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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想着钟氏看重娘家人,又听到主院派人来传话。便走近屋子,站在外间朝里喊:“小姐该起了。今儿还要和夫人去钟府,可别误了时辰。” “叶蓁~我今早好像略有些头疼脑热的,你帮我去秉了母亲,就说我要留在府里歇息,便不去了。” 姜思之捏着被角,翻了个身面朝里小声的说着。 叶蓁见主子醒了,冲外头打了个手势,让下人去准备东西,便和桃夭一同走进了里屋。 “小姐说什么傻话呢,你便是装病,咱们今儿也不可能溜出府。”叶蓁心里算是确定了自家小姐真是为了出府之事别扭着,分析给她听:“夫人要是知道您病了,定要着急,唤上两三个大夫来为您诊看。弄不好,连夫人自己都要留在这里看着您。” 听到这里,姜思之明白自己再垂死挣扎也是枉然,缓缓起了身,由着两人扶着下了床。 换了昨日向钟氏提起的那件鹅黄色窄袖纱裙,外头穿着一件丝织的缃色罩衫,腰间系着一根牙白色锦织绣花腰带,墨黑长发散在身后。 她坐在梳妆台前,任桃夭在身后摆弄着,一脸兴致不高的样子:“随意梳个发髻便是了。” 桃夭听了,看了叶蓁一眼,使了个眼色。 叶蓁从架子上拿了一盒首饰打开盖子端到姜思之面前。 “小姐您看,这都是少爷们这次从北方给您带回来的,都是咱们京里少见的好东西。” 姜思之双眸一瞥,连头都懒得转,手指往盒子里拨弄着,也不见挑出什么了。 桃夭在后头见了,不免有些想笑:“小姐您看那支簪子,这松石多好看呢。”她指着姜思之刚巧翻到的一支嵌绿松石掐丝镂空金簪。 姜思之伸手递给桃夭,由着桃夭插到她发间:“那就戴这个。” “小姐可是为了不能去书斋之事而不高兴?”桃夭不知那日书斋发生的事情,只当她是为了早点看到新话本而着急出府,“那书是死物,又不会跑,晚一天也无事。” 是啊,书不会跑,可人会啊。她那天可听到说宋相也该是今日去取东西的,姜思之心道。她抬眼冲镜子里笑了笑,整理了下表情。 等收拾完起身,便见叶蓁从柜子里找出一块镂雕葫芦纹青玉佩,蹲下身,戴在姜思之的腰间,一边说:“这几日外头风大的很,小姐的纱裙轻便,还是带上这玉禁步的好。” “叶蓁真是想的周全。”姜思之说。 前厅钟氏隐隐听见带着规律的玉石珠清脆的相碰响声儿,正是姜思之身上的玉禁步发出来的声音。见女儿来了,又看了看时辰,拉过她的手。 “你可用了早膳?”钟氏问她。 “还未来得及。”姜思之摇了一下头。 “你啊~”钟氏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小女儿的额头。“无妨,我早已叫人备下一盒糕点在马上里,一会儿你吃上两块。” “是,母亲。”姜思之乖巧的应下。便和母亲出门了。 ☆、第 7 章(捉虫) 这一天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就是有些不寻常。 鹅湖书斋的伙计只见清冷如月的当朝右相在他们店里从早上坐到了晚上打烊。 连午膳晚膳都不见他出去用。要不是期间见他偶尔用些茶水,吃上两块糕点,还站起来到后头解手了两次。那入定的样子,真是差点让人以为他已经羽化升仙。 宋景行坐着等了一天 ,心情从一开始的兴奋,到渐渐而来的失望,后来看见日头西下,心里头也明白今日那人怕是不会来了。但他还不是死心的等到了天黑店家挂上了灯笼。 许是今日那姜府的大小姐安排她去做别的事耽搁了,明日再来等便是了,他心想。 宋景行做了决定,便站起身来,离开了书斋。 ** 第二日早上,难得辰时刚刚过半,姜思之便醒了过来,她坐在床上等着丫鬟们进来服侍。 叶蓁刚伺候完姜思之洗漱完,就见桃夭匆忙的走了进来行礼。 “小姐……”桃夭为难的开口。 “怎么了这是?”姜思之不解的问。 “小姐……今儿个您怕是也不能去那鹅湖书斋拿话本了。”桃夭说道。 “为何,今日爹爹和哥哥们下朝都要去军营操练,待用过午膳后就到娘那边就说我在练字不让打扰便是了。”姜思之不明白:“咱们前儿个可是说好了的,桃夭姐姐你怎么反悔了。” 桃夭一听自己姑娘那一声姐姐,可把她叫的心慌:“小祖宗,你可别这样唤我,并不是奴婢要拦着您啊。只是表公子到京里了,已经在咱们府里坐了快一个时辰了。夫人见天儿还早,也没差人来叫您。” 姜思之一听三表哥来了,小脸顿时耷拉下来。 她一想,既然三表哥已经到府里了,今日定是得去前头陪着的,的确不可能再有机会溜出府。只是鹅湖书斋那边…… “唉~”姜思之轻轻的叹了口气。 “姑娘这是叹的哪门子的气~”叶蓁看着小主子的样子,好笑的很,说道:“书斋明儿再去,这迟一日两日的有何要紧。” “是啊,姑娘。你赶紧收拾完去前头看看表公子。夫人见到表公子很是高兴呢。”桃夭也附和着。 “也是,说来也已经快三年没见过言表哥了。”姜思之想着左右再着急也没有用,便安下心来。 等姜思之到前厅时,就看见母亲坐在那儿笑着,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而下面坐着一身穿靛青色绣暗纹锦袍的男子,墨发玉冠,侧脸看去面容温和,想来定是江南赶来的三表哥钟璟言了。 “是袅袅来了啊。快来看看你三表哥,几年未见,竟学得些花言巧语来哄我。”钟氏看见女儿过来,忙唤她到跟前。 姜思之走上前,稍稍屈膝行了礼:“三表哥。” 座上男子见此,也站了起来弯腰回了礼:“表妹。” 姜思之抬头这才看清来人,倒是和自己记忆中的表哥变得不大一样了。印象中表哥身姿并没有那么高,面前人的脸也更纤瘦,脸庞带着些许线条。 “袅袅可是不认得我了?”钟璟言细心地发现表妹的打量,笑着打趣她道。 姜思之看着年轻男子笑了起来,见他嘴边显出浅浅的酒窝,一双桃花眼的眼角微微上扬,眸中似带着光。倒是有几分记忆中的样子。 “是呢,三年未见,怎知表哥竟变得如此俊秀。如今来了这京里,叫别家小姐看见了,定是叫她们要暗许芳心呢。”她和钟璟言年纪相差不大,小时候一起干过的坏事不少,和他亲近,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你这孩子,怎可这样跟表哥说话,哪里是个闺阁女子该有的样子。”钟氏听完女儿的话,气她那不争气的样,美目一瞪。 “表妹性子率性可爱,姑母何须说她。”钟璟言连忙出来打圆场。“再说,我与表妹也算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姑母这是要与我生分了。” 钟氏本就不是真的生气,又听完外甥的话,脸上就差笑出了花,接上他的话便说道:“哪儿就生分了,姑母可巴不得你来当姑母的儿子,你可要比你那两个表哥贴心的多。” 说完又看着女儿:“你好歹也是我将军府千金,今儿是在自家表哥面前放开些也就罢了,以后在那旁人面前可不能这般胡言乱语。” 姜思之见娘没有生气,便拉着她胳膊撒娇道:“娘~我上哪儿去见旁人呢。我这不是见着表哥高兴嘛。” 钟氏欣慰的拍了拍挽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 “我见着袅袅也高兴的很。许久未见表妹,表妹竟出落的如此标致叫我都不敢认。