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
☆、第 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现言《我就喜欢你不笑的样子》正文快完结了,欢迎跳坑 精致‘老阿姨’x高颜小奶狗 甜到你牙疼 公司楼下底商新开了一家无人机的专卖店,午休时同事拉着戚承去逛,当即就买了一个:“戚承你买吗?” 戚承手里拿着无人机,眼里发光:“买!明天买!” 同事:“是不是没带钱,我借你先。” 戚承笑着婉拒:“没事,我晚上回去跟老婆说一声。” 傍晚到了下班的点,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戚承还坐在办公桌前噼里啪啦的按键盘。同事走过去一看,PPT上赫然一行加粗标题:购买XX牌无人机的零用钱申请报告。 说是已入三月,院子里桃花李花开的正旺,眼见日上三竿,建威将军府内的漪澜苑内依旧安静的很,只有枝上屋顶上黄鹂时不时叫着。 许是院子里太多安静了,屋内雕花精细的黄花梨木大床上,透过纱曼层层,只见那绣着一朵朵月白琼花茜色底的蜀锦被鼓起大大一个包,却不见人探出头来。 “小姐?小姐起了吗?“ 屋外丫鬟桃夭小心试探着问道。可回应她的只有锦被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姐,您要是醒了,可赶紧起!老爷下朝回来了!发了好大的脾气,夫人遣奴婢来请您过去呢!“桃夭一句话说的不带歇气的。 也是知自家小姐其实早已醒了,只是每早都带着些姑娘家的起床气,想着小厮刚说那前院的情况,桃夭声儿稍大了些继续说道:“今日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同老爷一道上朝去了,三人回来后说是都一直在生气,夫人一人劝不过来,小姐您可赶紧去!” 听完这话,茜色小被里刷的一下探出一个脑袋。也是在被子中闷久了,肤白小脸上透着明显的绯红,一双杏眼眼底含着些水意透着淡淡的委屈。 只见那小人嫣红朱唇轻启道:“定又是那宋相惹着爹爹生气了,偏生哥哥们昨儿个刚回来,怕是那宋景行拿着北上蛮夷之事挑哥哥的刺儿呢!” 说完这话就见姜思之干脆的掀开小被,趿拉着秀鞋,双手撑在身侧定定的坐在床边愣愣的回了回神,紧接着冲着外头招了招手。 就见下人们低着头端着洗漱之物鱼贯而入,丫鬟叶蓁走到架子床边,扶着姜思之起身至那梨木屏风后头服侍她穿衣。歇会儿功夫,就见姜思之穿着柳黄带白的交领袄裙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姜思之是年下的生日,如今已及笄,但因着继承其母钟氏的貌美,肤白如玉,嫩的似可掐出水来,不施粉黛看起来也可人的很,难怪让将军府一众人当眼珠儿似的捧着。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放在台面上,玉葱般的手指一下下扣着,倒显出些许着急。 桃夭在姜思之身后替她梳着发髻,像是知道自家小姐般的心思,忍不住笑道:“小姐现下可是着急了?您要是早起三刻钟,倒也不必如此忙着梳妆。” “好啊~可是我待你们太好了,如今都敢开起主子的玩笑儿了!“姜思之娇嗔着轻拍了一下桃夭拿着篦子的手。 等见那黄铜镜中桃夭已为自己梳完发髻,便转身佯装生气:“谁叫你们寻来的那些话本子那么好看,叫我不忍早睡。要我说我这晨起难的毛病啊,可不都是你们害的。” 说完随手拿起面上一只嵌宝石桃花金簪簪在头上,就起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还边忍不住嘟囔:“得赶紧去劝下,可别再气着娘亲不说,爹爹和哥哥们发起脾气来,咱将军府可就又得支那白银修缮庭院了。” 而前院那头,只见那满脸愠色的建威大将军姜正则坐在圈椅上一言不发,身旁坐着看上去也不过三十的夫人钟氏时不时往门口看着。 姜夫人钟氏的母家也是江南一方的名门世族。当年遇上陪着先帝南下微服的姜正则。姜正则自己本是一个糙汉武将,偏生看上了娇娇的世家女,一见钟情。凭着替先帝打下西部异族三城的功劳,向先帝讨了赐婚的圣旨。 钟氏一族是百年世家,原也是不满这婚事的,但也架不住傻糙汉将自己京中的财物珠宝一车车的运来讨那未过门的娇妻的欢心,用着自己虽傻却一片赤诚的心,抱得美人而归。 夫妻二人锦瑟和弦,二十年间也未有其他妾侍,先后育有两子一女。 这将军府养孩子,也是随意的很。两个儿子自懂事起就被将军老爹扔进军营跟着副将练武。大点后跟着当时的二皇子如今的皇帝周煜陪练骑射,后来也是不意外的成了两个少年成事的少将军,辅佐现今圣上从夺嫡之争中坐稳皇位。 可也是常年替圣上驻战北方,威慑那时不时挑衅的游牧民族的原由。如今一个二十有一,一个十八竟都还未婚娶,甚至是连通房都未有一个。 将军府的三个武将虽然都糙的很,但自从有了一个娇娇软软的姑娘姜思之后,个个都宠着供着。姜正则更是把自己留了近十年的络腮胡给剃了个干净,更是要两个儿子姜修能姜修远每从军营回府后须是沐浴更衣了才可去见妹妹,免得那汗味儿臊着自己的宝贝姑娘。 小姑娘的面容像极了自己的夫人,姜正则更是取名自凤求凰中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表达爱妻之意。 姜思之本身从小就伶俐可人,惹着一家人宠爱无比,便取小名“袅袅”与自家人唤着。 姜思之喜静,自己的漪澜苑安在府中北园角落,虽已是紧赶慢赶的走着,也花去一刻钟才跨进前院。她看见自家爹爹冷着脸,踩着小碎步走去姜正则身前,好似小声埋怨道:“父亲可又是生哪个少不更事的文官的气了,惊了我院子外头的黄鹂一阵叫唤,可叫我听的头疼。” 姜正则看见自己的小解语花来了,天大的脾气片刻都没影儿了。 “咳咳!”就见姜大将军轻咳两声,像是试试音量,怕是声儿太响别吓着自己的小闺女:“爹爹哪有袅袅说的这般,我岂是如此坏脾气之人,只是这宋景行太不知道好歹!你大哥二哥辛辛苦苦北上与那北方蛮子谈判,修能更是险遭暗算! 倒叫这些文官三言两语把功劳一揽,似我们这些以身试险的武将只是个奉命办事情的下人。” “就是就是,袅袅你是不知,这宋景行就是个只会说道的小白脸,看着还没三两肉,偏生从小哄着皇上开心与我们不对付,仗着自己那张脸竟也在京中传出个好名声,世人还是肤浅多啊。“老大姜修能一直不喜宋景行从小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儿,于是也附议父亲的话。 “大哥说什么的混话!袅袅是个姑娘家,岂可什么都在跟前说!“老二姜修远算是三个武将中读书最多脑袋转的最快的,赶紧制止大哥免得说出更出阁的话污了小妹的耳。 姜思之手攥着锦帕捂嘴偷笑着:“行了行了,你们与这宋右相不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何须这般动气。说起来别说是他挑理儿,便是爹爹也不是常常拿些许小事在圣上面前说道几句嘛。咱家是武将,他可是个文官,文官武将自古以来政/见不合,这是常理之中的事儿啊!” 姜思之也知道自己都能想明白的道理父亲怎会不知,外头都道这些个武将只会打仗空有一身蛮力没有脑子。