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贱人 (7)
朋友都奇怪他怎么突然就找了个女朋友,还一点不出众。只有顾轩心里清楚,这些年,他被这丫头吃得死死的。 刚认识的时候,权当作是好玩儿。 在美国遇上了,又觉得她可怜。 顾小少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漂亮的、风情的、知情识趣的。却是没人像她,既温暖又凛冽、既日常又隽永、既安静又澎湃、既厚重又轻盈。 既甜蜜、又悲凉。 她母亲出事后要动手术,他赶去纽约陪她。 不惜动用顾长盛的关系,请全美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主刀,就为一句:“谢谢你,顾轩。” 他知道自己乘人之危。 手术室外。 薄荷怯生说:“这些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好啊。” 顾轩笑了:“你陪在我身边,什么时候还清了,再离开。” 明知道。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 她不会轻易离开自己。 …… 薄荷眼红红的回到家。 壁炉里的火还没熄,顾轩身上盖着她的那条毯子懒在沙发,直直地看她:“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她满身疲惫,脑袋伏在他的大腿上。 十年了。 与陈子期分开的十年时间,都是这个男人陪着她。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母亲的病情,不得不委曲求全跟他在一起,但人非草木,呆在一起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感情,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没有顾轩。 她妈早就死了。 秦淑华去世前,最喜欢的人就是他。 总对她说:“顾轩是个好孩子,以后有他陪着你,妈妈也就放心了。” 人生抉择的机会如果只有一次。 那自己很多年前就用光了。 薄荷含着泪:“顾轩。我们回美国。明天就走,好不好?” 顾轩愣了一下,很快,扑哧笑了。 她情绪外露、温柔可人的情况可不多见。 “明天就走?” 顾轩乐道:“不如我去把直升飞机开过来,我们现在就走,怎么样?” “别闹。” 薄荷握住他的手,急切地恳求:“我是说真的。如果你公司还有事情,那你先留在这边,我明天就走!” 她说完跳下沙发,去房间收拾东西。 回国本就匆忙,除了一条狗、一个行李箱,就没属于她的东西。 薄荷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扒拉进箱子,边找她的护照、身份证,边喃喃自语:“Cash你帮我暂时养着,等我房子整理弄好了,再把它空运过来。” “机票,我还要订机票!”她突然大叫:“手机呢?我的手机放哪儿了?!” 大半夜的,翻箱倒柜,跟个疯子一样。 顾轩看出她的不对劲。 把薄荷压在墙上,大声质问:“你到底怎么了?” 薄荷已经烧迷迷糊糊了。 身体烫得像块热石头,顾轩一使力,她差点晕倒。 “我就是——” 无力地说:“想我妈了。” 真的。 她就是想妈妈了。 她真的不是后悔。 真的不是…… 宴会结束后,C.T公司的人醉了大半。 赵佳乐在酒店门口干坐一整晚,也没等到陈子期回来。 谭定出来送客人,见她孤零零站那儿,怪道:“赵佳乐,你咋还没走?” 寒风中。 赵佳乐冻得瑟瑟发抖,裹紧身上的大衣,突然说:“Tan,我问你个事儿。” 谭定划了根烟抽,心情颇好,笑道:“说。”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佳乐吸了吸快要流出的鼻涕水,问:“boss 跟那个薄荷,不止高中同学这么简单?还有什么关系?” “……” 谭定没想赵佳乐问的是这个,尴尬了。 “这个——你自己去问子期。” 想想又觉得不好,“别别,你别问他!” 这些年,薄荷的名字,知情的人都是能不提就不提,赵佳乐傻乎乎跑去问,不是找抽吗。 “我知道。” 赵佳乐冷声道:“他们以前是恋人,对不对?我就想知道,爱得有多深,如果真有那么深的感情,为什么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她?!” 谭定一早知道,赵佳乐她死脑筋,看上去敢爱敢恨,其实胆儿忒小,来公司这么多年,死赖在陈子期这一根树上撞死,情根深种。 劝也劝不听。 “你怎么没听说过她?!” 谭定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赵佳乐,你想想小M的名字,就全明白了。” …… 赵佳乐的心狠抽了下。 那台陈子期亲自研发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型号Mint117。 Mint。 薄荷的名字。 不知道是:一月一十七,就是陈子期跟薄荷分手的日子。 原来。 清澈的少年从没忘记过他挚爱的女孩。 番外(八) C.T公司。 赵佳乐敲了敲office的门。 推门一看。 陈子期正在给拆开的机器人安装全新升级过的芯片。 他身上穿了件深蓝色的连帽衫,大冬天的, 下面竟是短裤、拖鞋, 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 掩住漆黑的眼眸,低垂着头,神情专注, 外人见了, 只当是个地道的工科宅男。 这男人西装革履的精英装扮就跟时尚杂志里走出来似的,赵佳乐却觉得,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更迷人。 赵佳乐咳了几声,问:“boss,下午的会议, 你参加吗?” 陈子期还沉迷在他的玩具当中。 不经意抬起头, 看了眼赵佳乐, 动作冻住,诧异道:“你上班穿成这样干嘛?” 粉紫色的包身短裙、肩上披件小西装,踩十几厘米的高跟鞋。 别说是衣着轻便的互联网公司, 就算去广告公司上班都嫌太性感。 赵佳乐不自在地扯了扯波涛胸涌的领口,咬牙道:“你管我——我乐意——” “哦。” 陈子期评价道:“身材不错。” 赵佳乐含羞带怯地白了他一眼, 转身走出办公室时,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谭定给出的馊主意。 还挺管用。 至少, 陈子期终于发现她也是个女人了不是? …… 下午的会议。 陈子期照常托着下巴打瞌睡,年关将近, 明天就要放春假了,全公司都在等下班,老板带头摸鱼,底下员工也都蠢蠢欲动。 低声议论哪个地方度假最合适。 “Steven,你呢?在哪儿过年?” “没定。” “去三亚,今年冬天太冷了,我老婆孩子都感冒了。” …… 会议结束。 Steven过来问陈子期:“Nick,想好去哪儿度假了吗?” “……” 陈子期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窗外雾茫茫的雪景。 “去山里。” “嗯?”Steven乐道:“去山里修行吗?你想当和尚呢。” “不是。” 陈子期说:“我老同学在山里开了家温泉旅馆,我去看看他。” 晚上公司聚会,安排在一间高级日本料理店。 赵佳乐后悔死了。 跪坐在榻榻米上,裙子管得住上面就管不住下面,生怕不留神就会走光。 男同事忍住不看。 女同事捂嘴偷笑。 赵佳乐平日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威严荡然无存,只能是脱下西装外套盖住大腿,闷头吃菜。 谭定这衰人,凑到她耳旁悄声说:“别遮啊,大好机会摆眼前,瞻前顾后没结果的,横竖先把陈子期上了再说!” “……” 赵佳乐低吼了声:“知道啦!”又喝了几杯酒壮胆,才起身坐在陈子期的旁边去,温顺地给他倒酒:“boss,喝一杯,祝你新年快乐。” 满是柔情蜜意。 陈子期席间被灌了不少酒,醉茫茫地看她。 有人起哄喊了句:“光喝多没诚意啊!得喝大交杯!” 赵佳乐泛着红晕,稍稍贴近男人的身体,暧昧地蹭了蹭他结实的手臂。 陈子期接过酒杯,一脸平静,任由女人依偎在他的胸口,交脖喝下一壶清酒。 日式的包厢。 酒过半巡,赵佳乐已醉倒在他身上,脑袋靠着男人的大腿,丝绸般的长发盖住大半张脸,瞧不出神色。 谭定在旁劝道:“子期,带她走。” “赵佳乐挺好的,可以试一试。” 一个姑娘家主动到这份上,还想怎么着。 赵佳乐爱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就连一点机会也不给。未免太绝情了。 成年人的感情世界合则来、不合则去,没那么多的非你不可,先上床,感觉不错就相处一段时间,相处感觉不合适就分手,换下一个。 多简单。 世界这么大,选择这么多,大家都在向前看,只有你原地踏步,丢人。 可是陈子期—— 他不行。 找了那么多跟她相似的女朋友,试过了。 都不行。 一如当年。 谭定劝他跟裴初河试一试。 无论如何,做不到。 是啊。 你们都长大了,只有他,还是少年。 深冬。 雪停了。 薄荷宽大的高领毛衣遮住鼻子、嘴巴,只露出麋鹿般的纯净眼眸,蹲坐在江岸边这栋地价不菲的高档小区门口。 保安不放她进去,电话也没人接。 薄荷就在这儿苦等,等陈子期回来。 寒风刺骨,还未退烧的身体是备受煎熬,只有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热情活泼,急欲掏出来给对方。 昨晚他说得那些伤人的话,自己也说过,结果无非是把推开对方,让自己更难受一些。 她太冲动了。 什么没解释,就头也不回离开。 一受到刺激就想要逃避,逃回美国,离他远远的; …… 小时候,我们词不达意。 长大了,我们言不由衷。 她只想回到十七岁的青春年少,有暖风、有野花、有清澈少年的天台,她含泪一笑:“我原谅你了,子期。” “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是夜。 陈子期戒烟很久了,今夜却格外想抽。 摩挲指尖,心痒难耐。 司机师傅开着车窗,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住啊,连熬几个夜班了,我抽根烟。” 赵佳乐不高兴地捂住鼻子,她不喜欢闻烟味。 恨不得投诉才好。 陈子期却说:“给我也来一根。” “……” 车内烟雾缭绕。 赵佳乐本就喝多了酒,头犯晕,要吐不吐的,胃也难受,可怜巴巴地对陈子期说,“能不能不要抽。” “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好不容易戒了,何必再上瘾。” 陈子期勾唇一笑。 “不打紧,快到了。” “嗯?” 赵佳乐愣住,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家到了。” 陈子期牙齿咬住烟蒂,拉开车门,牵她下来。 小区门口的绿化带旁。 赵佳乐扯住陈子期的手,满是难以置信,她好不容易主动迈出的这一步,不舍得就这样前功尽弃。 “赵佳乐。” 陈子期一脸无奈,硬声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赵佳乐坚定的又往前迈出一步。 “Boss,我想跟你回家,我想跟你上床。” 还有,我爱你。 “……” 陈子期取下嘴间将要燃尽的烟,突然放进了赵佳乐的嘴里,呛得她咳个不停,溢出豆大的眼泪。 “你不抽烟?” “所以,也别跟我牵扯在一起,对身体不好。” 这是什么破理由! 赵佳乐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 叫嚷道:“你这个骗子!” “你根本不是为了我好!你就是忘不掉你的初恋!” 陈子期定住脚步,回身看她。 赵佳乐愤怒地大吼:“陈子期,你真没种!人家都不要你了,找了个比你有钱、比你有权势的男人,就把你甩了!” “你还忘不了她?!她一回来,你就变成这了副德性,你怎么这么孬种!陈子期,全世界都笑话你!” 哦。 陈子期露出苦笑。 他不爱跟女人争吵,往往,只需一句就能害得人遍体鳞伤。 “赵佳乐,就算她不回来,我也不会接受你。” “为什么?!” 赵佳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 因为—— 陈子期极残忍。 “抱歉,因为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上床。” 薄荷在雪中写下他的名字。 想想又觉得不解气,在旁边加了一连串的sbbbbbbbbb! 陈子期。 大傻逼。 寂静的冬夜,她缩在马路边,浑身滚烫,还在发烧呢,仅凭意念支撑着,不要倒下,等他回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 终于听见鞋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脚步声逼近,薄荷面色潮红,微微扬起脸。 陈子期挑眉,俯视她。 又看了看雪地上的字。 回忆翻涌。 少女软绵绵地伏在课桌生闷气。 坏笑着的少年明知故问:Sb是什么意思? “……” 不过,这一刻他没再问。 连她为什么出现在这儿都没问。 瞧了蹲在地上的女人一眼,就冷漠地走过去。 “陈子期!” 薄荷腿脚发麻,一时站不起来,着急地冲他大喊:“你过来!” 他理都没理,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刷卡、进小区。 薄荷揉了揉膝盖,坚强的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追。 雪天路滑。 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 “噗通”一声,崴脚了,摔倒在地。 薄荷皱紧眉,对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喊:“子期!” “我等了你一晚上!我什么都不要了来找你!” “我摔得好痛!” 深夜里,撕心裂肺的哭喊,狗都要被她吓醒。 陈子期冷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耍赖、撒娇。 