看起来甚是唬人的样子。    宋景行看着不怀好意的朝自己迈进的大舅哥,眯起了双眼,问道:“大舅哥这是要动手?”    姜修能扯着嘴角冷笑:“是,你奈我何?”    “记得打脸,打身上袅袅看不见。”    宋景行神态自若,身形稳固,没有半分退避的样子,似是真要准备受下他的拳头,叫站在一旁看着的何安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阿能!住手!”姜正则出言及时制止了鲁莽的大儿子。    他也朝前面迈了几步,与姜修能并肩而站,看着宋景行,突然扯皮笑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说着他此次来宋府的目的。    “我不打你,也不怪你。我今儿过来是来带袅袅回娘家的。既然你照顾不好她,那还是让她跟我回去的好,这样大家都安心。”    他这话说完,宋景行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他面色黑沉,浑身散发着冷飕飕的寒意。    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想得出要带姜思之回去这种馊主意,她才嫁过来多久,自己这美人都还没抱够,就打着主意想把人从他身边带走,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姜思之是他的底线,只要不让两人分开那就什么都好说,可是……    宋景行不再像之前那样淡然,因为他不确定如果真让姜正则去问她的话,她会不会就同意跟他走了。    如果她真的愿意走,那自己怎么办?强留她势必会让她为难,自己不忍心那么做。可让她走了,那自己又得难受。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把这个把这个危险扼制在摇篮里。于是他对面前爷仨的态度一下子就强势了起来。    “不可能,我不会让她跟你们走的。”他冷冰冰的说道。    姜正则不以为然,他当然知道他不会同意,这事情本来就不是说来和他商量的:“这事情你做不了主,我会亲自去跟袅袅说。”    “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出嫁从夫,姜大将军难道不懂吗?”宋景行的语气愈发的不善,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退让半分的。    他这样宣誓主权的行为,让姜正则很是不爽!果然当初自己还是心太软才同意了这门破亲事的。    他可是袅袅的父亲!血浓于水的人啊!这个臭小子竟然有胆子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简直无法无天!    姜正则怒不可遏,语气阴沉的很,面色黑的可怕,叫人看着不寒而栗:“呵,我是不懂。但我知道,结了亲的夫妻都可以和离,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束我乖女一辈子?任人这样欺负不成?”    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说起,这“和离”二字就像一把剑,一下子就刺到宋景行那根敏感的神经。    虽然当初自己被逼无奈在姜正则的书房签下了那份和离书。但说老实话,他也是不止一次在心里面想过要把这东西弄回来毁掉的心思的。    如今听姜正则提起和离二字,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事,觉得姜正则是意有所指威胁自己。    他身周寒意愈发强烈,眼神冰冷的像是能冻死人一般:“姜大将军何意?”    姜正则说完话后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把话说的太过,目光闪烁,却依旧强硬的说道:“总之我要把人带走!”    “不可能!”宋景行也拔高了音量,不甘示弱道。    姜正则阴阴的看着宋景行,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袅袅为什么会被那人推入池中!都是你这个花心的小白脸之前欠下的风流债!”    他清楚淑尤的底细,知道她在进宫前是一直生活在宋府里的。    宋景行的脸长得好,这点他不置可否,但这没有血亲关系的男女多年住在一个屋檐下,而他们这些文人墨客又最是喜欢整点酸诗来唬弄小姑娘的,谁知道这二人之前有没有什么呢。    说不定就是皇上也知道这些,才会对宋景行这般猜忌。    姜正则感觉自己窥探到了真相,觉得女儿当真是错嫁给了负心汉,要带她回去的心思更是坚定,也更是理直气壮。    宋景行的双眉紧蹙,双眼浮上一丝不解和疑惑。他不是不懂姜正则话中之意,只是觉得这些无稽之谈,他怎么也会拿来说事,简直荒谬。    “姜大人慎言!”他这下是真的有些被气到了!    先是想要带自己的小妻子走,再是怀疑他对她的情意。还把他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混为一谈。    说起这个,他依旧头痛。经过暗六整理上来的消息再结合昨夜母亲说的来看,这淑尤可能还当真是有心思要害袅袅,只是叫皇后半路插了一脚。    自己往日还当真是忽略她了,没想到进宫几年,竟叫她生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    但是不管是她还是皇后,但凡伤害到他的人,都需要为自己的所为所为付出代价。    