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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屠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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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喜……欢喜他爹, 既然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太子妃的声音里带出几分虚弱,她拿着手帕掩住口鼻,轻咳了两声, “欢喜这事, 确是我们对不住你,本宫想了想, 既然你不愿意做小, 那就让行之明媒正娶你进门, 当个平妻, 和姚瑛平起平坐, 如何?”    先不论南子慕连小户人家出生的都算不上,又是个男子,让他做李行之的平妻,原本就已经很荒唐,而且对程姚瑛是明面上的折辱,最后定然还要得罪丞相一家子。然而太子妃思来想去,除了这么做,也不知该怎么样才哄南子慕开心。    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南子慕知道她是怕自己又要带着欢喜走, 所以想拿这一个身份来绑住他。    还没等南子慕回答, 李行之先道:“唔……娘说的有道理, 若你愿意做我的妻子, 那欢喜也可以有个名正言顺的阿爹了,不然他只能挂在程姚瑛名下。再者说,你成了我的夫人, 也再没人能欺负了你去。”    南子慕漫不经心地一抬眼,李行之继续哄道:“做平妻还是太委屈你了,若是你愿意的话,本侯就将程姚瑛休了,只要你一个妻子。”    “行之!”太子妃小声训斥道,“婚姻不是儿戏,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岂是你说休就休的?”    李行之淡淡看了她一眼:“娘,程姚瑛什么人你应该清楚,若非子慕坚强,那当时休蝉院里就是一尸两命了,欢喜能平平安安地出生……已经是我的运气了。”    太子妃今个过来,除了来看孙子,还想劝劝李行之,将关了快半个月的程姚瑛放出来,毕竟南子慕和欢喜回来了,他也会好说话一些。只是太子妃没想到,他居然还存着将程姚瑛休掉的心思!    “你说的娘何尝不明白,只是如今欢喜和子慕不都还好好的吗?你一封休书将程姚瑛休了,这让我们侯爷府怎么给丞相府一个交代?又怎么给赐婚的皇上一个交代?你就不怕你皇爷爷对你失望吗?”太子妃迭声问道。    李行之不温不火地反问道:“那我就不需要给子慕和欢喜一个交代了吗?”    太子妃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李景之前还没个钟意的人的时候,脑子清楚的很。现在喜欢上了南子慕,连脑子都不要了。    “李景你……”    还没等太子妃对侯爷的智商发表什么意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子慕就抢白道:“休妻我看是不必了。”    “子慕说的对。”太子妃冲着李行之得意一笑,南子慕的形象一下子在她心中蹿到了两丈八,“你看看人家子慕多懂事。”    南子慕如太子妃所愿,端出了一副知书达礼的表情,接着用贬损的语气道:“平妻的事还是免了,这普天之下多少俊男美女想爬我们侯爷的床,子慕身份卑微,实在配不上侯爷您,也请您另觅良缘。”    太子妃:……    面对南子慕的冷嘲热讽,李行之显然已经失落惯了,这会一秒钟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接着他嗓子有些发痒地干咳了一声:“不说这些了,欢喜还没吃早饭呢。”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了小欢喜身上,小孩趁着他们都在说话,没人关注他的空档里,把太子妃带来的那一盒点心都吃完了。大概是糕点太干了,狼吞虎咽后的欢喜似乎噎着了,脸色铁青地使劲拍自己的胸脯,试图把塞住的糕点给咽下去。    “快给他喝点水!”太子妃首先惊道。    下人们急急忙忙地倒水给欢喜灌了下去,南子慕则无动于衷地坐在石椅上,没心没肺地看着欢喜那张眼泪花花的包子脸笑。    李行之沉吟片刻,问:“你不担心欢喜吗?食物若是塞住气管,引发气道梗阻,是能要人命的。”    南子慕笑的可欢:“什么无稽之谈,你说的那是能要人命,又不能要了欢喜的命,你把他放在火上烤他都未必会死……”    “……”李行之连忙打岔道,“好好好,你也快些用早饭,凉的吃下去对胃也不好。”    幸好南子慕说话声音不大,下人们和太子妃又忙着照顾小欢喜,都没听清南子慕说的话。    “你让我吃什么,就吃这些吗?”南子慕一脸嫌弃地扫了眼面前各式各样的胡萝卜制品,“侯爷这是想变相虐待我吗?”    