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开春就结婚
六十年代的人过年气氛很浓，但是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吃一顿猪肉，吃一顿饺子，这年就算是过得好。，相比于之前的三年自然灾害，这今年当然是个好年，粮房里满仓满谷，过年还有猪肉吃，王务实家还住着宽敞明亮又暖和的大瓦房，务实娘躺在暖和的炕上别提多满足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老耕闲聊。 王老耕趴在炕上抽着旱烟，心里也对现在的王家十分满意，“老耕，这你觉不觉得咱们家最近特别的顺，你说本来前面我每天都愁的睡不着觉，那刘全胜找你要那些些钱！你天天去给他家白干苦力，孩子们上学还没着落，务实这孩子还担惊受怕的怕被扣上坏分子的帽子。但是你看看现在，这才多少天，也就一个来月，这刘全胜也被抓了！这本来被他要的两百块钱也没给他，这务实也订婚了，粮食也发啦，该卖的也卖了，钱也到手啦，还盖了两间大瓦房，你说说，就可着全王家沟这么找，也找不见有咱家这样的好日子的。” 王老耕趴着抽着烟，回味着务实娘的话，她说的一点不错，这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王家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回忆起这变化，王老耕不禁也咧开了嘴，黑色的皮肤随着他的弧度而撑出几道皱纹，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务实娘的话。 务实娘也不管王老耕有没有认真的回应她，她脑子里却在合计着桩桩件件的事情，又忍不住的说，“就是啊，这聘礼咱们给的太高啦，要早知道现在盖这几间大瓦房，咱就不应该给那么高的聘礼！你还没见那田大树那样子，走在王家沟那腰板挺得比俺还要直哩。” 王老耕抽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去，“啥事情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你给占着呢，你想的倒美！甚好事都让你摊上了？其实俺到觉得哇，那一百一花的挺好，图个心安，你要不花，那田家能那么理直气壮的站上去？刘全胜在那批斗会上一抖落，那流氓罪可不是小罪，你也看见啦，那刘全胜在台上那个样子，到时候再把务实那孩子抓起来，俺看你还笑得出来？想睡这大瓦房？想都不要想！” “但俺还是觉得给的高啦，那给上五十块钱管够了，他家那田灵，又不是啥高门大户的大小姐，一个农村丫头，哪值的了一百块，你就是瞎给价钱。”务实娘撇撇嘴，仍然觉得这是最近王家做的唯一一件不让她满意的事情。 王老耕抽完了一管烟，拿着烟锅在炕沿上磕磕烟灰，“行啦你，农村丫头咋啦？俺看着农村丫头挺好！要是这务实以后上城里上学，真给你找回个城里丫头来，俺看你能招架的了？就你那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咋跟人家那城里丫头相处。咱们呀，就这农村水平，这找个门当户对的挺好，而且还是他爷给定下的亲。” 听到丈夫的批评，务实娘不乐意了，抬出手来狠推了一把王老耕，“俺啥时候说让务实找个城里丫头了？俺还不是心疼钱！一年到头就赚那么点钱，俺还不是得省着点花么。” 女人一数落起男人来就没完没了，跟务实娘相处了二十几年的王老耕相当有经验，立马结束这个话题，“行啦行啦，俺不是就那么一说么，再说啦，咱们这大瓦房，还是王家沟头一份儿呢，村里谁不羡慕，就连那新上任的知青队长，那也还不是照着咱家房的样子打的样盖的房？不止他田大树挺直了腰板走路，咱们脸上也有光，你看看现在走在路上，谁不高看俺王老耕不得打个招呼，不得多看一眼。” 王老耕的话说到了务实娘的心坎里，最近务实娘天天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的，这种开心不止源于物质条件的满足，还在于心理上的满足，她现在成为了王家沟过得最好的媳妇，谁见了她都是羡慕，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大大的满足。 务实娘灵机一动，推了推旁边的王老耕。“哎？老耕，俺琢磨来琢么去，肯定跟咱们上山烧纸有关系，你说是不是？咱一烧完纸，这刘全胜就被抓啦，这咱们家的好日子就开始啦！这过年啦，这抽空咱们再上山一趟，王家的祖宗挺灵的嘛。” 王老耕把烟袋锅放在旁边，砸么着务实娘的话，“孩儿他娘，你这句话说的挺对，肯定是祖上显灵了，这次咱们再上去好好烧上一烧。” “行，俺明天就去买元宝蜡烛去。”