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发 (3)
令箭,纵身跃下墙头,往院子里寻路而去。 还没走两步呢,便听呼呼风声作响,竟又是一条大狗不知从哪里窜出,冲着景泰帝迎面扑来! 啊,玄儿救命啊!虎皮救命啊!景泰帝未战先怯,夺路而逃。 好在虎皮随后便道,和大狗战作一团。到底是劳累了一夜,此时的虎皮不复在皇宫中战狗时的骁勇,只能勉强招架住。 “你抗住,朕这就叫玄儿来救你!”景泰帝冲他喊一句,叼起令箭头也不回跑了。 周玄和苏凤竹这一夜都无法入眠,簇首商量着应对之策。商量到五更天才依偎着打了个盹儿。突然就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喵!老子俄吃苦受罪地挂记着你,你倒睡的安稳!” 苏凤竹受惊睁眼,就见眼前黑乎乎毛茸茸一团,当即吓的一声尖叫:“鬼啊!” “你老子才是鬼呢!”景泰帝不忿地叫,并拿爪子挠他二人的脸。 “是,是那猫,是爹啊!爹你逃出来了?你怎么到的这儿?”周玄狠狠揉眼。 “还能怎么到的,跑来的呗!可没累死老子!”景泰帝怒侯道。他这猫身已给雨水污泥滚的看不出颜色,兀自滴滴答答滴着水。且这一夜下来又是累又是冷,哪哪儿都不由自主地发软打颤儿,倒是好不可怜。 “竟是如此?”周玄惊喜道:“到底是爹!我就说岳父大人不能拿你怎样!” “哼,你这岳父大人叫的倒亲。”景泰帝撇嘴,扭头把放在一边的令箭拖过来:“拿去!拿了这个赶紧把你的好岳父大人给俄拿下!” 周玄一见两眼放光:“呀,这,这是调兵令箭?爹你拿出来了?太好了!媳妇儿,有了这令箭,便不用愁了。” “到底是陛下,挂念着咱们的安危,连夜盗了令箭给咱们送来。”苏凤竹则取了巾帕给景泰帝擦毛,又唤人取水食:“一路过来定是渴累了,快先吃点东西。” 景泰帝一通狼吞虎咽,直到连连打饱嗝:“可算活过来了,你们不知道朕遭了多大的罪!” “是是是,让爹受罪了。也亏得是爹,拖着这么副身子,又是盗令箭又是跑了几十里路给儿子送来,换了旁人再不能的。”周玄真心实意地称赞他。 叫他这样一说景泰帝才想起:“喵!虎皮!快去救虎皮!!” 周玄去找了侍卫问了一圈,最后才在园子角落里寻着虎皮,送到景泰帝面前。景泰帝只见它浑身给咬的血肉模糊的,头抬都抬不起来。可见着景泰帝,还是舒展了眉眼,发出欢喜的喵喵声。 “都是俄不好,忘了去救你。”景泰帝自责不已,下意识地凑过去舔舐它的伤口。虎皮则侧首来蹭他。 苏凤竹见状又惊又乐。忙紧紧咬住嘴唇,手暗地里摇周玄胳膊。 我看见了看见了。周玄冲苏凤竹眨眨眼,也是一副忍笑忍的很辛苦的模样。 景泰帝一转眸看见了,勃然大怒,猛地挺直身子,直视二人。“还有脸笑还有脸笑?俄变成这副鬼样子还不是你害的!”先数落苏凤竹。“便是这猫儿,都比你孝顺,知道疼你老子!”又斥责周玄。 然许是这一下起的太猛了,牵扯到了肚子。景泰帝便觉着腹中剧痛起来。“哎哟,哎哟!!”他捧腹大叫,低头只见自己肚子似活了似的,起伏不止。 “嗯?”苏凤竹忙伸手摸他肚子:“看这样子,是要生了啊!” “甚?!”景泰帝哀嚎。 “陛下不必紧张,这猫儿生产,我原也见过的。我会好好伺候你的。”苏凤竹便取来软和被褥,把他放上去。虎皮约莫也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儿了,顿时有了精神,把双眼瞪的滚圆,挣扎着靠近景泰帝。 “你,你滚!”景泰帝一爪捂脸,一爪指他儿子:“你立马提兵去抓你那死鬼岳父去,别杵这儿看老子笑话!” “好,那我便去去了。媳妇儿,爹就交给你了。”周玄不想叫他爹太难堪,依言离去。 “你也走!”景泰帝又赶苏凤竹。 苏凤竹虽是听不懂他,但观其神色也明白他意思。“我可走不得。陛下莫要因为难为情就赶我。可知这猫儿生产和妇人一样,是极凶险的,弄不好就要丢了性命呢。身边没个人照料哪儿行。”苏凤竹一边洗热帕子给景泰帝擦身子,一边笑道。 景泰帝在乡间是曾见过许多妇人因生产丢了命的。当下一个哆嗦,再不敢说个走字。反是弱弱道:“你也未曾生产过,如何懂的接生?还不快快去给朕寻个接生婆子来!哎哟,哎哟!肚痛,好痛!” 然这样的话苏凤竹就听不懂了。只轻轻揉他肚子柔声安慰他:“没事没事。很痛是不是?一会儿就好了哦!” 虎皮也焦急地喵喵叫,舔舐着他。 “怎会这样痛?”景泰帝沮丧地道:“以前见刘桂兰生个孩子那般容易,我还当就跟屙泡屎一般呢,哎哟哎哟,这怎还不出来呢?” 他以为是极痛了,岂知这才是开始。一时疼痛加剧,把景泰帝疼的七荤八素。 “没事没事。用力使劲儿就生出来了。”苏凤竹不停地安慰他。 然疼了半天,景泰帝只觉着浑身失力,就是不见一个猫崽子出来。“这是要难产了?”他有气没力地与苏凤竹道:“俄是不是要死了?” 苏凤竹听不懂他的话,只见他伏着耳朵眼睛水汪汪的冲自己叫好不可怜。顿时忘记他的身份,只当是自己从小养大的玉团子。“没事没事小乖乖,你不会有事的,崽崽也不会有事,小乖乖是最棒的!”她搂着猫头,脸凑上去蹭。 景泰帝也给折腾着失去了神智,只觉着被她鼓励着又打起了精神。他一定能生出来的,一定能的! 终于,第一只猫崽子生出来了! 虎皮欢喜地叫着,凑头去舔那崽子。“乖乖真是好样的!”苏凤竹也欢喜地亲猫。突然,她意识到什么,愣住了:呃,这小小猫儿的花色,怎是黑白相间的,不见一点黄? 然虎皮浑然未觉,依旧欢喜地去迎接下一只即将出来的小猫。 172、晋江独发 一只, 两只,三只。一胎生了三只猫崽子。两公一母。母的是那只最先生的黑白的, 公的则正好一黑一白。 呃, 虎皮是黄底黑斑么, 这黑, 就是从了虎皮。苏凤竹说服自己:再说了, 人家猫儿都不计较,你管它呢。 “瞧瞧, 多么惹人爱的小东西,倒也不负这一番奇缘!”