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叶明目送林医生和王老板消失在拐角电梯间，这才回到房内。 一转身，他看到甘小岚站在过道上，双手捏成拳头垂在身边，神情有点纠结，像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叶明觉得兴许是甘小岚刚才被林医生给吓了一下，所以现在正在闹别扭。 但等他走过去，听到甘小岚说话，他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甘小岚想感谢他。 甘小岚说：“那个……谢谢你……” 叶明走上去摸摸他的头发，“不必客气，这本来就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还、还有……”甘小岚低着头，他一把揪住叶明的衣摆，“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叶明愣了一下，神情趋于高兴和感动之间。 可能还有那种自家小孩突然长大了的感觉，大概是欣慰。 叶明笑道：“当初是我拼命想要留你，现在我当然也要拼命为你处理一切麻烦。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果然能听得懂我说话的？结果好几次都在跟我装傻？是不是？啊？” 听到这话，甘小岚露出调皮的表情，“我当然要当听不懂嘛，而且我这样都被你发现了，如果真的让你知道……我、我……” 按照之前甘小岚以为别人会来抓他的模样，叶明觉得，若是自己真的发现了，多半会让甘小岚吓得逃跑。 叶明便说：“还好，毕竟我们也不可能真的相信你们会变成人，除非像我一样，亲眼经历才行。” “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甘小岚晃了晃身体，双手背在身后，“我们猫老大也能变成人。” 叶明心里哗然一声，心道你们那里还有老大。 正想着，叶明的手机忽然响了，两条消息蹿了进来。 都是林尚荣发来的。 林尚荣说，他觉得叶明养的这只小猫没什么文化，能认得出字，但肯定不知道字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能变成人了，就让叶明好好教甘小岚学字，说不定以后能跟着他们一起进职能部门工作。 而且现在甘小岚还年轻，学起来速度很快，如果他有时间，完全可以教一下。 下一条消息又补充说，刚才没在他们面前说这话，就是怕甘小岚听了觉得咱们人类歧视他，搞得他不开心。 话是不假，倒也有道理。 可叶明还是觉得，林尚荣刚才不说，非得现在个时候给他发消息，估计只是刚才自己忘记了。 叶明看着笑了笑，直接删了消息。 如若甘小岚有兴趣，他一定会教。他不想强行逼着甘小岚去学，学习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万一让他觉得当人没意思，不做人了，做回猫，虽然可爱还是很可爱，可让叶明觉得，还是有点差别的。 这件事暂时搁置，叶明觉得眼下还是有另一件当务之急的事情，就是给甘小岚买衣服啊！ 想到之前甘小岚套着他的围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叶明的心里就浮现一阵阵奇怪的感觉。 而现在，甘小岚穿他缩水的T恤，却也还是能长的遮到屁股以下，使得他即便穿着短裤，都宛如没穿似的。 这两天自己生活得太过兵荒马乱，更别说还是说出来都没人会相信的经历，叶明到现在才能好好去看甘小岚的模样。 说是未成年，脸上透着一股子年轻的劲儿，明亮的眼睛给他清澈的感觉，肉粉色的薄唇，水亮地泛着光。笔挺的鼻子，向上是弯弯的眉毛。 叶明发现自己盯着甘小岚的脸看了两圈，居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倒是甘小岚已经露出奇怪的目光，就差抬起爪子在脸上糊上两把，摸摸是不是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叶明说：“嗯……你现在感觉累吗？不累的话……我想给你买两件衣服。” “衣服？”甘小岚眼睛亮亮的，其实从内心来说，他不太喜欢穿人类的衣服，但是，他却很高兴叶明想给他买点什么。 甘小岚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情谊，因为他觉得别人没有必要对自己好，而如果想要对他好，就想要先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 尤其是人类，他见过所有的人类，都是想要抚摸他，才会给他吃的。 