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这个坑能藏到现在我也没想到哈哈哈哈叉会儿腰~ (34)
刚要舒口气,打算提气起身,就见萧昊一个崩打了过来,打断了他的真气。 石之轩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就地一个翻腾,不死七幻用了六成功力,指掌化影去点萧昊的穴道,萧昊反手一个御,完全挡住了他这一式。 石之轩实在不想伤他,但这一迟疑,萧昊的灭就砸了过来,一枪斩断了他的衣袖。 紧接着,萧昊像是在做天策技能微操展示似的,什么跳马甩枪V字斩,噼里啪啦一阵狂轰乱炸。 大帐哪禁得住他们两人这般过招,三两下就被捅出了大窟窿,帐外的将士们见他们这里红光闪烁,招招精彩,竟自发围了个圈叫好起来。 石之轩知道他技能的厉害,找准机会在他第二次突过来后一道劲气戳在他腰间,总算躲过了一记要命的龙牙。 萧昊半边身子都僵住了,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交了解控,脸皱成一团。 石之轩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默然不语: “……”下手重了。 他使出浑身解数,想把萧昊手里的枪夺下来,萧昊却已经从僵硬中恢复,后跳接龙吟又是一套。 石之轩总算搞清楚状况,知道自己不全力应付,萧昊是不可能乖乖安生的,遂飞快在萧昊周围打出数道劲气,萧昊辨不出这是什么技能,在原地迟疑起来。石之轩趁势冲上去连劈带夺,从他手里打飞了长.枪。 萧昊哪是轻易服软的主,虹气长空擦着石之轩的脸颊飞过去,划过一道浅浅的血痕。 石之轩当机立断,擒住他双手按过头顶,将他压在地上道:“阿昊,停下。” 萧昊双手动弹不得,手里又没有枪,技能用不出来,泄了口气道:“奇了怪了,怎么现在花间还能缴械……” 石之轩哭笑不得,刚一松懈,就又吃了一记虹气长空。 他无奈至极,反手把萧昊拍晕了扛在肩上准备进帐,行至门口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对一干围观的天策将士们道:“我们只是切磋一二。” 众将士立刻配合点头,简直大写的乖巧。 石之轩这才满意地进了那破破烂烂的大帐。 不一会儿,又把霸红尘撵了出来,捡回了地上那杆横江锁。 一夜深眠自是不提。 翌日,日上三竿,萧昊才转醒过来。 他疑惑自己大帐怎么平白多了这么多窟窿,刚一起身,腰间就是一阵剧痛。 萧昊猛地僵住,环顾四周,石之轩换了身衣服立在不远处,见他醒来,无声挑了挑眉。 萧昊心中警铃大作,开始疯狂回忆自己喝醉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还记得五个石之轩在他面前……额……干什么来着? 他看了看石之轩新换的那身衣服,忐忑着迟疑道:“我昨天……?” 石之轩冷笑了一声道:“阿昊同我干了一架。” “……” 萧昊有点方了。 这他妈的,怎么好像干了一炮。 他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声音,挠着后脑苦苦思索,又指了指帐上那几个明显是被他自己的横江锁捅穿的大洞,问道:“我……怎、怎么干的?” 正巧帐外来了天弓营的弟子,手里托着件衣服,送给石之轩道:“石教头,将士们手艺有限,这袖子只能这样了。”他瞧见萧昊醒了,大方夸赞道:“将军好功夫!昨晚真叫我们大开眼界!” 萧昊不明所以:“……啊?” 那弟子道:“我们瞧你和石教头来回斗了几百个回合,把石教头的袖子都扯下来了。” 萧昊声音有点发抖,问道:“你们?” “是啊,昨天围观的人不少呢,四营的弟子差不多都到了。” 刺激,真他妈的刺激。 萧昊一手扶着腰,笑容都快崩了。“我们……谁赢了?” 石之轩笑容极深,萧昊这才发觉他脸上多了道口子。 “你说呢?” 萧昊懵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石之轩:亏我还喂你马草…… 霸红尘【委屈】:……老子也不想踩你啊!怪老子咯!! 日天:……憋说了,让我静静。 ☆、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一 石之轩下手是真的重, 驱散又驱散不了,萧昊挂着腰伤的debuff足足七日才缓过劲儿来。这几日练兵的时候, 那些好奇的天策将士简直比当年瞎起哄的苍云还要难缠。 得知萧昊当晚回去就和石之轩大打出手干了一架,红娘子和李岩哈哈大笑, 红娘子一面忍着笑意一面对萧昊抱歉道:“将军面色如常, 言谈间也没什么不对,我还当你酒量了得,不会出什么意外……咳,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萧昊没脾气地看着她,暗自磨牙道:“没有下次了!”戒酒戒酒!妈卖批…… 喝酒误事, 古人诚不欺我。 李岩很快要跟随闯王拔营北上, 他们相聚的时日不多了, 袁承志亦是十分不舍。但浩气盟刚刚建立, 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萧昊散布出去的消息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效用,而已在营内呆了三日的袁承志,也得尽快踏入江湖。 临行前,李岩他们二人自请到天策府凌烟阁前敬了一炷香,以表心志。 今后, 浩气盟和天策府这两个名字,将成为所有心怀苍生的义士心中最梦寐以求加入的队伍。 长空令下,余孽不生,天道不灭,浩气长存! 袁承志带着少年凌云壮志出发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将以浩气天权之名,为浩气盟带来第一批侠义英杰。 袁承志没有令萧昊失望。 他足迹踏过江南,踏过南京,又转而北上,走过山东,走过潼关,追随浩气之人越来越多,一举成为七省武林盟主的袁承志俨然是江湖中最耀眼的新星。 他开始意识到,江湖远比他所想的要复杂的多,即便出发前萧昊已经为他指明了道路,道破了正邪善恶之分,但真的放在每个活生生的人身上的时候,这种概念的界限就会被渐渐模糊掉。 就算是他所出身的名门正派的华山派,也依然有良莠不齐,有不明道理、不识大局、不分轻重缓急之人,更遑论众生何其复杂,又何止华山一家。 袁承志离江湖越近,就越是清醒,也对萧昊和李岩更加敬佩。 知易行难。 相逢意气,拜谢浮生数十载,却还能以傲然铁骨坚守少年志,真正一点一滴像他们那样去做起来时,才知道是那么难走的一条路。 