景泰帝原是折腾的没了精神, 但一看小猫, 顿时眼里增添了母性的光彩, 欢喜地看个不够:“这个精神头最好,这个个头最大, 啊呀, 得给它们起个名字, 儿媳妇你说起什么好呢?” “唔,陛下在说什么。”苏凤竹笑眯眯把小猫往他肚皮上放:“可是说小东西们看着饿了, 该给它们喂奶了?到底是陛下亲自生的知道疼它们。喂喂!” “啊?”景泰帝惨叫:“不要!” 景泰帝在这儿逗弄他的猫儿子的同时,皇宫里的虞帝也在见自己的儿子。 苏勉完全不知道这两天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天里他基本上每天都往风峦海那儿跑,与风峦海诗书琴画应答唱和,只觉好不惬意。这日也准备去来着, 却不防一大早就给宣到了钦安殿。自入魏宫以后,因有姐姐护着, 还没人敢难为他。此时见那周贼肃杀着个脸看自己,心中却是不禁有些发慌。 无事,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他咬咬牙,跪坐地上木着脸不发一言。 “有人告于朕说,你这些时日频频去牢里看望风峦海,怕是图谋不轨,想要复国?”那周贼沉沉地出了声。 果然是被忌惮了呢。“苏勉与他不过两个手无寸铁的囚徒,复国二字,从何谈起。”苏勉深吸口气道:“还请陛下不要误信小人谗言。陛下若是不放心,杀了苏勉便是,只是勿要牵连姐姐。” “这话说的倒还像个男人。”周贼冷笑一声,起身缓缓走近他:“若是上苍助你一臂之力,让你逃脱这囚笼呢?你又如何?你可敢忍辱负重,潜入民间,寻忠贞志士,复故国社稷?” 苏勉紧紧握紧拳头,不甘地低下头:“魏廷待苏勉恩重如山,苏勉又岂能......” “你不要说违心话,让朕瞧不起你。好歹也是当过几天皇帝的人,莫辱没了你苏氏先祖的威名。”而周贼斩钉截铁地出声打断他的话。 苏勉到底受不得这激。“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有什么不敢的。唯为天下苍生计,为姐姐计,故而不想。”他答道。 “天下苍生受苏氏恩泽数百年,又岂会个个心向周氏,不过是权益无法罢了。而你姐姐,若是你得势护着,岂不更妥当。你说是不是?”周贼弯腰,直问到他脸上。 看他这意思,今日无论如何要让他认下了,再怎么做小伏低也没用的。“陛下说是,那便是了。是杀是剐,任凭陛下处置。”苏勉昂着头倔强道。 “到底是长了点骨气。”只见那周贼并不动怒,反是舒缓了眉眼:“也不枉费上苍安排这一场奇遇。” 他围着一脸茫然的苏勉踱了两步:“勉儿,朕不是周氏贼子,朕是你的父皇。” 嗯?这,这是什么意思?他又耍什么花招?苏勉愕然。 “上苍助朕,朕从阴间归来了,夺了这周贼的身子。”只听他继续道,并伸手按按苏勉的头顶:“这事儿,你姐姐也知道的。” 这动作,却是他父皇生前□□他时常做的。苏勉瞪大了双眼,却是犹面带疑色。 “怎么,还不信?”虞帝后退两步:“起身。你那给冰滑倒摔伤的膝盖受不得久跪。你姐姐若是见了,定要怪朕的。” 他知道此事?不不不,自己膝盖有伤这事儿旧宫中很多人都知道,他一定是从那些多嘴奴才那儿知道的。苏勉还跪着一动不动,可脸色却发白。 “当初朕离世前见的最后一人便是你了,你屏退了宫人给文氏求情,说不知道她做了何事惹怒朕,朕下令将她囚禁。求朕宽恕于她。”虞帝见状,便抛出只有两人知道的事情,嗤笑道:“现下看来,你该替朕向文氏求情才是,原是朕的命悬于她手呢!” 苏勉听了这话,体如筛糠,瘫倒于地:“父皇,父皇,当,当真是你?是儿子不孝,让父皇亡灵不安......” “现下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了,你且起来,听为父给你的谋划。”虞帝向他伸出手去。 然苏勉下意识畏缩躲避,神情甚是惊慌。 “朕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怕个什么?”虞帝气怒。 “不不不我我我......”苏勉哆哆嗦嗦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刚看你长了两分骨气,如今又这般没用!”虞帝狠狠闭闭眼睛:“是朕教导无方,是朕的错。” “父皇,人鬼殊途,求父皇安息!”苏勉都哭出来了。 “看你这副软骨头的样儿,朕如何能安息!”虞帝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且喜你还有个立的起来的兄弟。你去,你立刻带着这道圣旨去大狱,把风峦海救出来,然后叫他护卫你去北疆,寻了你那兄弟,共图大业!” “这这......”苏勉犹豫。 “快走!”虞帝把圣旨和预备好的书信信物等塞他怀里,往外推他。脑中又开始眩晕,虞帝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苏勉前脚离开,逢太后后脚就到了。 虞帝摇摇头,勉强振奋精神,满面笑容地迎上她:“娘如何亲自过来了?有事儿叫儿子过去你宫里就是。”他还不曾得知逢太后的种种传说,见她老态龙钟还瘸着一条腿,便只把她当寻常老妪看待。 “也是想活动活动筋骨。”逢太后从容道:“你叫人都下去,娘想和你商量商量玄儿封太子的事。” 虞帝依言屏退宫人。逢太后亲热地拉了他在身边坐下,打量着他,欲语还休:“这该从哪儿说起呢......” “娘慢慢来,不着急。”虞帝为她奉上茶。 “唉,这两日看着,你比老婆子那混账儿子可真是天上地下。如何以前就那般昏庸呢。”逢太后摇手叹息。 虞帝一听,嗖地一下跳起来,疾步后退。 然逢太后却比他更快,伸袖冲他脸一甩,虞帝立刻软软倒了下去。 他神智还是清醒的,只是人不能动不能说话。他惊愕地看向逢太后,逢太慈祥地意笑笑,掸掸袖子。“来人,陛下这不知怎地不好了。”她扬声唤人道:“快去请楚王和丞相,他们都在我宫里。” 