然而叶明呢？在得知他有这种能力后，却根本没有总是要他展示能力，甚至都没有威胁过他。现在还愿意将他落户在自己家，甚至还给他买衣服。 甘小岚特别享受这个“为他”的感觉，他很喜欢。 甘小岚点点头，“好啊好啊。” 于是，叶明领着甘小岚到客厅，拿出卷尺粗略给他量尺寸。 叶明打算上网买，指望他出门逛街，反倒是网购更快更直接。 再说现在甘小岚还没有身份，也不能带甘小岚出去乱晃。 刚量好尺寸，叶明就听到甘小岚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甘小岚不好意思地抱住肚子，轻声道：“饿了……” 叶明一看时间，这都快晚上七点了！ “诶，我先坐晚饭。”叶明冲着甘小岚一笑，“说好的请你吃大餐。” “大餐！”甘小岚听到这两个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再加上这两天接连经受惊吓、放松、再惊吓，其实根本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所以饿到肚子都叫了，太正常不过。 再看叶明一脸认真，甘小岚都忘记自己接下来可能要吃的是人类食物，他怕叶明觉得他没诚意，还补了句，“想吃！” 叶明一个单身汉，平时吃东西不是外卖就是速冻食品，纯对付，而且口味上又不怎么挑，所以好养活。 而养猫呢，猫粮虽然牌子多，口味杂，但是叶明向来也是只挑贵的，尤其是那些妙鲜包。 每次去王老板那里，从来只为那些是最贵的，然后拎走付账。 叶明认为自己努力赚钱就是出于这个目的，虽然自己吃东西凑合，但绝不能让他养的宠物也跟着凑合。 然而叶明也没注意到自己接下来做的是大餐，是人类吃的大餐。 他知道人类的食物高盐高热淀粉，对小动物不是那么友善。但现在甘小岚却是人类模样，那么身体里的器官也应该与人类差不多，应该能接受人类的食物才对？ 甘小岚跟着叶明走进厨房，但立马就被叶明抱出来了。 好歹他现在还是少年的样子，哪怕个子不高，也就堪堪到了叶明的肩膀，但怎么说也是男儿郎，被叶明当小孩子这样抱来抱去，那他还不如直接变回猫呢！ 倒也不讨厌。 甘小岚站在门口，他听到叶明对他说：“你在外面乖乖等着，厨房里对你还说还是太危险，万一弄伤你就不好了。” 因为这句话，甘小岚的心情顿时好得飞起来。 他跑回客厅一头跳上沙发——就算叶明不在客厅，他依然还是人的模样，沙发也因此震了一下。 甘小岚很高兴。 高兴自己没有被抓起来，高兴叶明没有赶走他。 他顿时觉得变成人的生活也很棒，好像比猫会更有意思一点。 甘小岚跪坐在沙发上，面向墙壁，背朝厨房，他能听到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动静，知道自己接下来能吃到丰盛的晚餐。 所以他真的认真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来。 之前他并不能明白为什么师父也好，猫老大也好，为什么全都以人的姿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甘小岚总以为人的生活是非常无聊，整天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嘛，也不如当猫时自由自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甘小岚现在作为人的模样，依然不能想吃吃想睡睡，可与叶明在一起，能与说话交流，就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他在想，以后还做猫吗？做的。 那以后想做人吗？也想的。 想法不矛盾，就是有点复杂，而且两方情感强烈地在心中交织。 又回想以前的自己那么讨厌人类，让他变成人类的模样去生活，那简直根本不可能的。 而现在呢？简直要被以前的自己咬死啊！ 甘小岚捂住脸，心中自然是羞愧的，还是分了点重心偏给了猫。 然而听到叶明喊他的名字，这回不是喊“小蓝”了，而是连名带姓叫上了全名，“甘小岚”。 叶明说：“甘小岚！吃饭啦！” 甘小岚一听直接从沙发上跳下来，轻盈落地，还回应了声，“嗳！” 蹦蹦跳跳迎了上去，甘小岚站在桌子边，双手撑在桌面，看着叶明端出两盘牛肉来。 闻着还真是挺香的。 倒是他这个举动，从叶明的角度看来，仿佛身后长出尾巴，肯定跟着来回晃动，就跟他原来猫的样子似的，倒是很可爱。 叶明忍不住伸手摸摸他脑袋，“过来洗个手，我们吃饭了。” 但甘小岚盯着牛排根本走不动道儿，最后还是叶明从后面抱住他拖了两步，才肯乖乖听话走去洗手。 叶明心想，这不还是跟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