在袁承志辗转江湖声名鹊起的时候,萧昊也没有闲着。 李自成的军队一举挺入京师,不日即将破京,而萧昊则趁他北上,带着天策铁骑一举踏平了南方各大势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敌军但凡闻得天策之军名,要么闻风丧胆,要么缴械投降,要么直接投身大义,请入浩气麾下。萧昊在南方一路畅通无阻,声势浩大。 又数日,各方义军齐聚京师,萧昊身为浩气盟的组织者,此等大事不可怠慢,遂同赴京师助闯王攻破京城。 崇祯皇帝深知大势已去,前往煤山自缢而亡。 大明这个王朝,终于被画上了句号。 然而,自入京之后,李自成军纪大坏,不仅不再采纳李岩的建议安抚前明的官员,反而放纵手下大肆劫掠烧杀,哄抢女子和金银,将前明官员家中有底资者施以酷刑,命其交出财物。 李自成手下多是山野匪民,官员又哪能满足他们难平的欲壑,加上李自成自己也是强占了不少美女财宝,对手下更加没有约束力,这些强盗便把目光放到了京中的普通百姓身上。 十数日间,被闯军劫掠的财物多达数千万,杀人无虚日,横死者不计其数。 袁承志对闯王大失所望,就连他自己的亲朋都在被闯军欺侮,而李岩对此早有预感,只一腔余恨,悔自己终究一步步把这个混世魔王推入了京城。 昔日繁华京都,今日人间地狱。 李岩心中悲愤,闯王的庆功宴却还不得不去,他坐在席中,看李自成和手下沉迷酒色,丑态百出,心头热血一点一点凝成冰雪。 浩气有七星,七星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天地正道。 可他如今所作所为,又如何担得起天玑军师之名。 李岩只觉此刻杯中盛的不是酒,是比寒铁还冷的霜雪。 他放下酒杯,对李自成道:“大王,如今虽得了北京,但吴三桂佣兵山海关,骁勇善战,不可不防。大王此时不宜过度纵情……声色。” 李岩说这话已经很给他面子,淫.乱二字登不得大雅之堂,他也不想同李自成撕破脸皮。 李自成毫不在意,挥手大笑道:“吴三桂算什么东西?我已派人去招降他了,他若识趣,自然会归顺于我!” 李岩皱眉道:“闯军成事皆因‘仁义’二字,如今京中怨声载道,大王继续这么下去,恐失民心!” 李自成还未答话,刘宗敏已在一旁冷笑道:“大王打江山的时候民心归顺,现在打下江山那就是真命天子了,哪里还会失民心,制将军不要在此刻危言耸听!” 李岩被他气的脸色发白,又不好当面摔杯同他争执起来。 李自成见他们针锋相对,遂安抚道:“哎,这庆功大宴,大家和气就好,不必谈什么繁杂国事。二位瞧在我的面子上,好好喝酒,好好赏美人!” 李岩强压下心头怒火,退坐在席中,却是眼中一片灰白,食之无味。 待这群人尽了兴,弄得桌案东倒西歪,终于散去,李岩才缓缓从席上起身,一步一步踏出重重宫城。 刚转出宫门,便见萧昊和袁承志在一起,面前横七竖八倒着几个军士,李岩快步走过去,询问道:“发生何事?” 萧昊长.枪指着那民兵道:“他们不由分说强掳民女,还以清扫明廷余孽之名搜刮百姓财物,我便教训了他们。” 李岩长叹一口气,愤然道:“我这就去找闯王说个明白,非要他下令严禁掳掠不可!” 萧昊拉住了他,摇头道:“他要是听得进你的话,哪会有今日之局。” 袁承志则一言不发站在他们身后,安抚着地上哭泣不已的少女,眼中一片通红。 李岩看出他心中有话,垂首道:“你且说出来,我知你心中疑问。” 袁承志道:“我为浩气盟招揽义士之时,常听江湖里的好汉说,闯王为民做主,为民出气,如今看来,竟是这般为民。这般行径,与匪寇有何分别?!” 李岩阖上双眼,忽得转头怒目瞪着那民兵道:“萧将军宽宏大量,留你性命,还不快滚!今后若再见你们目无纲法、横施暴行,立毙当场!” 那群民兵登时屁滚尿流的爬走了。 袁承志到底是年轻人,不懂这官场上许多险恶,没有防备之心,他心直口快,有些话却不能被这些军士听了去。 李岩撵走了他们,方才肃然对萧昊道:“江南已尽是浩气势力范围,这北方却还有些鞭长不及,恳请萧兄弟……”他顿了好久,才艰涩道:“……领军入京师,还他们一个清平。” 萧昊人是在京城,天策主力精锐却都还在洛阳,他来这里是主持浩气盟大事,身边只带了红娘子的天杀营几百人而已。 萧昊听出了李岩的意思,不禁皱眉道:“李兄不随我们一起?” 李岩扯了扯嘴角,颇有些自嘲的意味,“我有何颜面再与浩气盟一同起事?” 萧昊道:“你是闯王的军师,也是浩气的军师。” 李岩摇了摇头,目中却逐渐转为坚定。他指着京城数百房屋,指尖所至之处,无不是军士肆意嬉笑、百姓哭喊哀呼之声,“是我骗了他们,如今这责任,也该由我来担。他们所受的苦,皆拜我所赐,愿将军早日跨马提枪而来,把这些土匪流寇,踩碎在他们面前,祭奠他们流过的血和泪。” 萧昊坚持道:“闯王所谓‘友军’之中,对你不满者甚多,说你自命清高,瞧不起他们,你若此时再去顶撞闯王,他必对你生出嫌隙。” 李岩道:“我一介书生,放任兵甲误苍生已是罪不可恕,为臣尽忠,为友尽义,这约束之职责,也自然只有我来。我李岩行的正坐得直,他们又有什么谗言可以妄论。便是不幸化作荒魂,也要剖出肝胆来,誓守河川三万里。” 萧昊劝他不得,遂止住了话头,对他道:“你先不要触怒闯王,且待明日,看事情是否有转机。” 李岩困惑不解,“萧兄弟要做什么?” 萧昊一字一句道:“不斩贼寇,何以安歇!” 一夜之间,京中形势大变。 昔日与闯王一同入京的天策将士们,突然把他们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友军。 萧昊命天策们占据京城东南角,但凡见烧杀劫掠者,不论是哪位将军帐下,一律杀无赦。又苦劝京中百姓入天策镇守处避难,一时京城内除东南百姓堆积外,其余地方竟皆成空城。 萧昊对那些闯军直言道:“你们不懂得该怎么做这京中城管,且让我们这些东都儿郎教教你们!” 李自成怒不可遏,掀翻了身前的桌案。 “不想天策当真是群人如其名的白眼狼,不顾昔日情分,竟在这个节骨眼儿反到了我头上!” 牛金星在一旁道:“大王不必动气,我们京中尚有十万精锐,天策虽以善战闻名,在城中者却也不过数百人,不足为惧。” 李自成强自冷静道:“天策是不足为惧,需提防的是那个萧昊。京中江湖豪杰几乎尽是浩气盟成员,功夫了得,若他们一同造反,收拾起来颇为麻烦。” 牛金星立刻道:“他们说是爱惜百姓,还不是为功德口碑,想抢大王的大业?不妨先将他们首领请来,以高官厚禄招降之,若能归顺便罢,若不能归顺,就地——” 李自成笑着按了按手掌:“萧将军岂是目光短浅之辈,他会识时务的。” ☆、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二 天策将士们在京城中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每日都有拖家带口投奔而来的百姓,尽管如此, 仍有大片舍不得祖宅家底的不肯离开任闯军洗劫。 