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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侠士不必气馁,系统对你期以厚望。】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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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昊心中微动,边点头边道:“不错,是该即刻启程。”    “唰——”地一声长剑出鞘,田桐眼前银光一闪,萧昊的剑已停在他喉前一寸。    “走之前,当先将门户清理干净。”    田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却依然维持着蒙冤了的模样,义愤填膺道:“掌门师兄这是何意!”    飞白看到萧昊对田桐拔剑相向,心里也是一咯噔,挣扎起身道:“师兄,是不是哪里弄错了?田桐师弟虽是俗家弟子,但自幼在武当长大,办事能力也强,深得师兄弟们敬重……”    萧昊剑锋纹丝不动,这么多绿名里面就田桐一个红名,加上早就知道田桐是天命教的人,萧昊对武当的内鬼身份有十成把握。    他淡淡看了一眼飞白,什么也没说,但飞白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早在路上的时候,萧昊就曾对他说,已经知道了内鬼是谁……    飞白犹豫起来,还是试图为田桐辨白:“掌门师兄,会不会是……哪里算了错漏?”    萧昊冷声道:“你去接我的事,只有师父,你,还有小半师弟和田桐师弟知晓,师父和你自不可能,不是他,难道是小半师弟吗?”    小半道人顿时哭也忘了,睁大了眼睛呆在原地,惊惶道:“掌、掌门师兄?”    飞白被他噎住,垂首道:“小半师弟才刚过及冠之龄,又从未下过山,天真烂漫,怎么可能会是内奸……”    田桐却也耍起了无赖,脖子一梗道:“你空口无凭!师父尸骨未寒,怎会容你这般肆意残害本门弟子!清者自清,我就是以死明志,也不会背叛武当!”    作者有话要说: 日天空口无凭拿不出证据是真的,武当大伙质疑也没毛病,不过他们大概很快就会因为责骂过日天的事情心生愧疚……2333333    关于净念禅院的辈分,《覆雨》按理应该是广字辈和不字辈,但《覆雨》里地位较高的高僧基本都和《大唐》一样是了字辈……    根据《大唐》和《日月凌空》也可以判断,净念禅院的了字辈后面紧跟的应该是法字辈和虚字辈,如果是字辈用完重头算起的话,那了尽和了无起码要高广渡他们三辈,和《覆雨》里不符。    这里用的是大唐里的老家伙们一直活到了覆雨的设定,服务剧情,不必深究。    ☆、笑问谁是人间客·九    萧昊确实没有任何证据, 所谓算天机一说也是虚无缥缈,根本不能当做确凿理由。    萧昊知道自己这番作为, 稍有不慎就会让武当众人对他生出排斥,但若让他就这样带飞白直接离开, 等他们解毒归来之事, 只怕武当上下已尽在天命教掌控之中,那时岂非一切都晚了。    事有轻重缓急,他一时没有证据,先斩后奏道破了田桐的身份,冲动归冲动, 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得想办法逼田桐自己招出来。    不然便是武当弟子们的黑锅白眼, 也得老实受着了。    田桐见他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更加声泪俱下, 理直气壮:“没想到师父竟把武当交给了你这样不辩黑白的人!真叫我们这些师兄弟心痛心寒!我被你冤枉不要紧,但你若日后也这么无端对付其他师兄弟,师父泉下怎能瞑目!”    萧昊面凝寒霜,看到田桐背后不少弟子都对他露出了愤恨的表情,甚至跟着田桐一起, 力保他对武当忠诚绝无二心,眼中愈发冷然。    “掌门之位竟落在来路不明之辈手中,师父怎么如此糊涂!”    “不错!田桐师兄为人如何,我们师兄弟十几年朝夕相处又怎会不知,怎能让你在此信口雌黄!”    “掌门又如何,不能服众我们也绝不会承认!”    田桐心中得意, 知道这正是趁机逼萧昊交出武当掌门之位的大好时机,当即跪地向天起誓:    “我田桐敢在此立誓,倘若有做半点对不起武当的事情,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话音刚落,“轰——”地一声惊雷乍破,众人齐齐被震了一下。    田桐登时一愣,心想这神鬼之事向来虚无缥缈,以往立过那么多誓言,要是真有应报,魔门的人早不知被天雷劈死多少了,心中顿时又有了些底气。    他复接续道:“诸位莫慌,雷雨时节,有雷声阵阵本就是常事。我田桐行的端做得正,这雷不是冲我来,自不会落到我头上!”    石之轩挑眉看了他一眼,负在背后并住的两指一转,换了个法诀,又一道雷电“轰”地炸开,这次却是不偏不倚落在了田桐的脚边。    田桐骇了一跳,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惊疑不定:“这……这……”    萧昊见到这道眼熟的雷法,心中立时清明,强忍笑意,绷住严肃清冷的面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也都迟疑起来。    田桐不信这个邪,怒道:“若这雷真是冲我来,就立鸣九道!否则我一世清白将永存污点!”    田桐知道这世上绝不会有这样的巧合,他眼神微暗,心想等撵走了萧昊他们,待他好好在武当运作一番,武当还不是他们天命教的囊中物。    这心思还没转完,九道银亮的雷电接二连三炸在了他的脚边,将他整个人笼了进去,田桐眼前一片银蛇闪白,土石飞溅。他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众人这时定睛去看,才看到他周围一圈黑色的焦土,不多不少,正好九块。    萧昊哼了一声,提剑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田桐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何事。    武当众人此时再去看萧昊,便觉这冰雪一般的掌门师兄本就是孤绝冷傲、不善与他人辩驳的性子,或许是……他掌握的证据,并不合适摊开说?    武当出了内奸本就是丢颜面之事,个中叛变缘由恐怕更不足为外人道,他是否是为保武当颜面,才没在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面前亮出证据,这才给了田桐可趁之机。    可笑他们还反被内奸利用,倒过来责骂这净透无尘的遗世仙人,甚至质疑师父临终的安排……    众人面露愧色,脸色也涨红起来。    小半趁机为师兄们求情:“掌门师兄,大家师门情谊深厚才会冲动出言,师兄千万别生气。”    萧昊摇了摇头,和颜道:“人不知而不愠。”    本就是他没有证据站不住脚,武当众人的怀疑完全合情合理。    小半眼前霎时一亮。    掌门师兄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一露出些许柔和之色,就如同沙漠花开,拨云见日,千年的冰山化成了汤汤流水……    师兄可真是个绝顶出色的人啊!    