到这日过午,景泰帝本猫就回到了钦安殿龙床上,再次和那虞帝大眼瞪小眼了。只是这次,那死鬼被五花大绑,再不能作妖了。 “把俄滴身子还俄!”景泰帝冲虞帝怒吼。只是他猫身上还趴着三个小猫,这声怒吼委实不够有威慑力。 173、晋江独发 “啊哟哟, 老二啊,娘看这你这样真真是可爱的紧, 可爱的紧!”而逢太后笑的合不拢嘴, 又是揉他又是揉小猫:“不如便这样, 别变回去了!” “娘啊你是俄亲娘啊!”景泰帝气道:“俄不变回去, 你当就你和你好芳哥儿, 你大孙子,你们这三块料能坐稳这江山?” “他说什么?”逢太后问周玄, 倒也奇怪,虽是也有血缘关系, 她却是听不懂猫语的, 只能听周玄转述。所以虽然昨儿个虞帝带着景泰帝到她面前去过, 但她并没察觉异常。而今儿个,周玄从软禁中逃出来, 秘密回城见了范信芳与她, 她这才知道这匪夷所思的事儿。若是事情闹大了怕是要掀起血雨腥风, 逢太后便拍板,拿出她的江湖手段来, 秘密将虞帝拿下,再从长计议。 此时逢太后见了他儿子这般倒霉相却是打心底开怀。见她儿子生气她愈发要逗他。便做了认真模样道:“这不有亲家公么,瞧瞧人家亲家公,同样一具皮囊, 换人家亲家公怎就这般的体面尊贵呢,这才叫个皇帝么。我还听老三说, 亲家公打理政务那也是极英明的?那还换回去作甚?!亲家公,你听老婆子一句,都是自家人了,你且把那些前尘往事都放下,别记恨咱们,咱们就叫你继续当玄儿他爹。往后,大伙儿一块儿共享这荣华富贵,岂不美哉?” 虞帝岂看不出来逢太后不过在调侃,只冷笑连连。然景泰帝却被唬住,当即急的直起身来两前爪并上去挠他娘:“从来只听说有认贼作父的,竟还有你这认贼作儿子的!你且别瞎了眼,这死鬼可是心狠手辣呢,落他手里,能啃的你们骨头渣渣都不剩!” “好了爹,阿奶和你说笑呢,你且别急。瞧,小猫都给你摔下来了。哎哟,这可是摔疼了。”周玄怜惜地把三只从他背上摔下来的小猫抓到手心里:“果然可爱。这小眼神,让我想起来粉粉刚生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不愧都是爹生的!” “给我一个,给我一个玩玩。”范信芳也笑嘻嘻伸手。 “别光顾着这些猫了求你们了!”景泰帝要气疯了:“赶紧想法子把俄变回去啊!” “爹啊,你不听见明尽道长说了么。”周玄下巴点点在一旁的明尽:“过不了几天他自个儿就走了。亡魂夺舍,不容于世的。你就按捺个几天,终归这当猫也挺好......” “好你娘个头!”景泰帝哀嚎:“你试试一个大男人生崽子奶崽子......不说了,俄啥都不说了......”景泰帝一时呜咽,整只猫完全崩溃了。可恨他那些没心没肺的至亲,竟完全体会不到他的情绪,他越难过他们越笑! 倒是唯有苏凤竹温柔安慰他,又去阻止周玄他们:“别笑了,陛下现下委实脆弱的很,当心把他激出病来。不如你们与陛下去侧殿暂歇,我劝劝我父皇。” 当真把他们劝走了。苏凤竹这又向虞帝大礼叩拜:“求父皇宽恕女儿。” 朕能怪你一个女孩儿家什么。虞帝合目笑笑。 苏凤竹看出他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随之又是心如刀绞。“父皇,事到如今,复国之事决然再无转机。你也听明尽道长说了,若不离去,日夜为这阳气所侵,必然将魂飞魄散。”她哀哀道:“父皇这是何苦呢。” 与其担负着亡国之君的骂名去见列祖列宗,朕,宁可魂飞魄散。虞帝闭紧眼睛:更何况,事情还有一线转机,朕布下了勉儿这一步棋,只要他与风峦海逃出去,复国,就还有希望!朕若能见到这一线希望,便是魂飞魄散也是值当的! 苏勉早已到了狱中,见到风峦海。 “发生了何事?陛下为何神色这般难看?”风峦海一打照面就发现今日的苏勉不对劲。 “啊,风,风卿,你,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苏勉神思恍惚地道。 “自然不是在做梦,陛下莫不是还没睡清醒?”风峦海扶了他坐下,又奉上热茶。 苏勉仰头张嘴就是一大口,又噗嗤喷出:“烫!” 疼痛才让他回了回神:“我,我当真没做梦?!风卿,父皇他,他活过来了!” “嗯?”风峦海皱眉:“陛下此话何意?” “就是就是,我刚见着我父皇了!”苏勉紧紧抓住他的手:“他,他活过来了!不,也不是活过来了,他就是周贼,周贼就是他!” 如何这般胡言乱语的?风峦海大惊:“陛下这是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是真的,真的你信我,我父皇变成了周贼!他刚召了我去,叫我来救你,一同逃走!”苏勉激动的嚷嚷。 风峦海警觉地捂住苏勉的嘴:“陛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哦,对,对。”苏勉猛点头:“咱们出去后再说,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说着拉着风峦海往外走。 “陛下,臣如何出的了这个门。”风峦海按住他,心中却愈发觉着他糊涂。想莫不是给人算计了,吃了迷药? “能的,能的,有圣旨,父皇给的圣旨。”苏勉忙手忙脚乱从袖中翻出那圣旨,给风峦海看。 新朝的御宝,风峦海并未见过,看了这圣旨也不知真假。但他自幼在阴谋诡计中摸爬滚打长大,此时脑中瞬间闪过万千念头:又是下药又是圣旨,苏勉定是落入了旁人的阴谋中。许是眼见着周玄要封太子了,有人便借机生事,想从他这儿入手,牵连苏凤竹乃至周玄.....哼,倒是好打算。想拿他当棋子使?却也太狂妄了些! “风卿,别愣着了,快走啊。”苏勉又拉他:“出去了咱们就直奔城外,一径往北疆而去,去寻兔儿。哦,风卿你还不知道,兔儿就是我的双生弟弟。咱们去寻了他,共商大事......” “陛下当真糊涂了,你何曾有弟弟。”