天策毕竟只有几百人在此地,不可能处处顾及, 唯有走到哪里, 见到闯军行恶事,再上前阻止他们。 这几日内,大街小巷里的大小斗争层出不穷,天策和闯军冲突日益增多,李自成每日都能收到手下的汇报, 说他们在哪里又遭了天策的打压。 这些闯军入了京, 逮住富豪官绅倾其家而杀之, 就像一群被铁链约束了太久的恶狼, 突然扑进了人间天堂,满眼满心只剩下财富和美女、军功和地位。无论对方是否是奸细是明朝旧臣,只要他们说是,就可以逮住肆意欺侮。 李自成非但不阻止手下做这些事,还称其为“追赃助饷”。 可如今, “助饷”之事因天策的屡屡干扰,难以寸进,连日来缴获的财物大大减少,不光是那些将军们,李自成自己也对此十分不满。 他们一面集会商讨如何拷问那些已经投降了的明朝大官富户,让他们交出金银财宝, 一面争吵着招降天策之事。 若非必要,李自成并不想和萧昊正面打起来,萧昊的队伍跟随闯军一同行军这么长时间,李自成非常清楚这群人是怎样的一支军队。 他自认是天命之子,但若要他在这江山还没坐热的时候就先跟这么一群狼干起来,他也会迟疑。 精锐是用来平定天下的,这时候拼着损失削弱自己的实力,到手的江山也会岌岌可危。 但李自成手下那些已经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的大将们却并不把天策放在眼里,他们一口一个“天策统领毛头小儿”、“十万精锐一人一脚也能踩死他们”,把李自成的丰功伟绩吹上了天,让李自成也不由在强攻还是结盟之间犹豫不决。 他渐渐起了轻视天策的心思,但面子上,还是要做出仁主大义的模样,以大顺皇帝之名向萧昊发出了大宴的请柬。 萧昊怎会不知道这是一份怎样的邀请,他送走了笑容满面的牛金星,告诉他自己晚上定会赴约。 对方已经设好了圈套,想等着他自己钻进去,届时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让天策群龙无首。 真是,太天真了。 萧昊觉得很想笑,要是他手下养出来的狼崽子是那么怂的人,没了主将就不知道该如何行动,那还配叫什么东都之狼。 这一场鸿门宴,萧昊是非去不可的,但这对萧昊来说,并不是一场酒席,而是一个杀掉李自成的机会。 红娘子对萧昊要赴约一事十分担心,一定要与他同去,萧昊沉着冷静对她道:“我不在天策营中,闯军可能会趁虚而入前来骚扰你们,你们需留在这里防备。” 其实如果袁承志在这里,萧昊更能放下不少心,可是袁承志自己也有自己的麻烦。他的红颜知己是崇祯的长平公主,崇祯皇帝自缢之后,袁承志带回了断臂的长平公主,结果引得大醋坛子夏青青一气出走,众人未免她出事,前几日已经离开京城奔赴华山。 如今正是形势剑拔弩张的时刻,萧昊心中有莫名的不踏实感,故而力求稳妥,不让他们跟着自己去送死。 他自己一人尚且能自顾,多一个人还要分心照料,真有什么意外反倒不好脱身。 李自成必是已经起了歪门心思,但萧昊的眼中的天下远不止于区区京城,江南已是他的地盘,北方归属李自成,中原两方各占一半,而山海关尚有吴三桂,关外是虎视眈眈的皇太极。 李自成的膨胀已令他错判形势,如果他此时对天策下手,吴三桂定会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萧昊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此决定赴约的当晚,他就同远在洛阳练兵的石之轩发去了密聊,让他尽快领三万精兵赴山海关。 只有辽东没有后顾之忧,萧昊才敢放肆在京中大刀阔斧的干。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无论是关外的虎狼还是京中的宵小,早晚都将被他们一举诛杀。 是夜,星辰黯淡。 萧昊行至宫中,由牛金星和刘宗敏一同领着到了殿门口,殿中已隐约传来丝竹靡靡之声。 然而明明到了门口,牛金星二人却并不让萧昊进去。 “萧将军前来赴宴,这兵器还是不要带了罢,我们痛快饮酒痛快吃肉,带着刀兵实在有伤和气。” 萧昊微皱了眉,回道:“我便是入睡时,枪也不离身。” 牛金星冷笑道:“万岁爷有心爱才,摆出诚意宴请将军,是顾念昔日一同起事的旧情,将军带着兵刃进去,难不成是想喝醉了发难,来个血溅当场么?” 萧昊拳头紧了紧,不能带兵器就等于只许他放虹气长空,就连山虎都开不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若见不到李自成的面就这么直接回去,亦引人耻笑,怕是会被当成畏惧闯王声威、怕死不敢赴宴之辈。 萧昊默了半晌,遂卸下了背上的横江锁交给牛金星,面不改色道:“这枪有些重,牛将军可要拿好了。” 牛金星接过横江锁,转手就让人带了下去。 萧昊这才被他们引着入了殿。 闯军众将见他竟真敢一人前来赴宴,都不由心中冷笑。唯有坐在边角处的李岩看到他的身影,眉头紧锁轻轻摇了摇头。 萧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从容在席上入座。他默默在心中询问系统是否可以提前预支进度奖励,但收到了否定的回答。 萧昊于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身都紧绷起来。在他入座的这短短几分钟里,系统插件非常敬业的给出了红名目标提示,大殿外正被无数弓箭手重重包围,里三层外三层圈了个严实。 李自成打的什么主意,萧昊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李自成见他入席,畅快大笑端起酒杯道:“萧将军真是分毫未变,直至今日仍旧一身是胆,且干了此杯!” 萧昊捏着手中的酒杯,却没有喝,而是挑了挑眉道:“并非我分毫未改,而是闯王变得太多。” 李自成脸色一寒,强笑了几声揭过这不太愉快的开场,转而和颜道:“只因最近大业初定,许多事情兼顾不暇,引得萧将军和几位将军生了摩擦,我们今日且把话摊开来讲清楚,大家互相不要有什么误会。” 他这么说着,左手边一个将军已经就势拍桌站了起来,喝问萧昊道:“我且问你!近日连杀我数名部属的天策狼崽子,是不是你的人!” 萧昊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嗤地轻笑出来,回道:“谷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那人被他一噎,更是凶神恶煞,指着萧昊道:“你这般肆无忌惮,胆大包天,是要造反么!” 