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5)
。万事都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不敢想象,万一出现了那种万一,后果会如何,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家族,全都灰飞烟灭。她的球球才那么小,软软的一团,他才降临到这个世上…… 换言之,便是成功了又能如何? 搞不好还要背上一世的骂名,这是一条不走便是死,走了也未必会轻松的道路。 但是,与骂名相比,她更在乎自己的命,以及……自己在乎之人的命。 所以,这些天她也很努力,所有的人都很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亲爱的读者们…… ☆、第 84 章 时间转瞬即逝, 除夕的前一天晚上, 吴王府从属之家眷便乔装打扮进了王府。为安全考虑,也为了便于管理,家眷中男丁均在王妃正院外的一个小抱厦内,配备兵器, 若有紧急状况,令其自卫。这个小抱厦位于第二道屏障,也既林铮率领的长*枪兵的保护之内。若是敌人突破第二道防线, 这些人也是要拿武器上的, 毕竟都是二十往上的成年男子了,若是像女人一样龟缩着让人保护,未免太过窝囊。 至于女眷和孩子, 则统一进了王妃正院。 每一个女眷林忆昔都亲自接待, 好生安慰, 力求营造一个安心舒适而非剑拔弩张的氛围。为此,林忆昔还特意请了一个说书的女先生,命其说书给大家听。 除夕宴在傍晚举行。与席的是王公、大臣、勋贵等人及其家眷, 宴会共分为两轮。第一轮属国宴,主要招待外姓大臣。辰时以后, 外姓大臣归家, 留下的便是皇室宗亲, 包括后妃、王爷、王妃、公主、郡主等人。此为家宴,宗室成员合家守岁,至五更天方止。 萧衡和皇帝的计划是, 除夕这日凌晨,天还未亮时便将那五百猛士趁夜色度入皇宫,与李统领率领的侍卫汇合,先在湖心殿埋伏好。 萧衡只知自己计划周详,料出不了差错。殊不知他那点子算计,徒祺宇早已明察于胸。萧衡的五百猛士自然不可能进的了皇宫,在他行动之前,徒靖便亲自带人将其全部缉拿。萧衡不愧是老奸巨猾,反应十分敏捷,打斗间他竟然带十几个人跑了,置自己的大批人马于不顾。那五百猛士见此,知道自己成了弃马,便没了斗志,纷纷投降。 徒靖一边加派人手缉拿萧衡,一边派人快马告知徒祺宇,让他做好防范,看好宫门,别让萧衡混进去。 且说萧衡带人一直跑进了楚王府,拿出皇帝给他缉拿吴王的密诏,谎称皇帝命其进宫缉拿叛王逆子,事情一旦成功便封其为太子等等之事,将徒祺皓说动。 徒祺皓一面命自己的长史官带着密诏去各个衙门召集衙役、门子等人充作兵勇,一面将自己养在王府的护卫、护院、兵士,甚至家人等集中起来,发给冰刃。 一番折腾下来,竟然也凑出了三千多兵甲,徒祺皓以大量金银赏之,并许诺事成之后,再加倍的赏赐,无官的皆赐七品官,有官的连升三级。众人或贪恋钱财,或沉迷富贵荣华,被其以利、益相诱,一时竟有些士气高昂的样子。 徒祺宇和徒靖的计划,原本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萧衡及其所率领的五百勇士拿下。皇帝已病入膏肓,管不了什么事,届时将自己的五百卫士放进皇宫,只说是萧衡带过去的,令李统领亲自去向皇帝汇报,料他便是有所怀疑亦是无从查证。 谁曾想,紧要关头竟让萧衡给跑了,还迅速集结了许多兵马,如今京城已是沸沸扬扬,连老百姓都知道要变天,更别说大臣了。如今大街上空无一人,老百姓们都紧闭房门、甚至连大声说话也不敢,唯恐一会子乱起来被殃及池鱼。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息事宁人是不可能,,那便索性来个改天换日。幸而徒祺宇和徒靖早将各种可能都提前想到,并制定了详细的应对计划。看来,今年的除夕宴,大臣是不会来参加了。如今,徒祺宇要做的便是把守好宫门,不放一个人出去,也不令一个人进来。徒靖则率一部分京畿大营的将士入京,一面控制主要大臣,一面维持秩序。 忠顺王妃也在早前一天带着孩子住进了吴王府,因此徒靖倒不必分心照顾家里。 城里很快乱了起来。林忆昔得到消息,萧衡和徒祺皓纠结的灵石军队已经开始进攻宫门。贾府早得贾元春授意,在府里聚集了几百家丁、地痞之流,说除夕宴上有行动,让他们早做准备。如今虽未倒除夕宴,但见事情有变,他们便立即派人进宫打听,谁知不仅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派出去的人也失踪了。 贾母等人知道大事不妙,却不知要作何打算。 林忆昔不停的让彩衣打探消息,得知宫门处的打斗很是激烈,心里十分担忧徒祺宇。 彩衣道:“主人且放宽心。叛军虽多,不过是临时凑起来的散兵,王爷带的人虽少,却均为百里挑一的劲勇,那些叛军远不及的。” 话虽如此说,可如今战场上的可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爹,如何能不担心? 林忆昔又问伤亡如何。 彩衣道:“双方均有伤亡,敌方的更多些。但我们的也不少,约莫有二三百人。” 闻言,林忆昔即刻命人拿出王府储藏的伤药,及各种应急止血药材,令彩衣送到宫门处给将士们服用。林忆昔又命拿出府内所有白绢布匹及补品,杀猪宰鹅,召集在王府避难的各府家眷,分成两拨,一拨剪裁白娟制做绷带,一拨烧水煮肉煮汤,给宫门处手上的兵士送去。前方的男人们正浴血拼杀,女人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也须尽一些绵薄之力,做好后勤。 但凡八岁以上之人,不论身份如何,都必须行动,今儿不论尊卑不分主仆,一视同仁。 林忆昔亲自带头,众人自然没有敢说个不字的。 萧衡、徒祺宇在宫门处受挫,眼前攻进去的希望不大,便转而攻打吴王府。吴王府里竟是徒祺宇从属的家眷,打下王府,那些跟随之人估计家眷便会束手束脚,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吴王府的压力很快便增大不少,先还是只有几百人在进宫,防卫起来没什么难得,突然一下激增至几千人,便有些措手不及。 林忆昔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亲自慰问抬进来的伤员。 女眷们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哭哭啼啼。林忆昔不在之时,忠顺王妃便帮忙照料,林黛玉看着虽怯弱,这时候骨子里的刚性儿却显现出来,好一番大道理,说的那些原本害怕之人也都振奋起来。 林忆昔回到正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众人低着头,都十分认真而紧张的剪绷带的情形。 进到内室,她问彩衣,不是说徒祺皓他们死伤甚多么,怎么还有几千人。 彩衣道:“徒祺皓抓了许多百姓,以他们的妻女相要挟,命其给他们冲锋陷阵。而且他还未那些冲锋陷阵的汉子喂了毒药,没有他给的解药,横竖是一个死,所以那些人都十分拼命。” 不管是以如何卑劣的手段,这可谓是最大限度挖掘人类潜力了。虽然很看不上徒祺皓的手段,但林忆昔不得不承认,徒祺皓这样做,的确让她们很麻烦。 “彩衣,传令,命弓弩手万箭齐发,定要将他们阻挡在第一道屏障之外!” “是!”彩衣领命而去。 看着彩衣匆匆忙忙出去,院子里正干的热火朝天的女人们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等林忆昔从房门里出来,众人便都盯着她,各种眼神都有,惶恐的、惧怕的、担忧的、胆怯的、坚毅的…… “王妃,王府……还能守得住吗?”