风峦海把他按着坐下:“陛下莫不如歇息会儿清醒清醒。” “我有的,当真有的,原是给我母后养在暗地里,人都不知道。他可厉害了,飞檐走壁、装神弄鬼什么都会。还会装成女子,以前他就装成女子在宫里和姐姐我们住一起......”苏勉急急解释。 这是吃了迷药出现幻觉了。风峦海开始担忧苏勉。忙唤狱卒:“承美侯似是身子抱恙,烦请速速通报宫中,请楚王妃来照看。” “你在做什么啊?你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苏勉激动地手足并用阻止他。今日所遇之事委实离奇,因此苏勉激动之余再不复往常美好澹静的仪态,动作粗鲁。风峦海就想,这是开始发狂了啊! “你不信我也罢,先离了这里我再慢慢与你解释!你还不肯走?你不走我就撞死给你看!”苏勉焦急无法,竟把头往墙上去撞! 哎呀,都开始自残了!这药真是厉害!“陛下,冒犯了。”风峦海叹口气,伸手给苏勉后脖颈上狠狠一下,苏勉便软绵绵昏倒过去了。 很快苏凤竹和周玄联袂而至。见到苏勉手上的圣旨,二人便知道是虞帝的手笔。对视一眼,各自心中暗呼好险。 “请公主照顾好陛下,万勿再让他中了这样的圈套。这次要不是臣警觉,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岔子来。”而风峦海忧虑地与苏凤竹道。 “风兄真是个人才啊!”周玄欢喜地拍风峦海的肩。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很快就要结尾了。 给接档的新文打个call,还请小天使们前往专栏收藏下《归汉》。 要写的还是一个小公举。 文案如下: 十年前,年幼的长广侯之子宋愿,向那因自己父亲战败而被迫出塞和亲的小公主刘昭发下誓言, 必横扫大漠,迎她重归汉家。 十年间,这誓言成为他的执念。 十年之后,他终于守诺而至。 然执念已成习惯,不得解脱。 必得把那人归于己家,才能安心。 不曾想,十年间人事全非, 曾经视他为救命稻草的公主,此时从容不迫地拒绝他: 不必了,本宫的男人够用了。 么么哒,爱你们。 174、晋江独发 那道圣旨很快又被送回了虞帝面前。虞帝一见, 气的横眉竖眼:这没用的东西,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做不成! “父皇也不必责怪勉儿。”苏凤竹明白他心中所想, 因此道:“只能说这周家的运道太好。女儿已是数次见识过了的。这, 可能就是所谓天命。” “天命若不顾朕, 又何必让朕归来?”虞帝哪里肯信:“便是事已不可为又如何, 虽然朕附身在周贼身上会日夜为阳气侵蚀, 可周贼也会受鬼气损害。朕便是魂飞魄散了,也不能让周贼好过!” 互相伤害的症状已经开始出现了。虞帝只觉着神思似有火烧, 痛苦不已。而这具身体,则冷的冰人, 脸色白中透青, 不似活人。现下不用绑他, 他也爬不起来了。 “你给你儿女积点德行不行?”给周玄抱着的景泰帝怒斥他:“你再多占朕的身子一刻,信不信朕叫人把你那没用儿子砍了?” “朕不信。”虞帝吃定他碍着周玄不敢伤害苏凤竹姐弟。 “你, 你别当这样朕就拿你没法子, 朕是谁, 能叫你吓住?!”景泰帝恶狠狠地道。扭头却是吩咐身边的周玄:“去,命人娶黑狗血、公鸡血还有屎尿来, 朕就不信弄不走这死鬼,弄不走他也恶心死他!” “爹,冷静,冷静。”周玄无奈道:“岳父大人也冷静。岳父大人, 此事就当真没有回旋余地么?” “别叫朕岳父,你不配。”虞帝冷冷地道。 “我知道我德才皆不如凤竹。”周玄从容道:“可自我娶凤竹之后, 未曾让她受人欺侮,未曾让她有一日伤心,未曾让她操劳受累,未曾让她担惊受怕。岳父大人我倒想问问,她身为你的女儿受你庇护之时,你可能做到如此?” “朕无需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虞帝不屑地道。 “眼下岳父大人行此举伤害我爹,你自己是痛快了,过后等你走了,我爹记恨凤竹怎么办,你当真就不肯怜悯她?”周玄也有些激动了。苏凤竹看看他,欲语又止,只静静握住了他的手。 “朕已经怜悯她够多了。”虞帝丝毫不为所动。 周玄深吸一口气:“身为帝王,你丢了江山;身为夫婿,你与妻子反目成仇。你唯剩下父亲这一块儿,还可挽回,还可让你得到生而为人的最后一次圆满。到底要不要,请岳父自己决断。”语罢拉着苏凤竹就往外走。 “玄儿,说的真好,说到人心窝子里了!”景泰帝大声喝彩,又挣脱周玄的怀抱,得意洋洋跳到虞帝脸上踩他脸:“还看不上朕的儿子?还瞧不起朕说朕是泥腿子?朕这泥腿子养出的儿子比你的强多了!” “好了好了陛下快走。”苏凤竹心疼自己爹,忙把他抱走:“猫崽子们该饿了,你该给它们喂奶了。” “不要啊!”景泰帝一听又是一声哀嚎。 他现在是怕了这给猫儿哺乳。小猫身体小嘴劲儿可不小,每次吃奶都吮的猫乳/头剧痛——他从来不知道哺乳会这么痛,跟上刑也似!偏生每次他在那儿痛不欲生,他娘还要在一旁捧腹大笑,好不羞人气人! 喂完小猫吃完午饭,等周玄夫妇和景泰帝再见虞帝的时候,虞帝终究勉勉强强开了口:“朕答应你们离开。不过,朕有几个条件。” “岳父大人尽管提就是。”周玄和苏凤竹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快说快说!”景泰帝急切之色浮于面上。 “第一件,立刻封你儿为太子,封我儿太子妃。”虞帝看向景泰帝。 “这好说,朕原也是这般打算的,不是因为你已经办妥了。”景泰帝道。 “朕要当面看着颁下旨去。” “也依你。” “这第二件,” 虞帝看向周玄道:“他日你登基之后,太子须立凤竹的孩儿。以及往后百代千秋,你周氏的皇帝身上,都须有我苏氏的血。” “这个岳父大人更可放心。”