但她却知道,纵使爹爹学识不高,但这些年身居高位下来,懂的东西可不必那些文人墨客少。只是身伴君侧,要想明白自己的角色,演好自己的角色,这样才是为君分忧的好臣子。 如若真像外头说的那样没有脑子,岂可保这建威将军府两朝安虞屹立在京。 要知道,这将军府内可是有三位将军呢。也是如今圣上心大,没夺下姜正则手里的兵符。不过姜正则也明白,自己手里的兵符也拿不了多久了,不然自家这两个少将军以后怕是得不着好。一个人退去换两个的出路,总是划算的。 这样想来姜正则心里还是宽慰不少。更何况修能修远从小伴在圣上身边陪其习武,相信圣上多少也会念其情分,往后哪怕自己退仕也不会在朝堂上过分为难兄弟俩。 只是眼瞅着跟前的小闺女,今年已经及笄却还未订亲,心里多少也有些着急。 虽然自己也不舍让袅袅早早嫁人,甚至私心里也曾想过为女儿招婿进门好让孩子常伴自己身侧。可想着自己哪儿哪儿都好的小姑娘,总想着得找个一等一的男子爱护她,而好男儿怎可屈膝入赘呢! 想到这儿姜正则又是一脸愁容,忍不住往下巴那儿一伸手,却想起自己早些年就为着小闺女剃没了的胡子苦笑一番。 姜思之见父亲又开始皱着眉头,却只当今天许是真被那宋相气着了,赶紧从姜正则身边坐下,睁着一双黑珠圆眼看着父亲娇声道:“父亲和哥哥们天未亮便去上朝,怕是早膳未用多少!袅袅今日起的晚,还未来得及用早膳,爹爹和哥哥们陪我再用一回。娘亲素日里爱吃桃花牛乳糕,我昨儿个特地叫叶蓁在我院子里收了不少桃花瓣,叫小厨房给备下呢!” 姜修远姜修能只听宝贝妹妹连早膳还未用,生怕少这一顿就饿瘦妹妹的小脸,赶紧打发着下人传膳。 钟氏看着自己贴心的小女儿,心里高兴却也想着该打算起女儿的婚事了。虽然京城里的姑娘大都出嫁的晚,但及笄却还未订下夫家的也却是不多。 如今刚入春,想来再过三四月,这中宫皇后定是会唤各家夫人小姐入宫赏莲,也可让各家相看一番结个善缘。这几个月可要为袅袅好好准备一番。 只是这会儿子当着自家老爷和儿子的面不好提这事,要是提起小女儿的婚事,这将军府定要被爷仨闹翻天了。 京城谁家不知这将军府的大姑娘可是个金疙瘩,三个将军捧着护着,平日里也少见在京中走动,就是这爷仨怕姑娘遇上些腌攒事儿给带坏了。 这厢姜思之正拿着调羹舀着八宝羹喝着,想起这宋右相小时也是伴着圣上的,只是宋景行伴读,自家大哥陪练武,不算熟识但也算有几分交情,怎的大了还这般水火不容。小时候还好,眼见这两年宋景行年纪轻轻便位拜右相,两个哥哥也入朝为官,宋景行的名字在将军府竟也是个人人都知的名儿。 姜思之想起偷溜出府时听到外头姑娘曾说过这当朝右相清丽如玉,有匪君子,又满腹学识,京中不少名门之女心向往之。 偏这右相长的清冷俊俏,性子也十分寡淡,不爱应酬,平时里也不爱与人多语,下了朝就回府中鲜少出门,也就偶尔出门逛逛书斋字画店寻些古迹孤本过着谪仙般的日子。 且说宋景行少语又生的一副好皮囊,姜思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右相究竟是怎么将将军府的三个男人每每气的跳脚,倒是真生出了几分好奇。 压抑不住这份心思,姜思之伸手拿起面前一块点着桃花瓣的牛乳菱糕,就听她似是无意般开口:“倒是听说这宋相长的极为好看,我看其他府里的姑娘时不时总挂嘴边,怎的到哥哥们嘴里却成了小白脸,他可是真的这般好看?” 姜思之这一问可是让饭桌上三个男人跟踩了尾巴似的,仿佛可看见三人身上都炸开了毛弓起了背。 姜正则好歹是个长辈不好背后说晚辈嗟语,免得叫人传出去笑话,只好重重一咳暗示两个儿子开口应付。 姜修能在军中待的久,学了一身臭毛病,嘴上没个把门的。见自己的小妹妹竟像是对宋景行感兴趣一般,急的往桌上重重一拍!“袅袅你可别听外头胡说!好看能好看到哪儿去!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一幅阴柔的样儿!我看连姑娘都抱不动!” 姜修能这一拍桌子可把钟氏吓了一跳,干脆放下手里的茶杯,教训儿子:“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吓到袅袅怎么办,怪不得你这般年纪连媳妇儿都讨不到!”说起这个钟氏又忍不住揉住自己的眉心。 姜正则一听夫人说,也埋怨的看着大儿子,横眉怒叱:“就你会拍桌子?!能耐了?你现在出去给我把院子里的石桌拍烂了去,拍不烂不许回来和袅袅说话!” 说完他又转头怜惜又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小闺女:“乖女啊,你大哥虽然一嘴的混话,但他说的不错!这宋景行也并没多好看,都是外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瞎传。要说真有啥不一样,那就是这小子长得比爹爹白了些,我估计这小子脱了衣服这腿上都不带长毛的!根本不似你爹我这般英气威武!” 听到自家老爷堂堂大将军讲出这般混语叫自己女儿听到,钟氏一下子怒火中烧,咬着牙用手掐了姜正则一下,厉声道:“你还瞎说,在袅袅面前怎可这般胡言乱语,你今儿个给我回军营歇去,什么时候你们父子把嘴洗干净了再给我回来!”说完也不等人反应过来便招了丫鬟扶着额往后院去了。 姜正则皮糙肉厚,钟氏那一掐对他就跟挠痒痒似的。他心知惹夫人不快了,却还是恬着脸跟在钟氏后头准备回房哄得夫人原谅。 走前回头朝自己稍许伶俐些的二儿子使了个颜色,把劝说袅袅的活儿交给他,眉头一皱,誓不能让一点点种子在女儿心里发了芽! ☆、第 2 章(捉虫) 宋景行下朝后便让马车直接驶回相府,他一上车便坐着闭目养神,马车缓慢得走着,偶尔稍有不平稳得晃动,就见宋景行那一对入鬓飞眉微微皱起。约莫过了三刻钟,马车停了下来,贴身小厮何安轻扣了一下马车的门板,小声的唤到:“相爷?” 宋景行慢慢睁开眼,半饷撩起车窗的帘子,稍稍侧目往外看了一眼。 只见一辆黑楠木马车停在自家相府门口,鎏金车顶嵌着一圈红宝石,门帘前还坠着两串八宝璎珞,马车边儿毕恭毕敬的站着一对长相清秀的奴仆。 何安往窗边凑了凑,低语道:“相爷,是令仪长公主殿下。” 令仪长公主是先帝的大女儿,先皇后身下的嫡女,与当今圣上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因圣上自开蒙起便交由先皇后抚养长大,与这令仪长公主的关系倒也亲近。圣上本还有两个庶出妹妹,但自登上皇位后也给嫁去外邦和亲去了,只留这唯一的妹妹在京。 令仪长公主如今也已十七,说起来也是京中的老姑娘了,可先帝与圣上都愿惯着,且长公主虽然年纪稍大了些,但性子活泼,倒也无害。就是偏爱长相貌美之人。许是之前见多了温和俊秀的青年,自三年前哥哥登基时见过宋景行之后便对这仙人一般冷清的面貌感到新鲜喜欢。 后来更是时不时在皇帝弟弟召见宋相进宫之时,弄出些叫人哭笑不得的偶遇。 宋景行听到是令仪公主,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心想这在宫里躲不过,怎的如今还追到宫外来,实在是烦人。 “长公主既然没有进府,也没有下车,就不必理会,装作没看到,让车夫从后门便是。” 宋景行打发到,说完便放下帘子,靠回自己的软塌上。 