几个人还站在院里为着姜思之的去留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却突然听见身后“啪”的一下撞击声响起,委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回过头看去,就见房门向里被重重的打开,两扇门甚至还因太过大力的拉力还在前后晃动。    而门口站着的,赫然正是他们争论的对象——姜思之    姜思之面色依旧苍白,眼底泛着青黑,青丝散乱的搭在肩头,身上像是穿着一套素白中衣,外头只披着一件罩衫,迎着初冬的风,淡薄的样子显得摇摇欲坠一般。    “要吵都给我出去吵!”    姜思之语出惊人,语气和态度与往日里截然不同,着实将一众人惊的不轻。    这样眼神冷漠、语气不善的样子,真的是那个多说两句话就会脸红急眼的娇娇女嘛。    四个男人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被高热烧糊涂了,顿时都忧虑的很。    可他们刚想开口询问,却又叫她冷冷的打断:“我没事,我只想安静的休息,请你们都离开。”    说完话,她就拉住门准备关上。她手下动作一顿,又拉开了一点,补充了一句,对宋景行说道:“这几天你都不许进来,随便你去哪儿,我不想看到你。”    随后干脆的关上门,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    这小祖宗都发话了,四个男人谁都不敢多说一句,面面相觑,皆是灰头苦脸的离开了倚竹园。    虽然没能带乖女儿回去,不过看她还能生气,还能凶人,想来精神还是不错的。    姜正则在回去的路上只能这般安慰自己道。    既然也见过了姜思之,姜修能在将父亲和弟弟送回府后,就回到了公主府去。    可他才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眼熟的內侍正站在门内侧正往外探着脑袋。    看到他回来,那个內侍高兴的跑了出来,行礼问安一气呵成,还不等姜修能发问,就说了来意:“驸马爷!皇上找您,派我来这儿等着您接您进宫议事呢!”    ☆、第 71 章    今日周煜原本是要在早朝上找姜修能的。宋景行没去上朝, 周煜是猜到的, 毕竟那个姜家小丫头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总是要留在府里照顾的。    皇帝特地让人来请姜修能入宫,势必是有要紧的事情, 姜修能不敢耽搁半分, 但是想着一夜未见周栩令,还是想先进府去同她说上一声,免得叫她担心。    “公公,可否稍等, 我想进府换身衣裳再进宫可好?”姜修能询问着这个小公公。    这个小公公是李有才的徒弟,在被派出宫来请姜修能入宫前,师父就提点过他, 暗示过他叫他务必快去快回,早点把人叫进宫来。    他面露为难之色,要背弯的更低,说道:“驸马爷, 您也甭换什么衣服了, 皇上找您是有要紧事,耽搁不起啊。”    姜修能蹙眉, 他当然知道皇上着急找他,可他也总是要只会周栩令一声的。    他找来门房的小厮,叫他进去与长公主说上一声,就说自己回来过了,但又叫皇上喊进宫了。    等一切吩咐妥当, 就跟着那个小公公赶忙进了宫面圣。    周栩令在得了门房小厮的通报后就一直在待在府里等着,可原以为很快就会回来的丈夫却叫她一直等到夜里更深露重时分才回来。    而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道圣旨,一道叫姜修能领兵出征的旨意。    其实原先姜正则在女儿回门之日叫宋景行倒书房商量的事情多少有些白打算了。因为从一开始,周煜就打算是叫自己的这个妹婿挥师北上的。    周栩令是坐在前厅里等他的,是以姜修能一进府就吩咐人去收拾行李这话,她是听见的。    “为什么要收拾行李?你要去哪儿?”不等姜修能走近,她就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    姜修能扶住她的肩,认真的注视着她的双眼,微敛浓眉,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不说话?皇兄找你做什么?可有为难你?”周栩令心里一直忐忑的很,课次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是着急。    姜修能不忍再看这双眼睛,摧人心志,让人倦怠。    他把她搂入怀里,大力的抱住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北边战事吃紧,冲突不断,皇上叫我去驻守一段时日,大约小半年肯定回来。”    大手紧紧按住周栩令的脖子,叫她只能把脸闷在他的胸前丝毫都动弹不得。    她的双手揪着他的衣服,银牙紧咬,不肯泄露出半分心思。    “我……我能跟你去吗?”她试探性的问道。    姜修能哑然失笑,轻拍着她的背说道:“不行,北方那边局势未明,太危险了,我不舍得。”    周栩令知道他的脾气,他既然已经回来准备收拾行李了,那他定是已经在皇兄面前应下了这件事情。所以不管自己怎么劝他都是无用功。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用手背捂着嘴,扔下一句话就往后院走去。    “我去给你收拾东西,下人们哪儿知道要准备什么。”    姜修能哪儿会听不出她声音的异样,追上去把人拉了回来,屈膝看着她,她眼尾发红,水眸涟涟。    “怎么这幅样子,你如今是愈发的爱哭了。”    