其中一个大胆的妇人抿着嘴唇问了一句。 众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儿,等着林忆昔的答案。 林忆昔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不过是些七拼八凑的乌合之众,王府有两千弓*弩手、一千长*枪兵,还有五百武功卓绝的影卫,三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他们攻不进来的,诸位尽管放心。” 听她此言,众人心中虽仍是惶恐、害怕,却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般,心里稍稍有一些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 忠顺王妃笑道:“大家都听到了,这里安全的很,别在那里胡乱揣测,说的一会子我们般活不成了似的。干活,接着干,前方将士还等着我们的支援呢。” 说着看了看林忆昔,后者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吴王妃正院虽大,但架不住人多,都呆在屋子里未免有些拥挤,因此众人都呆在院子里。外面打斗得越来越激烈,金属碰撞的刀枪之声此起彼伏传来,还是有些胆子小的吓得浑身颤抖,林忆昔已经来不及一一安慰了。 众人虽然都强自撑着,但林忆昔知道,大家的心里都没底。 情绪的爆发发生在第一支羽箭射*进正院。彼时林忆昔正和黛玉扯着一块白娟用剪子裁剪,忽然听到一个女人惊叫一声,接着是一阵爆发似的哭声。林忆昔忙去查看,却见一只羽箭斜斜的插在地上,应是射进来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没有力了,虽是很松软的土地,却只插*进去小半个箭尖儿,被风一吹,还摇摇晃晃随时要倒的样子。 但就这样一个强弩之末,已经吓得靠近它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妇人尖叫一声当场晕倒,还有几个胆小的女人和两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大哭起来。 “王妃,守不住了,我们逃……” “王妃娘娘,我才十六岁,刚成的亲,我不想死啊……” “我年纪也不大,我也不想死……” “王妃……” “王妃……” 林忆昔被一堆那人哭的头都大了,“都住口!”她暴喝一声,道:“哭哭啼啼的就不用死了!哭有用吗!”说着她上前捡起插在地上的箭羽毛,冷眼面无表情的一把掰断,扔在地上,“不就是一根箭吗,又没射到你们胸口上,值得你们吓得这样?也不问问情况,一个个就在这里造谣胡言乱语,你们谁要是怕死的,现在便可以离了这里,我绝不拦着你们。只怕你们不敢呢!” 安慰不行,林忆昔决定来点强硬的。 “现在听我命令,所有人搬着你们干活的物什,都进到屋子里去!” 她又道:“若想活命,便听我的吩咐,我保证你们好好的,若不想活的,我也不管了。” 众人闻言,都行动起来。 林忆昔一面盯着众女人搬东西,一面派人打听外面的情况。事情远不想这些女人们想的那样悲观,如今第一道防线还很完整,只有为数不多约有几十个人突破弓*弩手的防范,与长*枪兵交起火来。林铮率领的长&枪兵都是战场上精挑细选的勇士,这几十个人不足为虑。林忆昔想刚才那支羽箭应该就是突破第一道防线的某人射进来的,也是赶得巧,正好落在他们这里。 ☆、第 85 章 伤员被统一安排在王妃正院不远处的侧殿, 为鼓舞士气, 林忆昔还亲自去看视了一番。 林黛玉的表现出乎林忆昔之外。她在生死之间表现出的镇定、无畏和大气,堪为闺阁女子之表率,协助忠顺王妃和林忆昔安抚妇女孩子、料事理事十分得宜。打斗最激烈的时候,敌兵突破第二道防线, 刀枪剑戟碰撞厮杀之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布满难闻的血腥之气,不少妇孺吓的瑟瑟发抖, 抱在一起哭泣颤栗眼睛都哭红的不知凡几。黛玉年纪虽不大, 却是镇定自若,还能对情绪失控者安抚一二,可见其柔弱外边其实隐藏着一颗十分坚强强干之心, 。 想起红楼梦里的一句话, 林忆昔暗道, 其实若论起来,黛玉才不愧是闺阁中的英雄。 一个才五六岁的女孩子惊吓过度,犯了旧疾, 突然昏迷不醒,把她母亲吓得六神无主哭天抢地。林忆昔一面命人去请府里最好的大夫, 一面亲自握住孩子的手, 细细诊了诊脉, 幸好问题不大,遂忙将她身上衣服解开,以利于呼吸。 她和林黛玉都懂些医理, 二人相互配合,又有大夫诊治,好歹算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王府军队虽然装备精良、实力强悍,但架不住对方人多,虽则都是临时拼错起来的零散兵勇,打下去一拨又上来一拨,也是十分难对付。 与此同时,皇宫内也是刀光剑影。 徒祺宇一路披荆斩棘,终率三百精甲将皇帝的寝宫团团围住。贾宝玉及其手下的一百多号侍卫尽被捉拿,贾元春被拖到寝宫的丹墀之上当众勒死。很快,加盖了帝王玉玺的退位诏书便传了出来,玉玺重新回到太上皇手里。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上皇很快立徒祺宇为帝,手握重兵的忠顺王最先表示拥护。事情已成定局,消息传出皇宫,原来还在攻打吴王府的众兵士知道自己主子再无登位希望,再打下去也是徒劳无功,不觉已失了斗志,王府兵勇趁机猛扑,敌军不敌,纷纷四散逃跑,作鸟兽状。 皇宫局势稳定之后,徒祺宇即刻派军士回王府增援,未曾料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林忆昔正带着许多兵士在打扫战场。这让他们觉得十分诧异,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但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人,地上布满鲜血,多是血肉模糊已然战死的士兵及其断指残臂。寻常男人看见如此场面都要心惊肉跳,何况女人?再者,战斗刚刚结束,战场还没清理完,万一有对敌方遗漏之兵士趁护卫不备袭击,刀枪无眼,又将如何?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女人,竟有如此的胆魄,敢来这刀光剑影的战场,而且还能表现的如此镇定,不愧是将来要当国母之人。 林忆昔将伤药、食物等分散给或靠或坐休息的兵士,神情亲切,动手自然。 她带着面纱,兵士们虽看不见更多的表情,但从她清澈眼眸、柔和的眼角,并那上挑的眼尾带出的弱音若无的笑意中感到一种亲切的力量。接过伤药、接过冒着热气的饭食,他们眼中含着激动和雀跃的情绪。 林忆昔身边跟着的四名暗卫,已紫衣为首,皆为武艺高强的女子,通身玄衣,面蒙黑纱。开始,所有人,包括黛玉都是不同意林忆昔亲□□劳将士的。理由当然有很多,什么王妃身份尊贵不应到危险的地方去,什么男女有别,什么王妃体弱,什么小世子离不开王妃之类。 此刻是她和徒祺宇最危险的时候,什么规矩什么礼仪,都是屁话!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徒祺宇在宫中刀光剑影、千钧一发,她不能呆在高墙重围之下等人保护。她要与他一起战斗,一起分担,一起迎接胜利的果实。哪怕在当时那种条件下能做的其实很少很少,她也要把那很少的做到最好。 