田桐见这天雷来的邪异,不敢再发誓,想趁众人不注意走为上计。    他在武当潜伏了这么多年,一朝苦心筹谋化为泡影,心中愤恨却又不得不先保全性命。    萧昊目光一凛,当即阻住了他的去路,“田师弟跑什么?”    众人见他这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还能不明白情形吗,不少弟子在后面愤然道:“哼,做贼心虚!幸好老天有眼,没叫我们被这叛徒利用!”    众弟子纷纷点头,怒目而视,转又想到他们方才质疑萧昊、出言顶撞,愧疚之意更盛。    哎……他们这些师兄弟合起伙来欺负掌门师兄初来乍到,着实……    幸好掌门师兄君子风度,并不同他们计较。    这会儿再看到田桐,便更觉面目可憎,奸邪可恶。    田桐心知今日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索性把心一横,高声道:“呸!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你要害我身败名裂,做梦!”    飞白一怔,若有似无看了萧昊一眼。    萧昊神色淡漠,面无表情道:“贫道与你素未谋面,无怨无仇,何必害你。”    田桐眼底划过一抹暗色,一把抓住他剑锋,欺上前道:“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萧昊眉头皱起,坐忘的蛋壳瞬间顶上,田桐离他不到一尺自爆丹田,几乎同时,石之轩的盾护也落在了他身上。    气劲相撞发出闷声巨响,众人以为这么近的距离萧昊必定凶多吉少,连忙惊呼,却讶然发现他连衣角都未损分毫,正用一副淡静中带着几分悲悯的目光盯着已死透了的田桐。    石之轩见田桐已死,捏诀的手指徒然松开了,若无其事立在一边。    小半道人惊惶扑过来,问道:“掌门师兄!你没事?”    萧昊揉了揉他的脑袋,淡笑道:“没事。”    他沉吟片刻,转身正色道:“武当遭逢大难,盖因天命教安插奸细,欲图操控武当。如今奸细已除,但武当上下亦伤亡惨重……我即刻便带飞白师弟动身前往万花谷求医,山门无人坐镇,唯恐贼人再次乘虚而入……”    言静庵闻言立刻道:“纯阳师兄放心,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不会坐视不理。”    了尽也双手合十点头道:“贫僧会尽力助武当防范魔门。”    萧昊心里门清,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都是极要面子的,他们既来了,必会把江湖道义践行到底,这对武当来说是件好事。    他于是诚恳谢道:“能得诸位帮扶,不胜感激。”就是此后得欠他们一个人情,只望这届的白道脑子不要太奇葩。    当年梵清惠那届慈航静斋,可真是给萧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糟糕印象……    “纯阳真人客气了,这些本该是分内之事。”了尽呼了声佛号,和善温润,十分亲切。    萧昊于是又转对小半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劳烦小半师弟打理师父和众师兄弟的后事。”    小半连连点头,同身后的师兄弟们齐声道:“谨遵掌门师兄吩咐!”    萧昊这才扶起飞白,同众人简短辞别,在众人还未及反应的时候,运起大轻功带着飞白腾空飞远。    众人只见空中一块巨大的冰蓝色太极图一闪而过,萧昊一手背后一手负剑,身绝云气,背负青天,如乘风逍遥游,眨眼就已离开几十尺。    石之轩也只冷淡地对他们点了点头,足尖一点就从他们眼前消失。    直待他们完全脱出了视线范围,了尽才长出了一口气,眼神凝重起来。    小半道人一拍脑门,忽然困惑:“奇怪,我有同掌门师兄说过法号么?”    众师兄弟见怪不怪:“多半是飞白师兄在路上同他提起过我们,你这呆傻天真的模样,第一次见也能分辨得出来的。”    小半道人没好气道:“呸!师兄就会欺负我!我哪里呆傻,师父都夸我聪明呢……”    他们师兄弟闹作一团,终于又有了些生机活力。    言静庵察觉了尽面色不善,低声问道:“大师觉得何处不妥?”    了尽捻着佛珠,长久闭口不言。    好一会儿,他才道:“贫僧会通知白道八派联盟其余七派,并让广渡他们前来相助武当。”    言静庵秀眉一挑,微讶道:“大师要离开此地?”    了尽呼了声佛号,极为认真道:“我观纯阳真人那位师兄,有些……阿弥陀佛,事关重大,贫僧须尽快确认,以免出现意外时应对不暇。”    言静庵皱眉想了一会儿,道:“那位师兄的确是给我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但看起来似乎并非恶徒。”    她不知道,修炼慈航剑典的人,本就对修炼天魔策的人有一些微妙的精神感应,石之轩花间游的功夫虽是天魔策中末流武学,却也早就炉火纯青,她感应不到才是怪事。    了尽却不肯同她多言,这件事关系到净念禅宗低调避世退居幕后的秘密,这么多代人的努力,不可掉以轻心。    言静庵瞧他不便多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体贴道:“大师必有大师的顾虑,只不知静庵能帮上什么忙。”    了尽苦笑道:“纯阳子出世,魔师宫恐怕不会错过,但若那人真是……江湖恐又一场腥风血雨。庞斑近年在江湖中纵横无敌,若慈航静斋有心,便努力拖他一拖罢,万不可让他对纯阳子出手。”    言静庵以为了尽的意思是,庞斑会选萧昊当炉鼎,阻止他对萧昊出手,就是阻止庞斑魔功大成祸害武林,当即应道:“我会想法子引他来慈航静斋。”    ☆、笑问谁是人间客·十    另一边, 天命教先是单玉如狼狈逃走,又逢解符袭武当失利, 还折损了田桐这颗棋子,天命教内部也十分微妙。    “玉枭夺魂”其他三人肯奉单玉如为尊, 对她手段自然服气, 但这回她和解符碰了一鼻子灰,其余人多少有些不屑,没少冷嘲热讽。    单玉如至今未从惊吓中回过神,心有戚戚道:“你们当我不想采了那道长吗!可是他……他实在邪门!”    “夜枭”羊棱冷哼道:“我们自己就是邪魔,他一个修道之人, 能比我们还邪?”    解符咳了几声, 内伤隐隐作痛, “他武功至少已达大宗师之境, 不可小觑。”    一打扮斯文、面色却惨白如死人的男子皱眉道:“武当还有这种旷世天才?”正是索魂太岁都穆。    单玉如却连连摇头:“他武功虽厉害,在我心中却只能算第二麻烦。”    另外三人齐齐看向她,以为她定知晓什么重大秘密。却听单玉如道:“他能掐会算,通晓古今,还能招鬼!”    羊楞、解符、都穆:“……”    单玉如看到他们三个的表情就来气, 怒道:“你们以为我在胡言乱语吗!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都穆摆了摆手:“教主怕是被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道长迷昏了,神智都不清了。”    单玉如娇哼一声,起身道:“你们不信便罢,我这就去禀明师父。他当日招来了一位我万万想不到的人,恐唯有师父才能判断那人身份。”    他们见她竟要通知符瑶红,惊讶之余不由疑惑:“这么玄乎?”    