萧昊当即拍案站了起来,冷笑道:“造反?究竟谁才是造反的人?你们难道忘了,你们这群人进京之前,也是造反的匪寇!就算你们杀了崇祯,杀了太子,断了大明的血脉,你们骨子里流着的,也是山野土匪的血。谁才是贼?谁才是王?你们去问问京中的百姓,看他们如今认这个王吗?” 李自成立刻给了谷将军一个眼神,示意他坐下,对萧昊安抚道:“将军不必动怒,我们今日就是为了把矛盾解开,大家且和气坐下,慢慢来谈。” 萧昊挑眉道:“人言道英雄不问出处,可那是对有德自律的英雄。连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都欺辱,又算什么东西!若闯王不能好生管束手下那些宵小,天策不介意替闯王整治整治军纪!” 李自成干笑了几声,扬手一挥,命人抱上好几坛美酒来,一人一坛分发下去道:“这是从崇祯那厮的国窖里面掏出来的好东西,诸位将军且同我一同来品品!” 萧昊见他既不直接拔刀动手,也不像真有听他话好好管束手下的意思,虽心中有怒气想痛骂他一顿,但也还是忍住了,静观其变复坐回位置上。 那酒一上来,众将军就沉醉其中,恨不得勾着鼻子去嗅酒香——这曾经是只出现在他们梦中的东西。美酒在喉,美人在怀,就是天王老子,也没他们如今的日子舒坦。 可惜对萧昊来说,这东西在他眼里,还不如当年大铁锅里煮的那一锅娆春。 “将军莫不是喝多了好酒,连皇帝的酒窖也看不上了?”李自成见他迟迟不动,微露出了些怒意,声音也严厉了些。 萧昊瞥了他一眼,刚把坛子端起来,就被一人横拦抢过,夺走了他手里的酒。 李岩脸色铁青,压抑着胸中翻江倒海的怒意和纠结,转身对李自成道:“大王,萧将军酒量浅薄,这等烈酒怕是沾不得,还是我替他饮了。” 他说罢就要将那坛中酒一饮而尽,萧昊出手极快,立刻打翻了那坛子,“啪”地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他捉住了李岩的手腕道:“李兄的酒量分明比我更差,这话从何说起。” 李自成怒不可遏瞪着李岩,叱问道:“李岩!你这是做什么!如今连你也要公然与我作对不成?” 李岩阖眼低下了头,恭敬道:“末将不敢。” 他余光瞥了眼萧昊,就近低声对他道:“这是豺狼虎穴,你不该来。趁他们还未将人马集齐,你快速速离去罢。” 萧昊扯了扯嘴角,拍着他肩头笑了出来:“晚了。” 殿外的弓箭手动作很快,早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是,并没有什么关系。 萧昊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桌子,心剑卷起摧刃破甲的风暴,把身边所有靠近的东西全都无情绞碎。 “并非我没给过他机会,只是直到现在他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实在太晚了。” ☆、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三 李自成终于不再在萧昊面前掩饰毫无保留的恶意, 他沉下了脸来,一手举在身侧, 做着随时发号施令的架势,“萧将军, 我们当真不能好好坐下来谈谈?” 萧昊冷笑道:“让几万军士用弓箭指着我谈吗?闯王好大的诚意。” 李自成好像颇为惋惜似的, 摇头道:“哎,将军若臣服于我,我可封你为一品骁勇将军,从此享尽富贵荣华,坐拥万里江山, 难道不好么?” 萧昊总算有些想明白了李自成为何这种时候还没直接动手跟他硬干, 而是用这一套七转八绕的招降法子, 当即讽道:“哦?闯王打的好算盘, 江南是我浩气盟势力范围,我若投靠闯王,闯王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南方收归所有,真正一统天下,免去了大动兵戈生灵涂炭, 闯王可真是为百姓疾苦操心啊。” 李自成还想再说些什么,身边刘宗敏等人已经叫嚷起来,高声喊道:“大王同他还讲什么条件,这贼子已铁了心要反,眼中根本就没有大顺,今日就将他诛杀在此, 让他还敢作祟!” 李自成点了点头,高举的手掌放了下来,殿外顿时冲进许多全副武装的军官,将萧昊和李岩团团围在中间。李自成站在他们身后高高的龙座上,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李岩脸色发白,对李自成彻底失望干净,强扯着嘴角道:“本欲助大王平定大业后归隐山林,一身清净,如今来看,当真应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自成却道:“制将军是读书人,最会说话,你心中有什么沟沟道道,当真以为大家都瞧不出来么?” 李岩愕然看着他,问道:“我心中有什么?” 李自成道:“早些年你同我打江山时,仗着自己读过书,编下那许多谶语,什么‘十八孩儿主神器’,让愚民百姓口耳传颂,收服人心,抱的是什么目的?” 李岩凛然道:“自是为了扩张大王声势。” 这十八孩儿拼起来是个“李”字,指的自是李自成,是说他天命所归的天定之人。 李自成笑道:“你李岩胸有大志,早早就把谋求江山之事安排好了,如今还做这么一副我逼着你造反的模样给谁看?” 李岩气得全身发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脑中想到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萧昊的时候,说自己要投靠闯王,对方轻蔑的眼神和果断的拒绝,一时五味杂陈。 却原来这么多年,总以为受了他人恩惠,就真把施恩者当成了误入歧途的本善之人。想着有一天他能听劝告迷途知返,到头来还不如当年刚下山的萧昊一眼看得分明。 李岩边笑边摇头,对李自成再无一个字可说。 人间四月,却没有什么比此刻心中更冷的东西了。 李岩对萧昊愧疚道:“我知萧兄弟是为了我才与这贼人周旋许久,否则当年你早便一人一枪闯天下去了……如今令你身陷险境,纵死不能一雪心中疚意。” 萧昊却对他笑了笑道:“话别说得太早,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当够李自成的军师么?我浩气盟借给他的天玑,早该还回来。” 他一手拎住李岩的后领,面前是密密麻麻的箭簇,每一支箭尖都指着他们,但萧昊的表情看上去甚至还很轻松。 李自成冷笑着下令:“射!” 萧昊神色一凛,严密的剑气将接近的箭矢统统斩落在半空,周身刮起狂暴的风刀,将那些飞射而来的箭或拨或弹,溅得大殿中四处都是残箭。 