周玄笑道:“除了凤竹给我生的孩儿,我不会有其他孩儿。” “哼。”景泰帝不甘心地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哼,”而虞帝也不信地哼了一声。又道:“这第三件,朕要与兔儿见一面。” “兔儿是谁?”景泰帝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北疆路途遥远,怕是父皇熬不到他回来之时。”素苏凤竹皱眉。 “也许可以。”然周玄却道:“兔儿给我留下信鸽与他传讯。从别苑回来那时我就已经给他送了信叫他回来。现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骑最快的马日夜兼程,再过三四日应该就能到。” “可是,再过三四日,陛下的身体受的住么。”苏凤竹担忧地道。 “无妨,他没那么柔弱。”周玄道。 “喂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那是俄滴身子不适你们的!”景泰帝气怒道。 周玄一张手把他脑袋包住。“岳父大人还有其他条件吗?”他又问景泰帝。 虞帝沉默了一下,道:“朕,还要与你单独说些话。凤竹先和猫出去。” 苏凤竹抱着猫走了,虞帝示意周玄附耳:“文氏不必再留了。朕知道凤竹下不了这狠心。你趁着兔儿回来,把这事儿料理干净了。” 周玄惊讶抬头,然眼神之中也并无很多意外。 “朕的女儿,就托付给你了,你要护她余生安好。”虞帝合目,遮住眼中的不甘之色:“朕的儿子们,也请你顺道看顾。” “请岳父大人放心。”周玄向他大礼下拜。 册封太子太子妃的旨意,这日下午便由范信芳拟好,命明发天下。 之后又是两天过去,然而没有任何兔儿的音讯。虞帝的精神眼看着如冰遇火般,一时比一时衰退。而景泰帝的身子,也看着越来越吓人。苏凤竹不分昼夜地在他身边伺候。 “累着了。”虞帝体贴地与她道。放下所有的不甘,他倒愈发的慈爱。“你的夫婿该怨朕了,他都不舍得让你累一星半点,反是在朕这儿受累。”他打趣道。 “父皇这是说什么话,能伺候父皇,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苏凤竹笑道。然鼻子里却是有些酸的。 “朕看怕是等不到兔儿来了。”虞帝又道:“罢了,朕不如这便走,再耽搁下去,怕是这副身子要出大毛病的。” 苏凤竹心中一痛。然一旁照料小猫的景泰帝却接话道:“罢了,朕送佛送到西。你再等等就是。朕这身子再结实不过,哪里就能出毛病了。” “嗯?”虞帝倒是没想到景泰帝能作此语。 “俄也是可怜你那个儿子。”景泰帝已经听周玄说过了兔儿所有的事情:“可怜他一天爹都没见过。无论如何要让你们见上一面的。” “如此,便多谢了。”虞帝喉头蠕动,淡淡地道。 由此开始俩个帝王倒是话多了起来。子女、国政、女人,俩人还颇有能说的上来的地方。说着说着,景泰帝知道了他所见到的宝贝儿,其实内里一直是虞帝,那惊讶之情难以言表。 但纵然景泰帝这般的慷慨,到第三日上,虞帝还是坚持不住了。他长时间陷入昏迷,周玄等几乎以为他已经魂飞魄散。 傍晚太阳落山之时他却又醒了过来。“扶朕到丽景门城楼上去。”他把手伸向苏凤竹:“朕,要再看一眼这江山。” 丽景门是皇宫九门中城楼最为高大的。于这之上,可俯瞰整个京城,乃至更遥远的壮阔天地。虞帝此时回光返照,挣扎着竟又站了起来,不肯叫人抬,自己扶着苏凤竹,一步步拾级而上。 落日熔金,洒在虞帝脸上,遮掩了他的虚弱。此时的他看起来庄严威武,依稀仍旧是那数十年前意气风发雄才伟略的英明帝王。 “这是朕的江山,这是朕的江山。”他俯瞰这一方天地,呢喃着。 “是俄滴了,都是俄滴了!”跟来的景泰帝一听这话不愿意了,耸身跳上城墙,跑到虞帝跟前,严正与他道。 虞帝笑笑,抬手揉他头:“好,是你的了。” 苏凤竹看着此情此景,只觉着欣慰、酸楚、感恩诸般情绪并上心头,压的她好不难受。 “只可惜,朕见不到兔儿了。”虞帝身子晃了晃,闭上了眼睛,眼看就要往地上倒的样子。 周玄和苏凤竹忙加大手劲把他搀住。“父皇你振奋些,再坚持些时候,兔儿他很快就到的,他一定会到的!”苏凤竹哽咽道。 也就在此时,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苏凤竹慌张转头,就见夕阳碎铺的宫前大道上,一骑正风驰电掣而来。其上的人儿虽以布帛遮面,但苏凤竹本能知道那是兔儿。“他到了,父皇你快看,那就是兔儿!”苏凤竹欣喜指给虞帝看,又大声呼喊兔儿。 兔儿转眼已到宫墙之下,听到他姐姐的呼唤声,抬头展望,一双冷冽明亮的眼睛正与虞帝四目相接。 虞帝向他含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周玄便觉着手上的重量骤然加重,那一具伟岸身体如石头般倒在了他肩头。 “父皇......”苏凤竹便知道,她父皇,终究是走了。胸腹间的难受一下子冲向喉头,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放飞一时爽,作者君差点就圆不回来了,圆的好辛苦,到底圆掉了好开心233333 175、晋江独发 三年后。 中秋将至, 皇宫里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今年的中秋比之往年又格外的隆重。数日前,北疆的捷报传入京城, 傅见省率部出击蛮人大胜, 迫蛮人王廷退避至遥远漠北。皇帝大喜, 传令傅见省率有功将士回朝, 共度佳节。 这有功将士里面, 自然包括兔儿与周青二人,他二人去北疆后, 当真隐姓埋名,从小兵做起, 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屡屡立功。