她为什么还敢来找他? 不过因为,她知道反正自己一定不会扔下她不管,不是吗?她就是肆无忌惮,知道不管做什么,自己一定会原谅她,不是吗? 是。 她猜对了。 这女人聪明着呢! 番外(九) 陈子期抱起雪地里虚弱无力的薄荷,她双手瞬间圈住他的脖子, 大腿夹住他的腰, 跟个树袋熊似的, 扒拉着死不放手。 “我等了你晚上。” 她滚烫的呼吸打在他冰冷的脸上,怯生生地说:“是真的,我都冻坏了。” 陈子期单手抱住她, 另一只手拿钥匙开门。 贵的要命的地段, 暖气都没开的双层公寓,竟比外头还冷。 薄荷被扔在屋里唯一的一件家具:鹿皮大沙发上,然后,“哈欠——”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喷他满脸的口水。 陈子期怒视她,嫌弃地拿手背擦脸。 “我要喝热水。” 薄荷憋着嘴, 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住脸, 缩进去, 像只小乌龟。 “……” 陈子期一点办法没有,只得去厨房给她烧水。 这间屋子没开过暖气。 深更半夜打电话给物业那边,让人把暖气给打开。 薄荷还觉得自己看上去不够可怜, 偷偷把袜子脱了,光着脚走过去, 小脸贴住他的背,很脆弱的样子, 轻声说:“子期,我饿了。我又冷、又饿, 还生病。” 昨晚。 顾轩问她怎么了? 她说想妈妈了。 其实不是。 她就是后悔了—— 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大过年的,没人送外卖。 陈子期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袋速冻水饺,结账时,还买了一包烟。 回家时,又冷又饿的小女人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小的一团儿,窝在那儿,可能是他的心肝。 在锦绣楼第一回的重逢,陈子期告诉自己,只当是看错了,她不是那个人,那个人在遥远的国度,并未回来。 在医院第二次见面。 他控制不住自己,压在她的身上,闻她的味道。 直到昨晚。 吻上她以前,陈子期都以为自己做到了,可以心如止水面对她。 就像他把烟给戒了。 没想—— 他戒得了烟,却戒不了他的小薄荷。 …… “噗——噗——” 江岸边在放烟火。 盛大的火焰漫天飞舞,一团一团、火光烈焰冲进黑夜,犹如无数流星洒落,亮如白昼。 薄荷幽幽转醒。 着迷地望向落地窗外,仿佛进入一个新的宇宙。 好漂亮! 她跳下沙发跑到陈子期的身边,他倚在阳台抽烟,张开怀抱,稳稳地接住她。 薄荷傻乎乎地问:“子期,烟火是你放的吗?” “……” 陈子期撑着脸笑了:“嗯,我放的。” 薄荷得寸进尺。 傻笑道:“那,是为我放的吗?” “对。” 陈子期亲吻她的脸:“为你放的。” 我的傻姑娘。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 烟火下。 江岸边的W酒店在举办新年派对。 无数名流盛装出席,记者在门口给走红毯的娱乐圈明星拍照,沸沸扬扬的欢快场面,华丽喧嚣。 顾轩一袭意大利定制的手工西装,挽着当红的小花旦步入红毯。 尖叫此起彼伏。 他厌烦地蹙起眉,琥珀色的眼眸里阴冷,沉寂。 “顾少,走慢一点。” 小花旦低声说,留恋镜头的闪光灯,摆出优雅的姿势,身旁的男人又英俊又富贵,怎不叫人得意。 顾轩耐着性子陪她走了一圈。 走进会场就甩开女人的手。 W酒店内。 在举行慈善拍卖会。 顾轩的父亲顾长盛坐在主桌,他垂头走过去。 冷着脸看了眼自己儿子。 顾长盛抽着雪茄,问:“收购案迟迟推进不了的原因是什么?” “出了点问题。” 顾轩低声说。 本该跟裴氏集团合作的那些股东同时退出,全部选择继续持有C.T公司的股票,收购推进不下去。 顾长盛向他施压:“你就这点能力?原因都调查不出来?” 裴氏集团董事会即将换届,现任董事长裴兆铭不肯让位,那么这次针对C.T的收购是顾长盛获得董事会支持的重要筹码。 权力交接这档子事,跟成王败寇没两样,输了便是一朝为臣,一世为臣。 顾长盛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尽快调查过原因!三个月之内,我要看见你成功。” “……” 顾轩垂着眼。 说好。 另一处。 家里就一张床。 薄荷洗过澡出来,陈子期找了条干毛巾给她擦头,她乖巧地坐在床边,笑得甜滋滋的。 开了暖气的房间、燥热得像七月的盛夏。 她穿他的白T恤,露出白嫩的小细腿,稍稍踮起脚尖,看见里面纯棉的小内裤。 “你睡床。” 陈子期喝了口水,一本正经地说:“我去客厅沙发睡。” 很有原则嘛。 薄荷完全没有勉强他的意思,掀开被窝钻进去,闭上眼,慵懒得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儿。 陈子期去浴室洗澡,身体的某个部位很难受,冷笑着想:这女人对他还真是放心,越是这样,还越是想弄她了。 出来时。 薄荷似乎已经睡着了。 鼻间发出沉沉的呼吸,嘴角挂着笑,红嘟嘟的唇瓣,上翘的长睫毛,圆润的鼻尖,牛奶似的皮肤,全身雪白。 他知道的,他尝过的。 陈子期俯身轻嗅她呼出的薄荷香。 嗯,还有沐浴露的味道,跟他身上用的是一样。 半晌。 还是没吻下去。 拉开房间门,准备去客厅睡。 “子期。” 床上的女人说梦话般,轻声呢喃他的名字。 陈子期眯着眼,气急败坏地回过身。 她满脸通红,睁开眼、柔声道:“不要走。” “……” 陈子期走在床边,抬她的下巴,不正经地问:“你是不是欠、日了?” 薄荷浑身发软。 恨恨地咬了口他的手。流氓。 “不是,”虚虚的说:“我就想跟你说说话。”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那一年,在纽约跟他分手后,她的以泪洗面,彻夜难眠;还有,枯燥的学业真的好难捱,选择生物医学工程这个专业,是想知道有没有办法令她妈地身体好一些,能够下床走动,结果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秦淑华去世后,她什么希望都没了,整个人难受得像死过一遭,特别想回来见他。 熄灯后。 陈子期头靠在枕头上,细看她清秀的眉眼。 “想跟我说什么?” 薄荷说:“子期,我很想你。” “还有呢?” “……还有,你想我吗?” 陈子期靠近了一点,嘴唇贴着她的,说:“想。还有呢?” “……” 薄荷无辜地眨了眨眼,“还有——” “我跟顾轩分手了。” 她话一出口,陈子期就凶狠地吻住了她的唇,一只手托着薄荷的头,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去。 大力的揉。 她喊痛,愈加不放。 是啊。 全世界都笑话他又如何? 他就是想要她,想爱她、想跟她上床。 陈子期三岁就知道,女孩子跟男孩子身体不一样,因为薄荷不会站着撒尿;初中的时候,她在教室来大姨妈了,捂住肚子痛得直哭,等她妈来接她,他意识到原来女生来例假会这么痛;十七岁时,他撞见她洗澡,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解决欲、望。 