想来姨母这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说到后面半句话,钟璟言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些。 想着小时候姨母带着袅袅回江南探亲,祖母怪姑母嫁到京中甚远,曾开玩笑的说道以后要将袅袅嫁回钟家给他媳妇。那时候他才六岁,也没听出大人们间玩笑的语气,当了真。便打心底里认下了当时三岁的小不点姜思之。 后来哪怕姑母和袅袅并不时常回来探亲,自己也会跟着祖母几次北上进京,来看看自己的小媳妇过得怎样。 等后来明事理后,虽然也知道那年大人所说许是玩笑做不得数,但自己一颗心早就放在了这京城里的将军府里。 “一说起这个我就头疼。这些年家里三个孩子竟然无人定下亲事。修能修远时常要带兵出征,说是要等朝中安定下来才做打算。”钟氏面露难色,又看了一眼女儿继续说道:“而袅袅,叫她爹和两个哥哥护的太紧。前几年还有一两户人家来说亲,叫你姑父赶出去后,外头惧着这爷仨,竟也再无人来问了。” “姑母何忧,两个表哥都是心有乾坤之人,好男儿志在四方,姑母还害怕找不到好儿媳不成。”听到钟氏所说,钟璟言心里激动的很,笑容更是灿烂。 “至于表妹姑母就更不用担忧。表妹貌若仙子,性格纯良,岂是外头凡夫俗子所配的上的。”说完,钟璟言的眼神直愣愣的朝姜思之看去。 钟氏也快是近四十岁的人了,怎会看不出自己乖外甥的想法。看着外甥相貌好,学识好,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此番进京极有可能就此留在京中,若袅袅真与璟言结亲,倒是省下许多事情。 于是钟氏坐直了身子,拿着帕子掩着嘴轻笑了一下,说:“这三个孩子留在府里也是让我日日操碎了心。我听你母亲来信说你如今竟也未定亲,我看倒不如将袅袅嫁与你,倒也省了我一桩心事。” 说完这话,钟氏也有些不好意思,拿起一旁的青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着自己的神色。 姜思之听完,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可还从未想过嫁人之事,此时一听,都吓坏了。 “娘你说的什么胡话呢!竟似把我比作小猫小狗般要送人!叫我好不伤心!我可是要留在姜府一辈子的,就叫爹娘养着。” 钟氏没有理会自己的女儿,只当她是小女子的娇羞。眼神只往外甥身上望去。 就见向来伶俐的外甥,一下子失了语,面色看着倒还算平静,只是那耳尖竟透着几分红。 钟氏见两个孩子都不自在的很,便也不为难他们:“开个玩笑罢了,怎的你俩刚才还说自家人什么话都可说的,现下倒是这般小家子气。” “娘你可真是~”姜思之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叫表哥看了笑话。 而钟璟言也放松了一下面容,攥紧了手心的汗,朝钟氏行了一晚辈礼,朗声道:“人生大事,但凭家中长辈做主。” 钟氏倒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不可置信的一笑。没想到这外甥竟也有几分真心,只是不知是何时对袅袅起的心思。 “你们且先坐下,两个人都站着作甚。”钟氏心里高兴,越看两人越般配,想着晚上回房也该是和夫君提上一提。 等快到午时,就见姜正则带着两个儿子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拜见姑父,拜见二位表哥。”钟璟言见到姜家爷仨,又因着先前姑母说的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格外认真。 姜正则平时里虽也不是那么重规矩的人,但是看到妻子的娘家外甥如此懂礼的一拜,心里还是舒服的很,觉得这是妻子娘家对自己的重视和尊重。 而姜修能和姜修远也很喜欢钟璟言这个表弟。表弟虽然是个标准的读书人,但是性子外向又健谈,儿时对哥俩又时常显出崇拜之意。此次知道表弟进京,以后甚至可能同朝为官,心里都很欢喜。 “都是自家人,璟言何须行如此大礼。” 姜正则上前扶住钟璟言。 “姑父是璟言的长辈,二位表哥也是璟言的兄长,行大礼是应该的。”钟璟言一改先前对钟氏的放松的态度,表情格外认真的回答。 “璟言下月便要进殿面圣了。”姜正则问道。 “回姑父,下月二十。”钟璟言答。 “嗯,凭你的才华,往后我们怕是会在朝堂上经常碰面了。”姜正则拍了拍钟璟言的肩。“好!以后我们便一同为皇上效力!保我大周朝太平!” 听到这里,钟氏有些埋怨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璟言一早便直接来咱们府里,都不曾先回去修整,老爷何故现下说这些扫兴话。” 姜正则听见自家夫人的娇嗔,小声赔罪:“夫人说的是,是我的不好。” 他又转头对着钟璟言说:“乖侄儿快坐下,一直站着你姑母该心疼怪罪与我了。” “你们爷仨先赶紧下去换洗一番,我早叫厨房备下了宴席。今儿璟言定要用过晚膳才许走,下午咱们好好说说话。”钟氏见一家子也到齐了,怕外甥劳累,便吩咐下去准备开席。 ☆、第 8 章 姜府一家人平日在家里相处并不讲太多规矩,席间彼此偶尔也会交谈几句,钟璟言也不跟他们客气,大家也都用的高兴。 用完午膳下人端了茶水上来解腻消食。钟璟言就叫自己的奴仆端上几个做工繁复的檀木盒上来,起身亲自打开盒子,送到姜正则和钟氏的面前。 “这是我这次从江南带来的东西。除却祖母要我一并带来的,眼下这些都是平日我自己寻的一些稀奇物件。姑父姑母看看可有喜欢的。”钟璟言说道。 姜府也是朝中重臣,先帝在世时就极为重视,平时的赏赐也不少,府里其实并不少见奇珍异宝。 只是听钟璟言提到面前的这些个物件都是他自己寻来的,孩子一片心意才是最难能可贵的。钟氏感动的很,连声道了好几声欢喜。 “你瞧你姑母高兴的,竟像是我平时怎的亏待她了,倒叫你看了笑话。”姜正则见妻子高兴,连带着自己看钟璟言也格外顺眼的很。 “这些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姑母只是跟我客气,不好掉我这小辈的面子罢了。”钟璟言说道。 他又拿过一个小点的盒子打开,只见一块鹅卵石般大小的粉色碧玺放置在一块月白色缎面上。这块瓜形粉碧玺上雕着些祥云纹,整块碧玺色泽干净清透不带瑕疵,是个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这块粉碧玺是我去年机缘巧合下从一名商人手中所得,据他说是越洋从海外寻来的。原石本也有卵蛋般大小,我托匠人打磨雕刻后,得了如今这般花样。”说道这,钟璟言眼神却有些闪躲。 “想来……”他迟疑了一下:“想来,定是极衬袅袅的。” 众人见着碧玺果然漂亮,也没注意到他的称呼有何不妥。 姜思之向来是喜欢稀奇物件的,往日里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玉石器件,这粉碧玺也的确是少见,很是喜欢。但她也知道这必定价值不菲,推脱了一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好收。” 钟璟言见姜思之喜欢这东西,不枉他特地寻来哄小姑娘高兴。 “袅袅如何与我这般客气,咱们从小相识的情分竟收不得这一件身外之物?”钟璟言说道。 姜思之还是有点犹豫。 “璟言有心了。”钟氏开口帮女儿接下话,“你若觉得不好意思,过几日等你表哥在京里安顿好了,你便带着你表哥多在京里转转,别叫你表哥一个在京里念着家觉着冷清了。” “是了。许久未进京,变化太大,表妹可愿带我到处走走。”钟璟言见姑母愿意给自己创造机会,怎会任由其错过。 “这有什么问题,等表哥休息够了,便叫人来府里唤我。”姜思之想到带着表哥还能光明正大的出府玩,高兴的应了下来。 钟氏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女儿,建议道:“我见你今日带的禁步的花样也是去年时兴的了,一会叫人把这碧玺下面穿几串青玉珠,这两日风大,你正好佩戴,定是好看。” “是,母亲想的周到。”姜思之笑着说。 等一壶茶见了底,钟氏就叫人安排钟璟言去客房歇息一会。 这一天建威将军府里其乐融融,钟璟言同他们一家子用完晚膳,更是留到了戌时才离开。 而那边鹅湖书斋的宋景行却又是一个人干坐了一天喝了个水饱。 眼见太阳又要西下,宋景行是打从心底里感到有些泄气。怎么今日还是没有来,也不知明日还会不会来,自己这样子等下去究竟等不等得到人。 宋景行又坐了一会,招呼伙计过来。 “你们这儿可还有多余的修仙狐妖与富家小姐的话本?”他问。 伙计听得一头雾水,又找了个人去后头查了一番,等那人带着书册回来,伙计端到宋景行跟前。 “相爷,这就是您说的那话本子,除去别的客人订下的,店里正巧还余一套,一共三册都在这儿了。” 宋景行拿起面上第一本站起身走了,留下何安结账。 伙计见他只拿走第一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剩下的两册书。 “何大人您看,这剩下的两册……”伙计看向何安发问。 “这两册也一并要了,且先存放在你们店里。”自家主人的性子变幻莫测,谁知道剩下的两册主子什么时候会想起来。何安自作主张的都买了下来,免得改日相爷真要寻,他也倒拿的出来。 这一夜,宋景行靠在软塌上翻看着装订精致的话本。宋景行一目十行,看的也快,但等他待翻到最后一页时,外面的梆子声竟也提醒着已是三更时分。 他把话本合上放在一边,手指指腹不由的搓揉着。 宋景行决定明日下朝还是继续去鹅湖书斋等着。这狐妖的故事,连他都想看下一册。 除非那姜府小姐还没有开始看,不然怎么忍得住一直不叫人来取书! ** 这日起床没多久,姜思之特意到前院与母亲一道用早饭,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母亲,知道今日应该不会再有事出来耽搁她的出府大计。 等她回到自己院中,便和自己两个丫鬟商量了起来。 依旧是桃夭留在府中,姜思之与叶蓁一道出去。姜正则和钟氏宠爱幺女,漪澜苑里都给她备着自己的小厨房。平时姜思之有时犯懒或者冬日里天气凉,她便在房中吃小厨房单做的饭食。 姜思之让桃夭一会儿对外头说她今日要在房中抄佛经,午膳准备一碗素羹汤和素糕点端到屋里就行,不许其他人来打扰。 她换了一身藕粉色烟纱裙,梳着双挂髻,不带任何配饰。正要准备要出去,就听见外头风声吹得叶子哗哗作响。于是脚步一转又回到桌前,拿起才解下的碧玺禁步,系回了腰间。 “走!”姜思之高兴的往屋外走去。 ** 算上今日已是宋景行在书斋干坐着的第三日了,店里的伙计像也是习惯了右相奇怪的举动,不再凑上前去讨嫌,只老老实实的端上茶水便去忙活自己的去。 接连两日坐着不动,昨夜休息的又晚,宋景行有些犯困,精神也不比前两日那样好。眼瞅着已经过了午膳的点,也没见着姜府的人进来,他对昨夜的自信有些怀疑。 拿起一片桌上的云片糕放进嘴中咀嚼着,什么滋味他也无心辨别。正准备拿起第二块时,他余光看见街对面站着两个衣着明显很旁人不同的姑娘,正和卖艾草团的摊子前站着买东西。 那衣着藕粉裙的姑娘又叫住一个走街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从荷包里掏着钱。 外头的春风吹着那女子的衣袖和耳边的碎发。 那几缕头发吹上嫣红发亮的小嘴,叫那小嘴的主人颇有些烦恼,两手却又拿着东西不得空,只好噘着嘴像是吹着气想把头发给撇下去。 她本是侧着脸,见与她同行的石青色衣衫的女子买完了东西,便唤她转身往书斋的方向走了过来。 宋景行这才看清了街对面女子的样子,可不正是那让他记了好几天的小猫妖嘛。 三日的守株待兔终于等到了让人满意的结果,宋景行有些激动,右手一攥,把那云片糕捏了个粉碎。 对面的女子踩着小步子慢慢的走过来,眼见已经迈上了书斋的台阶,就见一旁突然冲出四五个小乞丐,围在她跟前。 “姐姐~姐姐~行行好,给点银钱。”几个小乞丐上蹿下跳的闹着。 姜思之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怕耽误事,也是心软,便唤叶蓁拿出了些散银铜板分了下去。 这些小乞丐得了钱,便一起又往大街上冲了出去。 这时,像是有一股子劲儿拽着姜思之的腰间,而她本就站在台阶上也没人扶着,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面的大街摔下去。 一旁的叶蓁看见自家小姐的身影,想伸手去拉,奈何手中还有两包碍事的艾草青团。 叶蓁急的想喊人,可连声儿都还来不及发出来,眼前便闪过一道蓝灰色的身影。 宋景行的注意力一直在姜思之的身上,在看到那群小乞丐围过去时便想站起来过去给她解围。 他还注意到那个个子最小的孩子,在其他人闹着的时候,一只小手往她的腰间伸着。 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喝退那小贼,就看见小丫鬟因为小乞丐往她腰间那用力的一拽而要倒下去。 身体的反应快过脑袋,来不及想自己恐会因此暴露会功夫的事情,右手撑桌借力一下跃了出去,一把拉住小人的胳膊往里带。 姜思之的身子已经倒了一半,又被一股大力抓着胳膊往前带,一落一起的力气着实不小,带的她整个人又向拉她的那个方向栽过去,落入一个满是竹香的怀里。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都没让她反应过来,于是一动不动的继续那样靠着。 而宋景行也被眼下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只是想拉住她,也来不及想那男女大防。 可这小姑娘如今因此靠在他怀中,可是如何是好。他的左手还扶在怀中人的胳膊上,小姑娘的纱衣虽穿了好几层,但掌心还是感到底下肌肤透出的温热。右手尴尬的垂在身侧,也不知该作何动作。 ☆、第 9 章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叶蓁,这一连串的事儿,简直就要把她的七魂八魄吓了个精光。扔下手中的东西,小跑了两步过去把姜思之从那蓝灰色衣衫男子的怀中拉出来。 “小姐你没事!”叶蓁上下打量着主子,生怕主子磕了碰了:“有没有哪里摔着,快让我好好看看!” “我没事。”姜思之抬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叶蓁帮姜思之理着衣衫,又蹲下身拉挺了她的裙角。 “啊!禁步!禁步没了!”突然间,叶蓁喊到。 宋景行在怀中人被拉走后还在发呆,感受着面前一股好闻的女儿香,也没注意到叶蓁的称呼。这会儿叶蓁的一声叫喊声倒到把他拉回了神儿。 看着面前小丫头干净无一物的衣裙,宋景行的眼神越过两个小姑娘的头顶朝外投去,就见街对面一个略高大的身影授意般颔首,一晃便不见了。 他一手握拳至嘴边轻咳了一声,理了理声音开口说道:“是那群小乞丐抢了你的东西,应该是你在买东西时就盯上你了。” 听到人说话,姜思之和叶蓁才反应过来身旁还站着一人。她们同时看了过去,见到那人的面容却都愣了神。 “怎,怎么是你?”姜思之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就不能是我?”宋景行浅笑着反问她,“若不是我,这会儿你还能这样好生站着和我说话?” 姜思之被他说得有些窘迫,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行了个礼,说:“多谢相爷。” “你知道我是谁?”宋景行倒是有些感到惊讶。 “上一次听见店里伙计称呼您为相爷。看您的样子,也不可能是左相。”姜思之的声音轻柔,语气平稳不卑不亢。 “你倒是聪慧。” 果然是让自己惦念好几天的小丫头,真是十分的机灵。宋景行在心里夸赞。 “小,桃夭……现下这东西丢了可怎么办啊。”叶蓁哭丧着脸,她现在也没空想自家小姐与这宋相刚刚接触之事。这碧玺禁步昨儿表公子才刚送给小姐,今日就叫人抢了去,若是让夫人老爷知道了,只怕是发卖了她都不够啊。 桃夭想着那碧玺禁步也是一脸的苦恼,可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叫府里的人出来寻。能不能找回来先不说,自己偷溜出府这件事就等于摆在了台面上。 “怎么了?究竟丢了什么东西?贵重吗?可需要我帮忙?”宋景行也小丫头面色不佳,连声发问,想要帮她。 “贵重贵重!特别贵重!公子,不!宋右相!可否麻烦您帮我们把刚刚那抢东西的小贼给找回来?!”叶蓁听见宋景行愿意帮忙,恨不得让他立马叫那巡城的护卫把那群小乞丐给捉回来。 姜思之听见叶蓁的一番话,连忙拉住她的手制止。转过头有些心虚的看着宋景行接下话:“没事没事,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们拿了便拿了,不敢劳烦宋相。” 刚刚这宋景行的一拉,虽然不合礼数,但自己好歹也是欠下他一个人情。而姜府本就和他不睦,再叫他帮忙,以后若是有天让爹爹知道了,怎还了得。 这碧玺之事,先能瞒多久是多久。问起来就说自己舍不得戴,哪日自己再去寻个其他的宝贝赠与表哥向他坦白赔罪。言表哥向来好说话,想来也不难得他的原谅。 姜思之想好后招,刚刚吓得惨白的小脸总算是恢复了一点血色。 可两个丫头的话前后矛盾,精明的宋景行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有些玩味的看着姜思之,问道:“你说不贵重,可那个丫头说贵重,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件?说与我听听,也好叫我评评是不是真的贵重。” 真是个难应付的老狐狸,姜思之在心里想着。可脸上却赔着笑:“不过是我家主人赏下来的一个禁步罢了。对相爷您来说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对我们这些下人来说,可是稀奇的很。” 姜思之也算是有颗七窍玲珑心,这回答她自认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怕宋景行继续问下去问出个所以然来,便想转移话题。 “刚刚真是多谢相爷出手相助,桃夭无以为报。”可姜思之也想不出与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拉着叶蓁又道了一次谢。 宋景行听完,也没让面前的两个人起身,过了一会他问:“没了?” “?”姜思之一头雾水,“没了。”她试探的回答。 “一般姑娘家后头不还得要以身相许嘛?”宋景行的表情认真,竟不像是在说笑。 姜思之和叶蓁听到眼前人所言,面容都是一脸的僵硬。 姜思之有点尴尬,干干的笑了两声,说道:“相爷天人之姿,我一小小婢女怎敢自荐枕席。” 宋景行像是早知道她会如此回答这般,想也没想就听他说道:“你配我是差了点,但我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你提不提出来却是诚意的问题了。” 姜思之这下是真的听傻了,怎的这宋相还有如此诡辩。堂堂当朝右相竟与一丫鬟计较上,讨要谢礼是如何。而且话说回来,差了点是什么意思。她堂堂将军府大小姐,哪点配不上他了。 呸!姜思之心里忍不住都想骂他。 “相爷得圣上器重,想要什么没有。怎会缺我这小小婢女的谢礼。”姜思之理了一下思绪,又抬起头看着他回答,“再者,奴婢是将军府的人,很多事情岂是自己能做主的。” 宋景行听她说到最后一句时,把话放在心里细细品味,来回琢磨了好几遍。心想:所以说,她是愿意跟着自己的,只是她的自由自己做不了主? 这样想着,宋景行的心里通透无比。看起来得找个时间去和姜家找人说说,让他们把这小丫头让给自己。先不告诉她,等拿到她的卖身契再去官府给她转了良籍再告诉她,她肯会开心。 “你既也愿意谢我,那便请我吃顿饭,总不过分。”宋景行现在已经把姜思之当成自己的人,自是不愿再逗弄她叫她为难。 “这……”姜思之有些犹豫,吃顿饭说起来也不过分,还能还了他这人情。只是她是偷溜出府,这时间上…… 而宋姜行只当她囊中羞涩,所以不敢应下。便又对她说道:“听说南街那头有一个馄饨铺,卖的小饨馄十分有名气,你请我吃碗馄饨即可,不必去那些酒楼。”他又顿了一下,带着一些不容拒绝的语气,“难道这也让你感到为难?” “没有没有。”姜思之摆摆手,贝齿轻咬着下唇:“只是今日我与叶蓁是出来取东西的,一会便要赶紧回去伺候。” “这好说,你只需告诉我你哪日有空,我们再约在那南街见便是。”宋景行见招拆招。 “这,那好。要不就三日后午时在南街见。”姜思之实在是推脱不下,只好苦笑着应下。 “小,桃,桃夭……” 叶蓁听着越来越不对劲,想提醒自家小姐。 “无妨,叶蓁你先去找伙计拿东西,把银钱结了我们赶紧回府去。”姜思之打断叶蓁的话,支开她去取东西。 叶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便往里面找伙计去了。 留下姜思之和宋景行两人站着面面相觑。姜思之被看的不好意思,先红着小脸扭过了头。 宋景行看着面前的姑娘脸上一片绯红,羽睫轻扇,眸中带水,直叫人觉得可爱,真想拉入怀里好好抱一抱。 姜思之要的话本,书斋的伙计前日就已经准备好,放在柜台后面的架子上随时等着人来取。不肖一会儿的功夫,叶蓁就拿着东西走到姜思之身边,打断了两人间丝丝旖旎的气氛。 “东西都在这儿了,可是现在就回府?”叶蓁问着姜思之。 “嗯,回去。”姜思之只觉得自己有些热,也有点口干想赶紧回去饮上一壶清茶。 她又看了宋景行一眼,与叶蓁一同欠了欠身,起身正要走,就听见宋景行出声叫住了她。 “且慢。”