何安虽然心里觉得自家主子这样无视长公主不好,但也不好多说,毕竟主子做事都有自己的缘由,不是他们下人能理解的。便坐上马车吩咐车夫往后门走去。 宋景行回到自己院中,还没来得及更衣,就听见何安来传,说是老太爷请他去书房有事要说。 宋景行听完有些犹豫,他是爱洁之人,每每下朝回来总要净身更衣,似是要洗去府外沾染上的烟火气。 他站在屏风后面不说话,心里挣扎许久,才开口到:“你去库房将前日里赏下来的雨前龙井给祖父送去,让他先尝尝这新茶如何,我晚些过去。” 何安是知道主子爱干净的习惯的,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应了一声便往钟岭阁去回话。 宋景行的祖父宋斳在自己的书房等了约莫近半个时辰,才等来自己少年有为的孙子。也是知道自己孙子姗姗来迟的原因,打趣他:“你现如今只是自己一个人便也罢了,等哪日娶个小娇妻进府,难不成你也日日让她如此等着不成?” 宋景行听完祖父说的,似是不相信般,右边剑眉一挑,如此清冷的人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一下,心想这祖父也曾是圣上的老师,以往最是守礼古板的很,怎的这两年倒像是野鬼上身似的愈发没个正形,果然还是该让何安去查查这祖父最近跟什么人在一起鬼混,净是带坏自家老头。 宋斳见自己孙子不答话,也不生气,端起茶杯用杯盖撇去茶叶,晃晃脑袋吹了吹,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听下人说,长公主可守在府外逮你呢!你可与她见过?公主找你所谓何事啊?”说完这话便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宋景行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才回答老爷子:“我从后门入得府,想来长公主也是悄悄出宫,不好声张,我便当没注意到便是。” 边上何安听到主子这般解释,嘴角抽搐,忍不住腹议这主子虽然话少又不爱与人交往,可这心眼儿真真跟狐狸似的精。 宋斳听完孙子的话,很是满意孙子的作为,起身走到宋景行身边,上下打量好几眼。 “你也二十有一了,你父亲从小胡闹我管不了便也随他去了。你也该是成家了,虽我与你祖母也想你尽快成亲,但这皇家公主你还是不要沾惹的好。”说起自己不听话的儿子,宋斳往门口走去,也不知抬头望着什么,宋景行看着他的背影竟也看出几分寂寥。 “咱们府中本是冷清,你若再尚了公主出府,哪日我与你祖母西去,怕也未有人知啊!”宋斳转头看了孙子一眼,眼中满是忧伤。 宋家世代为官,偏偏到了宋景行的父亲宋时慊这儿却迷上了行医问药。在宋景行懂事后,宋时慊见父亲终于把注意力转到自己儿子身上后,又得了自己夫人的支持。便带着夫人入山隐居过起世外仙人的生活。 “祖父思虑过多了,圣上继位不足三年,北上还有游牧阿蛮虎视眈眈,西边还有镇平王偶有动作,圣上信我予我以重任。孙儿近些年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宋景行怕祖父又想起自己“不争气”的老爹难过,赶紧答道。 宋斳听完这话,忍不住冷哼:“圣上信你?你还真当祖父老了眼睛不好了?” 他转过身直视宋景行:“圣上这皇位怎么来的咱们都心里明镜儿着呢。这上位者都有疑心之症,你若真觉得圣上信你,你何须整日里与那武官交恶,我可听说那姜家老大此次北上可差点折在那儿了。” 宋景行透过祖父的脸看着书房墙上的字画也不辩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宋斳年纪大了,受不了这孙子整日里一副修仙样儿,好生没得意思。略有嫌弃的冲他挥挥手赶人:“你们这父子都是有主意的,我也不与你多说!老咯~说多了招人烦。但你这婚事不可再拖!你已位高权重,只有结一低门小户之女才能让皇上安心。你既没这些心思,便寻个好难捏的进府,安在府里好生养着就是了。也不要你与她举案齐眉。” 宋景行见祖父不高兴了,也顺从的应下:“孙儿心里明白,那孙儿先退下了。” 说完便作揖后退几步,转身出了书房。 “相爷,黄先生已在书房,您是现在过去吗?”何安对宋景行说道。 这黄先生是宋景行的门客,平日里也是住在相府。今日怕也是就北方的事要与宋景行商讨。 可宋景行如今没了兴致,摆了摆手:“今日不见了,你遣人去看看长公主的走了没有。今日且去街上走走。” ** 而将军府的漪澜苑里,姜思之蔫儿蔫儿的趴在紫檀木圆桌上,手里把一个外邦传来的蓝琉璃圆盏。身后错金神兽纹的香炉里飘出屡屡龙脑香,倒是熏的人愈发的困顿。 突然间,姜思之坐直了身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之事,忍不住耸了下肩。 “叶蓁桃夭!你们过来,顺带把房门给我带上!” 两个大丫鬟不解的走了过去,等着小主子吩咐。 “咱们今天出府去,咱们许久没去那鹅湖书斋了!上次那掌柜说这段日子会进些新的狐仙话本。”姜思之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等着两人的应和。 “小姐你要出府的话,大少爷和二少爷定会跟着你一道。要是让他们知道你看这些话本子,奴婢们就该被赶出府去了。” 桃夭的眼睛往边上侧了侧,不敢直视自己小姐的眼神,装作不知她的打算。 “当然不告诉他们!咱们就像前儿个那般,留一个守着屋子,我扮作丫鬟和你们一起出府去啊~”姜思之想起上次溜出府的情景,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叫两个小丫鬟不忍拒绝。 姜思之也不是不能出府,只是家中众人皆拿她当三岁稚童般看护,出府便是好大的阵仗。兄长和父亲本都不是古板之人,却非得将自家独女当成世家女般教养,出去也有万般规矩限着,无趣的很。 她不等两个丫鬟反驳,便接着说着自己的计划:“这次还是留着桃夭守着院子,来人就说我昨儿夜里没休息好,回来又写了好久的字帖,正歇着。”’ 姜思之扯着桃夭的衣袖撒着娇:“好桃夭,我和叶蓁去去就回,绝不瞎逛。不肖两个时辰定回来!” 桃夭毕竟是个下人,哪儿担得起主子这样,但又怕叫府里其他人发现,便也大着胆子和姜思之谈起条件:“最多一个半时辰,小姐可必须得回来,不然我就禀了夫人去!” 说完又转头看着叶蓁:“你可千万别由着小姐胡闹!” 姜思之见桃夭应下帮着遮掩,一双眼睛笑成一对新月儿似的。忙拉着她俩进内室去换衣服。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她上头着綰色襦衫,下边穿着藕色裙,虽然颜色素净,但看着更是清丽的惹人怜惜,像朵初开的小莲。 姜思之的心思早已飘到外头,胡乱拆了头上的发簪,撸下手上的鎏金白玉镯又吩咐了桃夭几句话边拉着叶蓁往后门走去。 叶蓁和桃夭都是家生子,从小便跟在姜思之的身边服侍。吃穿用度比外头小门小户的小姐还好上一点,平时累人的活儿也都不用她俩干。虽然从小在将军府长大,但将军府上下近百人,她俩平日里大都在内院走动,府里也并非人人都见过她俩。 正是因为这样,上次姜思之才跟着叶蓁顶替了桃夭的身份,又因二人戴着纱巾。