众将匆忙之下躲避不及,牛金星更是被萧昊反击来的一箭穿胸而过,当场毙命,骇得旁人脸色骤变。 李自成亲自拿来弓箭,三箭齐发对准萧昊和李岩,以千钧之力将它们飞射出去。 萧昊手中没有武器,用不出天策的技能,心剑只能拖得一时,但想要在这重重包围中取李自成的性命,却是不易。 到底不是用来群攻的剑术,心剑更多的是剑随意动,同时操纵这么多道剑气对萧昊来说已是极限,若再分出精力偷袭李自成,实在难以支绌,更不用说他还得护着李岩。 李岩虽也有不弱的武功,但到底和他们这种江湖出身的不一样,李岩的武功放在江湖中也就是二流水准,能勉强应付一些流矢已经很不错了。 萧昊发现了李自成的动作,立刻将李岩猛地一扔,自己瑶台枕鹤侧翻出去,同时分出一道剑气去击落那支箭矢。那支箭虽被阻了一阻,去势却依旧不减,萧昊心头沉了几分,硬提一口气跳起来将那支箭原路踢回去。 李自成瞪着那支箭,心中也是一阵冷汗,但他很快就发现了异样,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那支箭擦着他的脖颈深深钉在了他身后的龙椅上。 李自成沉沉笑了起来。 萧昊暗道不妙,连踢带翻躲开步步紧逼的箭矢,一边趁空挡扔着虹气长空,一弹一个,直取那些弓箭手的咽喉。 待小轻功都进了CD,萧昊重新将李岩揪在手中,故作轻松立在大殿中央,对李自成挑衅道:“既存了将我就地格杀的心思,就该多找一倍的人来,这么点兵莫不是瞧不起我风卷残云萧日天的名号?” 萧昊其实已经是极限了,这些要命的箭矢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没有武器在手,他的处境很是糟糕。 他迅速判断了当前的形势,自认不能在万军中取李自成性命,但带着李岩全身而退,或许还是能行。 李自成已瞧出了他是强弩之末,不过如此了,否则以刚才那支箭,萧昊必定已经取他性命。 就算再怎么武艺高强,他也只是一个人。 李自成知道萧昊有一套邪门的功夫,所以唯恐他强控住手下这些兵卒跑掉,但如今看来,这赤手空拳的猛将怕也施展不出什么厉害武功了。 他淡然对萧昊道:“将军的横江锁闻名天下,方才牛丞相嫌它实在太沉,已投进炮炉中熔了。” 萧昊怒目而视,咬牙骂道:“老子的枪早晚有一天要拿你们的白骨来铸。” 李岩心知这样下去情况十分危险,遂一边抵挡飞箭一边对萧昊道:“萧兄弟,你功夫比我好,你快走,不要折在了这里!” 萧昊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他道:“李兄怕死么?” 李岩微微一怔,坚定道:“不怕。” “好。”萧昊长长一声呼哨,霸红尘大步流星踏着烈焰从殿外疯狂撞了进来,生生怼翻了殿门口无数弓手,带着要把他们一口气踏成烂泥的架势冲到了萧昊面前。 萧昊把李岩往马背上一丢,一脚踹在霸红尘马屁股上道:“走!” 霸红尘仰天嘶鸣,复踏着大顺官军的身体撞出门去。 萧昊跟在他们后面,大轻功一跃而起,侧翻的瞬间从地上拾起一支箭,用力朝李自成掷了过去。 李自成弯弓搭箭,正对着萧昊掷去的那支连发三箭,第一箭从中劈开那箭矢,去势不减;第二箭直向霸红尘的马腿,誓要它止步;第三箭却是冲着萧昊胸前空档,要他留下性命。 萧昊心剑罡风割断了第一支箭,后面两箭却有些力不从心,强扔了两发虹气长空,勉强阻了它们一阻。霸红尘跑速过人,没被箭矢追上。这第三箭到了眼前,萧昊索性直接抓住了它,借着劲道向后疾退。 李自成的第四箭已在弦上,萧昊眉头紧锁,脑中灵机一闪,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玩意儿全力朝李自成砸了过去。 那东西在空中就被射穿,可还是落在了李自成的身边。 李自成皱眉去看,竟是一尊弥勒佛。 李自成刚想嘲讽萧昊竟拿这么个灰不溜丢的东西当暗器,但他的身体却突然不听使唤,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抱着肚子指着萧昊和李岩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自成指着他们哈哈大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弓箭手们也纷纷回头看着乐不可支的李自成,不知该继续射箭还是听他下一步指令。 萧昊成功阻止了他继续发难,已经远远拉开了距离,掌中鲜血淋漓,是被那第三箭的劲道磨破的。 李自成捂着肚子笑完了,气得猛地一拍扶手,大喝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活着出去!” 众将这才回过神来,顶着莫名其妙的脸追上去。 而此刻萧昊他们已经冲出了大殿,不管是萧昊的大轻功还是霸红尘的跑速,都不是这些只靠两条腿在地上跑的人追的上的,弓箭射程再远也有够不着的时候,萧昊在空中对下面地图喊话道:“闯王有入地之能,却上不了天,谢闯王忍痛割爱,归还我浩气军师!他日必当以高棺厚土相报,令闯王无入土之忧!” 李自成猛地掀翻了身前的美酒佳肴,骂道:“他娘的!出兵,随我踏平天策驻地!” 萧昊全力在前面赶路,霸红尘竟也能赶得上他的速度,但萧昊气力值有限,不能一直飞下去,直到冲出宫城接近了天策营地,他们方才缓了口气歇脚下来。 萧昊就地在民居房顶上打坐了半晌才缓过劲儿,他跟李自成决裂,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今夜之后,京中的天策们将有硬仗要打。 他和李岩奔回营地,颇有些狼狈,众人见他们平安归来,都是大喜过望。 浩气盟的各大首领留在京中的也有不少,萧昊早几日就召他们相助,除了袁承志的金蛇营不在,青竹帮、金龙帮的一干弟子、还有孟伯飞、张若谷等人都在此处,这些义士虽比不上天策训练有素,但抵挡一时还是不成问题。 萧昊来不及休息,同他们匆匆打了照面,大步迈进天策驻守的民宅。 李岩还未从劫后余生中回神,怔楞跟在他身后,只是还未进门,衣摆却忽被一只枯手捉住。 作者有话要说: 弥勒佛这个东西,还是蛮好玩儿的_(:з」∠)_描述如下: 【使用:使目标哈哈大笑。】 只要用了它对方就会强制哈哈大笑起来,剑三的那个俯仰大笑你们懂的=v= 而且没有CD,简直是调戏萝莉正太必备良品~ 为什么我这么了解…… 我…… 在成都挂机,被和尚师兄…………笑了整整一个小时…………:) ☆、安得万里山河定·十四 李岩停下脚步, 奇怪看向了那只枯手。 见他停下来,萧昊也停了下来, 默默扭头询问似的看向他。 那捉住李岩的枯手是一名老妇,她不通武功, 但手劲却很大, 李岩下意识地挣了两下,竟然都没能挣开。 李岩于是任她拉住问道:“老人家?” 