宋景行往前一步,朝姜思之的裙摆看了一眼,伸手解下自己腰间的白玉环,就要伸手往姜思之腰间系。 姜思之看出来他的意图,忙伸手制止,手却不当心触碰到他略带凉意的指尖,又一下缩了回来。 “相爷这是干嘛?” 姜思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又红了起来,这回连带着脖子都绯红一片。 宋景行感受着刚刚柔软的触碰,也有点羞涩,耳朵发烫,眼神躲闪着竟也不敢看她。 “你的禁步不是没了吗。今日风大,你这衣衫轻盈,还是拿着玉佩压裙的好。”宋景行的声音有些小。 “这玉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姜思之怕他又像方才那样不打招呼就要伸手,怯怯的往后退了半步。 “只是暂借与你罢了,三日后你再还我便是。” 宋景行看到她的躲闪,心里有些不高兴。 姜思之看着外头的风的确不小,想起刚才来的时候,被风连连吹起的衣袖,表情纠结的应下。 “相爷有心了,我三日后定会还给相爷。也请相爷不要让其他人知晓此事。”私递下收男子玉佩这事不小,姜思之虽然是扮作桃夭,但还是觉得不好,窘迫的很,不想再节外生枝。 宋景行约莫有些猜到她的担心,只觉得她守礼的可爱,怎会不依着她呢。 “不会再有旁人知道,你且安心。”宋景行承诺道,说罢又伸手过去。 姜思之连忙又退了两步,像是躲着洪水猛兽,她红着脸小声的说:“我自己来罢。” 她接过玉佩却不看他,自己把玉佩系在了腰间。 “那,相爷请自便,我们先告辞了。”姜思之说完也不等宋景行回答,拉着叶蓁步子走的极快,落荒而逃。 ☆、第 10 章 宋景行平时看起来身边好似只有何安一人贴身服侍,其实不然。 从圣上当年参与夺位之争开始,宋景行作为当时二皇子的心腹,想要找他麻烦的人就不计其数。 宋斳便安排了数名死士在宋景行周围暗中保护他。等宋景行后来有了自己的势力后便将祖父给他安排的死士悉数换成了自己培养出来的暗卫,平日里装扮成奴仆或百姓隐于人群中。 说那名在书斋对面收到宋景行指示的暗卫,稍一询问就打听到那群小乞丐时常聚在郊外一处破旧的土地庙。 等他追过去时,果然看到刚才在街上看到的那几个小乞丐正围着看那块粉色碧玺。 暗卫来势汹汹,手拿佩剑,站那儿还未言语,就把几个小孩儿吓得够呛。 “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暗卫冷着声开口。 小乞丐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以为是个江洋大盗,看上了他们今日抢下的东西,只恐连累自己的小命,颤抖着小手递上那块碧玺。 暗卫接过碧玺,又从兜里掏出一块锦帕包裹好,看了那群瑟瑟发抖的小孩一眼,扔下一袋子碎银便一跃而起不见了。 宋景行回到宋府后就在自己的倚竹园中作画,他拿着画笔细细描摹着与那小丫头初遇见的样子。等画完后,宋景行却犯了难,他竟不知道在那左侧留白处题何字才好。 他拿着笔,闭着眼回想着这小半个月的时光,突然心下了然,下笔写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题完字,他又双手拿起画纸看了又看,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脸上灿烂的笑容,许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这时何安过来禀报暗卫已经回来了,宋景行放下画,示意让暗卫进来回话。 “主人,这是下午那几个小乞丐从那位姑娘身上所夺之物。”暗卫单腿屈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奉上东西。 何安走过去接过东西,又递给给宋景行。 宋景行接过后打开锦帕,就见一块瓜形雕纹粉碧玺在黑色锦帕的衬托下泛着光。 宋景行看着手中的东西,双眼一眯闪过一丝精光,觉得有些诧异,不禁自问:“这是,碧玺?” 他有些怀疑,沉着眼问暗卫:“这东西当真是那些小孩从她身上所得?” 暗卫不知道东西是哪儿不对,思考了一下回答:“接到主人的指示我就跟了出去,寻到他们时,他们也正围着讨论此物,身边除了一些铜板和几个碎银并无他物,也并不见他们有时间出手赃物,这应当就是那姑娘身上佩戴之物。” 听完暗卫的回复,宋景行点了下头。 这还真当是十分贵重的很,他忍不住挑眉。这将军府的人竟然会把这等稀罕物赏给下人。 宋景行完全被姜思之迷了心智,脑袋里除了美人就只有浆糊,即使感到有些怪异,也不往深处多想,只当是姜家几个武夫不识货,认不得碧玺的珍贵便随手打赏了下去。于是,他又在心里给姜府一众人冠上了冤大头的名号。 想到下午那张着急的小脸,宋景行心下一片柔软,开始期待三日后再见。 手里拿着那块碧玺,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干净粉嫩,玲珑剔透,就和她一样。他鬼使神差的把碧玺拿近了些凑到鼻子前,仿佛真的闻到一丝桃花香,得意极了。 暗卫低着头,自是没看到主子的动作。可何安站在一旁却把宋景行的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惊的他跟撞见鬼似的,连忙低下头装眼瞎。 “何安。”宋景行突然叫他。 何安以为被主子发现自己窥探到了他刚才的举动,背后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相爷您吩咐。”何安佯装镇定,心里却害怕主子千万要念着些旧情别灭了他的口。 “你找人把这碧玺下面的珠串给拆了,再叫人把这碧玺做成宫绦的样子给我。”宋景行把碧玺重新包好递给何安。 何安悄悄松了一口气,接过东西,又有些不解的问:“相爷这是,这是您要用吗?” 宋景行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用看着痴儿的眼神看着他,“莫不是给你用?” 何安深知自己多嘴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奴才这就吩咐下去,明日就来交于相爷您。” “嗯,都退下。”宋景行说道。 何安与暗卫面朝宋景行退下并带上了门。 ** 等姜思之与叶蓁回到自己房中,桃夭见到原本应在小姐身上的粉碧玺被一块圆形白玉环所取代,不解的询问叶蓁:“今日出去可还顺利?小姐的禁步呢?这块玉佩又是从何而来?” 叶蓁今日本就在外面被吓得浑浑噩噩,此刻回到漪澜苑,一直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连腿都有些发软。她看着桃夭,又看了眼自家小姐,有些无力的回答道:“你自己问小姐。” 桃夭一听就知道今天在府外定是有要紧事发生,她急忙拉住想要溜进内室的小主子。 “小姐你快老实交代!”桃夭发问。 姜思之其实自己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也感到十分的不真实。 怎的就跌进了那个人怀里,怎的就说到了以身相许,怎的就与他定下了一个三日之约,又怎么的收下了他的玉佩。 姜思之越想越觉得烦恼,又觉得羞的很,就更不愿与人多说了。 