单玉如忐忑不安, 目中却无比坚定:“我已放出消息通知圣门其他几宗,说纯阳子修为精纯,道心剔透,是千载难遇的道胎绝品。解师兄伤了飞白道人,他们必会去万花谷,年怜丹那家伙跟烈震北你来我往搞了那么多年,此番定会出手。且让他们花间和离经的传人斗个你死我活,也好看看纯阳子身边那人到底是‘霸刀’还是‘邪王’。”    对祝玉研有亏欠的男人,单玉如实在想不出第三个了。    她没有说,她还暗中通知了陈玉真,给朱元璋吹枕边风,好让皇帝知道江湖中还有个玄门高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借帝王之威利用这道长作为己方棋子,也是极好。    净念禅宗仗着知天命,在皇帝面前威风了许久,这回有了竞争对手,看他们还能坐得住。    听到她说出的两个名号,在场的人终于脸色大变。    “霸刀?邪王?姑奶奶,你没在开玩笑?”都穆的脸白得更吓人了,“那岂不是……不是你老祖宗,就是我们老祖宗?!”    他们齐咽下口水,表情无比难看。    不是……纯阳子你好好一个正经道长,跟邪道的老祖们交往紧密是想干嘛!!    霸刀岳山,宋缺出世前的天下第一刀,和祝玉研生有一女,即东溟夫人单美仙。    邪王石之轩……    算了,此人太过惊世骇俗,宁可不提。    他早在几百年前就破碎虚空,只愿他永远不要重返人世,不然那可真是活生生的噩梦。    天命教的四位高手很少有这么一致的时候,但如今听到单玉如的消息,他们不得不好好思忖一下这个横空出世的纯阳真人。    这波云诡谲的江湖,看似尽揽眼底的波涛下面,似乎埋藏了很多的暗流汹涌。    只望那纯阳子是个聪明人,不然这浑水一旦搅起来,无论正邪双方,哪边都不好收场。    萧昊带着中了毒的飞白,脚程也没有丝毫变慢,即便路上有不长眼的魔门之人试图给他们添乱子。    无论萧昊还是石之轩,都绝非轻易能被追上的。    魔门的消息传得快,萧昊他们人跑得更快,还没等他们主动出来拦截,萧昊和石之轩就已携着飞白飞出他们的阻截范围了。    几日光景,便到了万花谷。    谷外的机关有许多改动,但大体还能瞧出往日的基础,入口那块石头满布岁月的痕迹,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    萧昊和石之轩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些莫名的滋味。    一别经年,真似一场大梦。    谷内风声乍起,一道墨色身影踏雕而来,穿着打扮极似萧昊当年留下的破军套,两袖处多有改动,大约是为了行动方便,也更贴近今人的穿着习惯。    他轻盈落地,功夫应是极好,但不知为何脸色却十分苍白,配上年轻俊秀的面容,像一位风流孱弱的世家公子。    萧昊留意到他耳上挟着一根银光闪闪的五寸细针,心中顿时有了底。    “一早便听闻武当的朋友前来谷中做客,谷中仓促之余未及准备,还请三位莫怪。”他开口态度虽客气,言谈之间却隐隐有傲然凌人之色。只因万花向来中立,无论黑道白道的面子他们都不会理,更遑论是“据说”被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引来的武当。    若非万花历代都有规定,上门求医者不可拒之门外,烈震北根本不想理会跟那群尼姑和尚有任何干系的人。    石之轩眉头微挑,对烈震北有了些兴趣。万花的小辈们没忘记师门教诲,不买慈航静斋的账,石之轩对这离经传人的态度非但没有不满,反十分受用。    这谷口相迎的模样,像极了当年他第一次在万花瞧见萧昊时的那般光景。    可惜小东西们不中用,连门派轻功都没继承到精妙处,自个内功修为到不了昔日萧昊的境界,便养了这硕大的雕儿当坐骑滥竽充数。    他眼底生出笑意,隐隐骄傲:果然还是他的阿昊惊才绝艳,小家伙们历练多少年也及不上。    萧昊察觉到石之轩在盯着自己笑,困惑之余脸上微烫,尴尬清咳一声,稽首道:“贫道纯阳子,因师弟遭魔门歹人暗算,特来万花求医,恳请烈先生出手相救。”    烈震北一落地时就瞧出他气质出尘,慈航静斋那类人大多也是这等超凡脱俗的做派,所以烈震北只有片刻欣赏,回神得很快,对这种类型的人免疫力不是一般的高。    他好奇的是萧昊一眼就认出了他,“在下不过一个小弟子,震北先生前些日子和好友相约出谷了。”    飞白闻言“啊”了一声,失望之色顿时爬到了脸上。    萧昊心中好笑,又瞧出烈震北是不想让自己医治了飞白的消息传出去,给万花添麻烦,遂顺着烈震北的话道:“万花人杰地灵,精通歧黄之术者不计其数,谁看都是一样的。”    烈震北见萧昊竟没有拆穿自己,言语间对万花也很是推崇,对他观感变好了些,微微一笑拂袖转身道:“那是自然。”    他遥遥伸出手臂,做出“请”的模样,“请三位随我入谷。”    烈震北给那巨大的羽墨雕喂了些吃食,雕儿就听话自个儿飞回去了,他引路在前,边走边顺手给萧昊三人介绍万花风物,倒十分悠闲惬意。    走着走着,四人中却有一人脚步停了,萧昊驻足回看,见石之轩望着花海里那方刻着卷耳的石碑,目光仿佛放了很远。    那天晚上,他就是在这里破碎虚空……    烈震北眼神微暗,语气却还温和道:“那里便是落星湖晴昼海。”他人在谷中,消息却一点儿不闭塞,又怎会不知萧昊身边这个气息仿佛不存在的男人,就是纯阳子的师兄。    这人打扮全不是道家装束,腰间甚至还挂着一柄精巧的美人扇,哪是修道之人的模样,分明更像花间弟子的作风。    但愿他不是冲万花来的才好。    年怜丹那家伙,魔门花间派到他手里时,留下的功法早就残缺不全,这人就想方设法想从万花这里骗到花间游的完整传承,被烈震北搅黄了好几次。    只因先祖慕清流创立万花后,花间这门功夫就分属了魔门花间派和万花花间游两道,万花几百年来是武林人士和文人雅客心中的圣地,传承自是完整无缺;魔门却几经磨难,想要窥得天魔策真传只有从万花下手。    烈震北自幼身患绝症,练不了花间游的功夫,却久病成医,在医学一道天资绝伦,于是继承了离经一脉。但他也不愿万花在武学上输给外人,所以太素九针到了他这几经改良,竟被他弄出了一套专破敌人内家功夫的攻击招式,唤做“华佗针”。    凭着这针上的功夫,他闯出了不小的名声,位列“黑榜”十大高手之一。    想到花间派的年怜丹,烈震北的心中就不免冷哼。    早年花间同万花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称为同气连枝也不为过,花间派甚至还有祖训,入门弟子永生不得与万花为敌。可惜武瞾清剿魔门后,各派传承散落,继承纷纷落入外族手中,对祖训更是抛诸脑后,公然算计起万花的秘籍来。    若此人是花间派安插在武当的奸细,这番行为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得给他个下马威才好。    烈震北心头微动,带他们一路直上三星望月。    他遥遥立在摘星楼门口,洞开大门,对他们礼貌道:“谷中规矩,求医者虽来者不拒,却须先来拜过我杏林一脉诸大宗师。”    摘星楼门内整整齐齐的数个牌位,萧昊一眼就看到了中央孙思邈的,然而最令他惊讶的却不是这个。    那些牌位正中挂着一幅画卷,画中人潇洒温文,墨发如泉,一袭万花制式的衣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落款是侯希白。    但这画像运笔之势,同落款提字的运笔,却并非出自同一人。    