这不仅是在帮徒祺宇,也是在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儿子,保护自己这个家。等将来儿子长大的时候,问起往事,她可以自豪的说,为了这个家,我和你父亲一起奋斗过。 台阶上一个四十上下、满脸虬髯的兵士撕开左手胳膊上的衣衫,露出一个约莫三公分长,像小孩的嘴一样张着的口子,鲜血还在往外流着。他眉头皱着,呸呸吐了几口吐沫在掌心,往伤口上一糊,呲着牙闷哼一声,拿起一块布正要缠上。 “壮士,不可!”林忆昔喊道。 她是听到闷哼声才往那里看的,因此并不知道那虬髯男子往伤口上抹唾沫之事,之所以出口阻止,乃因那布条很脏,一看便是从衣服下摆上撕下来的,还沾着血污和泥土。用这样的布来包扎伤口,发炎感染的几率很大。古代没有热武器,冷兵器的杀伤力远非炮弹枪支等□□可比,却常常造成很大的伤亡,便是因为医疗卫生做的不到位,很多并不致命的小伤因为处理不当而感染,以致于丧命。 虬髯大汉抬起头,似是很诧异,一时竟愣在那里,嘴里嘀咕:“这里怎么会有女子?莫不是我眼花了,还是观音娘娘下凡了?”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眨了眨眼睛,手上的布条一时顾不得,掉落在地上。 紫衣上前厉色道:“修得无礼,这是王妃娘娘!” 那人这才回神,吓得趴跪在地,“小的不知娘娘驾到,冲撞了娘娘,死罪死罪!” 林忆昔道:“无碍!”因命跟随的侍卫扶那大汉起身,问他怎么伤的,为何不用伤药。那大汉不敢抬头,只嘿嘿一笑道:“小的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吐口唾沫,布条一包,两三天便好了。” 林忆昔拧起了两弯眉:“以往都是这么处理的,怎么不去领伤药?” 一场仗打下来,能完好无伤的很少,大部分的将士多多少少都会受点伤。因为军医有限,若是个个都去药帐包扎,费时费力,有的还耽误了。因此,一般的轻伤都是自己去领点伤药,若是伤的严重才会由军医亲自诊治的,。 大汉点头,笑道:“我伤的不重,不必浪费伤药了。我虽然大字不识得一个,却也知道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道理,那些伤药都不是便宜东西,而且数量也不多,常常有不够用的,不如留给伤更重的兄弟。” 说完又是嘿嘿一笑,很是憨厚的样子。 林忆昔问了那大汉的名字,又取出一瓶上好的伤药。那大汉还不肯要,林忆昔道:“这是本妃赐给你的,你若不收,便是抗命不尊,可是要做大牢的!” “怎么?我打了胜仗,还要坐大牢?这是什么道理?”大汉抬起头,眼神诧异又愤怒。 “打胜仗自然有功,但你抗命便是有罪,尤其抗的还是王妃之命,更是大罪!”紫衣上前道。 那大汉嘴里嘟囔着什么,跪下双手接过。林忆昔微微扯了一下嘴角,看着他道:“收了而不用,也是抗命。”别以为她没听见他嘟囔什么,说什么收就收,横竖王妃也不知道他用没用。 威胁完那大汉,林忆昔的心情十分之好,又看了几个伤员,两个婆子来找,是忠顺王妃打发来的,催林忆昔快些回去,说小世子要找娘,哭的厉害。 孩子哭可能是事实,毕竟那么小的孩子哭也正常,但忠顺王妃多半是借此机会叫她回去,这也怪不得她,归根到底还是担心她嘛。军士尚未慰劳完,林忆昔原不打算立刻回去,奈何林铮强要她回去,也只得作罢。 她离去的背影尚未消失在视线中,将士们便议论起来。 “王妃娘娘可真是菩萨般的人品,当真是体恤我们下属,我不过是受了一个小伤,娘娘便给了我一瓶上好的伤药,还嘱咐我这几天小心,别沾到水,吃饭也别吃太油腻的、多吃些青菜的话,跟我娘一样,都是心底善良的好人。”一个翘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说。 “你这算什么?王妃娘娘还亲手给我盛了一碗饭呢。”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看向那人,指着他手里的碗。 “就是这碗吗?可是王妃娘娘亲手送到你手里的?” “是丫鬟送过来的。”说了这一句,那人仰起头,极是自豪,“虽不是王妃娘娘亲自端到我手里的,却是王妃娘娘亲自盛的!” “不好好吃你们的饭,乱嚼什么舌根子!”林铮虎着脸吼了一句,吓得凑在一堆儿的众人忙瞧瞧散开,蹲在地上垂着头扒饭。林铮哼了一声,看了那几人一眼,转身的时候扯了扯嘴角,暗道,不好好吃饭敢在背后嚼我妹妹的舌根,看来是闲的了,缺操*练。 女眷们惊魂甫定,都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林忆昔回到王妃正院的时候只有忠顺王妃带着黛玉迎了出来。 “姐姐!”黛玉急切的上前抓住林忆昔的手,“姐姐没事?” 说着将林忆昔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似乎她去的是刀山火海一般,回来要先检查一遍以确定是否完整。 拍拍黛玉的手,林忆昔道:“我很好,放心。” 忠顺王妃推她们两个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有什么话回屋说罢。” 林忆昔随着忠顺王妃往屋里走,想问儿子还好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寒光一闪,接着左半边身子猛然受到撞击,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身子失去重力狠狠摔在地上,很疼很疼,疼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破腔而出。 顾不上感知体内的疼痛,林忆昔大叫道:“黛玉!” ☆、第 86 章 原来王妃正院内混进了一个刺客。那刺客内力深厚, 且轻功极好身法诡异, 连紫衣都未曾察觉,及至寒光乍现冰刃飞闪想出手护卫已然来不及了。林忆昔察觉之时冰刃已至胸前,躲是躲不及,只在心内暗叫不好, 吾命休矣!不料身子一沉,却是被人推开避过致命的一击。回头看那人竟是黛玉,她救了她, 自己却生生的挨了一剑, 伤在胸前,血涔涔一片,十分骇人。 林忆昔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 三魂中竟有两魂被人凭空抽走了一般, 打闹瞬时空白, 手脚也吓软了。待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爬到黛玉身边,伸手到她胸前一探, 快要触及到伤口的时候又停下了,想碰又不敢碰, 双手颤抖着, 脸色煞白。 “黛玉……妹妹……”叫了几声, 黛玉只虚弱的抬眼瞧瞧,喊一声姐姐,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眼睛眯下去,急促的喘着粗气。 林忆昔此刻已经清醒些,一叠声儿的叫人催快请太医,一边命人拿干净的布来,七手八脚一阵忙乱好容易将血暂且止住。紫衣已将刺客制住,问如何处理,林忆昔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眼里含着泪,嘴里念着黛玉的名字,只叫:“好妹妹,别睡,别睡,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知道是安慰伤者,抑是在安慰自己。 众人小心翼翼的将黛玉抬进屋子,一时太医进来诊治。 林忆昔坐在床边一言不发,手里紧紧的攥着黛玉从前送的一个荷包。 丫头劝:“林大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平安无事的,王妃也该放宽心,若是把自己的身子糟蹋坏了,林大姑娘醒来知道,岂有不心疼的?” 