所有对女人原始的**,迷人的遐想,都是她带给他的。 他爱她,天经地义。 …… 陈子期很想继续下去。 但薄荷的身体支撑不住,昏过去了。 她病了好多日,一直没好,烧得糊里糊涂的,这会儿,终于昏睡过去。 “啧,撩了就跑。”陈子期咬她脸上的软肉,烫得惊人,在床头柜找药,前几日自己生病,还剩在这儿。 药含在嘴里。 他吞了口温水,然后把药灌进她口中。 再没几日就过年了。 抱着一个人睡的话,冬天都没那么冷了。 说起来。 薄荷跟陈子期的任何事。 秦绵绵自然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谭定聚会回到家,发现他老婆守在门口。 平日在公司威风八面的男子汉吓得腿脚一软,灰头土脸,差点给老婆跪下,“还没睡呢……我,就晚回来了那么……一点点啊……” 他抱住头,满是悔过地认错。 “老婆,我再也不敢超过十二点回家了,你别打我。” “要打也不能打脸啊。” 秦绵绵穿着棉拖鞋踢了他脑袋一脚,“谁要打你了,等你回来谈正经事。” “?!” 谭定感觉得救了,“谈什么?是不是……宝宝不肯吃你奶?” “去你的。” 秦绵绵轻轻地刮他耳光,掷声道:“今天晚上的时候,薄荷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她问我陈子期住在哪儿。” “她想去找他……可能是,复合。” 谭定收起玩笑的面孔,满脸严肃地说:“你给了?” “给啦。” 谭定火冒三丈:“你有病?为什么要给?” 他很少发火的,秦绵绵吓得一颤,旋即又恢复过来。 “我为什么不给啊?薄荷是我最好的姐妹,别说是要个电话,就是她想去强了陈子期,我也得帮忙!” 秦绵绵说得义正言辞。 谭定也是半分不相让。 “子期还是我最好的兄弟呢!他还是我老板呢!没有他,我就是个月工资几千块的码农!能给你现在的生活吗?你能住大房子吗?” “你这样做,你对得起他吗?” 秦绵绵张大嘴,怒道:“我怎么了我?薄荷跟子期要是复合,不好吗?你添什么乱,发什么脾气啊?!” “呵,女人。” 谭定烦躁地揉头,也不知怎么跟她解释。 只说:“如果我被别的女人拐跑了,离开你整整十年,又回来求你复合,说我们重新在一起,你怎么想?” “你说说,哪里好了?!” “我要是陈子期,我肯定叫那个女人滚!”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要是陈子期又陷进去,又被耍了。 谭定根本没法想象公司会乱成什么样,他最好的兄弟,会有多痛苦! “……”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秦绵绵说不过他,气若游丝道:“薄荷不会的……就算从前犯错了,你也不能不给她弥补的机会。” 谭定冷笑道:“但愿!” 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 莫过于醒来时,看见你最爱的人睡在身边。 薄荷悄悄打量陈子期的脸。 呜。皮肤黑了点儿,眉毛更黑、睫毛浓密、五官深邃了些,喉结也比以前明显,是个成熟男人的面容了。 不过眉宇间,还是她最熟悉、最喜欢的样子。 陈子期阖着眼。 勾起嘴角,微笑道:“亲我一下。” 她立刻扑上去,对准他的脸大大的“啵”了一下,又觉不够,鼻子、脸颊、额间,全都亲了个遍。 舔他一脸的口水。 “靠。狗啊你。” 陈子期睁开眼,自己脸不用洗了。 起床后,一把抱起她去浴室刷牙。 薄荷腿盘在他精壮的腰间,双手垂放在男人的肩。 “还发烧吗?” 陈子期拿额头去贴她的脸,果然没那么烫了。 薄荷忍不住又伸舌头舔了他一下。 “……” 陈子期用牙刷戳进她的嘴里,笑道:“烧退了,但身体估计还在骚。” 薄荷嘟着嘴,圈住他脖子,无力地刷牙。 不放手。 哼,就是不放。 陈子期挤了牙膏,对着镜子刷。 身上挂个调皮的女人,就像个可爱的小挂件。 早饭是昨晚买的冷冻水饺。 “不吃这,我喜欢吃玉米猪肉馅儿的。” 薄荷抱怨道。 “卖光了。” 薄荷叽叽哇哇大叫:“最讨厌吃白菜猪肉了!” 陈子期一挑眉:“那给你吃我的鸡,好不好?” “……” 想到他爱说的荤段子。 眯眼骂了句流氓。 其实,她在国外这么些年,什么千奇百怪的食物都吃,她不娇气,娇气的话,就不是薄荷了。 就是想跟你撒娇罢了啊,笨蛋子期。 …… 水饺吃一半。 陈子期接了个电话。 叶曼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哦。除夕。” “这么晚?”叶曼怪道:“你们公司不放假了吗?早点回来。” “嗯,忙完就回。” 挂了电话。 薄荷咬着筷子看他,一脸神秘:“你要忙什么?!” 陈子期指尖转着手机玩。 “你猜。” “我猜什么猜?!你说啊!” 真讨厌,就知道卖关子。 她不猜。 陈子期也不说。 只是带她上了车,往城郊的方向开去。 林中雪景。 山上一座的小木屋,外面湖泊结了冰,鱼儿在冰下游动,有山里住的人挖空一小块坐在冰上垂钓。 薄荷真没想到。 十七岁那年来过的这间潦倒的“招待所”,十年后,依然屹立不倒,还引入了山下温泉,改成了一间温泉旅馆。 老板竟然就是—— “楚言!!!” 薄荷高兴地抱住他,兴奋地转圈。 她太想念他了! 十年未见。 楚言还是那个温煦如风,和缓亲切的男子。 头上戴着一顶五彩的毛线帽,眉开眼笑的看她,胡子没刮,老成了不少。 不过,一开口,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 “薄荷!” 楚言诧异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噗。 薄荷大笑,怎么还是这么夸张。 楚言一瞪眼:“我说真的!” 陈子期揽住楚言的肩,调侃道:“你别夸她,这女人五行缺赞,你夸她,她抗不住。” “说什么呢!” 薄荷跳脚:“你才缺赞,你大脑缺氧!” “好啦好啦,别吵了。” 这么多年了,他们俩还是这么爱吵架。 楚言出来做和事佬。 “我叫人准备好午饭了,饿了吗?进去吃。” “饿了!楚言,你真好!不像某个人,就知道欺负我!” 薄荷蹦蹦跳跳地冲进旅馆,穿着宽大的绿毛线衣,满头满脸的小雪花,仰面大笑,像明媚的骄阳。 楚言和陈子期跟在后面拿行李。 熟稔的闲聊。 “这回住几天?” “住到除夕前。” “薄荷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月初。” “你们……”楚言一愣神,“和好了?” “嗯。” 陈子期点头。 “我有什么办法,她说要回来,我又舍不得让她走开。” …… 正如。 薄荷跟他冷战的那十年,互不说话。 就为等一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陈子期跟她分别的十年间。 何尝不是,一直在等。 等她说一句:“呐,子期,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庭院外下着细雪,屋内烧着小火锅。高汤炖了甜玉米、嫩豆腐、白萝卜,涮几下新鲜肥牛捞出来蘸麻酱吃,暖心又暖胃。 还有几天就过年,温泉旅馆的客人除了薄荷子期就没人了,二人围一桌涮火锅聊天,楚言在厨房里忙碌。 “饭煮好了吗?” 薄荷饿了,直呼要吃饭。 “马上好。” 