萧昊仔细将那画中每笔痕迹都在心头过了一遍,忍不住摇头暗笑。作画者境界虽高,但落笔意动,这本该是上作的图,却落了下乘。    他瞧了石之轩一眼,见对方面容都僵硬了,大觉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烈震北:这是花间祖师和我万花祖师情谊的证明【OS:你们这些花间的不肖徒,收敛一点!】    昊昊:哇哦,厉害厉害,久仰久仰。    石之轩:…………侯希白!!!    侯希白:……背、背后突然有点发冷……    石之轩:为师不要面子的吗!!!    飞白:那什么,公开处刑先放一放,我、我还有救咩_(:з」∠)_    ☆、笑问谁是人间客·十一    烈震北遥指列位先人, 故意感慨道:“万花精通医道,但几百年来大宗师也出了不少, 更有破碎虚空的先辈冥冥中照拂,实属万花之福。”    他发觉萧昊不住摇头, 皱眉道:“道长有何指教?”    萧昊连忙摆手, “不敢,我只是观此画入迷,并无他意。”    烈震北“哦?”了一声,眼神微亮:“道长也精通书画?”    萧昊若有似无瞄了瞄石之轩,评价道:“粗通一二。这幅画定是出自大家之手……可惜, 情关难过。”    石之轩尴尬地恨不得当场把那幅画扯下藏起来。    侯希白这崽子!    他画的阿昊有那么多张, 哪张不是揉作一团废纸扔了, 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还被这孽徒装裱了起来!!    便是一贯厚脸皮的石之轩,此时也有些顶不住。    列震北听到前半句,还当萧昊只是恭维,听到后半,却来了兴致:“道长慧眼!此画正是出自昔日魔门花间祖师石之轩之手。”    石之轩:“……”啊, 被拆穿的好彻底。    萧昊露出讶然的神情,看似只是淡静谈风月的模样,接道:“花间同万花竟还有这种渊源。”    烈震北笑道:“是啊,先祖看中石前辈画艺绝伦,多次想邀他入谷继承画圣衣钵,但直至破碎虚空都未能如愿;石前辈同先祖亦是感情深厚, 后来一手栽培了多情公子,破碎虚空追随先祖而去,还放下话来,要花间派同万花永世不得为敌。”    他见石之轩反应有异,却全然不像自己预想中该看到的那种,心中也是十分奇怪,“可惜时过境迁,万花待人接物一如往常,花间派却早不是昔日的花间派了。”    石之轩面色微冷,出言道:“阁下似乎话有所指?”    烈震北瞥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缓缓转过了身,朝那些牌位恭敬行礼。    石之轩和萧昊对视一眼,交换了各自的讯息。    ——哦豁,你徒子徒孙欺负我家离小经。    ——这群不肖子孙!太欠收拾了!    既是谷中规矩,该遵守还是要遵守。萧昊拜的是孙思邈,自不会有何抵触;石之轩亦对这些杏林妙手十分敬重,也恭敬拜过;飞白更不必说,他来此是求生,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烈震北见他们态度配合,心头松了几分。    他一边同萧昊谈论着书画,一边引他们往水月宫落宿,“枉我深居谷中,自诩学识不凡,却不想天外有天,道长真令我惊喜。”    修道之人大多清净自持,对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向来不屑一顾,却没想到这传闻中一心向道深居山中的纯阳子,竟也吟风颂月信手拈来。    烈震北浸淫万花七艺多年,此番意外遇到七艺无一不精的萧昊,恨不能与他立时举酒共饮、听松风、闲对弈,竹间明月下论流风回雪。这纯阳真人,就如画上点墨孤影的白鹤,既出尘孤绝,又如雪通透、性冷而雅。    想来传闻有虚有实,以道长的风骨,必不会轻易被慈航静斋之流所蒙骗,被她们引来万花之说或许是讹传。    看在道长的面子上,且认真保下这飞白道长的手臂罢。    烈震北至此方才有了全力救治飞白的念头。    原先他只打算救飞白性命,至于武功还在不在,手臂还能不能用,他却懒得费精力去管,现下倒不嫌麻烦了。    快至水月宫时,烈震北瞧萧昊注视着通往黄道仪的那条断掉的吊桥若有所思,微笑道:“那是千机阁所在,万花自隋末谷主破碎虚空后,就封锁了去那里的道路。这几百年来,传承断绝,也无人懂得黄道仪的用法,故没人再想过把这桥接上。”    萧昊对万花后辈们的听话很欣慰,他这一路考察烈震北的学识,也觉得万花没被辱没了名声,相较之下,石之轩这边就难言许多。    待安排好他们的落脚处,烈震北才带着飞白去医治,让萧昊和石之轩在谷中随意游览。    萧昊知烈震北治愈飞白需耗些时间,闲来无事,便翻出不死印法,专心参悟。    石之轩给他不死印法,是想他堪破生死与执念,不要深究罪孽和因果,但是否另有拉他一起下水的目的,却不得而知。    只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若一直被上个世界的魔障牵累,等他遇到这个世界的大宗师高人们,动手之前便先落下乘,那时反而更加危险。    问道于天,闻道在己,清则通明,静而达意,归根结底不过一个“悟”字。他能看清自己症结所在,做不到的只是“放下”这一步。    所谓命理,不过是以血泪磨平豪纵者的傲骨,以束缚抹杀疏狂者的逍遥,以世俗割碎叛逆者的狂妄,这世间理想与现实从未曾对等过,忏悔与自辨也只是弱者开脱的借口,千秋广厦,唯道无极。困于已不可挽回之事,作茧自封,又岂能真正堪破。    心能放下,才是真的放下;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道”,是行与首的结合,首行之,则是用脑,是谓“透彻”;行其首,则是依脑中透彻而行,是谓“顺道”。    合而言之,即明其道,而后依其行。    此间智慧,便是“道法”。    他反其律而为之,先行之而后思道,自然囿于泥淖,长久不得脱。    不死印法正是助他将自我矛盾的心理联结起来的一根车轴。道家修今生,佛家修来世,今生是为此岸,来世却在彼岸,而过往皆不可追,只在心中,是为“人”。    不死印法讲求的,正是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在有和无之间化解矛盾,冲破限制。    道德经有云,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他矛盾着的过往,不正是深知本性向光明,却守持着混沌昏黑的态势,而做下的种种行为吗?    于心无悔,于道无违,于旨无过,轮回无咎,那便再没有什么了。    事去则忘,如浮云过空,无论心中有事无事,皆可常若无心。    无心之心,是为道心。    常应常静,常清净矣。注    一处通,则处处通,霜雪苍霞,红尘大梦,终于化作半身清风,心如止水。    萧昊此刻只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玄妙至极的境界,如灵魂出窍,如魂游天外,万花谷中一切生灭动静都在心中。他恍然明白了文华殿里的时候,石之轩那刹那莞尔的意味——    原来悟道竟是如此。    在这片虚无的“天外”中,他看到自己脑海深处一个莹莹发亮的东西,他轻易化了进去,看到满目密密麻麻的数据。    这就是系统吗?    他心生好奇,随手翻过一面,上面写着“系统运行日志”几个小字。    【定国·邢赤套装制造完毕,存入数据库备份。】    