话虽如此,林忆昔岂能不担心? 她来到古代,处处勾心斗角,也只黛玉这一个闺蜜;她又是自己的未来嫂子,说起来也是一家人了;何况她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受伤的,她原不该受这些罪遭这些苦的,她是替的自己。若非黛玉,现在躺在那奄奄一息的便是自己。黛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太医说林黛玉虽伤在胸口,却并未触及心脉,并无性命之忧。林忆昔这才放心,亲眼看着太医给清洗伤口撒了药包扎起来。全程,黛玉都一声不吭,嘴唇都咬破了,林忆昔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带着太医出来,又问多久换药这几天饮食有何注意等事。回来时黛玉已闭上眼睛,神色安详,似是睡着的样子。 林忆昔给众丫鬟使眼色,暗示她们都瞧瞧的下去,不要吵到黛玉。 众人依言,林忆昔也要出去。 “姐姐!”听得身后虚弱的叫了一声,忙回头,柔和的笑,“我还当你睡着了,正要出去呢。你今儿也着实辛苦,又平白受了这伤……”说着眼里有些悲痛,也怕引得黛玉更伤心,便勉强笑了笑,“不说这些了,你也别想太多,闭上眼好好睡一觉,也养养神,想吃什么告诉我,但凡这天下有的,姐姐想着法儿的给你弄来。” 一句话说的黛玉抿嘴想笑,却不由得扯动伤口,皱起眉头。 “好妹妹放轻松,别紧张,也别笑,这又是我得不是了,明知道你受了伤,不该说这些话惹你发笑的。” 黛玉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身体,“不怪姐姐,没事,不是很疼。” “那么大个口子,又那么深,岂能不疼?” “也就刺进去的时候疼了一下,上药的时候疼了疼,这会子不动便不疼了,姐姐不必忧心。”黛玉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脸上也是神情也是轻松愉快的。林忆昔知她是为了宽自己的心,怕自己太过自责,这份体贴,不由更让人心疼。 林黛玉本就累了一天,又受了伤,林忆昔怕她精神不济,说了一会子话便催她睡觉,黛玉却怎么也睡不着。 “可是疼的?”她问。 黛玉摇摇头,怕她担心,不好承认,只说,“并不是因为这个。球球许久不见姐姐,这会子必然想娘了,姐姐且去瞧瞧,正好我也歇歇。” 林黛玉的脸色煞白,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干的有些起皮,算起来她忙了一天,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呢。此刻,躺在那里,虚弱的多说一句话就喘,却还在处处为别人考虑。 林忆昔看了看黛玉,笑道:“好,球球最喜欢你,怕是见了我未必高兴,要见了你才高兴呢。” 于是,又安慰黛玉一番,留下得力的贴身丫鬟服侍。 林铮听说黛玉遇刺,亦是着急,后又听说没伤到要害才略微放心。饶是如此,他心里却是始终惦记着,一个时辰几趟的打发人问黛玉的情况,听得黛玉伤口疼的睡不着急得在院子里打转儿,央求林忆昔好歹想个法子让黛玉睡上一觉,一则是休养精神,利于伤口恢复,二则也是睡着了便不觉得疼了。他上过站场受过伤,最是知道的,刀兵之伤,最难熬的便是最开始的几个时辰,那是钻心的疼,过去之后,伤口渐愈,只要不扯动,一般便不会剧痛了。 刺客被交给林铮审讯,骨头倒是硬,死活不说行刺的动机,亦不肯供出幕后的主使,态度十分坚定固执,酷刑之下也不肯吐口。从他口中掏不出话,林铮只得另辟他法,从其他方面调查。 林如海实在当天晚上知道女儿受伤的消息的,自是火急火燎赶来。 面对一个爱女心切悲痛欲绝的父亲,林忆昔只有愧疚的份儿,好说歹说才劝得他同意黛玉留在王府诊治。林如海尤不放心,死活要守着,林忆昔便将府中一僻静院落命人略加洒扫给他住。 见到徒祺宇已是晚间。他全副武装,铠甲上还残留着已然干涸的血迹,脸虽已洗过,没有血污,却颇有些憔悴和伤感。林忆惜为他除去重甲,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微微笑道:“辛苦你了,我的夫君……” 徒祺宇抿了抿唇,将林忆惜揽进怀里,很紧很紧,片刻后,林忆惜感到他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于是,她抬起头,他眼睑微垂,竟然流下两行泪水。 她心头微颤,他在她年前始终以一个强大的保护者出现,有着宽厚的肩膀,强壮的体魄,自信而又生气勃勃,这种脆弱的样子却从未见过。男人,再强大也是需要女人的抚慰的,没有问为什么,她上前,揽上他的脖子,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像抱着一个孩子那般抱着他。肢体语言远比单纯的需要更能让人感到窝心,尤其是当一个男人最为脆弱的时候。 过了好长一会,徒祺宇说:“父皇去了……” 他没有称呼其为皇帝,而是父皇,说明其实心底对那个父亲还是有些许情分的。 林忆惜盯着她,看着那两行清泪滑过脸颊,由下巴落下,落在玄色衣衫之上,消失不见。她伸手抹去他脸上残留的证明那两滴水珠存在过的水痕,温柔的道:“没事,你不要自责……” 徒祺宇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他不是自责,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还会这么做。只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他以为以为可以对那人无情的,没想到…… 林忆惜又说:“你以后便是皇帝了,皇帝是不许哭的。” 徒祺宇道:“在你面前,我不是皇帝。我只是你的夫君,球球的父亲……” ☆、第 87 章 皇帝退位不足一天便崩逝, 朝廷改天换日, 与此同时,京城贵圈也发生了地震般的大动荡。楚王、刘贵妃以谋逆之罪被羁押,连累四大家族倒台,牵涉人员甚广, 大大小小的官员不计其数。 俗话说每一次的皇位更迭都伴随着流血牺牲,果不其然。 楚王府,萧府, 贾、史、薛、王四府皆获罪抄家, 男女家人没官,主要人犯被关进了天牢。因是皇亲国戚,荣寿公主及湖阳郡主并未受过大的牵连, 二人日日进宫求太上饶萧衡一命, 未能如愿。 太上皇为徒祺宇挑了正月初九举行登基大典。按理, 徒祺宇这些日子是要住在皇宫的,但因为林黛玉手上,林忆昔日夜悬心照料, 须留在王府,他便也留在王府, 欲待正式登基后再搬。 又过了几日, 黛玉在众人的细心照料之下不仅不见好转, 反倒越发憔悴,林忆昔忧心不已,换了许多御医都查不出缘由。只好更加细心的照料, 各种补品调养着。可却仍不见起色,有一日竟然发起了高烧,人也有些昏昏沉沉,懒进饮食。林忆昔暗道不妙,这怕是感染了。伤口感染在现代虽然算不得十分严重,但在没有抗生素没有消炎药的古代,无疑是致命的。而且黛玉昏沉的时候渐渐加多,饭也吃不下,古代又没有什么营养针,这样下去,便不是感染致死,饿也把人饿坏了。 紫衣来请示楚王府的女眷该如何处置的时候,林忆昔正为黛玉的病情愁眉不展,也懒得管这些事,只说按朝廷的规定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罢。 紫衣道:“娘娘,其中有两名女眷的身份比较特殊……” 林忆昔这才想起,楚王府里还有薛宝钗和林忆蓉呢。其实说特殊,也不算十分特殊,不过到底跟自己有些渊源,因问:“别的女眷如何处置?” 紫衣淡定道:“拉到人市上,由人买去。” 这两个都不是安分的,便是卖了,也难保以后会惹出什么麻烦。林忆蓉已被卖过一次,却仍不肯收敛,再卖一次,恐还是如此。