后边看门的小厮辨认不得,她们借口替小主子去外头看看首饰的新花样才顺利混出府去。 ☆、第 3 章 宋景行平日里并不爱在街上走动,总觉得外头太吵闹。但想起今日里祖父的一番话,虽然自己还没有娶妻的想法,却也当真该打算起这事。当初自己帮着皇上将中宫嫡子大皇子拉下夺位之争,虽然近几年朝堂上看似无虞。但许是皇上本是庶子上位,手段又不光彩,也是因心虚而生疑颇多。 或许娶个小户女接点地气儿,在皇上面前倒也讨好。哪怕用来挡那粘人的令仪长公主也好。 宋景行平日里并不爱在街上走动,总觉得外头太吵闹。但想起今日里祖父的一番话,虽然自己还没有娶妻的想法,却也当真该打算起这事。当初自己帮着皇上将中宫嫡子大皇子拉下夺位之争,虽然近几年朝堂上看似无虞。但许是皇上本是庶子上位,手段又不光彩,也是因心虚而生疑颇多。 或许娶个小户女接点地气儿,在皇上面前倒也讨好。哪怕用来挡那粘人的令仪长公主也不错。 想到这儿,宋景行难得的在大街上慢慢走着,看看有没有看着顺眼的女子,虽然不真的准备收入房中,但以后在外头要演戏的机会怕也是不少,总得找个入得了眼的。隔日再让人去查清了底细便是。 宋景行一身牙白色云锦直衫,交领处用银线绣着莲花鱼藻纹,腰间一条黛蓝色暗纹腰带,只坠着一块羊脂白玉的云纹玉环。束发一丝不苟,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突兀的引行人纷纷侧目,也当真对的起外头所传的谪仙的名号。 走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突然停了下来,自嘲般的低头一笑。心想,也不知今日自己是中了哪门子邪,竟做出想在路上相看人的举动。好在这世间并无什么会读心之术的人,若让人知道了去,可是真的要笑掉人大牙了。 “现在这是走到哪儿了?”宋景行拢了拢自己的袖子问。 “公子,再往南走十来步便是悦莱酒楼了,可是要去用些吃食?” “不必了,我记得鹅湖斋也在此附近,就去那儿看看。” 京城里的鹅湖书斋说起来也小有名气,从大街上望去看那门面也并不大,里头也并不装饰华丽,时常也就两个伙计忙着。但都知这鹅湖书斋里东西全的很,只要客人开口银钱给足,没有什么寻不到的古籍孤本,哪怕是那西域传来的避火图,只要客人愿意等,都能给寻到。 书斋里平时人就不多,一些有身份的人更是愿意到后头的雅间坐着喝两盏茶等伙计将书送来。 所以当宋景行抬脚踏入书斋看到两个妙龄女子时,也是一怔。两个姑娘穿着打扮倒也不打眼,但细细看就能发现衣料都是好东西。看起来也像是家里稍有门第的小姐。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站在书柜前,后头着水绿色衣裙的那个,长的虽说标致,面容却隐隐透着几分焦急,时不时往门口张望两眼。 倒是前头那个小姑娘,仰着头伸着纤细的脖颈看着寻着书架上的东西。看上去也就盈盈十三四的样子,鹅蛋脸上杏眼纤眉,带着一股子娇媚的顽皮劲儿。 宋景行虽然性子寡淡,但内里也是喜欢那些看着美好的东西的。见那肌肤干净的像是透着光,向来喜洁的他竟生出一分想要去细看的心思,想看看可是真的白洁如玉不带一分瑕疵。 心里几番波动,但宋景行面容不显,走动柜台边。伙计抬头见到来人,忙侧身走出柜台弯下腰招呼:“相爷今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您要的东西可还要约十日才能到呢。” 宋景行平时里不爱张扬,但并不真是个畏首畏尾的人,这鹅湖斋又是常来之地,他也并没刻意隐瞒过自己的身份。 听见伙计的话,姜思之耳廓忍不住一动,连忙转身过来想看清来人。见站在那儿的人身量高挑,朗目深邃,但那气质也实在是清冷冻人。 本朝有左右两相,只是当朝左相是先帝在位时就委任的老人了,年纪比父亲还要大上一些。除非眼前之人是像那话本里说的千年狐仙,不然定是那府里人说的小白脸宋右相。 想到这里,姜思之打量面前的人的目光更是带着点考究。可她看人的眼神太过明显,伙计以为将军府的丫鬟这是看上宋相了,怕惹宋相不快,连忙插话道:“二位姑娘,你们上次要的东西我们书斋现下只有一册,上一批从南方运来的货受了潮,纸张黏连怕是影响客人咱家掌柜交待了不许出售。” 伙计打发店里其他奴仆去后院把用布帛裹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奉在姜思之的面前:“后面两册约莫也是十日后到京。姑娘您看,您是先取这一册走,还是等这全了再来一道取。若是二位姑娘有不便之处,十日后我们可以把东西送到将军府。” 姜思之一听要送到将军府,吓得就差一个哆嗦,忙挥挥手拒绝道:”我今儿就先带一册回去交差,十日后再来取剩下的。不就两册书,不用麻烦送到府中,府中人多,若是下人不注意弄丢或者损坏,我们就该挨说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取得稳妥。” 说完便接下了面前的东西随手交给身后的叶蓁:“叶蓁你先收好。” 宋景行听着二人对话,本也没打算开口,只是听完后露出少见的皎洁一笑,像是不太相信的问道:“叶蓁?其叶蓁蓁?” 叶蓁听见自己的名字,侧目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见没有制止,便上前一步俯身行礼:“回这位公子,正是奴婢名字所出。” “听起来,你们是将军府的婢女。却不知是京里哪位将军?”宋景行像是有所猜测,竟又接着问。 叶蓁犹豫了一下没有即刻回答,像是有所顾忌,低着头也不看姜思之,怕被这宋相看出什么。 姜思之对宋景行带着好奇,便也学着叶蓁前般那样行礼:“这位公子,我们是建威大将军府上的婢女。” 许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又像是听见一个笑话,宋景行嘴角牵出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盯着姜思之的脑袋:“却不知姜将军府上竟也有用的到书册的地方,莫不是用来给正厅垫桌角的。” 片刻间,书斋里有些尴尬,姜思之恨不得把眼前人扭成一团,又想到今晨哥哥们的样子,突然觉得哥哥们的话或许真有三分道理,这宋右相委实气人。 家里的哥哥们是不比那些文人墨客般文采斐然,但也不是可这般受他人轻笑的。抬头也毫不顾忌的看着宋景行:“这位公子惯会说笑的,我堂堂将军府岂会用那桌角都不稳的东西,阁下怕是误会书册的用途,也是走错地方了。” 宋景行像是没听懂眼前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的嘲讽,自顾自的又道:“她是其叶蓁蓁,那姑娘定是桃之夭夭了。” “公子明智,奴婢桃夭。” “许是真小觑建威将军府了,竟也有人可取出这般的名字。”说完想了想了,像是犹豫什么才道:“不过倒也是衬得起这名字。” “……”姜思之张着嘴,愣了许久没有回过神。 她没听错,这个人是在夸她?这个转折也来的太大了。哥哥们说的对,他果然是有隐疾,不过是脑子。 宋景行又忍不住把她又看了一遍,目光落到她小巧的耳垂那儿时,一双眼睛像是狐狸般微微眯了起来。