那老妇双眼通红,盯着李岩一双眼睛,死死拽住他问道:“阁下可是闯王麾下李公子?” 李岩本想同李自成撇清关系,但那老妇眼中燃烧着什么东西, 李岩一时未得辨明, 恍神之中应道:“我已不再是闯王的军师了, 但李岩正是在下。” 那老妇听罢放声大哭, 死死拉住他的衣角,边打边哭道:“骗子!你这旷古绝世的大骗子!!” 李岩未及反应,被那老妇一气连打了好几十下,顿时懵在了原地。 他连忙扶起那老妇,却阻不了那老妇嚎啕大哭, 手足无措。 “你说什么让我们迎闯王,说‘管教大小都欢悦’!我们一家四口开门迎了闯王,闯王却让手下的匪贼强.奸我媳妇儿,杀死我儿子和孙儿,李公子你来瞧一瞧,我们这是不是‘一家大小都欢悦’啊!”注 李岩心头大震, 随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白布下面盖着三具尸首,当场就呆在了原地。 那老妇还在号啕不止,李岩却已经没了反应,连萧昊将他拉入了宅院都不知,目光空空地盯着那几处刺目的白布,失了魂似的。 萧昊神态严肃,对浩气一众首领道:“李自成恐怕很快就要来剿我们,天杀营只有几百天策弟子,硬拼起来不是他十万精锐的对手。” 程青竹立刻请命道:“青竹帮尚有数百人,可供盟主驱使!” 焦宛儿也马上道:“金龙帮虽受了许多打击,但仍可一战!” 焦宛儿的金龙帮屡遭惨案,虽声势不如从前,却也是一众豪杰义士,加上焦宛儿冰雪聪明,办事能力极强,在浩气盟中无人不知焦宛儿温柔善良的摇光之名,她的号召力毫不输给袁承志。 萧昊知他们皆是江湖中颇有主见担当之人,先谢了一番:“诸位与我共患难,自是倍加感激,但行军打仗不是拼一口气的,兵力悬殊,我们如何保全城中百姓与他们相争才是关键。” 众人面色皆沉重,每个人都很清楚,闯军如今虽然军威大不如从前,但城中内斗比起攻城守城,要难打得多了,不是他们抱着以一当十的念头就能强守住的。 李岩此时却出奇的镇定,悄无声息地握住了红娘子的手。 红娘子察觉到他指尖冰凉,侧头看了他一眼,遂微微一笑,用力回握回去。 李岩上前一步道:“我有法子。” 众人立刻齐齐看他。 李岩道:“今夜萧兄弟杀了牛金星,罗将军、张将军、谷将军他们也皆被乱箭所伤,闯王手下暂无可用之将,他自己自诩天命之子,不会亲自抛头露面来出战,今晚若有闯军来,必是刘宗敏麾下。” 萧昊见他谈吐沉稳,从容淡定,大有运筹帷幄之风,甚是欣慰,更觉自己没有看错人。 李岩继续道:“刘宗敏是个乞丐出身,平生最爱美女和金银,手下的兵也是一般德行,他们白手起家之时一穷二白,如今劫掠了这许多家当,再不会松口吐出。他们打过来,也是为了领头功,抢财物,劫民女,但这是放在眼前的肉,他们背后还有已经盛在碗里的肉。对这群人来说,如果先动了他们碗里的肉,他们自然就会两头纠结,自乱阵脚。” 他叹了口气,凉凉道:“这些人,心中记挂着抢来的财宝和女子,又怎么肯同我们拼命,不可能打得赢。” 萧昊总觉哪里似乎有些问题,但一时又实在揪不出古怪,李岩的分析十分到位,可谓看透了这群土匪的本性。 他于是问道:“李兄究竟有何良策?” 李岩道:“调天策主力北上。”他顿了顿,缓缓道:“我们固守东南一隅,届时闯军来了,便一边往各大道路扔金银财物,扰乱他们阵营,支撑十数日不是问题。但京中大乱,山海关恐怕没那么容易安宁,闯王抢了吴三桂的小妾,吴三桂虽已投降,内心怕已经恨透了闯王,若此时趁虚而入,将坏大事。望将军领军绕过京师,先攻山海关,再折回京城,与我们夹攻闯王。” 萧昊立刻道:“山海关暂时可不必担心,之轩早已携三万精兵前去顶住那群杂碎了。” 李岩闻言一愣,遂展颜笑道:“将军心细如发。” 他于是松了口气似的,对萧昊道:“那么便请将军立刻离开此地,召天策铁骑入京。我知将军用兵如神,这一路北上将会遇到不少闯王的势力,只有你能带他们避开那些拦截的军队。将军越快赶回来,平定京师就越有把握。” “另外,立刻通知袁兄弟,命他带金蛇营火速回来,他人在华山,又有不少高手亲朋,脚程应当比天策快,来此处亦能为我们增加不少战力。” 萧昊细细思索了良久,问李岩道:“李兄有多少把握守住这里?” 李岩从容笑道:“将军信不过我?” 萧昊摇了摇头,“你且摸着心同我说说,能支撑几日。” 李岩想了想道:“七日。” “好。”萧昊立刻密聊了袁承志,这远隔千里的境况,密聊可比飞鸽传书来的快多了,李岩必是算上了他们来回时间,才给出的答案,但在萧昊这里,他不愿耽误一分一秒。 李岩见他半天沉默不语,随即又突然露出笑容,疑惑不解。 萧昊道:“我方才已通知了袁兄弟,他们已开始赶往此地。” 李岩顿时一惊,还未来得及问,又听萧昊道:“三日,等我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从洛阳到京师一千六百里,就算是日夜快马加鞭,不停地换快马,也要至少七日才能跑个来回,萧昊这是怎么说出的数字?! 红娘子忽然想起拔开封城时,他们蒙眼不过一炷香时间,就从闯王大营到了开封城内,而他们自己却连脚步都没怎么行动,遂拉住了想要问究竟的李岩,对萧昊满怀信任道:“将军放手去,我们等你。” 萧昊冲她点了点头,正色对李岩道:“我不管李兄想做什么,但我要你记住,你生是我浩气盟的人,死是我浩气盟的鬼,什么李自成,什么大顺王朝,我留这些兄弟给你,不是让你带他们去送死。东都的城门下面还埋着酒,说好的三年,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行。你要真觉得对不起那些百姓,等砍了这些贼寇,再随我去跪在他们坟前,好好给他们祭奠,不要继续替那个膨胀过头的贼子背着骂名一路到死。” 李岩脸色泛白,到底缓慢点头应下了。 萧昊当着他们的面读起了神行千里,边读边道:“三日后,且在城头等我,细数天策将士名录。” 萧昊从京城至洛阳只要一瞬,从洛阳赶回京城却要耗费不少时间,他连同三营将士们解释的空档都没有,一落地就立刻调集军队直赴京师。 普通的凡马日夜狂奔三十里就必须要休息了,而萧昊他们根本耽误不得,所以萧昊供出了之前帮会领地圈养的特殊马匹,这些良驹不但跑的比普通的马快,而且不会累。 饱食度没有了,几捆皇竹草下去,该怎么跑还怎么跑。 萧昊第一次感受到,对于天策来说,马草到底有多重要。 闯王的反应到底没有快到这种程度,他们第一个晚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日一夜就从洛阳狂奔了五百余里。 但这还远远不够。 第二日起,北上的道路就阻塞起来,李自成大概是知道了他离京的消息,开始有针对性的在沿路设下势力守备,阻止他赶路的脚步。但他们所设防备以接近京师的地方居多,对萧昊的赶路能力的低估,导致他们靠近洛阳这边反倒没那么多兵马。 