吃得很欢的红玉:“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胡萝卜多……”    南子慕截口道:“你别说话,上赶着吃/屎的兔子没资格开口。”    红玉:……    没天理了,居然说人间极品美味的胡萝卜是屎!红玉十分想打人,然而对象却是南子慕,她敢怒不敢言,只好作罢,继续气闷地吃桌上的粉蒸胡萝卜丝。    被一个兔子精随口胡诌的话给骗到,侯爷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没了,于是他也不再提及,只找补道:“唔……那我再去让厨房做顿新的,你喜欢吃什么?”    南子慕摆了摆手道:“不必麻烦了,我才喝了两大碗药,现在打嗝都是那个味道,实在没什么胃口。”    李行之不厌其烦:“好歹吃点,不如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小点心?”    “我说了不用了。”南子慕烦躁道,没想到侯爷这张冷漠的脸上,还装了一张这么能唠叨的嘴,他突然有点后悔回来了。    “吃点甜的指不定能将药味压下去,你……”    南子慕有点好笑:“宝贝儿,你能滚去干点正经事吗?把你叨逼叨逼叨的时间拿去想想那个戏园子的线索,现在龙椅都给你坐热了。”    李行之和太子妃:……    太子妃冲着李行之挤眉弄眼了半天,李行之勉强看懂了她的意思,大意就是——他怎么什么都敢说?    即使知道南子慕的那句宝贝儿不过一句阴阳怪气的调戏,李行之还是很没出息地被这个称呼撩的心花怒放了片刻。    “娘,你就先回去罢,我和子慕还有些正经事要谈。”    太子妃点了点头,临走时又道:“既然欢喜已经会说话了,不如早些请个先生来,教他学字,我们欢喜这般聪明,到时候不到一岁就会写字,这简直比书上记载的神童还要神童,这样本宫在皇家的那些女眷中,肯定倍有面子。”    南子慕喂欢喜吃了一口米汤,徐徐道:“欢喜现在还太小,固然他是娘娘口中的神童,请个夫子来家中,面对面严苛地教他读书,也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欢喜生性好玩,可府中也没有与他同龄的孩子,没有朋友也怪可怜的,倒不如将他送到学堂里去,免得长大了成了内向的孩子。”    坦白讲南子慕想让欢喜和别的孩子一样去上学堂,还有一点原因是——太子妃和李行之都太宠孩子,若是欢喜不乐意读书了,每天就想爬树掏鸟窝,恐怕太子妃不但不会教育他,还会命人多种些矮树,再多放几个鸟窝给他掏着玩。    “这倒是。”李行之思量道,“待到八月暑退,就送欢喜去鸿鹄书院读。”    鸿鹄书院是京城最好的书院,非达官贵人的小孩,半只脚都踏不进去,年年的状元郎几乎都出在这里头,虽然也偶有例外,但最差的一年,鸿鹄书院也有人拿了个榜眼。    待太子妃走后,宋辞将平原侯带了上来,平阳侯长这么大没受过此等待遇,样子很是狼狈。好在他也是习武之人,体质不算差,虽然脸色差了点,但至少还能说话。    “李景,你私自将本侯关押在此,这可是大罪,任凭你是太子的儿子,也不能这么目无王法!”平阳侯双目赤红道,“快将本侯放了,本侯还能看在你爹的份上饶……”    李行之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嘴角却噙着一抹冷笑:“哦?那请侯爷说说,造反罪大还是私审罪大?”    平阳侯额角青筋暴跳:“你什么意思?”    “咱们呢,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拐来拐去还浪费时间。”李行之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侯爷给说说,怎么您一个平阳侯,无故也无召,会出现在京城呢?”    平阳侯默然不应。    李行之继续道:“实不相瞒,那戏院子里可是藏着兵器的,唔……本侯发现的太晚,已经让你们暗中转移了不少。侯爷,京城戏院子不少,生意最火热的也不是这家,再说您一个平阳候,冒着擅离封地的罪名,只为了来京城看唱戏,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本侯来京城,不过是听说这家戏园子里有个千载难逢的尤物,想去尝尝鲜罢了。”他辩驳道。    “平阳离京城多远,侯爷不清楚吗?”平阳侯这个拙劣的谎话编的漏洞百出,“再说惊鸿登台不过八日之前的事,你平阳侯消息这么灵通,一得知消息就飞到京城来么?”    平阳侯继续沉默。    宋辞把玩着手中的一只匕首,接着冲平阳侯森然一笑:“侯爷都知道些什么?林纪文又是什么人?您是主谋还是同党?”    “本侯什么也不知道,这次来这个戏院实属凑巧,本侯几个月前就来京城了。什么林纪文本侯根本不认识,什么主谋什么同党,这些脏水你别乱往本侯身上泼!”    李行之兀自一哂:“那还请问侯爷,几个月前是来京城又做什么的?”    这就又问回去了。    平阳侯抿紧了嘴唇,怕祸从口出,说的越多,暴露的自然也就越多。