只回答桃夭道:“不该问的就别问,你们去给我找一个盒子来,我要装这玉佩。至于碧玺,旁人若是问起,就说我极为喜爱,又觉贵重不舍得佩戴,已经好生收入库房里了。” 姜思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嘱咐她们:“三日后我要出府,你们这两日赶紧帮我想想有什么借口可以出去。” 她抬眼,少见的拿起了主人的架势,清了清嗓,严肃的说道:“不用劝我,这几次出府你们可都是帮凶。你俩打小起便跟了我,自然是要以我的吩咐为先,明白了吗?” 桃夭和叶蓁见姜思之竟摆出了这份架势,一时也被她给唬住了,只好点了点头。 “嗯,先帮我更衣。”姜思之很满意自己这一敲打的结果,放下茶盏起身由两人扶着进了内室。 晚上等姜思之上了床,小手往床里侧伸去,就摸到一个锦盒。 她立马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就见宋景行的那块白玉环静静的躺在锦盒里。 姜思之伸手抚上玉环,细细抚摸着,自己偷偷的笑着。 真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好的身手,之前竟也没看出来,怕是连爹爹和哥哥都不知道他有这般本事。 其实,他好像也没有爹爹他们说的那样讨厌嘛,还是很心细的。 没想到今天能在书斋见到他,他又帮了自己,这是不是话本里说的缘分呢。想到下午的一幕幕,姜思之心里说不出的美,美的都有些羞人,她捏着玉佩,把脸埋进自己的双臂间。 只不过那三日之约,究竟该想什么法子出去呢。姜思之脑袋里想了各种借口,也没想出个接过,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接连两日,姜思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常走神。就连神经大条的姜正则都发现了,问她怎么了,她也直摇头说无事。 这日用过午膳,姜正则和两个儿子去书房商讨军事,姜思之陪着母亲在前厅与管家对账。 眼见明日就是与宋景行说好的三日之约,姜思之还是没有想到该如何出府,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揪着腰间红珊瑚宫绦下面的流苏。 钟氏用余光瞄到女儿的动作,便问道:“你这两日究竟是怎么了,看你脸色难看的很,饭食也用的不香,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姜思之晃了晃小脑袋,扯出一个微笑给母亲:“春日里犯懒罢了。” 钟氏听完,忍不住轻笑了出声:“你啊,整日里春困秋乏,一年中哪有你不犯懒的时候。” 姜思之有点不高兴,脚踩绣鞋轻轻的跺了一脚;“娘你又这般取笑我。” 钟氏眼神落到姜思之手中的流苏,问她:“这两日怎么不见你带表哥送你的碧玺。” 说到钟璟言和粉碧玺,姜思之更心虚,支支吾吾的说:“那,那碧玺我喜欢的紧,生怕给弄坏,便叫桃夭他们给收在架子上了。” “这碧玺是稀罕,但你平日里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好东西,这回怎这般小家子气。”钟氏只道女儿也对自己的外甥上了心,所以格外珍惜这表哥所赠之物。 想起三表哥,姜思之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试探的问出口:“娘?” “怎么了?”钟氏看着女儿。 “我院里的小厨房还余下些去年秋日里外祖母托人送来的糖桂花,京中吃食到底和江南不一样,要不我明儿早叫小厨房拿来做成桂花米糕,送去给表哥。”说完,姜思之有些紧张的看着母亲,等着母亲的回答,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那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钟氏看着女儿的样子,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她问:“你三表哥哪儿有那么娇气。不过你有这心也好,明日你叫小厨房做好送过来,我让陈妈妈给送去。” “何须让陈妈妈送去,左右我也无事,不如明日早晨我亲自去一趟罢。”姜思之心里没底的很,低着头揪着帕子,也不敢看自己娘亲。 钟氏越听越觉得有趣,继续逗着女儿:“要不明日我和你一起去,也不知道璟言住的习不习惯,还缺不缺东西。” 姜思之一听有些着急:“娘去干嘛,您过去又该累着了。还是我一人去,不过带些糕点去看望表哥,咱们府里过去也近……”她越说声音越小,有点泄气。 “行,那明早你便给你表哥送过去,不过你可别明早起不来。”钟氏也不拆穿她,只当女儿嫌弃自己碍眼打搅到她二人。 “真的啊?!”姜思之有点意外,母亲竟然这么轻易的松了口,于是她又问道:“那,那我能在表哥那儿用了午膳再回来吗?” “哦?用午膳?”钟氏倒是没想到女儿竟这般想与外甥相处。 “我这不是怕表哥一人用膳冷清嘛?”姜思之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些,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就能让这理由听起来更让人信服。 而钟氏听着她那蹩脚的借口,有些无奈,女儿与外甥情投意合是好,但多少也要有点女孩儿家的矜持,“那你记得用过午膳就回府,别吵这你表哥。” 姜思之没想到自己苦想了两天没想出来的事儿,如今竟然这般容易的解决了。满脸欣喜。 而钟氏看着女儿一改前两日的阴霾,暗暗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咯。 ☆、第 11 章 早晨起来,姜思之却犯了愁,她是要借口去给表哥送吃食的,而中午又是要扮成丫鬟见宋景行。 究竟该怎么穿呢。 她想起宋景行说的那句“差了点”,就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是又怕打扮的太过,叫他看出端倪。 可若是真真打扮成丫鬟的样子,等见到表哥,表哥定也是会感到奇怪。 姜思之只差把自己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摊的屋里一片狼藉。 桃夭昨日已经向叶蓁把前两次出府的经过了解的十分清楚。在听到宋右相救下小姐并说的那些话后,心里也是掀起了巨浪。 这几日见小主子面色不佳,如今又因为装扮犯起了难,桃夭和叶蓁也是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彼此确定着什么。 眼见再不出门就要来不及了,两个丫鬟只好上前劝说。 “小姐如何这样烦恼,既不能穿的太过,又不能穿的太次,那就取个中,穿最寻常的不就行了。您要是再不梳妆,可就要赶不及去南街了。” 桃夭建议到,其实小姐生的美,就是穿粗布麻衣都好看。 姜思之一听还要去南街,更着急了,也顾不得其他,想起前两次见宋景行都穿着颜色素淡的衣裙。便拿起一件湘色缎面的窄袖褙子,里头配着一件茶白色连袖丝织裙。 