这小丫鬟竟带的是一对小小的金镶水晶葫芦耳坠。 这建威将军府果真是一家子都脑子不好使,三个将军天天穿的随意的像七品武夫,府里的丫鬟却打扮的跟富家小姐似的。 这两人都不再跟对方说话,却又都盯着对方在心里腹议。让站在一旁的伙计和下人心里打起小鼓。 “小……桃夭,咱们赶紧回府,时辰也不早了。”眼见气氛尴尬,叶蓁赶紧提醒道,就怕出什么幺蛾子,若被发现,小姐虽是会护着他们,但老爷和少爷们的怒火可是她们承受不了的。 姜思之知道叶蓁着急,又怕府里贴心的桃夭担忧,点了点头,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又跟伙计确认了一遍:“那我便再过十日来拿剩下的,可千万给我收好了。” 伙计连连应下,送二人到门口。 走到门口时,姜思之停了下来,转身又朝里间看了一眼。见那人侧着身垂着眼,一手放在身侧,一手虚握在后,也不知在想什么,羽睫微颤,倒真是和自己哥哥们有着不同的好看。 不过再好看也是个毒舌让人不喜的,这样一想,姜思之便有些替哥哥们迁怒于他,抬眼往那人瞪了一眼便带着叶蓁走了。 而里头的宋景行虽侧身,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自然也是看到了那怒嗔的一眼。只是小丫头双眸似水,美目盼兮,那一眼看上去只叫人以为是小猫撒娇,直挠心窝里去。 他这时又想起祖父上午在书房里的话,要不就找个小丫鬟?背后也没有烦人要应付的岳家,像个小猫似的,倒也有趣。只是……这将军府的丫鬟…… 罢了罢了,怎么又开始胡想些不可能的事儿了。 等进了里间坐下,看见刚才那伙计正端着茶进来,便问道:“这将军府是何人在你们这儿定了书,看起来象也是常客。” 伙计也知这右相不是多嘴爱嚼舌根之人,怕是一月也不会和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闲聊几句,也不好拂了他的兴致,整理了一下言语便答:“在下估摸着,这应该是这姜将军的独女要的书。” 闻言,宋景行来了兴致:“姜家幺女?倒也少听闻其事,难得是个爱书之人。她订的是何孤本?却要你们从南边特意寻来?” 伙计有点难为,但都说道这儿了,声音稍稍沉了沉,又往宋景行跟前凑了凑:“是……是,修仙狐妖与富家小姐的话本子……” “……”嗯,看起来是姜家人会看的书没错了。 ☆、第 4 章(捉虫) 桃夭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小主子时,可算是明白了几分那话本子里写的那姑娘盼郎君的心情了。 “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桃夭也顾不得规矩拉过姜思之,上下左右好好的细看了一番,生怕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觉得不放心,扭头看向叶蓁:“今日在外面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叶蓁想起在书斋遇上宋景行的事情,正要开口说,就看到姜思之眼神的制止。 说起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因着家中没有其他姊妹,从小便是拿她俩当自家姐姐来看待。 叶蓁稳重心细,虽然寡言,但做事处处妥帖,有时吩咐她去做一件事,她也能自己琢磨着把后续的事都给安排好。 而桃夭更像是家中爱操心的大姐姐,平日子总爱叨叨几句,姜思之生怕桃夭知晓书斋遇见宋景行之事,定要在心里担忧,只怕下回是不会再同意自己出府之事。 姜思之忙说:“哪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去趟书斋罢了。倒是那话本子没到齐,改日还得再去一次。” 说完还不给桃夭反应的时间,又问她:“今日我不在,府里可有人来院子里寻我,没有露馅儿。” 说起这个,桃夭也没空细想那还要去取话本的事儿:“午间夫人差陈妈妈来过,叫小姐去前院用午膳。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说您在歇息,不让人打扰。” 又拿过桌上一个食盒打开。“老爷半个时辰前叫人送来了一碟核桃酥,怕您中午不用膳该饿坏了,叫您用一两个,晚膳定要去前院一道用。” “桃夭你先随我去更衣,我现下也不饿。”姜思之看了眼食盒便转身往里头走去。 “是,小姐。” 姜思之去屏风后头换了一身轻便的灰紫绉纱窄袖裙出来,慢慢走到窗边的矮榻前,侧身躺了上去,又吩咐人沏了一壶茉莉花茶来,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句“倒也衬得起这名字。” 她的长相继承了貌美的母亲,从小夸她的人也不少,只是大都是长辈或是稍比自己年长的表姐们。也是第一次有男子如此直白的说自己好看。 她直起身想去照照镜子,可又突然伸手拿起一边软垫趴在上边。 或许……或许他也不是真心夸赞,只是客套,又或者是以为自己是将军府的丫鬟在调笑自己。 想到这儿,姜思之突然感觉有点沮丧,说不清缘由,只觉得自己怎的这般多想,便把小脸埋进软垫中不肯出来。 宋府内,宋景行陪祖父祖母用过晚膳后便回了自己的书房。闲来无事,想在书架上找本游记来打发时间。书只寥寥翻了几页,便被他倒扣在桌上,走出了书房。 三月虽已入春,夜间的小风也还是凉的很,何安赶紧拿上披风为主子穿上。 漫漫长夜,宋景行也生出了几分寂寞。想那将军府里必定不似相府这般安静冷清。思及自己所想,他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博览群书,倒是从没看过什么话本子,也不知这狐妖与小姐写的都是些什么故事。 “何安。” “相爷,您吩咐?”何安问。 “府中可有写什么有关狐妖的话本子?” “啊?”何安诧异的抬起了头,看着自家爷面色不改,回答道:“下人房里的奴仆们许是有爱看话本子的。但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至于有没有狐妖的,奴才也不清楚。” “嗯。”宋景行走进房中解下斗篷,自己倒上一杯茶抿着。“不用给我找来,我不看,就随口问问。” “……”何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相爷今天怕是见鬼了。将军府的人怕都是有毒。 而宋景行也是难得的和何安想到一块儿去了,觉得自己今天也真是糊涂了,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约莫是近日接连处理那游牧蛮夷之事思虑过多。今日该是早些歇下为好。 他让何安吩咐下人备水,等自己泡进热水中放空了一会儿脑袋,果然觉得轻松多了,有了丝丝倦意。 等沐浴完换上中衣,宋景行便脱了鞋上床,扯过锦被搭在身上阖上了眼。 过了一会,何安听主子呼吸均匀,悉数吹去屋内的蜡烛,仅留下一盏,然后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又过了片刻功夫,本该安睡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真是见鬼了,躺下睡不着不说,怎么闭上眼睛,眼前净是书斋里那似凝脂的纤细脖颈。