现下周青已经是校尉了, 而兔儿则是比他更高一级的参将。从他们去北疆后的三年多,虞帝离去那时兔儿匆忙回来过一回, 周玄封太子时周青回来观礼一回, 其他时候再没见影踪。傅见省更不必说, 除了公文往来,信函也只寥寥数封。一干亲人早思念的不行, 故而现下欢喜不已,着意要把这个中秋好好过。 景泰帝比之旁人又多一重心思,特特寻了个时候,亲临含冰宫与苏凤竹商议。 含冰宫里, 苏凤竹正被个小小人儿缠着问:“娘,娘说雅雅的大伯父、二叔叔和小舅舅要回来了, 可小姑姑说,那是她的大哥哥、二哥哥,和小哥哥。” “唔,你叫他们大伯父、二叔叔、小舅舅,小姑姑叫他们大哥哥、二哥哥、小哥哥。叫法不一样。”苏凤竹告诉她。 “咦,雅雅要叫三个,小姑姑只要叫一个就行了。”小人儿眨巴着大眼睛,惊奇地道。 苏凤竹知道自己女儿是给这些辈分称呼弄乱了。便细细说与他:“大伯父和二叔叔是爹爹的兄弟,爹爹的兄弟,雅雅要叫叔伯。小舅舅是娘的兄弟,娘的兄弟,雅雅要叫舅舅。爹爹的兄弟、娘的兄弟,也都是小姑姑的兄弟,所以小姑姑叫哥哥。” “可是,可是,”小人儿显然还没弄清楚:“逢春哥哥说,他叫爹爹、二叔叔、还有不认识。” 苏凤竹给自己女儿逗笑了,忍不住亲亲她的小脸。 三年前,虞帝离去那时,苏凤竹难过不适,叫太医一诊脉,竟是有孕了。第二年便生下这小东西,前些时日刚刚给她过完两岁的生日,现下已是生的玉雪可爱、伶牙俐齿了。 雅雅还不肯罢休:“还有楠楠,楠楠说他叫大大舅舅、二舅舅,还有小叔叔。为什么每个人都不一样?” 楠楠是周嫣与梁雨的长子。苏凤竹发现有孕后不久,公主府也传出喜讯。生产时俩人也前后脚,雅雅大一个月。 苏凤竹继续解释给她听。然说来说去,雅雅两眼发空,眼看着给这圈圈绕绕的亲戚伦理绕晕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叔叔、伯伯、姑姑、舅舅......”景泰帝来时,便见他大孙女皱着小眉头扒拉着手指,好不为难的样子。 “小乖乖,这又在算计什么呢?”景泰帝笑眯眯地上前抱起她:“俄滴小乖乖,这才大点儿呢,就啥都知道问啥都知道想,真真了不得!” “阿爷你来啦!”雅雅见到景泰帝,顿时把脑中乱麻抛诸九霄云外,捧住景泰帝老脸上嘴就啃:“啊呜,啊呜!” “哎哟,好!哎哟,轻点!别咬阿爷啊!”景泰帝呲牙咧嘴。又看向苏凤竹:“看看这咬人的劲儿,还说不是俄滴小宝贝托生的!” 原是三年之前,虞帝的魂魄离去,景泰帝的魂魄随即自动回到自己身上。而原本好好的玉团子却是一头栽倒地下,没了气息。景泰帝悲痛不已。恰苏凤竹就在这个有孕了,景泰帝便嘀咕着,这孩子来的太巧了,莫不是虞帝托生?抑或是他宝贝儿托生?抑或这二者原本就是一体啊?待得雅雅落地之后被抱到景泰帝面前,睁开眼睛与景泰帝四目相对,景泰帝便死活认定了这孩子就是她外祖、也就是他宝贝儿托生的——纵然周玄苏凤竹左看右看,并看不出来很像——之后便疼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苏凤竹面对景泰帝如此言辞只置之一哂。“好了雅雅。快从阿爷身上下来,阿爷腰不好,别累着阿爷。”她伸手欲接过女儿。 “阿奶都要阿爷抱的,阿奶有雅雅几个大。”雅雅紧搂住景泰帝脖子不松手。 她说的阿奶,便是刘桂兰了。刘桂兰自三年前给虞帝摔了一下,摔伤了头,过后便变的宛如三岁幼童一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且谁人都不认,只认景泰帝,一时不见了景泰帝就要吵闹哭泣,日常衣食住行大小事儿也只要景泰帝照料。太医和民间名医一**看过,道是她原就不知吃了什么猛药,脑子受了损伤,那日那一摔,则是伤上加伤,让她彻底痴傻。 景泰帝听了感伤不已。虽是刘桂兰做了那么多错事,然最后还是帮了他一把,他还是愿意原谅她的。他把她移入钦安殿中,不分日夜,亲自照顾。照顾这样的病人的确劳心劳力,不知不觉中,景泰帝把以往拈花惹草、赌博饮酒的恶习都戒了。愈发像个体面的君主、慈祥的长辈了。 “阿奶身子不好,需要阿爷抱。我们雅雅不是跑的最快么?”苏凤竹指了景泰帝身后整整齐齐排成一溜跟来的三只猫儿道:“你看,猫猫们也不要阿爷抱的,雅雅和猫猫们比谁跑的快好不好?” “好!”雅雅一听,出溜从景泰帝身上滑下,扑过去和猫滚成了一团。 “你就是俄滴宝贝儿啊。”景泰帝看着擦了擦眼角。 “陛下如何过来了?有甚事召儿媳去钦安殿吩咐便是了。”苏凤竹请景泰帝入座。 “你这又有身子了,且别累着。”景泰帝笑呵呵招呼她坐。 苏凤竹微笑看看自己的小腹:才刚刚显怀,倒是比怀着雅雅时候累许多。 “朕来是想跟你说,前些时日和你说的那些家的姑娘们,都见过了?觉着哪个合适?”景泰帝道:“这次青儿回来,务必要给他定下一个,把他拴住!看这两年把他野的,眼里哪里还有朕这个父亲,哪里还有咱们这个家!” “儿媳是看着好几家的姑娘都合适,可不知道对不对青儿的心思。”苏凤竹笑道:“陛下不必太过挂心,青儿是个懂事的孩子,时候到了机缘到了,他自然会把媳妇给您娶回家的。” “懂事,他懂个屁事。”景泰帝撇嘴:“你还不知道,先前打蛮人时候,他就敢不遵傅见省的帅令,自己领着一队人马跑到大漠里头蛮人窝里去,差点没丢了小命!” “竟有这样的事?”苏凤竹的确是不知道,大吃一惊。 “朕还能诓你怎地,还有你那小兄弟,也帮着他乱来。”景泰帝道:“唔,即说起你那小兄弟,比青儿还大一岁哈,等回来也一块儿给他定个亲。你那大兄弟娃子都快有了,别叫你小兄弟说咱们偏心。” 苏勉去岁已娶了亲。乃是当世名士之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与苏勉夫唱妇随,很是相得。 “哟,爹啊,你这操心不老少啊!”