【宿主投机取巧,取消装备发放,销毁数据。】    【系统回档,增加智能判定条件,增加新手指引任务进度扣除解说项。插件状态检查完毕。系统升级完毕,感谢侠士对本系统的支持。】    再往下翻,萧昊还看到了不少红色字样的备注:    【Error!结算清查异常数据:白凤×1。自动开始修复工程……备注:启动新秘境待命。】    【Error!结算清查异常数据:萤石×50。自动开始已修复工程……备注:启动新秘境并实施秘境融合。】    【Error!结算清查异常数据:冰心诀、云裳心经套路武学。自动开始修复工程……备注:启动新秘境待命。宿主你个不省心的。】    【Error!结算清查异常数据:泰阿×1,五色石×5216,西市腔×10,系统产出武器若干……自动开始修复工程……备注:打不过,算了,低调做叽,二刷再战。】    【Error!结算清查异常数据:……秘境遭干预项数据庞大,无法清理,进入秘境毁灭程序。】    【毁灭失败,秘境数据缺失:石之轩。】    【收到系统外警告,终止毁灭,重塑秘境。备注:花间爸爸在上,笔下留叽,本系统竭诚为您服务QAQ】    【更改结算清查:未发现任何异常。备注:打不过,本少爷下个赛季又是一只好叽!】    【更改秘境数据:连通现世服务器,调整编号至012。】    ……    萧昊哭笑不得,原来这个世界万花至今安然无恙,竟是这个原因。    太玑这欺软怕硬的,对上他万花大号就虚了,不敢对万花下手。    时也命也。    萧昊翻看着系统日志,不仅从蛛丝马迹中获得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讯息,还在心中隐约有了新的计划。    不过几日,飞白的毒就驱散的差不多了,烈震北无愧是天下第一的神医。    他一面给飞白施针,一面叮嘱道:“再有三日你经脉就可完全恢复,不过这三日中不要妄动真气。”    飞白牢牢记下,对他谢道:“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烈震北那张苍白俊秀的脸上浮现起笑意,温文尔雅道:“治病救人本是医者本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飞白脸色涨红低下头,但不知想到了何处,面上又浮现出忧愁的神色。    他不懂得收敛内心情绪,烈震北看在眼中,遂问道:“道长有何顾忌?”    飞白长叹一声,抬头正色道:“先生精通医道,小道心中有一难题,想听听先生的建议。”    烈震北微微一怔,掩饰道:“我不过万花谷里一名小弟子……”    飞白笑道:“先生不肯承认便罢,飞白不会对外宣扬。”起初没认出来是真,但他好歹也是武当年轻一代优秀弟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烈震北遂敛了心神,侧耳道:“愿闻其详。”    “若是修习了纯正道宗武学之人,再去研习魔门至深武学,会……会有何后果?”    烈震北顿时色变。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的把一些大坑填上_(:з」∠)_~    注:“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一句出自百度百科不死印法的核心原理。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一句出自《道德经》,意为深知本性洁白,却守持混沌昏黑的态势,(将成为)天下的范式。    “事去则忘……是为道心”、“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出自《清静经》及清静经文解。    其余关于道、佛道、不死印法等的阐述,是大叽叽瞎鸡儿胡扯。    ☆、笑问谁是人间客·十二    烈震北皱眉道:“由死道转化生道者, 是为道心种魔,种生而鼎死, 已足够凶险且惊世骇俗;由生而死者……闻所未闻,然原理既与道心种魔相反, 结果理应也是相反。”    在这世上知晓道心种魔秘密的人屈指可数, 除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外,也就只有已故的清虚、武当几人,还有少数魔门高手清楚个中玄妙原理。    飞白悟性不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便是种死而鼎生, 断送自己的道基, 去成就炉鼎?”    烈震北越想越不对, 起身拉住了飞白的道袍, 质问道:“谁给了他魔功?是何种功法?莫非是《天魔策》?!”    飞白被他吓了一跳,内心挣扎了半天,才咬牙决意道:“恳请先生助掌门师兄脱险!我亲耳听到,那位剑宗师兄给了他不死印法!”    纯阳剑宗和气宗的争端,可不能在这个关键的当口添乱子!    一致对外才是上策, 那位剑宗师兄看着就不好相与,还给掌门师兄下了这么深的绊子,怎能坐视不理!    飞白满心期盼,烈震北医术过人,定能想出解决此危难的法子。    “……”    却不知烈震北被飞白口中的四个字砸懵了。    烈震北他想起石之轩随身的那把美人扇,还有带他们见摘星楼内诸多大宗师时石之轩的表现, 瞬间就通晓了很多事。    不死印法失落已久,除了邪王石之轩,不会有人能拿得出来。    那跟在纯阳子身边疑似花间卧底之人……莫非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那人难道竟是……重返人世的邪王前辈?!    飞白见他脸色不对,以为他旧疾复发,连忙扶住他问道:“先生?”    烈震北不断摆手,笑意几次浮起又落下,忧虑徘徊不已却又真升不起来,在几个表情间卡来卡去,很是微妙。    飞白不明白他怎会是这副模样,古里古怪地想,莫不是他消息太惊人,把这神医吓出了什么毛病。    却见烈震北按住了他,安抚道:“道长莫急,这件事也许另有玄机!”    石之轩在万花谷中,这对应付年怜丹头疼已久的烈震北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故而他喜上心头。    石之轩将不死印法给纯阳真人,目的虽不明确,但就烈震北这几日的观察,他们二人关系十分亲密,石之轩理应不会害纯阳子才对。    所以他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他们二人也许是在开辟一条,从未有人尝试过的修行道路,石之轩已经有了破碎虚空的经验,即便是另辟蹊径多半也没什么危险。    至于另一种可能,就让烈震北生出忧色了。    谷中对当年邪王和谷主之间的事讳莫如深,他们万花的弟子大抵知道些内情,按理说石前辈破碎虚空,应是去寻了祖师才对……怎么又重返人世,还跟纯阳子当了师兄弟呢?    难道他们飞升天外后闹了什么矛盾,石前辈自己回来,要养成一个由道胎入魔的大宗师证明什么?    抑或者,破碎虚空之人虽不多,但千百年来依然不少,也许在天外,邪王的武功尚显不足,故重回人世,重新历练,欲图以新方法提升修为??    若是前者,倒没什么可担心的;若是后者,那石之轩潜伏二十余年,还将不死印法交给纯阳子,用心就十分深不可测了。    而且,石之轩在此,那他们谷主呢?    这用情至深的邪王究竟是追到手了,还是没追到??    他出现在这里,是依然情深如海,还是失意碰壁?