楚言打开电饭煲,盛出一碗米饭,米粒饱满、晶莹,又打了颗家养的生鸡蛋窝在里面,加几滴日本进口酱油,搅拌均匀端给她。 好香。 薄荷满足地眯起眼,用力握拳。 太、太太好吃了。 酒足饭饱。 薄荷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感叹:“楚言,谁要能嫁给你,那真是顶天幸福的事了!在山里,这小日子过得,肯定乐不思蜀。” “我叔叔前年移民,把这间旅馆盘给我。” 楚言笑道:“左右给人家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生意不错,就是平时挺忙的,交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薄荷忙说:“急什么?你脾气好、长相好,做饭还好吃,嫁人就应该嫁你这样的!” 夸得楚言不知怎么回应。 薄荷又说:“不像有些人,当老板了就找女人,真花心。放在身边,表面是员工,其实就是红粉知己!当谁不知道似的。” “……” 陈子期莫名其妙中一箭。 “喂,谁找女人了?” 薄荷愣道:“我说你了吗?就往自己身上揽。” “啧。” 陈子期一撇嘴,跟楚言讲:“找女朋友啊,长点心。别跟我一样,找了个爱吃醋,脑子笨还光吃粮食不长肉的。” 薄荷扑到他背上,圈住男人的脖子晃,嗔怪道:“我吃你家大米了吗?我不长肉,你还不长记性呢!” 以前是裴初河,现在是赵佳乐。 这么招人。 “也不知道那些女人看上你什么?!哪儿好了?都瞎了眼!” 陈子期坏笑,压倒她,骚气地问:“我哪儿好,你不知道?行,晚上证明给你看。” 薄荷偏过脸,耳根子红了。 “……” 楚言无奈摇头,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下午。 薄荷在院子跟山里住的孩子一起堆雪人。 陈子期靠在廊道,观赏雪景,还有纯白世界里那一点翠绿的身影。 笑着接起手机。 电话那边,谭定直奔主题:“赵佳乐辞职了。” “哦。” 陈子期平静的反应,估计早想到了。 “呵,我真希望你反应能激烈一点,好让我以为她辞职这件事跟你无关,或者,还有挽回的余地。” 陈子期叼了根烟在嘴边,点燃。 “辞职的确是因为我,至于挽回,可能要交给你了。” 加薪。升职。 怕是都不管用。 无解。 “赵佳乐是C.T的第一批员工!除了你跟我,她手上的股份是全公司最多的!陈子期,她不能走,公司需要她!” 谭定激动的心情,陈子期十分理解。 但…… 男人抽着烟,慵懒道,“公司需要她,不是我。如果我想跟她在一起,不必等到现在。” 电话那边,安静片刻。 “你现在跟薄荷在一起?” “是。” 谭定讥讽的笑:“帮我跟她问声好,还有,但愿她那个有钱的男朋友,不要恼羞成怒,拿我们公司出气。” “谭定。” 陈子期终于情绪起了波动,冷冷地说:“薄荷的男朋友是我,C.T的拥有者也是我,谁也抢不走。明白吗?” 番外(十) 深夜。 寂静的旅馆里,泡过温泉后, 三个人在房间里打牌消磨时间。 薄荷输得有点儿没脾气了, 乌溜溜的眼不停朝陈子期手上的牌看。 陈子期嘴角噙着笑, 牌摊在床上。 “来、亮牌跟你玩。” 薄荷扭过头,又不想看了:“切。别瞧不起人!” 陈子期捏住她的下巴,转过来。 “好好看一看。” “天才跟蠢蛋的区别。” 薄荷瞪眼, “你骂我也就算了!不许你骂楚言!” “……” 楚言:“???” 事实证明, 陈子期是天才没错,即使亮牌跟他们打,还是赢得轻而易举。 “哎呀!不玩了!” 薄荷气愤的摔牌,掀开床子,钻进去:“困了,睡觉。” …… 楚言去楼下房间睡。 临走, 跟她身边的男人交待:“夜里气温会很低, 把被子盖好, 不要让她再着凉。” 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真是吸引人。 不怪薄荷说,是个女人都想嫁。 “放心。” 陈子期不缓不急的说:“我会照顾好她。” 送走楚言。 回头看。 薄荷被子蒙住头, 还在那儿气呼呼的。 陈子期猛地掀开被子。 捧住她的脸,仔仔细细看。 不禁纳闷:哪儿好了?这女人到底哪儿好了?怎地就这么招人惦记。 “干嘛啦……” 薄荷装作不耐烦地推开他。 想到白天说的话, 以为他是按耐不住了,一脸羞怯:“你……不用证明了啊……我知道的, 你那方面很厉害。” “哈?” 陈子期本没有那意思。 乐道:“哪方面?多厉害?说来听听。” “呃。” 薄荷小手捂住眼睛,嘴角弯弯:“下面。会肿。” 陈子期看着她一张一阖的唇, 勾引身下的女人继续说:“那、舒服吗?” “不舒服。” 薄荷撅嘴道:“一点也不舒服!疼死了。” “哦?” 陈子期不信:“我记得,每次弄你,都使劲儿哭,上面流着水,下面流更凶,光是疼?” 太混了。 薄荷再听不下去,捂住眼的手转到耳朵上,死命摇头:“我……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陈子期“嘶”了一声,坏笑道:“那好,让你看它有没有进步,好不好?” “不要啦。” 薄荷体温上升,扭捏道:“会把感冒传染给你的。” “没关系。” 陈子期钻进被子,脑袋拱在她腿间,说:“做一做,感冒好得快。” 薄荷吓得身体往后缩,脚掌心踩在他的肩上。 “不好,不好。” “这里……” “没套。” 这理由倒是名正言顺。 “没关系。” 陈子期亲了下眼前小巧、白嫩的脚,答应她:“我不、弄进去。” “不要!” 薄荷背过身,耍无赖:“不要、不要,反正不要。” 被一再拒绝,男人扬起眉梢,“真不要啊?” 去熄了灯。 又搬了床被子铺在地上,老实地闭上眼:“真不要就算了。睡。” “……” 什么嘛! 薄荷闷闷不乐地想:这就算了?真是没一点诚意! 陈子期笑出了声。 感受到小女人的怨气。 黑暗中,缓缓说:“不要失望。” “等你病好了。” “一定操、到你哭。” 薄荷的脸瞬间红成水水的西红柿。 幸好,他看不见。 大年三十那天。 全城人都洋溢在喜悦欢腾的气氛当中。 清早,家家户户在门口放鞭炮,孩子围绕着大人讨要红包,能干的媳妇在厨房里给全家包饺子,晚上,聚在一起打麻将,电视里是一年比一年难看的春晚。 这样圆满的日子里,陪伴薄荷的只有一只雪白的萨摩耶狗,但她一点也不孤单。 手机里没几分钟就传来短信。 【宝贝、新年快乐。】 【我妈的年夜饭一如既往难吃,不过有你最喜欢的八宝饭。】 【明年,要一起过年。知道吗?】 薄荷回了句:好啊。 高兴地跟跳到沙发上的Cash握手,祝贺道:“新年快乐啊,宝贝。” Cash扑倒主人,伸舌头舔她的脸。 薄荷正要反扑。 “叮——” 门铃响了。 Cash像是闻到了什么,冲到门口快乐的摇尾巴。 薄荷一开门。 顾轩风度翩翩地倚在那儿,手里捧了束红玫瑰,一把搂住懵懵的女人:“皮蛋儿,新年快乐,恭喜你又长大一岁。” “你怎么来啦?” 薄荷奇怪道,“大过年的,你爸不管你?明明有钥匙,为什么要摁门铃?” “给你个惊喜。” 顾轩酷酷地穿拖鞋,“唉,这里也是我家,我不能来?” “当然能啊。” 薄荷想了想,说:“不过,我过完年就搬出去了。” “好。” 顾轩抛出给cash买的新玩具,逗它玩,满不在乎的样子。 “谢谢。” 真的,谢谢。遇见你,好幸运。 “谢什么。” 顾轩揉了揉她的脑袋,邪气的笑道:“只要答应我的事情,做到就行了。” 瑞欧百货,地下停车场。 