景泰帝话音刚落,周紫从旁边侧殿过来了:“我劝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照顾你桂兰儿去,要不多跟阿奶跟前尽尽孝,别净到处瞎搅合。” “怎说话这般冲?爹又哪儿得罪你了?”景泰帝莫名其妙。 苏凤竹看了周紫抿嘴笑。三年时间,周紫已经长成一个亭亭少女。虽说眉眼稍嫌平淡,少了几分寻常女儿家的妩媚俊俏,然却有一份少见的雍容大气与沉稳。令人见之生敬。这样的容色并不很适合鲜嫩娇俏的衣裳,她素日也多衣着素雅。然这几日她刚做了一堆新衣,如今身上穿了一身的粉粉嫩嫩。便连脸上的胭脂,颜色都重了几分。 便连景泰帝这粗心大眼的人都察觉到了女儿的改变。“今儿穿的倒不似以往老气,像个姑娘样儿。”他打量着周紫道:“再把那整日满京城里跑、结交各色狐朋狗友的做派也改了,就更好了。姑娘家么,就该安分守己,没事儿描眉画木绣绣嫁妆......” “安分守己?若是咱们家这血性里有安分守己这四个字儿,怕是这回子你还在村里种地呢。”周紫拉着脸道:“我既是你和刘桂兰生的,便别指望我能安分守己。” “哟呵,哟呵,瞧瞧这小嘴叭叭的。”景泰帝与苏凤竹笑道。眉宇间却不乏骄傲:“行了,爹以后不说你了,你爱咋地咋地!” 可是,她那份心思能成么,苏凤竹还真拿不准。 “爹来啦。”周橙闻声也过来了。十三岁的周橙,个头竟只比景泰帝矮半个肩,宽肩长腿。同样的眉目长在他姐姐脸上缺少女子妩媚,长在他脸上却是刚刚好的英气俊朗。这要再过两年全长开了,还不知是怎样的精彩。 他虎虎生威拖了一根寒光闪闪的丈八长矛来:“给爹看看我新作的兵器!” “哇,三叔叔好厉害!”雅雅瞪大了双眼,跑过去抱住长矛四肢并用,竟是小猴子一般顺着矛杆爬了起来。三只猫儿也跟来一个接一个往上爬,惹的景泰帝等大笑不已。 “丫丫才厉害!”周橙笑道。 “是雅雅。”苏凤竹赶忙给他纠正:可不能给他带偏了! 说起这雅雅的起名,还有一段缘故。早在孩子出生前数月,一干亲人便迫不及待地为孩子起名,却是起来起去,争论不休,到孩子都生下了也定不下。最后无法,便决定抽签决定采用谁的取名。 结果是周橙抽中了。而他起的名字,便是丫丫二字。“丫丫是最好听的女孩儿名字!粉粉起名时候我就说要叫丫丫!”周橙欢喜笑道。 苏凤竹看着这名字实在忧愁的很,可又不愿伤周橙的心,哄了他,最后落定雅雅二字。 雅雅也极喜欢周橙的。顺着长矛便爬到了周橙胳膊上:“三叔叔举高高,举高高!” “好,来,橙儿,把矛给爹看看,你给她举高高。”景泰帝起身过来伸手。 “哎!”周橙想也不想把矛往他爹手里一送。 景泰帝看他拿的轻松只当没多重,谁料入手生沉,往地上坠去。景泰帝慌忙弯腰使劲儿拉起来,顿时老腰便是咔嚓一声,到底是闪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该结局了。 176、晋江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意尽了,就这么愉快的结束。小天使们想看番外的请指名。 还要再次请收藏接档新文《归汉》,么么哒爱你们! -------------------------------------------------------------------------------- “今日陛下与我说起, 道是青儿与兔儿不遵傅见省帅令,擅自出战, 这事儿你可知道的?”夜里入寝之时苏凤竹问周玄。 周玄正在看睡着的女儿。这三年, 他在朝政上越来越得心应手, 景泰帝和范信芳也把越来越多事情交给他。倒是让他忙碌不堪, 经常夜里很晚回来, 女儿都睡着了,只能看看女儿睡颜。 闻言他离了女儿小床, 与苏凤竹携手到外间坐下,低声告诉她:“是有这么回事。兔儿你知道了担心, 写信叫我不许告诉你。” “呵, 你倒听他的话。”苏凤竹白他一眼:“他们不是没分寸的孩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来倒也让人唏嘘。”周玄摇摇头,面色颇为沉重:“是因为傅大哥。兔儿信里说, 傅大哥在北疆这三年, 也没从裴大嫂子的事儿里面走出来。先前战事频仍, 有事儿消磨着他还好说。这眼看打赢了,要消停一阵子了, 傅大哥就不对劲儿了。那日傅见省亲自领军出击,兔儿和青儿给分派在别的地方。俩人琢磨着傅见省的作战部署,便琢磨出来傅见省是拿自己当诱饵换这一战胜利。换句话说,他存心把自己交代在这一战里头。俩人手下没什么兵, 就去了风峦海那儿,叫风峦海借他们兵去救傅见省。” 风峦海也去了北疆领兵。三年前他不肯归顺魏廷一心求死, 谁劝也不听。折腾许久魏廷也烦了,几乎就允了。那时苏凤竹已怀着雅雅五六个月的身孕,挺着肚子又去劝了他一回。他依旧不肯听,叫孕中多思的苏凤竹好生伤感。周玄看不得,便借机诈他,道是苏凤竹已然被他气的动了胎气,若是他再当真殉国了,苏凤竹怕是也会有不测云云。到底让风峦海松了口,只道依旧不愿归顺魏廷,但愿为百姓守国门。便打发他去了北疆,却也丝毫不委屈猜疑他,依旧执掌重兵。 现下苏凤竹听了周玄这话,思忖道:“风峦海又不认识他俩,空口白牙,出兵这样大事,他如何肯听他们的?且别论傅见省和他还是冤家死对头。怕不是青儿摆明身份,硬拉了人马走?” “你太了解风峦海了。可不是么,任他俩怎么说,风峦海油盐不进,只一口咬定不接傅见省帅令,他不能出兵。青儿是摆明身份了,风峦海又何曾肯把他这皇子当回事儿。”周玄笑道:“却是兔儿。兔儿去了北疆后一直拿铁甲遮着脸。眼看青儿拿风峦海没法子,他冲到风峦海跟前,把脸上铁甲摘了,你猜怎么着,把风峦海惊的手中的茶杯都砸了。兔儿就问他,我命你出兵,你出不出?风峦海再说不出半个不字。这才把傅见省救了。” “竟有这样的事?”