还是……另寻新欢??    烈震北越想越凌乱,更拿不定主意。    石之轩此人变数实在太多,根本无从分析。    不若静观其变,先利用一下这位老祖宗;倘若有变,再想办法助纯阳真人一臂之力。    他心中有了谱,便恢复了往常文质彬彬的模样,对飞白解释道:“是福不是祸,我已有眉目,道长且放心。而且若真是祸事,你我也根本无力阻止。”    若石之轩真是移情别恋另寻新欢……    呵,万花谷才不管他是不是破碎虚空了的大宗师!非骂得他遗臭万年不可!!    烈震北抚上了耳后那根银针,笑容看得飞白有点心里发毛。    ……怎么觉得万花谷的大夫明明都温和如春风,可是却每每让人莫名生畏呢……    门外传来三声不轻不重的叩门声,萧昊立在门口,前来探望飞白,“今日施针可还顺利吗?给先生添麻烦了。”    烈震北眉目和善温良至极,笑道:“顺利,劳道长挂心。”    萧昊无意获知了系统对这个世界的备注,自觉少了许多束缚,行事也放松大胆起来。他的系统界面里,烈震北头像旁边是标了离经图标的,可见心法内功应当学得不差,不能完全发挥离经易道的玄妙,根本原因恐怕是“好马无好鞍,兵器不称手”。    他于是用帮贡给他换了一杆笔,想试试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这便给烈震北送来了。    “贫道先前偶然得到过一件武器,同门都是用剑之人,没有用笔的,此番飞白师弟蒙先生搭救,正巧听闻万花蕴武学于运笔之道,便想将此物赠予先生聊表谢意。”    烈震北眼睛一亮,入手的刹那,顿觉全身经脉都像瞬间被打通了似的,畅通无阻。他福至心灵,对着飞白下意识就刷了个提针。    体内的混元性内功从没有这么听话过,烈震北大感惊奇,喜不自胜。    “道长!这笔大有用处!”    受到治疗的飞白精神一震,却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萧昊见他兴致勃勃,又看了看飞白的状态,放下心来,体贴道:“既然有缘,便不妨碍先生熟悉这笔的用法了。”    烈震北运笔使了几下,当即对萧昊承诺:“道长的谢礼算作救命之恩也不为过!请道长放心,待我将本门心法融会贯通,飞白道长的毒一日之内便可驱除干净!”    他先前因为离经的内功调动起来不是很顺手,许多关键穴位的运行都无法按谷中典籍记载来修炼,如今经脉畅通,只待他习得清风垂露之法,无论是飞白的毒还是他自己多年的顽疾,都能妥善且迅速解决。    这纯阳道长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萧昊知他学会奇穴需要点时间,便点了点头对飞白叮嘱道:“研修武学不便有干扰,师弟你如今无事,不妨留下为先生护法。”也顺便让这大奶花提升一下太素九针的技能熟练度。    萧昊全没有把自家师弟送出去给人当扎针练习的愧疚,他同烈震北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飞白则义不容辞,三人各自心满意足。    忽而一阵急促的木锤声响起,烈震北脸色微变,负手收了笔道:“有人闯入谷中。”    萧昊拦住了烈震北,“先生专心医道即可,不速之客可交由我和师兄打发。”    烈震北想到石之轩,推辞的话就落回了肚子里,顺水推舟,儒雅笑道:“那便有劳二位。”    年怜丹啊年怜丹,你说你,出门怎么就不瞧瞧黄历呢。    烈震北目送萧昊离去,心情愉悦的就像仙迹岩的莲池一夜花开。    谷口的动静自是逃不脱在落星湖待着的石之轩的感知,见萧昊也乘鹤赶了过来,石之轩当即上前相迎。    萧昊默默站定,清咳一声,地图喊话道:“不问自闯者,想来非善客,施主来花谷所为何事?”    他冷肃的声音顷刻传遍万花谷每个角落,遥遥回荡着,刚入谷的年怜丹顿时神色一凛。    好厉害的内功!    他刚清理了谷外乱七八糟的机关,本就心情不快,又听到萧昊的传音,顿觉心头压下了一座大山,感到敌手十分难对付。    他口称施主,应当就是那带着师弟上万花求医的纯阳子了。    此人果同天命教的情报一致,是个修为高深的道人。    他冷哼一声,将自己的声音也裹着内力送出,“本仙是来找震北先生叙旧的。”    石之轩听到“本仙”两个字额角就开始跳,萧昊强忍笑意看了他一眼,喊话接道:“震北先生出谷已有数日,施主来得不巧。”    年怜丹眼神眯了起来,终于锁定了这喊话来的方位,携着自己两名娇艳的花妃,像只蝴蝶似的飞进了落星湖的花海中。    他见到萧昊,下意识就忽略了萧昊身边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存在感几近消失的石之轩,目光阴沉闪烁道:“这位便是纯阳真人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石之轩不忍直视地扭过了头。    年怜丹面目深刻,一看就是外族人的长相,但他偏要作一身华服,长衫飘飘,头顶高高的儒冠,虽然气度是不凡,五官也称得上英俊,但这般组合起来……石之轩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侯希白怎么交代后人的,这丢人现眼的货色也选做传人。    跟烈震北一比,他这花间派的传人可真是……一言难尽。    年怜丹全无所觉,揽着花妃的腰身,在萧昊面前尽做放浪之态,明知故问,风流笑道:“花谷是风雅之地,道长不做清修,来此是想令青锋染尘么?”    萧昊听出他是想三言两语破坏自己的心境,只要自己生出忿然争胜之意,或患得患失之心,便未动手先落下乘。    他不上当,极淡然道:“花海虽不比云山,但做客红尘,枕松听花,亦是修道。”    年怜丹眼神光暗轮转,像生出了无穷吸力,暗暗对着萧昊送出花魂仙法,“清风明月哪有流连花丛来得快活,道长一看便是未经人事之人,可愿随本仙一尝**滋味?”    他身边两个花妃咯咯笑成一团,半掩的面纱下手环叮铃作响,娇艳曼妙,引人心荡。    石之轩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被萧昊强按住了,才没有当场把年怜丹直接戳死。    作者有话要说: 萧昊同烈震北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昊昊:这只咩就交给先生练针了。    烈震北:好极好极,某十分受用。    飞白:【完全不知自己被卖,反而很兴奋】能为先生护法,义不容辞!!    石之轩:这届花间派传人很有勇气,本座刮目相看:)    年怜丹:?    石之轩:我花间派的规矩还没落下?接管花间派,需在二十八岁前,接受上一代派主全力出手的“花间十二枝”试练:)    年怜丹:……雾草???    作收1300的加更,宝宝们食用愉快~    以及,年派主生前是个体面人_(:D」∠)_    ☆、笑问谁是人间客·十三    萧昊没受到年怜丹精神力的影响, 心如一潭静水,冷淡道:“万花是清净之地, 施主请回。”    年怜丹冷哼一声,心知萧昊能不受他控制, 境界至少是大宗师级别, 遂也不再轻敌。    他脸变得飞快,哈哈一笑,春风满面道:“道长这般剔透的人,实在叫人难以自控,不如同我打一场, 若输了便乖乖随我回西域, 饱教你领略道胎魔种相触碰时绝妙的感应!”    他从花妃手中接过一柄重剑扛在肩头, 三两下舞得高明至极, 速度既快且妙,招式间缓急变幻。    