宋景行烦躁的翻来翻去。却越来越清醒,干脆起身下床,拿起桌上的凉水,倒了一杯喝下。 隔壁耳房里何安还未睡下,听见主屋里有动静,试探的问:“相爷有吩咐吗?” 宋景行握着青瓷杯,深深吸了口气:“无事,略有些燥热,起来喝口水。你下去。” 又倒了一杯凉水,接连喝了三杯,茶壶却见了底。不想再叫人进来伺候。他坐回了床榻,盯着房顶。 嗯,定是撞了邪了。 他闭上眼睛开始默念金刚经。 几乎一夜未眠,天将要露白,宋景行才终是撑不住睡了过去。可还未熟睡,就听见门外何安的声音。 “相爷可起了?早膳可依旧在屋内用?” 原是该起床洗漱的时间到了,相府离皇宫虽然不远,但宋景行有晨起练剑的习惯,平时倒也是清晨就起。 可他这会困乏的很,向来自律的他也生出了懈怠的心。:“今日不练剑了,过一刻钟再进来伺候。” ** 今日朝堂之上的气氛颇为诡异,先是众人见平时身姿挺拔恨不得用鼻子看人的宋右相眼底一片青黑,明显是昨天没休息好的样子。 再是姜正则建议要出兵西下竟有没有人反对。虽然这朝臣和谐是朝堂稳定的好事,但是往日里这姜家三武官和右相不对付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就连姜正则都觉得奇怪,每次说完一段话,他甚至都会特意停顿下等着左边那宋家小子跳出来说上一句“臣有疑义”。 怪怪怪!今天当真是怪哉! 而宋景行心里可不知其他人的心思,他眼神在姜家三个男人的脸上来回转,想起那狐妖和小姐的故事。嘴角都崩的紧紧的。 劳什子的狐妖!我看着姜府才是一群妖精,平时朝堂上与自己不对付也就罢了,昨儿白日里也不放过自己。 这怪异的氛围维持到了快退朝,皇帝先是憋不住了。见自己的臣子似有些失神,便点名道:“宋卿如何看这出兵西下之事?” 今日早朝,其实宋景行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这会儿皇上发话要他答,他心里也是犯嘀咕的,天知道今日大臣们都说了些什么的。 但他脸上也不显一丝波动,出列行礼,答:“回陛下,臣以为,出兵西下,可行。这两年西边附属两个小国修养了不少,进贡也一年比一年敷衍,而且据探子来报去年镇平王与他们往来密切。”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见皇上没有发话,便知自己猜的不错。 “且我军刚从北方凯旋,西边那几个怕是以为我军元气尚未恢复,想从中占个便宜。我军也不必真要去打,派个三万大军到边境压压他们便是。” “……”周煜听完他这话,也一时语塞,虽然他也知宋景行的回答挑不出理儿。但这文武官和谐一片的景象可不是他想看到的。顿时他看向姜正则和宋景行的目光有些复杂。 而下头的姜修远是一直注意着宋景行的,从今日见他眼底一片乌青便觉得奇怪。 于是早朝时便不时往左边多看了几眼。这不看倒还好,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今日这宋景行可是一直来来回回的看着他们爷仨啊。 姜修远在脑子了来来回回想了个遍,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听完宋景行给皇上的回话,他便直直的盯着那身影,却和又回头打量他们的宋景行眼神对了个正着。 刹那间,一个念头在姜修远的脑袋中一晃而过,吓得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起曾经在酒桌上听人说起的。这宋景行不近女色,也不爱参加宴席,身边从未见过女人,就连府中的自己院子里的下人也一众全是小厮。 当时这人便猜测这当朝右相莫不是好男风。但是听到这话,姜修远也没忘心里去,毕竟自己和哥哥与宋景行年纪相仿也未曾碰过任何女子。 这宋景行从小就话少又孤僻,说好男风的话,现在想来还真敢信。 而此刻他这样看着自己…… 莫不是……莫不是?!他看上我了! ** 另一边的将军府内,姜思之正和母亲吃着早膳,门房的小厮匆匆送了一封进来说是夫人娘家寄来的。 钟氏听完,忙放下手中碗盏,叫陈妈妈把信拆开给她递了过来。 短短两页的信,没多久便看完。只见她笑盈盈的放下信,也不继续吃了,唤人拿茶水来漱了口。 “是你外祖母的信,说是你三表哥中了举,要来京里面圣。”钟氏看着女儿笑的格外明艳。 “那三表哥以后是要留在京中吗?”姜思之抬眼看着母亲问。 “或许。且看皇上是怎么安排的。这信是你表哥出发之日寄出的,马车的脚程约莫是要慢一点,但估计也就是这两日,你表哥就该到了。”想到娘家人要来,钟氏是打心眼儿里的高兴。 “那三表哥是要住在咱们府里吗?”三表哥只比自己大两岁,往年里来过京中几次,姜思之也是见过的。 “你也大了,你祖母说了,怕是不方便。让你表哥住在西南大街的院子里。”钟家在京里也是有几处宅子的,而西南大街那院子离将军府坐马车也就一刻钟的功夫,来往起来也是方便的。 “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姜思之没多想,觉得将军府大,表哥又是一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是的了,我记得你那几个表哥中你和老三玩的倒是最亲近。”钟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又想起了三外甥。这表哥表妹的,最是结亲的好人家。昨日里才在心里念叨的事,今日就有这般消息,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想到这里,钟氏抬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一脸怜爱的看着她。 ☆、第 5 章 接下来几日,除了一开始姜思之还会偶然想起书斋的情景,没过多久便把这事抛在脑后,依旧每日没心没肺的当着自己的大小姐。 倒是另一头的宋景行因为府中冷清,日日想起那张明晃晃的小脸。那对镶金水晶葫芦的耳环像是戴在自己身上似的,时不时叮咚一碰,惊的他心里发紧。 眼见自己越来越不正常,宋景行把一切归结于那个姜府小丫鬟的身上,觉得自己是遇上乡野异志里的小猫妖了。为此,在接连几夜睡不踏实之后,某日下朝竟去了郊外的护国寺参拜。 而在跟护国寺的方丈讲完自己的近况后,这方丈竟故弄玄虚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让宋景行第一次对这老和尚的修为产生了怀疑。 方丈见宋景行依旧不解其意,转而悠悠吐出了几个字便念着几声阿弥陀佛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宋景行对坐在禅房中,喝着两口茶,有些嫌弃的放下茶杯,转头嘱咐何安:“下来再来护国寺,从府里自带茶叶来。” 不过听完这老和尚最后那话,心里倒像是踏实了不少,左不过这两日心外意乱是因着那小丫头的缘故,那就再去见上一面。 