想了想,倒不如远远的流放了,起码不会再在京城搞什么事。按理,这两人做的事,便是杀了她们也不算什么,仅仅是流放,已是仁至义尽了。 想着,林忆昔便命紫衣去办。 紫衣刚出正院,迎面便撞上徒祺宇,问她来找王妃做什么,紫衣自然是如实禀报。徒祺宇的眉峰凌厉起来,眸子里迸出冷光,示意紫衣上前,耳语了一番。来至内室,林忆昔正翻一本医术,眉头蹙在一起,满面愁容,遂叹了一口气,上前,将她手中的医书抽了,摩挲着她软软的柔荑,问:“林姑娘还不好吗?” 闻言,林忆昔叹口气,“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说着,忽听得外面一阵嚷,紧接着林铮风驰电掣般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想拦他却被他瞪的不敢上前的丫鬟。丫鬟们怯怯的看着林忆昔,因没有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有些忐忑不安,似乎唯恐受什么责罚,“娘娘,舅爷硬闯进来,奴才们拦不住……” 林铮虽洒脱不拘小节,却一向知礼守礼,像今天这般冒失还是第一次,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然不会如此。林忆昔挥手让丫鬟们退下,上前一步走到林铮跟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刚叫了一声“二哥”,便被林铮打断。 “我已查清,黛玉妹妹所受之伤之所以一直未愈,乃是因为中*毒。” “中*毒?”林忆昔微微侧头,眼睛不自觉的放大,显然十分意外,“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那些御医怎么回事,怎么都未曾诊出来?” 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林铮大概解释一下,便向徒祺宇讨进出天牢的令牌。 原来他已查得,拿命刺客便是林忆蓉前两年流落青*楼时认识的一个姘*头。林忆蓉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此人对其死心塌地,常常在外面办些她本人不方便出手之事。当然,多半是些为非作歹之事。这次行刺之事,自然也是林忆蓉让他来的。他那剑上是淬过毒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来自岭南之南的异族。此毒毒就毒在效果并非立竿见影,而是循序渐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丧命,刺中之后不会像一般的毒*药那样流出黑色的血,所以御医没有发现。 伤口不能愈合,便是这种毒引起的,接下来人会发高烧,渐渐的神志丧失、不能进食,最后便是身体溃烂,疼痛而死。整个过程十分缓慢,一般三到四个月,让人受尽折磨。 他搜遍刺客的身也未曾发现解药,所以推测解药应该是在林忆蓉身上。如今林忆蓉被关在天牢,他没有令牌不能进出天牢。 听完,徒祺宇叫了一声“不好!” “怎么了?”林忆昔忙问。 “我刚命紫衣去杀了她和薛宝钗……” “什么?”林铮抬头,待反应过来,转身便往外走。他方才来的时候正碰见紫衣,想她这会子还没走远,自己加快些脚步,应该还赶得上。 徒祺宇见他这样,自然知道他要去追紫衣,忙将令牌掏出,塞给他道:“拿到解药后,顺便将人解决了。” 林铮点头表示知道,大踏步走出去。 “二哥,一定要把解药带回来!”林忆昔喊得时候,林铮已经走到院门口,他没有回头,只做了个让林忆昔放心的手势,便消失在院门尽头。 关系黛玉生命的事,林铮不会大意,林忆昔知道便是跑断两条腿,他也一定会追上紫衣的。回头,她看向徒祺宇,这家伙,是知道自己下不了杀心,所以……在替自己解决以后可能会有的隐患吗? “昔儿……”他叫一声,有些心虚的,“你没生气?” 生气?气他不告诉自己擅自对林忆蓉、薛宝钗动杀心吗? 没有。 理智上,她觉得这两个人不能留着。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两个女子,都有着一颗毒辣的蛇蝎之心,比如林忆蓉这次,心肠可是够歹毒的,要致自己于死地不说,还想让自己受尽折磨痛苦而死。 只是,阴差阳错,苦了黛玉…… 对付这样的歹毒女子,就得杀之以绝后患。 林忆昔可笑从小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之下造就的一份过于软弱的妇人之仁,以后,她要试着改变了,这不是21世纪的中国。也许自己的一时不忍心,会殃及自己的亲人、朋友,造成不可避免的伤害。 “我生什么气”她仰头笑道,“她们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是什么结局。” “真不气?” “气!”林忆昔抿唇道。 趁着徒祺宇微愣的功夫,林忆昔将眉毛微微一挑,道:“气你太便宜了她们!” 林铮火急火燎的往天牢赶,好在及时追上紫衣。林忆蓉见了他,先是谄媚的叫哥哥,想求林铮就她出去,结果自然是失败了。恼羞成怒之下她便疯闹一番,死活不肯将解药交出来,林铮使尽办法都没用,在她身上也搜不到。林忆蓉提出要求,说必须让她见林忆昔一面,她才肯交出解药。 徒祺宇自然是不想林忆昔见林忆蓉的,那女人已经疯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疯事。但他知道为了林黛玉,林忆昔肯定会去的,哪怕那个疯女人并没有解药,但她抛出这个诱饵,她都要试试。因此,他只好尽量安排的周密,多多的加派暗卫,确保林忆昔的安全。 天牢里,林忆昔和林忆蓉相对而立。 没有镜子,见林忆昔之前,林忆蓉只是凭感觉整了整衣容,蓬头垢面,看着很有些邋遢,但她似乎自我感觉良好,摆出妖娆的站姿,眸子里流露出魅意。 “我哪点不如你?”一开口,她便这样质问。 “没有你貌美……还是没有你妖媚……”说着垂了头,捏着 胸前的一缕头发在指间把玩,“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命这样好……我的命要这样坏……” 林忆昔想说因为你心术不正,但又怕这样说惹恼了她,如果她不肯给解药或是在解药中动什么手脚,不免得不偿失,因此只盯着她瞧了瞧,并未说什么。她却突然动气怒来,大吼着往林忆昔扑来,嘴里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最讨厌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不就是个不详之人生出来的女儿吗,凭什么!凭什么!” 当然,她肯定是没有扑成功的。还没近身,便被紫衣一脚踹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她剧烈的咳嗽几下,吐出一口鲜血,竟然扭曲着脸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林忆昔,我恨你!恨不得亲手将你千刀万剐,然后将你的肉一片一片的拿去喂狗!这都不能解我的恨……我今天这样,全都是拜你所赐,我的父母、兄弟,也全都是被你害死的,哈哈哈哈,我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死了也不会放过你……苍天无眼,那把刀怎么没有刺在你身上,怎么没有刺在你身上!” 林忆昔看了她一眼,说:“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不!