萧昊开着战场插件,看到前方有拦路的红名,人数不多就直接率众公然踏平碾过去,人数麻烦些的就果断从一侧绕开,天策将士们早习惯了无条件听从他的指挥,对他所指出的道路从未提出过任何疑惑。 如此日夜奔驰,第三日的傍晚,萧昊终于到了京城,甚至比直接从华山出发的袁承志脚程还要快些。 残阳如血,京城的东南角插着天策的“天”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萧昊长出一口气,率众直入城门。 李岩果然言出必行,萧昊赶至城中,程青竹、焦宛儿、孟伯飞等人精神尚还饱满,虽然各有负伤,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萧昊心头微松,巡视一圈,却没看到红娘子,心中立时就是一个咯噔。 焦宛儿见他归来,起身相迎惊喜道:“萧将军!” 他快步下马上前,询问焦宛儿:“李兄和红将军呢?” 焦宛儿见他一开口就问了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顿时鼻头一酸,红着眼眶道:“闯军来势汹汹,红姐姐带着天杀营拼死才给我们杀出了一条路,受了重伤,将军先随我去看看她!” 萧昊的心一路沉下去,立即跟在她后面拐入红娘子养伤的民居。 红娘子的流星索就挂在入口的木架上,从中间断成了两截,上面凝着未来得及擦拭的干涸的血迹,刺目的很。 萧昊行至她塌前,还未开口,红娘子已经捉住了他的手,把一团揉的快看不出形状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掌心。 她挣扎着抬高了身子,对萧昊道:“救他!” 萧昊一点一点展开了那团东西,心随着这张纸的全貌显露,沉水一般坠入最深的冰窖。 上面开头以血润着四个大字—— “吾妻亲启”。 是李岩的信。 ☆、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五 “吾妻亲启: 本有许多话塞满胸腔, 可真的提起笔来,能说出来的却又太少了。 我李岩生平, 只做了两件对的事,一件是入了浩气, 留下来。一件是娶了你。 昨晚,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梦见自己站在城头,打开了东便门,萧兄弟纵马提枪,领着天策的红衣儿郎们杀进京城, 把那贼寇的头颅一箭钉在城门。 星空下面, 有好多欢呼的百姓, 红色的战旗在每一座箭楼上立起来, 然后和浩气的兄弟们酩酊大醉一整夜……我看到我们鬓发都白了,坐在洛阳城的城门下面,身上是布衣便服,斗起酒来全无日月,笑骂着半辈子的逸兴壮怀。 我托大了, 你莫怨我。我不忍天杀营损在我手里,亦不愿程帮主他们为此损伤,岩戎马一生,到死身边也不是无兵可用,宋军师与我是同道,李自成十万精锐, 我们虽杀不尽,却也能叫他们分不出精力去欺侮你们。 岩一生妄想以一己之独善正天地正道,解百姓疾苦,终究……不知你看这封信时,我们的计策成功了没有? 我做了太多错事,总要为自己留下的一片疮痍担起责任。若能以浩气之身战死,死而无憾,当引为平生大幸。 你懂我,也不须为我难过,今日种种,皆为李岩咎由自取。弄权谋事,太累了,我也想策马持弓着战袍,去斩贼寇,诛尽宵小。 我走了。 萧兄弟是能成大事之人,你且助他,替我看看太平盛世究竟是何模样。 岩碌碌半生,如幻梦一场,脚下百万枯骨,唯有此行,于心无愧。 这一川血,合该洒尽以谢天下。 今夕一别,愿卿安康。来生再会,不醉不归。” 萧昊读完这信,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攥紧了双拳,他闭上眼深深地呼吸,问红娘子道:“他去了多久了?” 红娘子伤势颇重,勉力支撑已是困难,焦宛儿立刻扶住了她,替她答道:“李将军晌午去的,如今已三四个时辰了!” 萧昊一脚踹开了挡在面前的门,口中呼哨唤来霸红尘,抓起缰绳翻身上马,一身定国加火龙沥泉,在风中燃烧着赤红的火光。 “三军听令!” 天策的将士们一直就集结在门外,从赶至此刻起就没有放松过一刻,哪怕萧昊进了民宅不在眼前,也始终严阵以待,随时等着属于他们的指令。 萧昊像一阵风似的从他们面前冲过,沿着京城笔直的大路,直奔宫城而去。 “上马!随我斩尽贼寇草莽镇河山!” 夕阳日暮,狂风嘶啸着,要割裂即将到来的夜,把所有迷醉在功利虚妄里的人,全部叫醒。 李自成没有想到,萧昊竟然来的这么快。 前一刻,他还听着刘宗敏骄傲自满的汇报,说李岩和宋献计两个蠢人主动赶来送死,不仅送上了大批金银财宝,还妄图把他们封死在巷道里一举烧干净,可惜他手下的兵多于他们数倍,纵然乱了一时阵脚,也到底没让他们得逞。 刘宗敏拼着一条老命才带着亲兵从那火海里逃出来、连带着暗中坑了近来与他抢美女的张将军的一干兵卒在那里送死的事情,自然也没敢让李自成知道。 张将军死是死不了,最多损失点手下的兵,且让他吃点亏,省得日后老跟自己争功抢金银美女。 李自成正想问刘宗敏从李岩手里缴获了多少银两,就听得殿外兵马骚乱,杀声震天,心神忽地一晃。 “怎么回事?!” 谷将军匆忙冲进殿来,对李自成急报道:“杀、杀进来了!那姓萧的从洛阳领了天策精骑杀进来了!” 李自成“蹭”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背后不可控制地升起一片冷汗,“少来胡言乱我军心!从洛阳至京师一千六百里,他一个人会飞,难道天策的狼崽子们全都会飞吗!” 谷将军满头大汗,大声解释道:“是真的!他们已入了崇文门了!” 李自成又惊又怒,片刻之后才找回应变的理智,喝骂道:“召集众将!随我出城迎战!” 刘宗敏亦从这惊恐中回神,立刻紧跟上李自成,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李岩和宋献计正在崇文门至东华门的主道上同张将军死磕,李自成此刻赶去迎战,会不会发现他暗中做的那些小动作…… 然而这些事却容不得他细想,李自成已经召集大军组织迎战,他也只有硬着头皮随他们一同出兵。 萧昊老远就看到了崇文门内火光冲天,火龙沥泉映得身上的黑甲都泛着血红的颜色,战马嘶鸣,但此刻他心中却无比安静,仿佛离喧嚣的战场很远,天地间只有远处的火焰和宫城。 他奔雷靴踏在霸红尘的马背上,像一颗冲天而起的炮弹,一头扎进了那团烧得热烈的火中。 前方是数不清的劲弩乱箭,李岩静静地站在前面,双膝硬得如同钢铁,直挺挺地立着,成一尊谁也无法越过的雕像,仿佛撑着天地似的。 宋献策死在房顶,他们推了不少大石堵住了前后通路,但却逃不过闯军的飞箭。 