桃夭给姜思之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又给她簪上一对金累丝的桃花钗,戴上一对素净的东珠耳坠,也不显得太打眼。 姜思之见收拾妥当,便让叶蓁去小厨房拿上食盒,去主院与母亲道别,坐上马车往西南大街的宅子去了。 ** 钟璟言这几日辰时未到就在书房中读书习字,刚将昨日没读完的半本书翻完,就听见下人来通报说表小姐来了。 钟璟言听完下人的话,愣了一下,心中十分惊喜,可又想不出袅袅找他会有何事,只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打扮有无不妥之处,便脚下生风一般的走去前厅。 等他到了前厅,就看见自己的小表妹坐在圆凳上,看似有些无聊的摆弄着桌上的茶壶。 姜思之听见动静,抬头看见表哥走了进来,连忙站起来行了个福礼。 “不请自来,可有打扰到表哥。”姜思之俏皮的一眨眼,笑盈盈的问。 “袅袅说的什么话,你能过来,我心里可高兴的很。”钟璟言看着姜思之嫣然一笑,竟觉得有些晃眼,“袅袅找我是有何要事?” “怎么,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表哥你嘛。”姜思之娇嗔满面:“我那儿存着些外祖母送来的糖桂花,今日特意叫小厨房做成了米糕给表哥送来,怎知表哥这般的不领情。” 钟璟言看见桌上的食盒,走到姜思之的身边,双手交叠一握,极为夸张的朝她一拜。 “是我的不是,只是我知袅袅不爱早起,以为袅袅定是有要事才会如此早的就来找我,倒叫我误会了。”钟璟言说。 “表哥这是作甚,我可受不起这举人的大礼。”姜思之扭过头佯装生气不去看他。 钟璟言见了,也不觉得生气难堪,笑容愈发高兴,见她扭过头,竟然也弯着身子绕到姜思之的另一侧,继续说:“是我不好,袅袅莫要生气。” 姜思之见到表哥这般作态,掩口而笑:“我哪有这样小气。” 她打开食盒,推了过去。 “不过是怕来的晚,表哥若是用了午膳,定是吃不下这桂花糕了。”姜思之一手抻着衣袖,一手拿起一块米糕送到钟璟言面前,“才做出来不久,还软和着呢,表哥赶紧尝尝。” 钟璟言见面前白嫩的小手拿着糕点,又看着姜思之双瞳剪水,伸手接了过来,咬了一口,一股秋桂香带着些蜜糖味在口中散开。 “好吃!”钟璟言颔首说道。 “好吃表哥就坐下多吃一点,如何傻站在那儿。”姜思之轻扯了下钟璟言的衣袖叫他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就着茶吃,莫要觉着甜腻。” 钟璟言觉得姜思之贴心,表情温柔的很,看着她:“不会腻,刚刚好,表妹也一道用点。” 说罢,他也从食盒中拿出一块递过去给姜思之。 姜思之接过桂花糕也吃了起来。吃过桂花糕,两人又用了点茶,坐着闲聊了几句。 “对了,怎么不见表妹戴那粉碧玺?可是不喜欢?”钟璟言没在姜思之身上看见那碧玺挂件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见表哥提起那已经不见了碧玺,姜思之的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会,我喜欢的很,只是这配饰也是讲究搭配衣裳的,今儿我穿的这身和粉色碧玺不搭,便没有戴在身上。”姜思之答道。 她见表哥神色无异,便又笑着加了一句:“况且,再好看的东西也不能整日里带着啊。” 钟璟言听到这里,也有些感到不好意思。是了,将军府那么宠表妹,定也有许多奇珍异宝,怎会只用他送的一件呢。以后他多寻些来,让表妹多些选择就是了。他心想。 “袅袅说的是,却是我唐突了。”钟璟言答道。 过了一会儿,姜思之转过头看着钟璟言,两手交指而握,撑在桌子上,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表哥~我能求你个事儿嘛。” 姜思之掐着嗓子,声音软软糯糯的,她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袅袅你说便是了,何须用上求这字,显得如此见外。”钟璟言见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早已化成一滩水,哪怕她要那天上月,自己都会想办法摘给她。 “表哥,前几日,秦尚书家的小女儿秦巧倩约我今日同她上街一起逛逛。说起来,她也算是我闺中密友。一会儿你能否安排你府里的马车送我去见她。待我见完她回来,我再从你这儿回府。”姜思之说完话又睁大着眼睛直直盯着钟璟言。 钟璟言听她说完话,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反问她:“你可是不想让姨父姨母知晓你与她今日相见之事?” 姜思之看钟璟言明白的很,十分乖巧的连连点头:“表哥你不知道,每次我出府,爹爹和哥哥们总派着一小拨人跟着我,好不自在。而秦巧倩又许是要说些悄悄话与我听。” “姨父与表哥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啊。”钟璟言不太赞同的说道。 “表哥你就帮帮我~本来这京里和我玩的人就少,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同我一道。”说到这里,姜思之的表情倒是真的显出些难过来。 其实,她说的也有几分真话,这提到的秦巧倩是秦大人家的小女儿,与姜思之年纪相仿,也是个活泼的性子,是姜思之少有的可以谈得上话又愿意与她一起玩的朋友。 钟璟言看到她沮丧的小脸,心里也是不忍:“要不我同你一起去,你们说你们的,只当我不在,这样可行?” 钟璟言提出了一个自认折中的方法,又带着想与姜思之多相处一会的私心。 可姜思之听到钟璟言想要跟着一道去,紧张的不行,也不装可怜了,连忙拒绝。 “不行不行,我们女儿家有自己的小话要说,怎可叫你听去。再者,你跟着我们两个姑娘家,叫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姜思之说完小手还一摆,表示着自己的坚决。 “这……”钟璟言还是觉得不行。 “桃夭和叶蓁跟着我一道去,她那儿也有奴仆跟着,这光天白日的,我们就找个地方吃点茶说说话,能有何事?”姜思之想着反正都说到这儿了,不如索性耍赖打浑一通缠着表哥答应下来。 “我原以为表哥是最疼我的,还说那些只要我开口什么都答应我的话,可见平日里都是框我的。”姜思之看了他一眼,小脸看似难过的皱成一团。 钟璟言越听越苦笑不得,只好妥协下来,哄着她:“我哪里不疼你了。罢了罢了,你且先告诉我你们约在何处见面。” 姜思之听到钟璟言的妥协,转过身来:“南边大街那儿!离表哥你府里不远!” “嗯。”南大街离这儿倒也的确近,钟璟言又确定了一番:“这次我就帮你一回,但我只许你出去一个时辰,你看这样可行?” “行的行的。”姜思之一算这里过去的距离,来回路上约莫也就两刻钟,还剩下大半个时辰足够了。 “事不宜迟,那表哥你现在就叫人替我准备马车。”姜思之怕等久了又出现变故,连忙催促道。 “行,我现在就叫人去安排。”钟璟言见姜思之高兴的样子,自己也感到愉快,找来人吩咐了下去。 ☆、第 12 章(捉虫) 等马车到了南街上时,姜思之和叶蓁下了马车,留桃夭在马车上等着。 