那柄重剑在他手中时若重逾万斤,时若轻胜鸿毛,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力道变化,只生出欲吐血般的无穷的矛盾感。    年怜丹作为花间传人, 形貌修养是不堪入目了些,修为却还确实有份量,他与“人妖”里赤媚和红日法王并称“域外三大宗匠”,绰号“花仙”,功法奇异且心性狡诈,在域外几无敌手。    萧昊观他重剑来得厉害, 大有明知他攻击落处、却毫无抵挡之力之感,立即收敛神思,铺开气场顶上蛋壳,七星迎头按了下去。    石之轩见到他的武器,却更是嫌弃非常。他们花间派的功夫何其潇洒!这无知小辈,却耍弄这些来丢人现眼!    石之轩阴沉着脸在一旁摇着折扇,一眼都不想再多看年怜丹。    年怜丹见萧昊一剑刺来平淡无奇,心中冷笑,只觉自己已经看穿了萧昊的所有动作,握住剑柄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萧昊压了过来。    森寒的剑气同深厚的内力结合在一起,重若实物,如泰山压顶般具有非凡的威慑力。    只是他重剑还未抡下去,就察觉到了不对。    萧昊刚刚平淡无奇的那一剑,似乎以一种无孔不入的架势,将内劲侵入了他的经脉,导致他动作直接定在了原地。    年怜丹心头微惊,他在西域纵横几无敌手,还从未遇到过出手第一招就被克制的情况。    他一面在目中运起花魂仙法扰乱萧昊的判断,一面强行调动体内真气冲击萧昊七星拱瑞的那道内力。    花魂仙法是魔宗蒙赤行一脉的精神奇功,并非花间本门功法,但它专门摄人心魄,钻入对手内心,令其精神恍惚,乃至移开目光也不能。    平时使用可以惑乱操控人心,打斗时却可令对手精力分散。萧昊道心无懈可击,但只要给他找到一丁点空子,他就能立时扭转战局。    萧昊察觉到一股奇异而尖锐的精神试图扎入他的脑海,心神一凛。    这年怜丹似乎很喜欢控制他人,不管言谈还是武学,都以摄人为第一目的,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冷哼一声,走剑如游龙,掐好时间打出北斗。    年怜丹层叠无穷的精神力立断,一种莫名其妙的眩晕感笼罩着他的脑袋,让他惊惧不已。    恍惚中他听到萧昊手中长剑的剑啸声,剑气冰寒如霜,破空而来,他条件反射运气内力抵御,周身卷起狂风,“蓬”地撞在那些劲气上。    眼前一团寒光暴起,如骤然破开了漆黑夜幕泄出万点星河,临风一剑带着阴阳二气撞破他的护体真气,年怜丹大惊失色,恢复行动能力的刹那,立刻将重剑挡在身前。    气劲与兵器交接,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萧昊眉头都未抖一下,见年怜丹虽很快就将重剑用得大开大合、衔接毫无破绽,可气势却一落千丈,遂又送了他一记八卦。    再次被控的年怜丹萌生了退意,他来万花是想劫炉鼎的,可炉鼎要是强的过分了,那谁是谁的炉鼎可就难说了。    他还没从烈震北那里搞来天魔策,要是损在这道长手里,可不值当。    萧昊本也没打算取他性命,八卦效果消失随手就九转推了一发。年怜丹反而大喜,趁势疾退,跟萧昊拉开距离后再不肯上前。    萧昊负剑立在花海中,袖袍被谷中清风鼓动,神姿高彻,风骨卓然,看得年怜丹既心痒又畏惧。    “道长修为高深,年某十分佩服!本仙今日是来找震北先生叙旧,怎能同他的客人动手。多谢道长赐教,待日后时机妥当,年某再来同道长探讨花间寻乐之法!”    他临走还要在口头上讨点便宜,萧昊无奈在心中给这位“花仙”点起了一排蜡烛。    年怜丹将重剑扔回给花妃,揽过另一位的纤腰,正欲脱身,却惊觉一股骇人的气机全方位锁定了他,让他足底像粘在了地上,丝毫移动不得。    年怜丹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石之轩摇着美人扇,举止优雅,表情却叫人望一眼就遍体生寒,“花间派的弟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年怜丹暗骂自己刚才轻视了萧昊旁边这位儒士,他修习的花魂仙法本就是一种极为厉害的精神力功法,故而对精神和气机的压制把控更有体会,如石之轩这般的重压,恐怕大宗师也难做到。    怎么突然间冒出来这么多怪物!    年怜丹心头剧震,暗忖即便魔师庞斑在此,可能也难讨到便宜。    萧昊淡淡看了他一眼,年怜丹诡异的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同情和怜悯的神色。    ???    这纯阳子是在悲天悯人……吗?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年怜丹心中警铃大作,他身边两个花妃也是噤若寒蝉,平时妖艳的媚态僵硬的好似木偶。他看到石之轩走了过来,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他心脏上,可他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武功不济,形貌不整,”石之轩慢条斯理数落着,“全无风度,目光猥琐……”    年怜丹这么当面被人骂,也实在高兴不起来,黑着脸强提真气反口道:“兄台,你是哪一宗的?做人留三分,日后好相见。”    石之轩冷冷道:“就连中原话都说不利索!”    “……”    常年混迹西域,带着一口异域口音的年怜丹,觉得自己很无辜。    “花间派交到你手里,还不如毁了干净。”    年怜丹闻言皱起了眉头,“混账!你有何资格指点本派内务!”    还未及反应,迎面一道强大的内劲就将他掀翻了过去。年怜丹仓促之下运起真气抵御,却实在没法在石之轩手下使出半招,像个皮球似的被石之轩从地上震到天上,又从天上拍到地上。    护体真气先于他接触地面,生生在地上轰出一个大坑。他神色几经变幻,一口鲜血当场喷了出来。    “花……花间十二枝……?!你是何人?!”    石之轩冷笑道:“混、账?”    年怜丹惊恐极了,花间派的前辈他所知的,没一个能和石之轩对得上,更遑论花间十二枝是历代花间传人才会知晓的试炼内容,每代花间弟子在正式成为传人之前,要接受上代传人全力出手的花间十二枝试炼,通过了才能接管花间派。    这人……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石之轩看到他就心烦,又想到他多次对萧昊出言不逊,更是不爽,直揍得年怜丹在花海里哼哼,真应了他“花仙”之名。    烈震北此时才姗姗来迟,明明是带着飞白一起,两人却是从谷内和谷外两条不同的路上来的。萧昊知道他是为坐实自己不在谷中,免得落下口实,也不揭破。    他见飞白毒素已经完全驱尽,气血也恢复至全盛,眼中露出喜色。    烈震北装模作样笑道:“烈某刚一回谷,就听闻谷中有客至,没有怠慢了诸位罢?”    他掌中那支笔悠悠转了几圈,一道混元劲气飞快撞进了年怜丹体内,年怜丹本来半死不活的脸上瞬间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烈震北冲他遥遥作揖,拜道:“年派主,许久不见!你我交情匪浅,举手之劳,烈某就不收诊金了。”    萧昊看到烈震北脸上那温和谦逊的笑容,险些破功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石之轩瞧了一眼内伤被治好大半的年怜丹,冷笑一声,又开始单方面无情碾压。    