陈子期开了车载电话跟团队的人沟通Step的项目进程,赵佳乐年前突然离职,使得项目临时中断,时间紧迫,他必须亲自跟进。 G系的奔驰车内,副驾驶座上睡眼惺忪的小人儿。 电话打了很久,她等得不耐烦了。 ……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绕上男人的脸。 不多时。 唇瓣纠缠、交换口水的暧昧声音。 “Nick?” 电话那头的Steven感到蹊跷:“你在听吗?Nick?” “啵——”嘴唇分开。 陈子期半搂着薄荷,大掌控住她的后脖颈,稳住心神,对Steven道:“会议先开到这,有什么事,明天回公司再说。” 身旁,薄荷仰着脸靠近他的唇舌,肌肤相亲、鼻息相近。 勾得他气息乱了,不断吻她耳后的嫩肉,“去我家。” “别……” 薄荷身子簌簌发抖:“还要、去超市。” 陈子期失笑:“那就别搞事。” 过年期间,每间大卖场的人都很多。 瑞欧百货地下的进口超市比外面贵不少,依旧人满为患。 薄荷双脚踩在大推车上,陈子期双臂圈着她往前推车。 “洗发水、沐浴乳、卷纸……”拉了条长长的清单照着念,身后的男人听话地从货架上把东西一件件拿下来。 她租了间单身公寓,就在离江岸不远的小区里,过几天搬进去,房租不便宜,银行卡上只剩不到五万块钱,购置生活用品也必须精打细算。 “这个牌子太贵了,买那个。” 薄荷指挥道。 陈子期笑了笑,乖乖听令,把单价98一瓶的沐浴乳换成68。 其实,这有什么贵不贵的,他那么有钱,正常来说,台词是:“只要你想,整间超市我都能买给你。”多帅。酷炫。 但陈子期不。 他喜欢她对生活斤斤计较的样子,能想起他们幸福而忧伤的童年,兜里的零花钱常常只够买一罐汽水,于是插上两根吸管,头靠在一起对着瓶口喝。 薄荷在生鲜区排队买鱼。 陈子期漫不经心的处理着工作邮件,抽空问:“医疗公司那边,怎么决定?”听她讲过,大学研究所的事情,说是没有名额,暂时只能去医疗器械公司做销售。 “不想去。” 薄荷接过超市大妈递过来的袋子,里头是活蹦乱跳的两条苏眉。 “那你想去哪儿?” 陈子期停下手边的工作,“我帮得上忙说不定。” 薄荷但笑不语,举起袋子挑眉道:“帮忙?不如先帮我解决这两条鱼?会杀鱼吗?”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 “哎呀,还要买生姜跟紫苏,不然做出来不好吃!”薄荷说完把鱼丢给他,跑去超市另一头找食材。 很明显,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陈子期沉着脸,正欲跟上去。 “子期!” 不远处、突然有人叫他。 看见陈子期,叶婷喜上眉梢。 上次聚会后不欢而散,她回去反省好几天,也没想到自己究竟哪儿做得不好了。 发短信问过,他却一直没回复。 叶婷原本灰了心,不想,竟然在此偶遇,不正说明两人缘分未尽。 “好巧哦。你也是来买东西?” 这话问的也是不经大脑思考,来超市不买东西,难道体察民情不成。 陈子期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 没等他回,叶婷自问自答:“好巧,我也是一个人!” 陈子期站在原地,转头看向薄荷。 她连忙收起看好戏的神色,装作不认识自己,认真挑选调味料。 叶婷浑然不知,过来看他推车里的东西,“你买了这么多啊,提不动?开车了吗?我送你!” “开车了。” 女人见招拆招:“那你送我?我今天没开车!” 难办。 陈子期礼貌的笑道:“恐怕不行,我跟女朋友来的。” “……” 叶婷失落地垂下脸,前段时间还听说他单身很久了,怎么一转眼就冒出来个女朋友。 “是吗……女朋友一定很漂亮……” 陈子期扬起下巴指了指几米外的女人。 “你也认识的。” 叶婷望过去。 纯白的兔毛大衣,灰色格子长裙,穿了双雪地靴,细碎的短发,稚嫩的五官,下巴尖尖的,可爱的小姑娘。 “薄荷?!” 番外(十一) 从超市出来。 薄荷就不大开心,她这醋吃得莫名其妙, 陈子期也没有哄的意思。 白色奔驰越野车停在十字路口。 等红灯时。 薄荷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看出来了, 叶婷她喜欢你。她看你的眼神就像抹了蜜, 看我的时候,好像我抢了她男人。” 陈子期单手打方向盘,分一只手去安抚她, “别想太多了。” “才不是。” 薄荷避开他的手, 忧伤的说:“她凭什么呢?你是我的男朋友,她凭什么做出一副被横刀夺爱的样子。” “呵。” 陈子期笑,“知道我是你的,还担心什么。” “我就是担心。” 薄荷深吸一口气:“为什么全世界都要来跟我抢你,一个赵佳乐还不够,又来一个叶婷, 如果我不回来, 你是不是就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如果我没有留下来, 你是不是就会接受赵佳乐,或者别的女人,你会心安理得的跟她们结婚, 生孩子。你……” “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 薄荷就生气。 红灯转绿灯,陈子期踩一脚油门, 极速开上高架。 “所以呢?” 他口气不太好,一脸冷漠:“我就活该等你十年, 二十年,不管你回不回来, 还爱不爱我,都得认命等你。这才叫爱情?” 陈子期皱了下眉,吐出两个字:“可笑。” “你停车!” 薄荷恼羞成怒:“我要下车!” 她知道自己多么不可理喻,多么矫揉造作,连自己都为此感到不齿。但就是控制不住卑鄙的情绪,想要作、想要闹,想要他低声下气来哄她。 陈子期一路开进小区停车场。 帮她开门,对还在闹脾气的小女人说:“下车。” 薄荷不肯下车。 他就来硬的,解开安全带,直接把人打横抱下来。 “陈子期!” 薄荷怒吼:“你每次都这样!一点不尊重我的感受。” …… 陈子期不知什么才叫尊重她的感受。 从小到大。 她都只在乎她自己,关系再亲近又如何,她说绝交就绝交,他再爱她又如何,她说要分手就分手。 自私、凉薄。 这两个词送给她,一点也不冤。 电梯往上升,直至顶层。 他直直地盯着电梯镜面中她气到通红的脸,冷笑道:“我不顾忌你感受?那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不介意曾被她抛弃过的事实,不介意这十年间她都在别的男人怀里。 “难道我还不够爱你?” 这话,真是诛心。 薄荷定在原地,愁云惨淡,苦着一张脸,想哭,又没资格哭。 “子期。” 薄荷温柔的抱住他,箍紧他的腰:“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折腾你的,我就是害怕罢了,你知道的,我就是害怕失去你。” 她怕赵佳乐,这个女人拥有自己不曾拥有过属于他的时光。 她怕叶婷,单纯、执着,对他纯粹的喜欢。 她更怕,还会出现一个裴初河。 …… “真乖。” 认错就好。 陈子期托起她的臀,把她压在电梯的壁上狠狠接吻。 咬她红透的耳朵,伸舌头进去里头舔。 “薄荷。” 喘息道:“我的薄荷。”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她低声娇、吟。 绯红的脸埋在他的脖子里,闻他头发的香气。 陈子期一边吻她一边开门,情难自已的两个人还来不及进房间,在门边就开始脱对方身上的衣服。 