他想起那日小丫鬟对书斋伙计说要过十日再去取书,自己正巧也有东西要去取,总能遇上。算了算再有三日便是与书斋的十日之约。他感觉终于从胸口吐出了一口浊气。三日倒也不算多难熬。 又过了两日,建威将军府内的一家子刚用完晚膳,姜思之正坐在圈椅上听着自己哥哥们聊些京中趣事。 “听说那悦莱酒楼从西域买下了一外邦女子,下月起就要让那女子在北街新开的分店弹唱助兴呢!” 姜修远时常代替自己父亲和大哥在外赴宴,知道外头不少时兴的消息。 听到新鲜事儿,姜思之的脑袋上像是有一双尖耳朵一般直直的竖了起来。 “这我也听说了,且那掌柜头脑颇精,弄了不少噱头,说是开业之日,只请那收到帖子的客人赴宴,也不收银钱,只为热闹热闹。”军营中不少大汉偏爱谈论些这些事,大哥姜修能竟也能接上自家弟弟的话。 “是啊,今儿我便收到了悦莱楼掌柜递来的帖子,邀我下月十五前去呢。”姜修远淡淡的说,听上去像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可姜思之没见过西域女子啊,顿时心里痒痒的很:“这外邦女子,果真和咱们长相差的这般多吗?” “嗯,是有些不大一样,但西域人长的十分冶艳,哪有我周朝女子赏心悦目。”姜修远认真的回答着自己小妹的话。 “那下个月二哥你可会前去赴宴?”姜思之接着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姜修远警惕的看着小妹,总觉得小妹又要想出什么鬼点子。 姜思之缩着脖子笑的一脸谄媚,身子更是往自家哥哥那边挪了挪。 “二哥~”她掐着嗓子撒娇。“你能不能带人家去啊?我好想看看这西域姑娘长的是什么样子。” 厅里几个大男人,都被小姑娘这娇娇的声音喊得浑身发酥。 “……”姜修能怕弟弟没原则的应下,便连忙插嘴:“这好说!我明儿就给你寻他十副八副西域女子的画像来!” “画像和真人能一样吗!”姜思之有点不高兴大哥这样子敷衍自己,斜着眼撇他表达着不满:“哼~” “你一姑娘家,如今都已及笄,正是该好好在家里待着的时候,怎可任性胡闹呢!”姜修能见不得小妹这般与自己不高兴,只好耐着性子与她说。 “你们平日里都不在家,也没人陪我玩~我那漪澜苑里有多少块石头我都快数出来了。”说着一双眼睛便升起些许雾气,嫣红的小嘴扁了扁,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叫人不忍心看。 “袅袅乖,哥哥也不是不愿带你去。只是这去的都是各家公子少爷,也没见谁会带自家姐妹去的啊!让人瞧见了可要笑话!”姜修远见妹妹的金豆子快要下来,揪着他一颗心,只好先哄着她道。 姜思之一听哥哥的语气,知道有戏,便再接再厉的说:“这有何难!到时候我便扮作哥哥的丫鬟,跟在哥哥身边。我平日里也鲜少出门,管他别家少爷还是公子都认不得我。待我看完那异域女子,哥哥带着我早早退去便是了。” 姜家两兄弟一听妹妹早已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也不知如何回答,既不想看妹子不高兴,又不敢任由她胡闹。 姜修远想了一下,又往边上看了眼事不关己装听不见的老爹,就准备把担子一丢,说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问爹爹和娘亲,若他们同意,我便带你同去。” 听见哥哥松口,姜思之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钟氏身边,替她捏着肩。 “娘~~~”这一声娘,就一个字,声调却百转千回,她知道娘才是家里说的上话的人,若是娘亲同意,父亲那边自是不敢再有意见。“娘你就让我去,我就是去看个热闹,而且同着二哥一道,你叫他看着我便是了。” 这两日想着女儿的婚事,钟氏时常有些想的失神。或许过不了多久女儿就要出嫁不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嫁给自己外甥,也定是不比日日在自己跟前这般亲近。 罢了罢了,就是胡闹,又还能胡闹多少次呢。 “行了行了,也没说不许你去,何故这般作态。”钟氏揉了揉太阳穴,拉过女儿的小手,看着她。“但你得答应我,到那日出了门,需好好听你二哥的话,过去稍稍看一眼,就借口府里有事,早点回来知道吗?” 姜思之高兴地很,喜滋滋的点头应下。 叮嘱完女儿,钟氏又转过头看向儿子说道:“下月十五你带袅袅出去时,可不许任她胡闹,别她撒个娇你就又什么都答应。那日你也不许饮酒!” “知道了娘,您放心,我定好生看着袅袅。”姜修远应下。 又过了一日,眼见明日就是与鹅湖书斋约定的取书之日,姜思之正思考着明日该如何安排,好偷溜出去取那后面几册话本子。 之前拿回来的那一册她前几日就看完了,正卡在那狐妖被富家小姐发现身份那处,看的姜思之这心焦的,恨不得派人去寻那写书之人过来给她讲讲后头的事儿。 而叶蓁和桃夭也连着两次帮主子溜出府,自知劝说不了,干脆老老实实的帮她准备明日装扮的东西。 这时院外头就听见人传话,说钟氏过来了。两个丫头忙把东西收进衣柜里,走出去开门迎夫人进来。 “主仆三人在这屋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大白天的竟还关起了门。”钟氏一进来便四下打量,浅笑的看着女儿。 “娘说什么呢,哪儿来的悄悄话。”姜思之反应快的很,随手取出衣柜里一件鹅黄色烟纱裙。“这不是前几日哥哥从外头得了新的料子送过来,我叫人做了新衣衫,想着天儿也快热了,先拿出来准备着。” 钟氏见她手上的颜色十分娇嫩,又想起要与女儿提起的事,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 “莫不是要穿给你三表哥看,这颜色很是衬你。不过我儿生的美,穿什么都好看。” “……这跟三表哥有何关系?”姜思之没明白娘亲的意思,听的一头雾水。 而钟氏则以为是小女儿家不好意思害羞了,也没接着说,走到桌前坐下,招了招手,唤姜思之到身边。 “娘过来就是和你说,你表哥叫人快马传信儿过来,他现在已经到了京外的驿站,不过前两日接连赶路,跟着他过来照顾的老妈妈略有些吃不消。他们准备在驿站修整一下,后日再进京。”钟氏伸手抚了抚女儿的额发,继续说道:“明日你就随我从府里拿点东西去钟府那边提前帮着你表哥收拾收拾。” “这种事叫下人去办不就好了!”一想到明天自己要溜出府的计划,姜思之下意思的拒绝到。 “你这孩子,那是你亲表哥,本就舟车劳顿的。还因顾着你要另劈一宅院住着。这京里也没其他长辈好替他操持,我这做亲姑母的哪有不去替他看着的道理!”钟氏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的姑娘,忍不住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可,可是……”姜思之自知眼下没有理由拒绝,却下意思的想在挣扎一下。 “可是什么?又不叫你明日鸡鸣而起。”钟氏以为女儿只是不愿早起,宽慰她道:“明儿你且睡你的,等你醒了我们再去。” “好。”姜思之双手揪着衣角,只好应下母亲的话。 ☆、第 6 章 宋景行从未觉得日子竟过得这么慢,也从未觉得自己平日里竟然这般的无事可做。