再说李行之和宋辞惯会诈话……于是他将眼睛一闭,开始装聋瞎。    宋辞反反复复问了他半天,这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装死。李行之看的烦了,最后摆了摆手道:“将他带回去关着,别给饭吃,过几天再审。”    宋辞于是将平阳侯又带了回去,恰好和带着若冰上来的王大虎反向而行,檫肩而过。    若冰跪在南子慕脚边,吓得直哭,他上气不接下气道:“爷……若冰一直都安分守己,没干……没干什么坏事,若是有什么让二位爷看不爽的地方,若冰给二位爷磕头谢罪,求求爷高抬贵手,放过若冰……”    “别哭了,抬起脑袋。”南子慕怕他把鼻涕滴在自己崭新的白靴上,于是不动声色地挪后了些,“你既没有干坏事,我们也不会伤你,此次请你过来,是有些事想问你。”    “……”如果把人五花大绑过来叫做请的话,那南子慕这个词应该没用错。    若冰连忙就着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怯生生地抬起了脑袋:“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了,若冰一定都如实回答。”    南子慕一边喂欢喜喝米汤,一边慢条斯理地发问:“第一个发现林纪文不见了的人是你吗?”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我那时候,见那位周老爷不大对劲,怕要发生什么大事,于是连忙去找老板,结果在他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后来我推了推们,发现门没锁,就进去了,接着就发现老板不见了。”    李行之:“当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看见了什么不对劲的人?”    “没有,老板的房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没什么异常……”若冰思忖片刻,又道,“不对劲的人倒是有一个,我从老板的房间出来后,又碰见了剪水,他平常和老板关系最好……所以我就问他知不知道老板去哪了,他就说老板已经走了。”    “剪水当时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能否再说清楚些?”    若冰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道:“他当时好像是面无表情地和我说的,至于语气……就是淡淡的,似乎……似乎有点失落。”    接下来李行之和南子慕再发问,若冰都一脸懵,看起来对林纪文究竟是干什么的,一无所知。    等到若冰离开,李行之接过红玉递过来的药,小心翼翼地给南子慕拆纱布换药。    第二次上药显然已经没有昨个那么疼了,不过李行之还是很小心。    给南子慕缠纱布的中途,李行之忍不住问:“你这手……是怎么伤的?”    说来话短,当时平阳侯欺身压过来,南子慕一拳就往他脸上招呼了过去,他天赋异禀,才学了七八天的武功,赤手空拳对上平阳侯已经游刃有余。    双方对打了没多久,平阳侯就落了下风,他短促地问:“你是什么人?你可知我是堂堂平阳侯,你此举是为刺杀……”    南子慕眼睛都不眨,一抬腿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个飞踹。平阳侯重重落地,又飞快起身,拿起了方才自己随意丢在一边的佩剑。    利剑出鞘,南子慕现在毕竟是凡胎,利剑头次朝他面门挥过来的时候他躲闪不及,为保护自己这张好看的脸,只好牺牲手掌去挡了一挡。    不过他也只让平阳侯得意了这么一下,下一秒平阳侯手中的利剑就被踢落,接着他被南子慕按到了墙上,再然后……就被绑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红玉鼓掌,狗腿道:“大人威武!”    李行之听他侃侃而谈完之后,仍旧是皱着眉头,南子慕每叙述一句,他都觉得胆战心惊:“以后再不准你冒险了,要是再有一次……”    “再有一次怎么样?”南子慕调侃他道,“你干嘛这种表情,好没出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行之看着他,认真非常:“我就是没出息,要再有一次,只怕你要将我魂都吓没了,你得负责。”    “……”南子慕问,“怎么负责,给你叫魂么?”    “对。”    侯爷这话其实说的挺肉麻的,在旁边站着的红玉着实尴尬,自己活了近千年,连雄性动物的小手都没碰过,现在还要听人家讲情话。    她暗暗在心里吐槽道:踏马的简直屠兔,有没有人管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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