薄荷的手机掉落在地。 “嗡嗡嗡——” 震动个不停。 屏幕上亮起的光,显示:顾轩来电。 陈子期眼眸**充血,拾起她的手机,直接关机。 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恶狠狠地说:“你是我一个人的,嗯?” 顾轩发现。 家里的鱼缸换过水了,冰箱的剩菜也已经被处理完,厨房擦得很干净,浴室的女士牙刷跟毛巾不见了,她房间的被单铺得平平整整,衣柜空空荡荡。 她搬走了。 就连Cash,也不见了。 …… 虽然早就知道了。 这一瞬间,还是令人心惊。 在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人说走就走。 顾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还是决定给她打电话。 那头,只有一阵阵忙音。 薄荷很少会不接他的电话,即使两人关系最差的那段时间,她也是非常听话的,甚至百依百顺。 他要她跟陈子期分手,她一声不吭就答应。他要她跟自己回国,她就把工作辞了,乖乖回来。 ……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种微妙的平衡感。 绝对不会跟对方说“不”,敢于为对方奉献。相较于恋人、朋友,更像是“战友”、是“同盟”,是非常牢固不可破的关系。 所以—— 当他向薄荷提出:你回到陈子期身边,帮我得到C.T公司。 她竟然也答应了。 顾轩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提出,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她也一定回来。 只不过…… 顾轩把手机摔到桌上,还真是他妈的、不爽。 问完那句。 没等薄荷回应,陈子期就揉上了她的腰。 细白的腰,不盈一握,小腹平坦,没有一丝赘肉,背部一条性感的深沟,蔓延至高高挺起的翘臀。 肉都长到这儿了呢。 她上身兔毛大衣未褪,下身丝袜、蕾丝内裤,冶艳撩人。 乖乖。 “穿成这样。” 陈子期笑,“知道我要操。你的啊。” 薄荷脸红到脖颈,被揭穿了,身子止不住打颤。 “没、没有。” 薄荷捂住脸,臊得没眼看。 …… 陈子期站起身,粗暴的扯掉她的上衣。 薄荷难耐地叫了一声,又热又燥,他的舌头电流惊人。 惹得她全身发麻。 陈子期抱着女人往房间里带。 薄荷仰面躺在大床上,大口大口呼吸,感觉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没了知觉,所有感官都凝成一个点。 “嗯啊……” 薄荷被撩得溢出眼泪,哑着嗓子喊:“不要了,子期!” 他处处都照顾到了,处处都要她魂。 某种意味上像是惩罚。 想到她或许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下求欢,摆出这种陷入情、欲的迷人姿态,陈子期就恨不得弄死她,把她弄死在床上。 “啊——” 白光闪光,薄荷眯着眼,雾蒙蒙,浑身湿汗。 陈子期深幽、阴暗的眸中抹上淡淡的血色。 毫不怜惜。 “呃。” “别咬这么紧!” 男人性感的嗓音。 薄荷哭得嗓子眼都疼了。 “不要了,子期,好涨,好麻。” 呜咽着,被他翻了个身。 陈子期猩红了眼,看她完美的背部弧线。 这女人真会长。 脸蛋那么纯, 身体却这般勾人。 雪白的背、容易掐断的腰肢,跟她做、爱,看着她娇滴滴的哭,欲、望就像海浪一波接一波袭来。 “乖,舌头伸出来。” 男人勾引着她伸出粉红的舌尖,挑起,打转,唆进嘴里,动人心魄的吸允,吮着她芬芳的香气。 薄荷扭过头,口腔被打开,舌头被他含住,唾液流出嘴角。 她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 陈子期狠狠地咬住她的肩。 斜阳落下。 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不知疲倦。 夜里。 薄荷起床喝水。 一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食材,有鱼、有虾、有蔬菜、有饺子,她突然没来由的感动,把另一个人的冰箱填满,就像是在分享彼此共同的生活。 这间屋子什么家具都没有。 仿佛也意味着,她可以一件一件添置属于她的印记,慢慢占据他的私人空间。 就像是他特意留给她的。 薄荷牙齿咬着玻璃杯站在落地窗前发呆,许久,身后贴上来一具温暖的怀抱。 陈子期圈着她。 “看来我下回不能再心软,你竟还有力气起床。” 薄荷抽了口气,“我……我还疼呢……” “啧,演。” 陈子期摇头,“你最会做戏。”特别在床上,嘴里喊着疼,受不住了,不要了。 薄荷羞怯地嘟着嘴,不愿再跟他说些荤话。 陈子期搂紧了她,“薄荷,搬过来一起住。” “不可以。” 她微微垂下眼,怯生道:“我想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 “好。” 陈子期亲了亲她的脸。 薄荷靠在他的肩上,眼泪流出来。 突然说:“对不起,子期。”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真的。 “没关系。” 陈子期温柔地抚摸她的发。 “回来就好,而且……” 薄荷抬起脸,含泪相视:“嗯?” 陈子期笑,“没什么。” 没说出口的话是: 我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的,一百个赵佳乐也没用,即使你不回来,你不爱我。我都不会。 也是真的。 …… 谁说的来着? ——如果你爱我,我就永远爱你。如果你不爱我,那我便永相思。 番外(十二) 初春。 雪融了之后,比冬日更冷。 薄荷清早起床,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下楼遛狗。 在路口买了几碟小包子, 一碗豆浆后回家。 电梯门打开, 看见顾轩等在那儿。 “这么早啊,顾少。” 她手中牵着的Cash瞬间像见着了肉骨头,挣脱狗绳, 飞扑上去。 顾轩揉揉Cash的狗头, 砸嘴道:“你这女人,对前男友这么冷淡,养你不如养条狗啊。” 薄荷翻了个白眼,给他开门。 一室一厅的小公寓,简单装修,收拾的很干净, 阳台上养了几盆花草, 地上还有一只长尾巴的小蜥蜴在爬。 “我靠, 哪儿来的丑东西!?” 顾轩吓一跳,弹开几米远。 “哦。” 薄荷蹲身摸了摸蜥蜴的头,“男朋友给买的。” 顾轩没好气的:“陈子期心理变态。” “……” 薄荷气笑了, “你这人!大清早过来,跟我吵架的吗?” “说什么呢。” 顾轩指头狠狠弹了她一下:“我想你了, 不行?” “谢谢你哦。” 薄荷歪头道:“我可是看到电视新闻了,你泡女明星的速度这么快, 肯定超过两百码。” “嗯哼。” 顾轩抿唇笑:“我品味怎么样?那女人比你美,身材也比你好。” “废话!人家那是明星!” “明星怎么了?她有一点绝对比不上你。” “什么?” 顾轩弯腰凑近她的脸, 定定地看着薄荷说:“她太好追了。” 不像你。 几乎花光我所有的力气。 …… “切。” 薄荷不以为然地转身,咬开豆浆袋子,慢吞吞的喝。 