眼见着与书斋的十日之约已到。头一天晚上竟也一夜无梦,天刚将亮就醒了过来。 想着今日就可再见那将军府的小丫头,他看谁都特别顺眼。也不知那丫头几时过去,就怕她去的早了与自己错过。只盼着这早朝赶紧的结束。 这些个臣子,平时话不多,今日怎的有那么多事要奏,他心想。 而在这时,姜修远又出列启奏。宋景行现下心早已飞到鹅湖书斋去了,只盯着姜修远的嘴一张一合,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见他说完,宋景行鬼使神差的接话道:“臣附议。” 说完这一句,朝堂上鸦雀无声。 这时,坐在上头的皇帝开口:“哦?宋卿竟同意姜副将的话?” 宋景行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此时只能应着头皮顺应下去。也不知刚刚那姜家老二究竟说了什么。 其实刚刚宋修远也不过是提了下要从国库多拨下一些军饷给那些年轻士兵罢了,好让他们安顿好家里,无后顾之忧安心操练打仗。只是一般来说,武将提出这种类似的要求,作为文官之首的两相总要辩驳几句。倒不想这宋景行竟然同意的如此爽快。 这周朝如今一共有左右两相,左相已经年老迟暮,鲜少参与朝中政/见了,可以说他的官位只是摆设,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并无多少实权。所以文官的最大的权力几乎都在宋景行身上。 而姜家那边则出了三个将军,手握重兵,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安心的存在。 周煜想着宋景行是和自己一道长大的,而自己的登位之路,他也的确功不可没。说起来自己的心里也是极愿意信他的。 只是,人都是会变的,周煜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风险去百分百信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他又想起前段时间宋景行的变化,陷入了深思。他想不明白,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变故。 皇帝的脸说变就变,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叫人传话退朝,便沉着脸走了。留下一屋子的朝臣不知所以。恐怕满屋子的人,只有宋景行一人是喜悦的。 其他人心里都忐忑的很,只是姜修远和别人内心的忐忑有些不一样。加军饷这事其实前几日大哥在朝堂上也提过,宋景行虽然没有直接提出异议,但也没有接话。怎的今日自己重提此事,他竟如此急切的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姜修远又想起了前几日自己的猜测,眼神复杂的看了宋景行一眼,便逃似的跟着父亲和大哥一道离开。 宋景行坐着马车来到鹅湖书斋,刚抬起脚要跨进去,又把脚收了回来,整了整衣袍,吐了一口气,才迈了进去。 他环视了一圈,店内只有一个伙计正拿着鹅毛掸打理着柜面,另一个伙计拿着本小册正面对书架核对着什么,看起来也是刚开门不久。 打扫着的伙计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来人有点吃惊。 “相爷怎么的这个时辰便来了。”伙计以为宋景行约莫是着急要取东西,忙撩开后面的帘子叫后头的人去库房取那古籍来。 “相爷您先请去后面雅间坐会儿,您要的东西昨儿下午就到了。只是咱们刚开门,库房怕是还没清点完,您喝口热茶休息会儿,东西便就给您送过来了。”另一个伙计走过来招呼他道。 “无事,你们不用着急,我在这里坐着等便是。”宋景行走到稍靠里面的一对扶椅前坐下。 伙计面露为难之色,说道:“相爷,这外头人来人往的,着实烦人,您还是里面请。” “不碍事,都是些百姓生活,百态各样,看着倒也颇有滋味。”宋景行说道。 “……”这掌柜说过,但凡宋相来都要好生伺候,提的要求都要尽量满足。只是如此怪异让人不解的要求……伙计顿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去转身去准备茶水由他在外间坐着。 这伙计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宋景行叫住了他。 “你刚刚说,你们才开门不久?” 伙计也不知宋景行这问题所谓何意,略木讷的点了点头:“是,是刚开门不久。” “那我可是今日第一个来的客人?”宋景行接着问。 “是,您是今儿来咱们书斋的第一个客人。”伙计也不明白他究竟想问什么,说完这句便反问道:“相爷,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并无不妥。极好。”宋景行点了点头,身体又往后靠了靠,看起来似是又放松了些。 伙计见他没有其他的吩咐,带着满肚子疑问就退下了。 这读书人,莫不是连来书斋都讲究个第一? 过了两刻钟,伙计就拿着一个雕花红木盒走了出来,恭敬的摆放在宋景行一旁的桌子上。 “相爷,这是您先前定下的东西。” “何安,收起来。”宋景行甚至没往旁边看一眼,便吩咐道。 何安上前打开盒子,查验了一番,没问题后又盖上了盒子,拿给跟着来的仆人收着。 等东西拿了下去,也不见宋景行起身,只是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双眸盯着外边街上人来人往。 伙计见宋相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办好,赶忙问道:“相爷可是还有其他的吩咐?” “并无,很好。你们自管忙自己的去,不用招呼我。”宋景行淡淡的说道。 “这……”伙计一时手足无措的很。 “怎么?我们相爷还不能在你们这儿坐着休息会儿喝口茶?”何安出口替主子质问道。 “怎么会!怎么会!”伙计一听何安所言,吓坏了,连忙赔笑:“相爷能在咱们店里休息是咱们店的福气。这不是怕相爷坐在这外间多有怠慢嘛。” 宋景行放下茶杯,终于转头看着伙计:“里头闷的很,今日天儿好,我更愿坐在这外头。” 这贵人都这么说了,他们做下人的还能说什么呢。伙计便行礼告退。走到后头,赶紧找来一人,把情况一说,让人带话去东家那里,问问意见。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东家那边才派人来回话,只说宋相想干嘛应下便是,其余不必理会。 ** 姜思之今天整个人都懒懒的,明明早早就醒了过来,但就是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不愿意起来。 而主院的钟氏早早就起了,知道女儿的脾气,也不着急叫她起,只叫身边的陈妈妈又去清点了一遍要带去钟府的东西。 眼见己时已过一刻了,漪澜苑也没人来传话。钟氏便吩咐人去那边叫起。 叶蓁许是有点明白小姐在为今日不能出府而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