都是因为你,若是没有你,我会成为王妃,还会当上皇后,都是因为你!你不是在意替你挡刀的那个小丫头吗,我告诉你,解药我有,但我不会给你!哈哈……那小丫头死定了,而且是全身溃烂、日日惨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终痛苦而死,哈哈……” “是么?”林忆昔眯眼,上前,注视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游手好闲妞的地雷,好激动噢,爱你~ ☆、第 88 章 “你……你想……干什么……”林忆蓉显然被她狠戾的样子吓到, 身子下意识的后退, “我,我告诉你,你不能杀我,否则, 否则那丫头便死定了……” 命两个暗卫将林忆蓉制住,林忆昔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林忆蓉不是最在意她那一张脸吗,自获罪至今, 之所以能折腾出这么多事, 也是靠着那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既然如此,只有从她这张脸入手。女人多是偏执的,尤其是林忆蓉, 偏执的更甚, 无论在何种糟糕的境地, 毁容对她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林忆昔语气并不狠厉,仔细听的话甚至还能从中听出几分温柔, “我只是用你对付过别人的方法来对付对付你而已,别以为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便不知道你干的事儿!这把匕首很是锋利, 我打算在你脸上划一道, 看看你肯不肯说……你若是不肯说呢,没办法,我只能再划一道, 还不说,便再划,直到你肯说为止。你说,这样好不好?”对付心肠歹毒的女人,只能用更为歹毒的方法。 “你……你敢!”林忆蓉吓得已经推倒墙根儿,仍是梗着脖子道。虽是强作镇定,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已吓掉了魂儿。 退到墙跟儿,再无路可退,她惶恐的睁大眼睛,嘴也大张着。林忆昔也奇怪此刻自己竟然还有心情欣赏她惊惧的样子,想着,她那大张的嘴,塞一个圆圆滚滚的大汤圆应该没问题。 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 林忆昔不顾她的惊恐,只管继续自己的动作。 冰凉的刀子刚触到脸颊,还没动,她便大喊起来:“不要,我说,我说!” 原来她将解药藏在一根比较粗的稻杆之内,牢房里遍地稻草,便是搜查,也没有人会注意那遍地都是的稻杆,更遑论劈开稻杆查探?倒不失为一个绝佳的藏匿地点。藏有解药的稻杆似乎是颇为随意的仍在墙角,瞧着与别的并未有什么不同,不过略粗一些,略光滑一些,该是林忆蓉时常抚摸的缘故。 听了她的话,紫衣早上前取过稻杆,撕开,找出一粒黑色约莫只有红豆大小的药丸。看了林忆昔一眼,紫衣取过药丸,呈给林忆昔。林忆蓉早吓得瘫在地上瑟缩,身子抖的筛糠一般。估摸着这个时候林忆蓉也不敢再骗她,林忆昔接过药丸,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小心放好。 林忆蓉还被两个武功高强的影卫钳制着,动惮不得。她瑟缩着,不敢看向林忆昔,与开始的张牙舞爪截然不同。 林忆昔靠近,几乎和林忆蓉脸贴脸,欣赏着对方因惊恐而扭曲的面容,抿了抿唇,手微微一抬,匕首划过一条优美的划线。哼,以为交出解*药便没事了么?她可没答应会饶了她。 林忆蓉随之尖叫起来,声音十分刺耳,眼睛已失了焦距,连影卫放了她,她也是怔怔的,盯着手上的血迹失神。 没错,她毁容了,这是她宁死也不敢想象之事。 林忆昔已出了牢门,看也没再看她一眼。林忆蓉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她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一下,也算是为自己、黛玉及那些死在她手下的冤魂报仇了。 转身的时候,恰巧看见薛宝钗正惊恐的看着她。。 薛宝钗的牢房紧挨着林忆蓉的,牢房与牢房之间没有墙壁,只有一些木制的牢笼,阻碍不了视线,自己方才与林忆蓉的种种互动定然是被她看在了眼里。她现在定然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对亲姊妹尚能如此辣手。其实,她只对心狠手辣之人辣手,不像她们,专爱设计陷害正经人。 不过,她不指望像薛宝钗那样的人能以平常心揣测旁人,满肚子阴谋诡计之人看谁都是满腹心机,觉得人人都像她们一样时时刻刻算计别人,殊不知这世上善意的行动不仅有,而且还很多。横竖也是快死的人,林忆昔也懒得费一分心思,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便踏步离去。 林铮在牢房门口正等得团团转,见妹妹走来,忙问:“如何?” 林忆昔将瓷瓶拿给他看,二人一道匆匆回吴王府。为防解药中再有什么猫腻,林忆昔召集所有御医详细查看了一番,得知并无什么不妥,才敢给黛玉服用。御医说服药之后,若是天黑之前能够醒来,当无大碍,林忆昔便在房里守着,林如海、林铮在外间守着。 落日西沉,眼看到了黄昏,黛玉仍是双目紧闭,没有醒转的迹象,众人面上虽还淡然,心里已隐隐开始焦急。 黛玉睡梦中出了许多汗,几乎将贴身的寝衣浸湿。林忆昔用巾帕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时有新的汗液渗出,摸摸她的身子,似乎降了一点温度,不那么热了。这是正在退烧,好现象。只是……人为什么还是不醒? 西方的红霞渐渐褪去,黑色的夜幕慢慢笼罩大地,远远近近的亭台楼阁、树木越加变得模模糊糊。屋内寂静无声,不一会儿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似蝴蝶煽动翅膀那般轻柔。是慧香捧着巾帕从内室走来,林如海、林铮都忙起身,问:“可醒了?” 慧香摇摇头,二人没有说话,脸上却都不免升起愁苦之色。 林如海缓缓的走到一把交椅上坐下,良久良久没吭声,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他站起来,说要接黛玉回府。这里说的回府自然是回林府,他们自己的家。说话间他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流下,显然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允许黛玉在吴王府养伤不过是权宜之计,恐来回移动不利于女儿伤口的愈合。如今,眼看女儿醒转无望,他绝望的已丧失理智,只想着要带女儿回家。如果女儿命该如此,也该殇在自己家里。 他想到这里,便固执的要行动。林铮拼命阻拦,发出的动静惊动里面,林忆昔只好出来劝。 “大人,您是真心疼女儿吗?!”她厉声问。林如海如今的状态不必往日,一味闻言细语的劝根本没用,若是有用,林铮也不会拿他没办法了。所以,只能下猛药。 林如海愣了愣。一是她的声音过于冷厉,透出一国之母的威严,令他有些意外;二则,他没想到林忆昔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这还用问吗,他林如海不心疼女儿在这里是做什么? 不等林如海答言,林忆昔又道:“您这样是真的心疼女儿吗?” 她靠近林如海,盯着他看。被她这么一问,林如海先是愤怒之中夹杂着意外,接着仔细一想,自己是过于冲动。