闯军从那些大石和烈火之间推出了一条小路,如今这些娇奢起来的官兵早没了昔日拼死抵抗的意志,遇到这等情形,最先想的不是把这人数远低于他们的一干人等剿灭,而是先从这火里逃生,把抢来的金银私吞,免得被将军清查起来尽数上缴了去。 可惜他们刚一冲出来,就同萧昊的天策军撞了个正着。 银枪飞舞,所有挡在天策军前面的东西,都将被.干脆劈开。 萧昊果断给李岩拍了渊,为他挡下迎面飞来的那些流矢。 他一手按在李岩肩头,声音中带着点如释重负和难得的定心,松了一口气笑道:“我来同你不醉不归。” 李岩没有回答他。 萧昊的笑容逐渐凉了下来。 掌心传来的温度是冷的,萧昊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该落在他身上的攻击一道都没有少,渊会为李岩完全承受三次伤害,萧昊默然站在原地,血条刷地掉了大半管。 但他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锁定了一个人。 萧昊急突过去,上马断魂刺开风大雷破重围,将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一击毙命。 从京城到洛阳,从洛阳到京城。 日夜奔袭三千里。 令君侯我久。 愿,白骨为枪,为君荡尽魑魅魍魉。 渊任风雷破,伴君长眠。 李自成赶到东华门的时候,张将军手下已经全军覆没,天策们整齐骑在马上,“灭”字大旗在风中肆意招展着,一个个目露凶光盯着从城门里出现的他们。 李自成第一次感受到恐惧。 他一生无所畏惧,顶着“闯王”的名头打下了半壁江山,但此刻,竟然有一种从心底战栗的恐惧。 他强自镇定着对自己说,他手中有十万精兵,纵然被萧昊灭了张将军的一万人,也还有九万。 这个念头,在天策将士们带着杀伐戾气冲进他的大顺军中的时候,开始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李自成想不明白,他所向披靡的大顺军,连崇祯皇帝的江山都撬翻了,怎么会打不过一群首领都曾被他手下民兵撵出过洛阳的一群竖子。 狼再厉害,也该臣服于天命之主。 他才是天命之主! 殊不知,大顺军早已不是昔日的大顺军,他们还是百姓的时候,为了生存、为了饱饭、为了一个可以自己做主的江山,可以拼尽了性命抛头颅洒热血,可是当他们真的开始为江山做主,就永远失去了敢战的那颗心。 满心都是身外之物的人,是不可能同正义之师匹敌的。 李自成大军兵败如山倒,溃败只在瞬息之间,天策军像一杆捅入敌军心脏的银枪,生生把他们这几个月来横行无忌的梦,连皮带骨,统统撕碎。 李自成不愿信这个邪,奋力带兵突围,冲至正阳门时身边竟只剩下三万。 他心中略微有些庆幸,又有些飘起来的嘲意,东都之狼又怎么样,就算强占了京师,也还不是弄不死他! 他已经飞快的想好了之后的路线,他要去西安,继续做他的大顺皇帝,他要养精蓄锐,打回来,继续把天下苍生都踩在脚下。 萧昊却不肯放过他,一路追杀不休,追着他破了东华门,出了正阳门,到了永定门。 李自成已经大笑起来,城门就在他眼前,待他杀出重围,几年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他骄傲而又挑衅地回头看了一眼,向穷追不舍的萧昊投以得意的目光。 然而这一眼,却令他魂飞魄散。 萧昊手中一张拉成满月的黑金交错的长弓,平举在胸前,火红的箭上裹着流星一般的光芒,真气在他周围震出一圈赤色的内力圈,在已经漆黑的夜幕里如初升的朝阳一般璨然夺目。 萧昊仍在马上狂奔,但那团火光却已经瞄准了李自成的额头,羿射九日那般吐出道道游星,乘龙箭以不可阻挡之势向李自成疾飞而去。 李自成眼中,那火红的箭矢在瞳仁中央无限放大,带着无可匹敌的冲力穿透了他的头颅,将他携着一起飞出去,直直钉在了永定门的城门上。 箭矢深深插进城门上那个大大的“定”字中央,整只箭头都没了进去。 大顺就同它飞快建立起来席卷江山的速度那样,飞快的亡了。 李自成一死,手下的兵们手忙脚乱,只顾四散奔逃,毫无章法,轻易就被天策军尽斩于马下。 萧昊从怀中掏出了那张浸了血的信,眼中映着飞散的火光、枪影,和天策的灭字旗,突然明白了系统当时发给他二十瓶狼翻锅的用意。 何事酒将休?莫让杯满愁。闲时思旧事,欲语泪先流。注 这酒,有,也只有一种含义。 喝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orz日常破9999,肾疼,缓一下…… 注:狼翻锅描述。 ========= 给投喂的宝宝们比心! 感谢 一维、忘忧茶、东郭冷霜、天会晴的、流年似水x2、糖油果子、摩尔、实鸫、歌尽桃花、符圆子抱着公主、易爻_叉子、AliceEris、音栀画x2、烟光雾雨天、刘行五、东隅已逝、端木亦旋、空白的小透明 的地雷 感谢 墨染熙、东郭冷霜、我炮大我先说、东隅已逝 的手榴弹 感谢 夏清韵、东隅已逝、音栀画 的火箭炮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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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知道骚扰埋伏的次数多了,刘宗敏也会恼火,任何计策用老都不是明智之举,刘宗敏强势领军碾压浩气营地,没有城墙阻碍,浩气的义士们很快有些顶不住了。是红娘子带着天杀营疯了似的以铁血拼命的架势全力回护,才逼退了那些心生惧意的闯军。 李岩算着时间,知道萧昊即将归来,也知道以浩气如今的情形,若一日内刘宗敏再来,守是守得住,但恐怕有一番苦战。 唯有主动出击,把他们挡在崇文门内。 一杯浊酒一场梦,清风消得愁绪远,他无颜再见全城百姓,每一张脸都是割在心上的刀子,是灭顶而来的歉疚和鞭笞。便叫他捧一片赤胆出来,拼个头破血流,也算死得其所。 萧昊如他所愿,一箭乘龙把李自成钉在了永定门上,整整三日,没人去收尸。 城中百姓但凡路过城门的,都要对着那尸首一番唾骂,若非萧昊钉的高,他们必要冲上去将李自成分尸。 李自成身死,部下犹如鸟兽散,浩气正义堂精英们不费吹灰之力,大步流星在平定河山的道路上前进。 太原,西安,平阳,浩气盟连战连胜,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萧昊先前所做的防范果然也没有错,吴三桂闻得京中大变,连夜入关试图趁天策和闯军大干一场的时候坐收渔利夺取京师,却被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