他用指腹擦上她的眼尾,触到温热的湿意。    周栩令见他都这时候了还要打趣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捶着他埋怨道:“还不是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是觉得我打仗不行?”姜修能假颜正色道。    “刀剑无眼,哪有什么事事绝对的。”    姜修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揉了揉她的脸,叮嘱她道:“我三日后就要出发,等我离开后,你要不就回琼珊殿住去?”    周栩令摇了摇头,并不喜欢他的这个主意,问他:“你要赶我回娘家?”    “我哪儿敢赶长公主,我是怕公主府里的人照顾不好你。”    姜修能是怕她一个人住在公主府里太冷清了,她明白他的心思。    “等你出征了,我就回将军府去,袅袅如今不在府里,我也可以陪母亲多说说话。”    姜修能想了一会儿,也觉得这样可行,算是许了这件事情。    第二天,周煜就在朝堂上说了要叫姜修能领兵北上之事。    ☆、番外!慎买!    小剧场:    姜正则刚二十岁那年, 就带兵西下打了胜仗, 皇帝大喜,赏金银千两,大宅一处, 珠宝玉器十几箱。    后来又不知是听谁人说姜正则自十四岁就入军当兵, 一心扑在打仗上,虽然最后总是旗开得胜爬上高位,却也一直没有成家。    听亲近他的武官说,姜正则向来洁身自好, 也从不去烟花巷春满楼找妓.子泻火,怕是至今都还是个雏儿。    皇帝惜才,怜惜爱将, 便一同赏了四个美人一道送进了宅子去。    可姜正则第二天却跪到了皇帝面前,请皇帝把这些美人收回去。    皇帝不解,追问半天才知道,原来这英勇骁战的姜将军昨儿一回府就被四个美人上下其手, 委实把他吓个不清。而四个美人又都暗自较劲争宠, 一晚上吵了个没完没了的。    “皇上,这美人恩臣实在无福消受, 就那些香粉味儿就老鼻子难闻了,呛的微臣打了一晚上的喷嚏。”姜正则说这话的样子委屈的很。    他因战乱离了故土,失了双亲,自小的愿望就是能打仗守国,是以之前他也一直没有把心思注意力放到过女人的身上去。    后来在但凡有些什么需要, 也都是冲澡时自己解决一下罢了。昨儿皇上一下子赐了四个女人下来,自己这一回府就叫四个女人围了个团团转。左一言,右一句的,烦的他头都大了。    “既然这样,姜卿可有什么其他想要的赏赐。你这次立了大功,朕总要赏你些特别点的东西好。”    姜正则是个粗人,什么也不讲究,而如今吃的饱穿的暖,委实也不缺什么。    看他抓耳挠腮,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皇帝心下了然,便开口给了他一个承诺:“这样,这个赏赐你慢慢想,为期一年,想到了便跟朕说。”    西南战事平定,皇帝心情大好,便准备微服南下游玩一阵子。同行的人里自然也是带上了姜正则,叫他贴身保护。    姜正则没去过江南,虽然春日里的江南风景如画,可他也实在是欣赏不来,特别是那些做的精细却分量少的南方菜,委实为难了他这样一个饭量大的汉子。    这天,皇帝仅带着姜正则还有两位文官去了郊外赏花。    南方四月,莺飞草长,娇花遍地,美不胜收。    可这些在姜正则眼里,却与皇宫里御花园里的景象却是相差无几。但又想着自己保护皇上的使命,他的眼神不停的扫视周围,注意着附近的动静。    就在他把目光放在不远处一片紫色的他叫不出名字来的花海处,就看到一道素色的身影在其中若影若现。    下意识的,姜正则眯起眼睛,瞳孔紧缩,他看着这个身影,脚下还往那个方向迈进好几步,直到看清了那片紫色中的女人。    这一看,却叫姜正则如遭雷劈一般怔在原地,再是迈不开腿。    他的心噗噗直跳,觉得自己胸口就快爆开一般。他觉得自己这是遇上仙子下凡了,这么美的人儿,就和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些画里的天女娘娘一般。    远处的女子一袭素白纱衣,衣袖裙摆随风盈盈而动。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灵动飘逸。脸上的肌肤洁白清透,与小小的红唇相衬,颜色更显分明,一对酒窝在粉腮两侧,浅浅一笑,若影若现。    姜正则先是用手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了这个仙子的的确确就在自己眼前,而后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瞪着那个人影,眨都不敢眨巴一下,生怕自己眼睛一睁一阖就看不见她了似的。    面前的仙子像是在采花,不一会儿,手里就捧着一大束面前那些紫色的花。    眼见她就要抱着提着篮子带着花走人,姜正则拔腿就跑了过去,连皇上的安危都管不上了。    他步子大,又跑的快,没几步就拦在了那个仙子的面前。    钟鸢娓被突然冲出来的姜正则吓了一跳,看见是一陌生男子,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何人,拦我作甚。”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一股细流缓缓涌入姜正则的心房。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不是没见过别的女人,但都不如面前的人好看半分。你若问他怎样算好看?那他怕是只会告诉你,像仙女一样就是好看。    “我、你……仙女姐姐,我……”姜正则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句半句有用的话来。    明明生的五大三粗的,看着身上的打扮,虽然衣料配饰都是极好的,但搭配的甚是奇怪,如今拦下自己,又畏畏缩缩的样儿,叫钟鸢娓忍俊不禁。    “什么姐姐,我看着这么显大吗?”她佯装生气道。    可姜正则看不出来,只当自己说错话忍着仙子生气,急的汗都下来,就差跪在地上拜上一拜的好。    他连忙摆手,一张脸急的通红:“不是不是!你就跟那天上的仙女儿似的,怎么会老!就是过了千千万万岁,都还是好看的。”    经他这样一说,钟鸢娓委实觉得这个人有趣的很,用手背掩着嘴噗嗤笑出了声儿。    虽然仙子是以手遮面,姜正则还是看呆了,竟是再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小姐!小姐!”    钟鸢娓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看见自家小姐正在和一个大汉说话,她忙横插到两人中间,想将姜正则的视线阻隔开来。    “小姐,夫人叫你回去了。”    听到母亲派人来找自己,她就要带着丫鬟离开,可刚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对着高个子的男人欠了欠身,羞涩一笑再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姜正则目送那道素色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中,直到皇帝和两个文官过来寻他,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姜兄这是在看什么?”一名文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仙女。”    **    姜正则回去之后的两天都魂不守舍的,他后悔啊,后悔没多跟仙女说上两句话。    没错,只是后悔没有多说上两句话而已。对他而言,那是仙女,是神圣不可亵渎的,自己甚至都不能问人家的姓名,简直太冒犯了。    等姜正则再次见到仙女是几天后的午间。皇帝虽然微服私访,但到底还是有人得了消息的,譬如各个世家。    世家强盛,虽然心底里多少有些看不上这根基尚不稳定的皇室,却到底也还是抱着要与皇室交好的心。    钟氏得知皇帝来了江南,就派人去送了消息,请皇帝赏园用膳。江南园林甲天下,钟氏也是望族,皇帝自然不会拒绝,便带着人去赴宴。    钟鸢娓是大房嫡女,钟家也没有攀龙附凤之心,又顾着男女大防,这样的场合,她原本是不该出现的。    可家里姊妹听说皇帝来了,都不免好奇的很,淘气的那几个便窜倒着要来偷看两眼。    接过女孩子们躲在假山后面,自以为藏的好,却不知她们的窃窃私语却叫前头听得清清楚楚。    钟老夫人见状,不免有些无奈的扶额,对皇帝道了声抱歉,就叫婆子去把几位小姐给请出来。    等几个姑娘低着头从后头走出来,姜正则却突然站了起来。    “仙子!”    众人被他这一下弄的一头雾水,又顺着他的目光寻过去,见他盯着的正是这钟家的几个姑娘。不免有些好奇。    原本低着头的钟鸢娓听见这有些熟悉的声音,便抬起头,就看见上回在郊外见到的那个粗壮的男人竟也在这席间。    知道他这是在唤自己,她羞红了脸,桃腮玉颊,比这什么园子可美的多。    “姜正则。”皇帝有些不满他这样失礼的行为,叫他坐下。    钟老夫人虽然也好奇这位姜将军不知为何竟像是认识小孙女一般,但顾忌着场面还是没有多少什么,只叫她们姐儿几个对皇帝一一行礼,然后退下。    姜正则的目光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钟鸢娓,目光炙热的叫人无法忽视,任谁都能感觉到。    等到席宴结束,皇帝一行人回到住处,两个文官就忍不住的问姜正则可否是看上了那钟家嫡女。    “说的什么浑话,我哪儿配的上人家。”姜正则从未生过这样的心思。    “怎么就配不上了,你可是平定西南的忠勇大将军啊。”文官虽然不喜武官的粗糙,但也不愿瞧这个傻大个这般作态。    “你不是还有一个皇上的赏赐没要吗?你跟皇上去求道赐婚的圣旨不就得了。”另一个文官给他出主意道。    皇帝当初允下姜正则一个赏赐的事情,是有些人知道的,就这来时的一路上,皇帝还总时不时的拿来打趣姜正则。    “不行、这样不是强娶吗。若她不愿嫁我的,岂不是害了她。”姜正则自认是个大丈夫,岂可做那些强人所难之事。    “那你便问问她去,这不后日钟家要带我们去那画舫。说是会带上钟家人一道,你找个机会去问问人家不就行了。”    “照我说来不用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赐婚是天大的荣耀,她有什么不满的。”    这两个文官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姜正则整整一晚,说到最后,倒真叫他有些松动……    会不会……她其实并不讨厌自己,不然她怎么会对自己露出这么好看的笑呢。    他在心里暗暗做了打算。若是后日真能在画舫上见到她,那他们就是命里有缘,自己就去问上一问,万一呢……    他在心里不禁对后日有了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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