也是关心则乱,大大的有失方寸。被她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一瞬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比他初中谈话面圣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未免眼神有些躲闪。 林忆昔乘胜追击:“天还没黑透,黛玉妹妹未必便醒不过来。何况,御医的话就一定正确吗?若是如此,为何先前那么多御医都没看出黛玉妹妹中毒之事?便是黛玉妹妹真的在天黑之前醒不过来又如何,我不会让她有事——” 正说着,一个丫头喊着“林姑娘醒了林姑娘醒了”跑出来。 几人哪里还顾得上说什么,匆匆进去瞧。 黛玉虽然虚弱,却睁开了眼,柔弱的冲大家笑了笑,说自己渴了要水喝。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要水,众人都十分高兴,知道渴知道饿便好。林忆昔用小汤匙喂了几口,不敢为她太多,怕不受用。她的精神还不是很好,用了水便又睡下。至亥时三刻醒转,瞧着精神好了些,吃了药又小半碗熬的稠稠的小米粥,坐着说了一会子话。 众人见确实比先前好上许多,才算彻底放心。 眼见登基大典的日子便要到了。林忆昔在照顾黛玉之余,也抽出时间打点行装,预备登基大典之前举家搬往皇宫。每天事务不断,林忆昔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往往晚上歇下来坐在床上的时候腿脚都是酸疼的,偏偏徒祺宇也忙,不能分担,只好每日吩咐下人盯着林忆昔,不让她过于劳累,但收效甚微。 这日,刚回到自己房里,便听到儿子的哭声,奶娘抱进来说小世子哭了好一会儿了,喂奶也不吃,怕是想娘娘了。 林忆昔将儿子接到怀里,抱着哄一会儿,小子不哭了,抓着她的手指咯咯笑。奶娘、丫鬟们都笑道:“果是想娘娘了。”小孩子纯真的笑容能治愈一切,这话一点没错,林忆昔心情大好,命奶娘、丫鬟们都退下,自己抱着儿子逗弄。 徒祺宇从皇宫里回来,见自家娘子和儿子坐在床上咿咿呀呀的对话,心情大好,只觉得一股暖暖的东西淌过心间,全身都是暖洋洋的。他走过去,也逗弄一会儿子,看着林忆昔,心疼的道:“你累了一天,怎么不好生歇歇?又抱着他!不如放他在床上罢,我给你揉揉肩膀。” 林忆昔还没有跟儿子亲近够,不肯放放手。徒祺宇就知道会这样,自从有了这小子,娘子在他身上的心至少分了一半出去。有时候对这小东西的关注,都超过自己了。每每想到这他都恨不能在那小子的屁股上狠狠打一顿,但看到那小小的肉呼呼的一团,却怎么也不舍得,这便是父亲亲情,他想。 不肯承认自己吃儿子的醋了。徒祺宇一把揽过林忆昔,微微用力,让她歪靠在自己身上。靠近耳边,贪婪的欣赏着那圆润而富有光泽的耳珠。片刻后,不由张口含住,含糊的哈着热气,“娘子不是喜欢女儿么,咱们再生个女儿如何,嗯?” 林忆昔忙推他:“别,球球在呢。啊……” 衣服已经被掀开了。 因为即将入睡,她早梳洗过换了一身薄薄的寝衣,一下子被扒开,便露出贴身的亵衣。亵衣的布料不消说,自然是很少,大片风光便露了出来。偏偏被他这么一摸,林忆昔也有些感觉,但是当着儿子的面儿,她仍是竭力推拒。 徒祺宇把她的推拒当成欲拒还迎,伸手将儿子放在床角落不碍事的地方,用脱下来的寝衣盖住他的眼睛。小家伙还以为爹娘跟他玩呢,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 事后,林忆昔发了一番脾气,将没脸没皮的某人赶到书房去睡。某人还觉得很委屈。明明娘子也十分享受,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投入,勾引的他大战好几个回合仍不知足,怎么穿上衣裳就不认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快完结了呢 ☆、第 89 章 林忆昔在登基大典的前一日搬进了皇宫。 翌日一早, 天还没亮, 便起身更衣。典礼的服饰十分繁缛,里里外外足足有十几层,而且不止一套,何时何地穿何种服饰, 均有常例可循。林忆昔和徒祺宇洗漱完毕,便由宫人们伺候着穿戴好。 整个大典的流程亦是十分繁琐。天还没亮,徒祺宇便要焚香沐浴, 祭祀天、地, 祭拜太庙,祭拜社稷。然后便是至正阳殿敲第一通鼓,百官在午门前排班, 新帝驾临, 接受百官朝贺。接着便是第二通鼓, 皇帝进正殿,百官循序渐入,再次朝贺。第三通鼓, 方开始奏乐,皇帝穿衮冕服升御座, 礼部长官引百官行三叩九拜大礼, 山呼万岁。 你以为到这里便结束了? 不, 这才是开始。 接下来又是各种典礼,各种祭祀朝贺,要一直折腾到下半晌。 这还不算结束。接下来开始册封皇后, 封赏宗室,任命文武百官,颁布继位诏书,还要大宴群臣、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的登基,也代表着新的时代的到来。内阁由原来的七人增加至九人,新进阁人员有徒靖、林致远、林如海。徒靖还封了左右武卫大将军,掌京城兵马。林致远任吏部尚书,林如海任户部尚书,原吴王府长史周忠任吏部侍郎,协助林致远选拔官员。周忠为人谨慎,颇有才干,且对徒祺宇忠心耿耿。他一双慧眼极能识人,早在吴王府的时候便替徒祺宇网络了不少人才,在吏部供职,最合适不过了。 另外,林钰、林铮等也都担任了重要职位。 林黛玉由于保护皇后有功,受封襄阳县主。 内阁及六部的官员平均年龄比原来年轻了不少。年轻的皇帝将带着他年轻的大臣锐力进取、给百姓带来安定富足的生活。 当然,这是后话。 一番折腾下来,林忆昔骨头像要散架。好容易一切结束,能好好坐下来歇歇,下人们都退下了,林忆昔很没有形象的趴在床上。徒祺宇好笑的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她便挪过去,将头放在他腿上,很委屈的说:“头好疼……” “哪里疼?”他摸着她的头。 “哪都疼……凤冠太重了……”她嘀咕着,“我还戴了一整天。” “真有那么重?”他好笑。手指插*进她柔软的乌发里,离得那么远,他都闻见她沐浴过后头发上的淡淡幽香,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你头发上抹了什么香料?”他问。 “没抹香料。”她将头转向他的肚子,脸埋在肚脐眼处,闷声道:“我要睡了。” 只听得他轻快的一声朗笑,接着说:“睡,我抱着你。”她听完后反倒不睡了,翻身仰头注视着他,问:“坐在高高的御座上,俯视众臣、睥睨天下的感觉如何?” 他皱了眉,皱了约莫有好几秒钟。林忆昔慢慢的直起身子,盯着他的眼睛。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有一种沉重感。”他说。 这让林忆昔有点小小的意外,歪头“嗯?”了一声,她示意他继续说。 “就是,突然觉得自己的责任很大,身上的担子很重。那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觉得自己不再仅仅是属于你和儿子的,除了你们,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盼着有一个圣明的君主,有一帮能干的贤臣,带给他们一个清平的盛世。当百官山呼万岁的时候,却突然兴奋起来,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好像已经看见了那个自信强大气势磅礴的盛世王朝的样子。当时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那个样子变成现实。” 