年怜丹突然有些懂了萧昊眼中悲悯的含义。    ……    他宁可没有懂。    烈震北邀萧昊和飞白在落星湖小屋前落座,边煮茗边赞道:“花间派内部感情可真是不错啊。”    这些年,年怜丹仗着武功强横,没少找万花的麻烦,此番看到石之轩逮着他出气,烈震北心中十分痛快。    萧昊侧头看了他一眼,疑窦顿生。    花间派内部?烈震北竟认出了石之轩?难道是万花留了什么与他有关的记录吗?    烈震北很快收了笑容,面色转为凝重,“道长,斗胆请问你是否已经读——”    “砰——”地一声巨响,逍遥林飘起一蓬蓬颜色各异的浓烟,烈震北被打断了话,苦笑道:“遭了,时间赶得不巧,这下要坏事。”    石之轩停下了动作,随手一提,将年怜丹拎了过来,落回萧昊身边。    谷中纷纷杂杂来了许多人,烈震北收拾好衣冠,上前相迎:“小谷许久未曾这么热闹了,诸位是来求医问药,还是来吟风颂月?”    眼前的阵营泾渭分明割成两拨,一边是打扮各异、奇形怪状的天命教“玉枭夺魂”几人,和魔门其他几宗的高手;一边是以了尽为首的白道八派联盟的代表。    奇怪的是,慈航静斋作为白道两大圣地之一,竟不在其中。    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模样,明显刚在逍遥林打过一架。    了尽上前一步,对烈震北和萧昊的方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事发突然,吾等未经知会,匆忙拜上万花,还请烈施主莫要责怪!”    烈震北不大擅长应付了尽这种老前辈,压下了脾气道:“禅主言重了,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所为何事?”    了尽又呼了声佛号,一抬头,眼神正跟萧昊的对在一起:“这就要问纯阳真人和石施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石之轩:花间派交到你手里,还不如毁了干净。    年怜丹:混账!你有何资格指点本派内务!    石之轩:混·账?    昊昊:【点蜡烛一般的同情眼神】    年怜丹:道长为何这般看我?莫非是心疼本仙了?道长要不再考虑下花间寻乐的美妙——哎呦!    石之轩:死。    烈震北:握针提针局针长针……    年怜丹:【鼻青脸肿】……我错了,请老祖宗让我死个痛快!    ☆、笑问谁是人间客·十四    萧昊听到了尽对石之轩的称呼, 就知这回正魔两道齐上万花,恐怕来者不善。    石之轩一直未曾掩饰过自己的身份, 虽然宣称是他剑宗的师兄,但平日做派还是以往那副样子, 会被瞧出身份倒是情理之中。    可他破碎虚空那么多年了, 萧昊觉得世人应不会轻易想到他们重返人世这件事上,他身份暴露的这么快,萧昊着实有些惊讶。    了尽将目光转向了石之轩,温和的目光中带着极难察觉的谨慎,“纯阳真人是否知道, 真人的这位‘同门’, 实是数百年前破空而去的宗师石之轩。”    石之轩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出身份, 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淡淡瞥了了尽一眼。这和尚带着这么多人来,目的绝非揭穿他身份这么简单。    在场众人似乎对这个消息都已有了心理准备,除了嘴巴能塞下整个鸡蛋的飞白,和鼻青脸肿的年怜丹,无论正魔两方, 反应都意外平静。    飞白是唯一清楚石之轩将不死印法交给萧昊时那番言论的人,加上他知道萧昊所修习的逆天之道,根本什么都逃不过他指上诀法一掐。在获知了石之轩的身份之后,他心中就只剩无穷无尽的担忧。    掌门师兄定是早就知道了这“剑宗师兄”的身份,可他为什么要将这样可怕的人带在身边?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能同破碎虚空了的前辈匹敌吗?    他看向萧昊, 欲言又止。    萧昊一时摸不清这两方势力都在想什么,便打起了太极,淡然道:“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了尽听萧昊如此作答,便明白了他是明知石之轩身份,却依然犯险,遂长叹一声对石之轩道:“施主当年于这谷中窥得无上大道,破空而去,今番重返人世,究竟意欲何为?”    石之轩笑道:“本座想做什么,凭什么告诉你?”    年怜丹听到他亲口承认,更是瑟瑟发抖,心中暗暗悲呼吾命休矣。    烈震北这黑芝麻流心的混蛋……竟然搬出了这么一尊大神来收拾他!他先前还对着邪王老祖宗喊混账……    年怜丹表情灰败,一脸生无可恋。    了尽微微皱了眉,叩着佛珠道:“石施主既然已经破碎虚空,远登仙界,本已该堪破红尘虚妄,又何必再搅动下界风雨。”    “笑话,石某陪阿昊游历俗世之圆缺离合、尘关风月,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干下界风雨何事?”    了尽和烈震北同时一怔。    了尽回净念禅宗,就是为了确认石之轩的身份,但他怎样都想不通石之轩重返人世的理由,未免有变故,才情急之下前来万花拦截。    可听石之轩所言……似乎……    了尽瞧了萧昊一眼,眸色微沉。    莫非纯阳子……同当年的万花谷主有什么关系?    他于是苦口婆心道:“纯阳真人乃是我白道几百年来最年轻的大宗师,道心空明净透,高洁自持,一心向道,前途无量。我等理应助他远离红尘业障,成就无上大道。”    石之轩不怒反笑,“听起来,你们是觉得石某在妨碍阿昊修行?”    了尽刚要接话,却听单玉如娇笑一声,讥讽他们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心里那点弯弯绕未免太不上台面!”    她毫不留情点破:“在场这些人,哪个是瞎眼之辈?谁看不出纯阳道长天资卓绝,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千古流传的超卓人物。如此非凡纯正的道胎,被邪王大人看上又有何稀奇?”    她随即冷笑一声:“魔尊是已破碎虚空的无上宗师,若欲借我圣门顶级**更进修为,选的道胎自然也要如道长这般,才配得上。”    所谓道心种魔**,就是大宗师级别的种魔者,将精神和力量寄托在魔媒上,再借由此媒介,将两个人的元神连锁起来。一个是种子,一个是炉鼎,待功成时刻,鼎灭种生,魔种便可吸尽炉鼎的修为,以炉鼎之死代替自己度过死关。    随后魔种道胎合而为一,元神再生,即可跨越天人之隔。    此等超脱生死之法,千百年来成功者寥寥可数。    魔门的人赶到时,看到石之轩教训年怜丹,心里就有了数,加上了尽和尚也发了话,他们对石之轩的身份全无疑虑。    这声威无边的老祖如此低调潜伏在纯阳子身边,稍微了解些道心种魔**的人,都会想到这一点。    石之轩怎么可能会妨碍纯阳子修行呢,他巴不得这人早日修成大道,好让他一口气吃个干净。炉鼎的功力越强,他最终能吸收到的功力就越厉害,纯阳子年纪轻轻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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