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妖毒
柳小妖终于又见到了这张脸, 这张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脸。生生世世的纠缠，真的是天意吗？她侧躺在床上，左手抬起, 想要抚上这张脸, 却犹豫了。 秋夜白抓住柳小妖的手腕，让她那只手抚到自己的脸上：“嫁我！小妖精, 我再不想和你分开。只要你我二人并肩携手，什么都不是问题。” “神、妖结合, 是不是古卷上从不曾有过记载？便是人、神相恋, 人、妖相恋都难容于天地, 何况你和我。” “怕什么！”秋夜白将柳小妖紧紧拥进怀里，火热的胸膛紧贴在她心口，道：“秋氏一族总要留下血脉, 我孩子的娘亲，只能是你。” “恐怕没那么容易。”珑玹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进来：“夜白大人，我的活儿干完了，你的活儿也干完了。今日再不回地府, 恶鬼恐怕要反出十八层地狱了。” 秋夜白叹了口气，吻了一下柳小妖的额头，才起身道：“等我回来。或者, 你随我去地府？” 柳小妖半坐起身，双手抱住双膝，瞧着秋夜白，道：“那地方除非你们地府中鬼差拘了我的妖魂去, 否则，我不想再去了。” 秋夜白挑了挑眉毛，道：“他日你做了阎君夫人，也不随我去地府么？” 柳小妖的眉梢眼角刚刚有了些许怒意，秋夜白已消失在她眼前。 千秋镇口，珑玹坐在一块大石上，一双腿前后晃着。见秋夜白终于走出结界，走到她身前，她方才跳下大石，笑着对秋夜白道：“我还以为，总要等你几个时辰。” 秋夜白哼了一声：“公主急召，我如何敢不奉召啊？” “这可折煞珑玹了。”她与秋夜白比肩走着，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秋夜白，你可曾觉得身体有何不适啊？” 秋夜白神色一怔：“怎么这么问？” 珑玹道：“虽然你是天界太子，是天神，可妖毒之烈也不一定能扛得住。准备次次将毒素逼出体外么？” 秋夜白的眉心蹙了起来：“区区妖毒如何伤的了本君。” “嚯，阎君大人口气很大嘛！”珑玹的眉眼中不知为何染上一种忧伤：“其实我水族中也并非没有恋上妖的神。不过有伤神族体面，父王不准记载在册而已。” “只说个开头？” “你害怕了！”珑玹信誓旦旦，眼底的那抹忧伤却还在：“是我幼弟，他当年恋上了一只粉蝶，瞒着父王拜了天地。最后那粉蝶死了，死的很惨，我那个幼弟，现在还躺在我家的千年寒冰上。” 秋夜白道：“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一个事情。” 珑玹看不透秋夜白心里的想法，她低垂了眼睑：“你若是真心实意要和那个柳树精在一起，总该早做打算。或许，人间戏文里面能去掉妖毒的那种药，天帝手中真的会有。” 秋夜白挑了挑嘴角：“你该知道，我不会登天界。” 珑玹道：“你不登天界，我可以帮你去问。天帝伯伯待我很好。” “不必。”秋夜白反对的很是坚决，脸色变得很沉：“你若是回到天界，就不要再来地府了。” 珑玹即刻撅起嘴：“你终究还是天界太子，是天帝伯伯唯一的儿子。你以为，他会任你肆意乱为么。” “所以他就把你硬塞到地府中来？”秋夜白哼笑一声：“公主大人，我和那个小妖精已经纠缠了上千年，哪怕我将来真的会躺在寒冰上再不复醒，也要牵着她的手一起。” “你还真当我是天帝伯伯安排来代替柳小妖在你心里位置的？夜白大人，如果说我不喜欢你，那我是在自欺。我若是不喜欢你，一定不会接天帝的旨意跑到这阴森森的地府来做你身边的鬼差。可若说喜欢，又没那么喜欢。看到你和柳小妖在一起，我没有那种心疼的感觉，也并不嫉妒，所以还是不够喜欢。” “小丫头！”秋夜白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愿意当你是我妹妹。” “做太子的妹妹，将来有选夫婿的权力吗？”珑玹推开地府中专属于秋夜白的那间小屋门，当先坐到床上。 秋夜白递了一小壶酒给珑玹，他自己透过窗子，瞧着走过奈何桥的鬼魂，道：“我不过一介鬼差，你的夫婿还是该你自己决定。” “我若是决定了是你呢！” 秋夜白转过身瞪了她一眼。 珑玹忙举起双手：“开玩笑，莫要当真。” 秋夜白的眉心紧紧锁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妖毒的厉害，心里似乎有团火在烧，五脏六腑却又像被埋到了冰天雪地。 “不把毒逼出来么？”珑玹的眼中带着关切，她走到秋夜白身边，双手泛起蓝光：“我可以帮你。” 秋夜白闪身到了屋子外面，躲开的珑玹的手，道：“我去十七层地狱看看，你该歇了。” 珑玹撅了噘嘴，仰身躺在床上。天帝是希望她能嫁给秋夜白做太子妃的。可现而今这清醒，她仿佛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神一旦爱上妖，真的就万劫不复了么？她还记得当年幼弟眼中的坚决，为了那只粉蝶，他不惜与父王决裂。他说‘我只要和粉蝶在一起，哪怕现在就死。’可神与妖之间实在是隔了万水千山啊。 奈何桥上，孟婆还在送魂。 秋夜白走到桥上。 孟婆敛衽为礼，道：“老身见过阎君。” “婆婆终究与夜白生分了。”秋夜白手中托了个酒葫芦，递给孟婆：“人间美酒，听说是西域人用葡萄酿出来的，婆婆试一试。” “老身谢过阎君。”孟婆接过酒葫芦，系到腰间。 秋夜白犹豫了好一阵，才道：“婆婆几乎与天地同生，这世上的很多事想必都装在心里。” “不知夜白大人想问什么？” 秋夜白笑了笑：“关于‘妖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