这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应该有的感觉,林忆昔很为自己夫君的事业心觉得安慰。他是一个能成就盛世的明君,那自己也改称为一个能辅佐他维持盛世的贤后。 自古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多少英雄豪杰在艰难困苦中尚能奋发向上,却在功成名就之后晚节不保。乃是因为人一旦成功之后便会膨胀,会看不清方向,会安于享乐。她不仅要协助徒祺宇创造一个空前的盛世,还要帮他守好这个盛世。 半个月后,黛玉的伤好的差不多,已经从王府搬回林府。 林忆昔虽然担心她,但皇后的身份使她不能想从前那般行动自如,想去哪便去哪。黛玉又有伤在身,不宜远程的走动。因此,只好时常遣人前去看望,面儿倒有许久未曾见到。又过了半个月,伤口痊愈之后,黛玉才进宫来瞧林忆昔。 大病初愈,林黛玉瘦了一圈,脸上有些倦容。也就她天生丽质,这样还不觉得憔悴,反倒有一种病态美。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衫,打扮的素素净净的,摇摇晃晃走来,颇有弱柳扶风之态。快走近的时候她远远的要下拜,黛玉忙命人扶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球球在林忆昔怀里咿咿呀呀的叫,眼珠子不住的盯着黛玉看。黛玉笑着向他伸手,他怯怯的,想抓又不敢抓的样子。黛玉掏出一块手帕子逗他,他才一把抓住手帕子,紧紧的攥在手里,谁哄都不放。玩了一会儿,球球瞅着想要林黛玉抱的样子。然林黛玉重伤方愈,身子还不十分健朗,她哪里敢让她抱?万一累着,影响伤口的后期恢复,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已问过御医了,像这种伤,虽然外面瞧着已经愈合,但里面还没完全长好。若想彻底恢复,跟受伤前一样,至少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 球球瘪瘪嘴想哭。黛玉忙将身上戴着的荷包解下来递给他,花花绿绿的,以为小孩子会喜欢。谁料球球小朋友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他不仅不要,还一个劲儿的用手往外推。林黛玉觉得好笑,伸手捏捏小胖墩儿肉呼呼的脸蛋,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莹白剔透的,煞是好看。小家伙倒是高兴了,接过玉佩,咧着嘴笑了笑,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往嘴里送。 黛玉忙要去拦,林忆昔道:“随他,横竖是干净的。” 乱咬东西是小孩子的通病。很多父母觉得不雅,尤其是古代的贵族们,往往会制止。殊不知这是他们探寻世界的特有方式。只要不是特别脏或是危险的东西,大人没必要剥夺他们的乐趣。若是强行阻止,反倒对小孩子的发育不利。 玩了不一会,球球有些困倦,眯着眼睛打个小小的哈欠。林忆昔命乳母抱下去睡觉,黛玉便坐在一旁发呆。自上次黛玉昏睡许久醒来以后,便与先前有些不同,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林忆昔问过几次,她只说在想一些事情,并未谈具体的。 “又想什么?”见她尤自出了一回神,林忆昔不由问道。 黛玉笑笑,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脑子里的什么东西要出去似的。 “些许前尘往事,姐姐不知道也罢了。”她道。 林忆昔觉得她说这些话的眼神有些不对,具体怎么个不对法,也说不出来。似乎是有些怅惘和迷茫,却不知为何如此。但林黛玉既然不愿谈及,她也不想强问。每个人都会有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的,若是尊重彼此,便不该强人所难。 留林黛玉用了饭,林忆昔命人用小辇将其好生送回去。 坐在辇上,黛玉托腮似乎在想着什么。 论理,外臣眷属进宫觐见,是不能在宫廷内乘辇或是坐轿的。皇后赐她乘辇,虽是体恤她重伤初愈,看在外人眼里,未免便多出一层意思。这原本也没什么,她不过是不喜欢坐在辇上路过的宫女、内监看她的眼神。但自己若是推辞,皇后固然不允。即便允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惹皇后担心,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她一番心意?何况,爹爹若是知道还不知如何心疼。 自那日醒来,她始终困扰在一个梦中。 那是一个可怕的梦境,而且十分真实,一切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夜半惊醒,她常常在想梦中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究竟哪个是真实的? 梦中她同样是六岁失母,同样在之后不久被爹爹送到贾府生活,同样在那小心翼翼的生活了三年。但,之后的事便不一样了。梦中,在她十岁的时候爹爹重病,外祖母命琏表哥送她回扬州,不久,爹爹便病逝了。琏表哥便接着帮忙料理后世的缘故将宅子、田庄、铺子等全部变卖…… 然后,无家可归的她便又回到外祖母家。从此,她在贾府的地位一落千丈,由高官之女变成无一丝家产的孤女。敏感的她感到上上下下对她的态度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二舅母的种种手段也不再避人,明里暗里的苛待、指桑骂槐的讽刺…… 想起梦中自的惨死…… 她一遍一遍的做着同一个梦,开始只是模模糊糊有一个轮廓,甚至醒来之后都不大记得什么内容。到后来,一次比一次清晰,清晰到她明明白白的知道又在做梦,甚至清楚下一步将会是什么情况。她一次又一次的试图阻止事情的发生,她告诉自己不能离开爹爹去贾府,最后还是去了;她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找名医治好爹爹病,接过突然武功,最后爹爹还是在九月初三那日逝世。冥冥中似乎是被安排好了一样,无论自己如何努力,结果都一样。 她无数次怨天尤人,无数次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直到后来有一次,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昔姐姐,然后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醒来后,她想,如果她没有认识昔姐姐,或许,一切真的会像梦中那样。爹爹会在自己十岁那年去世,几年之后,自己也会在绝望中惨死。贾府的人,包括自己那些所谓的亲戚究竟是什么德行,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镜儿一般。 如果真的没有昔姐姐,自己不可能将信完完整整的送到扬州,爹爹也不会进京为官。若是爹爹仙逝在扬州,贾府还真能做出侵吞孤女财产之事。那真是如梦中的自己所言: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奇怪的是,自从那一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