姜思之带着人走到宋景行提到的那间馄饨铺时,她远远就看见宋景行一身月色白衣坐在较靠里的位置,何安站在他身后。 铺子里都是来往匆匆过路吃碗馄饨的老百姓,有的人边吃边大声的喊话,好不热闹。 何安看见人来了,俯下身示意主子。宋景行闻言抬头,看见姜思之和另一个丫头已经走了进来。他站起身,又挤出一个自认为好看的微笑。 待姜思之和叶蓁走到宋景行的位置前,面对着他,二人微微屈膝福了礼。 “让宋,宋公子久等了。”姜思之停顿了一下,眼神私下转了一圈,想着这馄饨铺人多嘴杂,还是低调些的好,便改口换了个称呼叫宋景行。 “无妨,我也是刚到不久,快坐下。”宋景行的眉眼间皆是笑意,抬手示意她们坐下。 “那我就点上两碗小馄饨?”宋景行看了叶蓁一眼,又看向面前叫他日思夜想的姑娘问。 “嗯,就两碗,我和叶蓁来时已经用过两块糕点了。”姜思之知道宋景行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毕竟在他眼里,叶蓁是和自己一样身份的丫鬟。 姜思之看了眼座位,倒是十分干净,便抚着裙摆坐下。 叶蓁犹豫了一下,还是像何安一样站到了姜思之的后头。 宋景行很满意叶蓁的识趣,又看着穿着打扮明显略精致于叶蓁的姜思之,心里更似涂了蜜一样。 她果然也是思慕自己的,看起来是为了今日之约好好的打扮了,宋景行心想。 姜思之第一次与男子这样私下见面,整个人还是颇为不自在,也不知该怎么做,只好双手放在膝上,时不时的往四周打量着。 这一打量,姜思之却打量出了些许的不同,她与宋景行面前用的桌椅用料明显好过其他人的,也干净许多。 “没想到这小小的馄饨铺竟然学着那些酒楼置办不一样的桌椅给不同的客人。却是不知一会儿那馄饨会不会比别人多收我两个银钱。”姜思之打趣的先开了口,想缓解下这尴尬的气氛。 可哪想着宋景行紧接着开口,还带着些许得意的表情:“不是他们的。” “什么?”姜思之没听明白。 “这桌椅是我昨夜吩咐人特地做出来今天带过来的,这样就不怕脏了。”宋景行用像盯着猎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姜思之,面上却是一脸期待对面人夸奖的表情。 “……”姜思之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下这话,气氛似乎更是尴尬了。 好在很快小二就端着两碗清汤馄饨上来了。 姜思之看着那两只鎏金银碗,想到定也是宋景行自己带来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等馄饨放到她面前,她低头看着那碗小馄饨,不自觉的秀眉一紧,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情,神态就同往常一般。 她转过头看了一下叶蓁,又在心里纠结了一下,把馄饨往边上一挪,柔柔的说道:“我现下不是很饿,一会再用,宋公子请先,闻着不错,想来味道也是好的。” 宋景行的眼神自打姜思之进来就黏在她身上没离开过,自然也看到了她那一下皱眉。 他开口问道:“可是不喜欢吃这馄饨?” 姜思之浅笑着摇了摇头。 宋景行又看了一遍面前的馄饨,一碗馄饨清透白净,馄饨间也不粘连,切的细细的葱花伴着些金色的油星飘在上面。 “那是……你不吃葱花?”宋景行猜测的问。 姜思之有些惊讶他猜的如此的准,点了点头:“只喜那青葱的香气,但青葱本身,我平时不常吃。” 将军府将姜思之养的精细,她平日里对吃食也十分讲求。往常要是眼下的情况,丫鬟都会帮她把那葱花挑个干净。 姜思之看着这馄饨其实也是想吃的,可现在她和叶蓁同是丫鬟,怎好叫叶蓁来帮自己挑葱花呢。 宋景行听她解释完,便示意何安又拿出一个小碟,拿起调羹,开始往自己面前的碗里挑起了葱花。他挑的倒也快,眼见没几下,碗里就干干净净的只有馄饨在碗底。 他把自己的馄饨推到姜思之面前,又把姜思之那碗端到自己那儿,也不多言,低头吃了起来。 见姜思之没有动作,他抬起头说道:“快吃,凉了该不好吃了。” 可姜思之还沉浸在他刚刚为她挑葱花的举动中,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酸涩,接着又觉得一股暖意。 不愿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便也拿起调羹吃了起来。边吃还一边抬眼偷偷打量对面的人。 姜思之几次见到宋景行都见他穿的素净,他生的冷清,总觉得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如今见他坐在这人声嘈杂的小店里,做着和别人一样的动作,倒也觉得有些想笑。 不过他一口一个的吃着馄饨,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更不曾听见他发出一丁点儿声响。果然哪怕是吃东西这件事,他也做的让人赏心悦目。 一碗馄饨也不过十来个,宋景行一口一个,吃的快,没一会儿银碗便见了底。 他抬头看见对面的小姑娘两只圆眼微眯,盈盈秋水,正傻傻的盯着自己看。 姜思之被他逮了个正着,双颊立马转作绯红,神色有些不自然,见他吃完了也没开口,便说道:“我先前吃了两块桂花甜糕,许是还没克化,吃不下了。” 说着便也放下调羹,拿帕子擦拭了下嘴。 宋景行见她碗里还有四五个馄饨没动,便直接把碗拿了过来,自顾自的吃起来。 姜思之见他吃着自己吃剩下的东西,小脸从原先的透着点绯红转眼变成一片殷红。 “你若不够,再叫一碗便是了,何故抢了我的去吃。左右今儿个是我请你,多一碗馄饨的钱我还是给得起。”姜思之柳眉轻蹙,粉面含嗔。 宋景行没两下就把姜思之碗里的也吃完了,接过何安递来的帕子拭嘴,又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 他见小姑娘些许倚姣作媚的样子,竟也觉得可爱的紧,心里十分受用。 “就因为今日是你请我吃,我才要吃的干净些,省的浪费了你的心意。”宋景行的眼睛微微弯着,语气柔和又带着些亲昵。 “哪儿来的心意,不过是些馄饨罢了。” 姜思之见他这般曲解自己的意思,竟也不真的生气,只是觉得羞人的很。 宋景行难得的笑了出声:“不逗你了,我有些话想说与你听。” 姜思之见宋景行表情认真,便坐正了身子看着他:“你说,我听着呢。” “我可以帮你将身份转作良籍,不光是你,你若是家生子,连带着你在姜府中的父母我都可一试。” 宋景行说道。 原本宋景行想先找姜修能直接要了她的卖身契,但想到她的衣着举止,觉得她许是家生子,定是父母也在姜府做工。想着那总是如今被自己放在心里的人,以后也总要帮她照顾些家里人,大不了以后在朝堂上多帮衬着点姜家,多要两个人过来,想来总不是难事。 只是这对她而言总是大事,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免得她到时候觉得他一人自作主张不高兴了。 “公子怎的提起这事?”姜思之不明白宋景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你想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