务实娘高兴的说。 第二天一早，务实娘就上城里购置妥当了各种物事，带着一家老小上山烧香了。现在王家是以一种虔诚的心态来的，跟拜佛似的，嘴里还默默念叨着保佑平安健康的话。 下山的时候，正好看见西区的几个知青们，王务实跟林毅李兵他们关系很好，“林哥，李哥，你们这是忙什么呢？” “这不是房子晾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太冷了，准备搬进去。”李兵看见王务实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这时候碰上了王务实当然是要帮忙的，担着王提高和王巩固，“爹，我们去给林知青他们帮帮忙。” 王老耕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见到官就躲就怕，以前躲着刘全胜，现在仍然有这样的惯性，现在林毅是村里的大队队长，他自然是要巴结的，点点头，“去，好好帮帮忙。” 王务实带着王巩固和王提高几个，跟着李兵和林毅一起朝着村西头他们住的地方走去。 务实娘笑着看着几个孩子加入到了知青的行列，眼神欣慰，而且语气有点自豪的说，“这有文化的人就爱跟那有文化的人待在一块儿，咱家的务实啊，比村里这几个知青也差不在哪。” 虽然这林毅他们知青之前一直受到刘全胜的打压，但是无可否认的是，这城里来的知青到底还是村里人心里的青年人的标杆，现在看着王务实跟村里新上任的队长林毅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务实娘别提心里多舒坦了。 王老耕看着王务实和几个知青的背影，叹了口气，“哎，瞎混去。走正道就行。” 林毅他们的瓦房盖好了，冬天一天比一天冷，散散水汽，他们也搬了过去。他们一共十来个知青，有的三人一间，有的两人一间，王务实也看到了搬家的何小荷，她似乎开朗了不少，脸上又恢复了那生机勃勃的笑容，王务实抱着林毅屋里的脸盆架，跟着林毅边走边聊。 “你们这不是有个上学的名额吗？还有回城的，我怎么没见人少，还没开始回？谁去？”王务实问。 “务实兄弟，这还得感谢你，上次你的话点醒了我，为了从新在这片土地上发光发亮，我本来想着是让他们自己选择，可以回城，但是后来大家都留下来了，其实我也挺意外的，上学的名额只有一个，我让何小荷去了，大家都没意见，毕竟这件事情上，小荷的牺牲是最大的，让她换个环境，应该对她有好处。不过你看她，最近容光焕发的，我觉得，之前的她又回来了，这次她上学走了，还蛮可惜的。”林毅抱着自己的被窝，看着前面何小荷等几个知青女孩嘻嘻哈哈笑着的背影，有点怅然。 王务实看着他的表情，知道这时候的青年在想什么，“上个大专而已，又不是永别，就在城里上，你几小时就过去了，再说说不定以后她上完了大专，也能回来帮你。” 林毅哈哈一笑，“务实，不是所有人都想你一样，对王家沟报有深深的感情，在这片土地上，曾经热血的心被重重的伤害过，她走了，肯定不会再回来。” 王务实笑笑说，“人活一辈子，谁的心还能保证不被伤害几次，因为受过伤害，就不敢重新回看来路，那才是弱者的作法，真正的勇士，不畏惧伤害，你们都是热血青年，小荷姐也不像是弱者。” 王务实正说着这些话，前面的小荷笑呵呵的停下转头叫林毅，“林队长，你赶快去开门啊，让大家等急了，我们还急着做饭呢。” 这灿烂如照样的笑容和清脆甜美的声音，跟在王务实的这一段话后面，又深深的打动了原本不报一点希望的林毅，他有点诧异的转头看向王务实，王务实也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加油哥们儿，你有希望的。” 林毅惊了，他半张着嘴，“务实，你真是个人才！” 王务实心道，我上市公司的主席我当然是个人才。“去你！” 林毅笑笑的走上前去开门。人多力量大，十多个人再加上务实几兄弟，一趟就把知青们的东西都搬好了。大家都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做饭的做饭，林毅要留王务实他们吃饭，但是看着大家手忙脚乱和兴高采烈的样子，知青们的聚会肯定是热闹和开心的，但他要是留下，那味道就不一样了，而且王务实这颗老心脏，跟这群二十多岁的热血青年还是没法比啊。于是，带着两个弟弟识相的告别了林毅他们。 李兵追出来，在门口大声的喊，“务实，还没说话你怎么就走了，你啥时候结婚可要叫我们呀，我是要去喝喜酒的！” “等你们新家安顿好了我再来，放心，份子钱给我准备好，我开了春就结婚！”王务实笑着喊道。 “大哥，你开了春就结婚？”王提高看着旁边的王务实扯着嗓子喊。 王务实双手揣在兜里往前迈步，“是，开了春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