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龙王二公主
秋夜白瞧了长生一眼, 长生的眼珠子骨碌碌地向着柳小妖坐的床榻上转了转，示意要他加油，撇了撇嘴便消失了。 柳小妖低垂了眼睑, 道：“我本以为, 再醒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忘了。或者, 我生生世世，再也不会醒来。” “那我岂非成了孤身一鬼？”秋夜白走到柳小妖身边, 坐了下去：“这么多年, 我等你等的头发都白了。倘若早知道艾大米从前的主子那儿有可以救你的良药, 我又何须等上这么久？” 柳小妖勉强挑了挑嘴角，微扬起头瞧着秋夜白，道：“倘若我现在说我不记得你了, 可还有用？” 秋夜白抬起手擦着柳小妖挂在脸上的泪，道：“没有用了，时机已过，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还叫我怎么相信？” 柳小妖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又叹了口气，道：“是你来早了, 我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你。” “嫁我！只要你点了点头，我们即刻成亲。”秋夜白挑出自己的一缕白发，缠在柳小妖的手指上，将那只手握在手心：“其实, 我们早就成过亲了，不是么？” 柳小妖有些犹豫，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口唇，终是摇着头道：“倘若我记得不错，你是天帝的儿子，是天界太子。” “那又如何？”秋夜白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想，他终究将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天界太子要娶一个修炼了几千年的妖精做妻子，真的只需要他二人两心相悦就全无阻碍么。 柳小妖将手指从秋夜白的银丝中抽了出来，一双眼睛直视着前方，渐失焦距，道：“我是妖，你是神，我们注定不该在一起。哪怕你喜欢上一个凡人，也许都不会像我们两个这般艰难。” 秋夜白重又将柳小妖的手握住，握得紧紧的：“今时今日，即便前路漫漫，你还要想着放手么？” “从前是我不自量力，一个妖精，哪儿有那么多白娘子一样的奇遇。我就乖乖做个妖精，将来妖寿终了，就入轮回。” “你是怕了？”秋夜白犹豫着放开手。 柳小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秋夜白：“我累了。秋夜白，我们妖的命虽然长，终究长不过你们天神，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你该去找海里的公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神仙。” “我只想做个鬼差。”秋夜白的声音淡淡的：“妖精和鬼差，不也是天生一对么。自你沉睡那日起，我没再登过天界，也不会再登天界。” “你能做主么？”柳小妖转过身看着秋夜白，道：“天帝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恐怕没有任性的资格。” “我就说你要娶妖精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把娇俏的声音从秋夜白的腰间传了出来，黄衫女子藏身在香囊中，此刻忍不住钻了出来，站在柳小妖面前。“我叫珑玹，是东华龙君二公主，现在在夜白哥哥身边当差。常听他提起你，今日终于见到了。” 柳小妖的眉头蹙了起来。 珑玹瞧着秋夜白就要冒出火的眼睛，吐了吐舌头，道：“我跟随父王去天界的时候，得了天帝伯伯的命令，要我到你身边做个鬼差。我和我父王都觉着这事很扯，可没办法，圣旨在那儿摆着。本来我真想老老实实待在你那香囊里面，可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不要胡闹！”秋夜白低声喝道：“我和这个小妖精的事，谁都不准掺和。” “不准掺和，几时才能修成正果，恩？”珑玹跳坐到房梁上，俯看着秋夜白和柳小妖，道：“我偏偏要掺和！” “不怕我送你回深海么？”秋夜白的目光冷了下来。 珑玹假装打了个寒颤：“我们深海里的寒冰都被你埋到这镇子地底去了，你可算是毁了我的半个家。该还了还没还呢！” “有完没完！”秋夜白的右手掌心泛起蓝光。 珑玹忙道：“我去拘魂！二百里外一户农家，那农夫农妇的孩儿出生便死了，真是可怜。”她出门前，不忘回头瞧着秋夜白，眨了眨眼睛道：“夜白大人，软的不成还有硬的！” 秋夜白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 柳小妖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珑玹公主跟在你身边很久了？” “不及你久。”秋夜白想明白了，珑玹说的不错，软的不成还有硬的。他伸臂将柳小妖劝进怀里：“珑玹的意思是，让我用强。” “我看的出那公主眼中的情意。”她正视着秋夜白：“一个姑娘会心甘情愿跟在一个男人身边很多年，只有一个原因。夜白，比起我，龙王二公主更适合你。”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夜白？”在秋夜白的记忆中，柳小妖一直喊他的全名：“没有什么门当户对，没有什么适不适合。小妖精，我带着瞿白的记忆，可我毕竟不是凡人。你身上的妖毒伤不到我。”他说着，吻上柳小妖的唇瓣，不顾她的挣扎，一神一妖很快便躺倒在床上。 “小妖精……”秋夜白恨不能即刻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想你，想了很久很久。” 渐渐地，柳小妖也搂住秋夜白，一张俏脸窝在他颈间，两只手抚上他的银发。 月上柳梢，秋夜白和柳小妖两个躺在同一张被子里，他一下一下抚着她乌黑的长发，道：“其实你是不是觉着，生了银发的我，配不上你？” “当年，艾大米的卦象上说，与鬼相恋，必遭天谴。” “那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天预备如何谴我。” 柳小妖的手抚上秋夜白的面具，道：“你等了这么久，我总归是欠了你，该还你。” “怎么还？”秋夜白握住柳小妖的手：“就像现在这样么？” 柳小妖低垂了眼睑，好一阵子才问：“怎么还戴着面具？” 秋夜白将双手枕在脑后：“我虽领了阎君的职，还做鬼差的事。地府中的鬼差是不能叫鬼魂们见到真容的。”他说着，将面具摘了下来：“这张脸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