顾轩微笑道:“好了,说正经事。” “陈子期那边什么时候上班?最近在研发什么项目?” 薄荷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说:“他还没有去公司。我不知道。” 顾轩看出她内心的挣扎,不得不提醒:“皮蛋,不要忘了我们做出的约定。” “我知道。” 薄荷低声说:“我会劝子期把公司卖给你的。” 想到这儿。 薄荷心不可避免的痛了一下。 “对不起,子期。”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真的。” …… 她答应了顾轩要让他成功收购C.T公司。 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欺骗。 子期,你一定会怪我的。 你会恨我的。 可,这是我唯一能回到你身边的机会。 ——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 晚十一点的城东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X-CLUB是全城最难订的夜店,门口停着几辆双门跑车,全球新款的迈凯伦、限量的迈巴赫,年轻的公子哥簇拥着塑胶脸的小美人,一层卡座挤满了打扮时尚的男女,台中堆满价值几十万的香槟酒塔。 舞池中央。 顾轩穿着白衬衫,西装背心,抹了发油梳着背头,露出英俊夺目的脸庞,卡上衣着暴露的几个妞随音乐往他身上蹭,他单手插兜站在中央,面无表情,谁人都看得出顾小少爷今儿心情不佳。 彭乐恺拨开人群,站在顾轩身边。 “怎么了?” 脸色难看得跟死了爹妈似的,出来玩闹得像出殡,晦气。 顾轩抖了抖烟灰,接过彭乐恺递来的酒杯。 喝了口酒,皱眉道:“我在想,用一个女人去换一个几十亿的项目,究竟值不值。” 彭乐恺大笑:“他妈不废话吗?当然值!” “是吗。” 顾轩苦笑,那为什么,他心里这么难受。 …… 同一时间。 浴室里湿气环绕,层层水雾当中。 透过玻璃,一对男女肢体交缠,春情肆意的场面若影若现,时不时溢出暧昧的呻、吟。 “快了。快到了。” 薄荷仰起脖子,湿发摩擦身后瓷砖,潮红的脸,美得动人心魄。 陈子期俯身拿嘴堵住她的舌,缠绵之际,最后发狠了几下,迫得身下的女人阵阵颤抖。 “呜呜。”薄荷难耐地嘤叫,瘫软在他的肩头,不住落泪。 “没用的小东西。” 陈子期轻笑,抱起她放在洗脸的台子上,拿了条干毛巾给她擦头。 薄荷不服气的瘪嘴哭。 为什么说她没用…… 体力再好,也受不了他不分场合不分时辰的…… “明明是你……” 薄荷斟酌用词,“太不知节制了!” 陈子期指尖在她唇瓣上揉搓,似笑非笑,威胁道:“闭嘴,当心我再弄你一回,” 讨厌。 薄荷愤怒地偏过脸,不去看他。 陈子期也不理,摇了摇刮胡水在下巴处喷了一圈泡沫,突然拿剃须刀刮胡子。 “?”薄荷圈住他的脖子,问:“你要出去吗?” “嗯哼。” 陈子期对着镜子,眼神不自觉瞥向她的裸背。 若不是有事要出门,今晚还真想在家干她一整夜。 “呜,我也要去!”薄荷眨巴眨巴眼,怕他不答应,讨好似的,抢过他手中的剃须刀,温温柔柔地:“我来给你刮哦。” 她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仔细给他刮去脸上的胡渣。 “我的手艺很好的,别怕。” 说这话时,手竟在抖。 陈子期淡笑,“不怕,你以后专门给我剪头,剃须,哦,下面的毛也可以交给你。” “……喂!” 薄荷气得箍紧他的腰,一口咬住他耳朵。 “臭子期。” 就知道欺负她。 车沿着江岸边的公路往X-club开。 薄荷无聊地拿起陈子期的手机玩,里面有上百种游戏,以及全世界各地最新推出的高科技软件。 放在主页里有一款明黄色的软件,标记为Step。 “这是什么?” 薄荷好奇地点开,屏幕立即弹出一个机器人。 提示需要指纹才能解锁。 “公司的新产品。这玩意儿配备新型的人工智能,能识别你内心的想法。” “哈?” 薄荷大惊小怪道:“我想要什么它都知道吗?” “可以这么说。” “我不信。”薄荷递给他,“指纹解开。” 陈子期不带一丝犹豫,伸手摁下自己的指纹。 手机屏幕即刻显示出路线规划图,目的地就是他们此刻正在去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 薄荷点开软件,机器人瞬间罗列出他喜欢的餐厅、电影、书单,以及约会点。 陈子期说:“它会记录你的生活,就跟日记一样,每一天,每一句话,包括遇见的每一个人。” 薄荷笑,“那你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吗?” “你说了这句话。” 陈子期一挑眉:“它便知道了。” “哇!” 薄荷觉着很稀奇,还想再问。 男人已经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X-club的门口。 “下来,到了。” 夜店的灯光昏暗,一闪一闪的绿色直线,打在脸上像医院的X光。震耳欲聋的EDM音乐,舞池中央全是热舞的女孩,刺鼻的香水味闻得人不舒服。 日日沉醉这样荒唐的生活,顾轩不禁感到厌烦极了。 即使带来的保镖将人群从他身边隔开,那些女的依然像苍蝇般源源不断地飞过来。 “操。” 不知哪个狗日的,不小心弄脏他的白球鞋。 顾轩跟彭乐恺打声招呼,示意自己要回家了。 “喂,别走。” 彭乐恺拦了下。 “等会儿我有几个朋友过来想跟你谈点项目。” “关我鸟事。” “我靠,这么绝情,那些人拜托我了一定要见你,帮兄弟个忙。” 顾轩还是想走,推开彭乐恺,转过身,迎面撞见不远处惹眼的两个人。 陈子期亦是一身矜贵打扮。 手里拖着的那个女人,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彭乐恺愣住,凑近问:“顾少,我没看错?” 当然没有。 不久前还跟在顾轩身边的女朋友,现在一脸惊慌的,小白兔似的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 顾轩冷笑了下。 坐回沙发,瘫在那儿,直勾勾地望向对面卡座的薄荷。 灼热的视线下。 薄荷不由缩了下肩,陈子期不许她动。 箍着她的腰,嘴里漱口水的清香,喷在她脸上,昏暗的灯光下,暧昧地抱在一起。 “我好像。” 他色气地笑,“又硬了。” “什么啊。” 薄荷怒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质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顾轩也在了?” 陈子期不可置否。 “是你要跟来的,我没逼你。” “我……” 薄荷语塞,是啊,她自己要跟来的。 但,要是她知道顾轩也在这儿,她肯定也不会跟过来。 他就是故意的! 陈子期歪在她的肩上,大掌放在她的心口处,感叹道:“薄荷,你的心跳好快。” “为什么跳这么快?为我?还是为他?” …… 没等薄荷回话。 陈子期就扑过来狠狠地吻住她。 当着顾轩的面,吻到两人都呼吸不过来,喘着气死咬住她的唇,牙齿撞到一起,尝到她口中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