苏凤竹想想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道:“怕是风峦海立马就明白了,三年前勉儿手持圣旨去牢里救他,所说的那些话,那些他以为荒谬至极的话,竟是真的。他错过了一次极佳的复国机会,心中不知怎么懊恼呢。不过,他这人是个君子,不会做反复无常的事的。” “是呢。且不说他,只说傅大哥,”周玄叹口气:“兔儿担心,救的了他的人,救不了他的心。怕是终究有一日......”他摇了摇头。 “等他回来,再找时候开解他。”苏凤竹也叹息。 “不管怎么说,真是多亏了兔儿。他帮了咱们这许多,我心中真是过意不去。”周玄又道:“我在想,能帮他做点什么呢?” “兔儿肯定会说,照顾好我们母女,就是你帮他最大的忙了。”苏凤竹拍拍他手道。 “这么好的弟弟,真是老天的恩赐。”周玄拥她入怀:“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当时你娘掉个个儿,做太子的是兔儿而不是勉儿,那今天又会变成怎样。我家还有没有机会夺得天下,我还能不能娶到你。” “你想多了,依我看十有**是俩人的性子也掉个个儿,依旧是天真软弱的太子,与聪明伶俐的暗卫。”苏凤竹笑道。 “说真的,若是我爹没当上皇帝,你还会看上我吗?”周玄忽然纠结起这一茬来了。然待问出口,却又后悔:“嗐,怕是我连让你看到的机会都没有。” “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苏凤竹打个哈欠:“困了,咱们歇了。” “累啦?别动。”周玄忙站起来,小心翼翼把苏凤竹抱起,抱进卧室里。 这一觉睡的深沉,周玄陷入了一场无边美梦中...... “阿玄,怎今日起的这般迟?快起来,上差要晚了。”直道被他姐姐的声音唤醒。 周玄睁开眼,却只见眼前青帐小床,素墙灰砖,窄窄小小的一间陋室。 这是哪里?自己怎会在这里?周玄脑中有些糊涂。 “还愣着作甚,快穿衣裳。”一身小门小户妇人家打扮的周嫣,把衣裳往他面前塞:“今儿是你第一天上差,可得谨慎着,不能给你姐夫丢脸。你姐夫可好不容易才给你安插进去这差事。” 姐夫......周玄透过打开的窗户,正见一人在外边小院里打拳,可不正是他姐夫梁雨? 是了,周玄想了起来:原是姐姐在这京城里当大户人家的丫头,攒了点钱嫁了人,特特把自己兄弟姐妹们从梅花村接了来过活。姐夫是京兆尹的捕快头目,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且喜时下天子英明国泰民安,养活他们还养活的起。周玄却不愿吃白饭,便由姐夫给安插下在他手下当差,今儿个正是第一日。 一时吃了饭离了家往衙门去。与同僚们相见了拜了上峰大人们,梁雨布置下这日的差事。正巧是中秋佳节,城中有灯会。衙役捕快们须得巡防九城,从白天一直忙到夜里三更后方能归家。梁雨思量着小舅子才来京城,没开过眼界,特特给他分了最是繁华热闹的地段去巡。 周玄听了他姐的话,格外谨慎小心,不敢偷奸耍滑。从白天巡逻到夜里,连坐下歇歇脚都不曾。 夜色浓厚,华灯一盏一盏亮起,百姓们纷纷从家中走出,经营吃食、杂货、百戏等等的摊铺也雨后蘑菇一般出现,大街小巷热热闹闹。周玄却无心赏灯,他愈发警惕地盯着人群及每一个昏暗的角落。 一时,他留神到,一个身姿羸弱的少年,鬼鬼祟祟拿布帛缠着下半张脸,又鬼鬼祟祟地在一家卖酒酿圆子的食摊周围徘徊流连。 不知怎地,周玄的目光黏在他身上挪不开,只觉着这人可怜的紧。 “不吃就走开。”食摊胖大的掌勺娘子赶人。 “我,我想吃。”那少年细细弱弱道:“我钱不见了。” “那回家取钱去。”掌勺娘子冷漠地道。 “回去就出不来了。”少年涨红着脸道:“我可不可以先吃,过后叫人把钱送来?” 掌勺娘子耷拉着脸不理人。 周玄思及职责所在,上前问他:“你钱丢了?如何丢的?可是叫人偷了?” “啊?”少年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周玄便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映着灯光,亮的勾魂摄魄。周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今夕何夕。 “我,我不知道。”少年见周玄生的魁壮,又这般没头没脑地发问,有些害怕,扭头就想走。 “慢着。”周玄伸手按住少年肩膀,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数枚铜板丢给掌勺娘子:“来两碗。” 看少年还怯怯的,往一旁的桌椅边推他一把:“坐,我请客。” 少年还是有些害怕,犹犹豫豫坐下。转眼两碗酒酿圆子便摆在面前。周旭看他还是拘谨不敢吃,笑道:“吃吃,几文钱的事儿,我能为这几文钱把你卖了怎地?” 说着自己先吃起来。 少年这才低下头,拉下遮面的布帛,拾起勺子小口小口吃起来。 周玄三两口把自己的喝光。抹着嘴不经意往少年那儿一看,却是愣住了。 尽管少年把脸低的很低,还是能依稀看出那精致的脸部轮廓,还有那细腻如玉的肌肤质感。 呵,这京城的公子哥儿,怎一个两个都这样,比女人生的还好。周玄边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边想。 却见他一碗东西吃光了,却还拿勺子细细刮着碗壁,把残留的一点汁水也吃掉。 在村里时候,弟妹们遇到点好吃的也是这副贪恋不舍的模样。周玄不由得大为怜悯:“没吃饱么?可要再叫一碗?” “唔......”少年纠结地看向他:“想吃别的。” 这一看之下周玄更是心中猛吸了一口冷气:生的真好!“好,想吃什么,我买给你。”于是他不由自主地道。 “多谢你,你人真好。”少年顿时眉开眼笑:“我还想吃那边的蜜酪,还有那边的熟藕,还有那个......” “好,好。”周玄咽口唾沫,跟在她身后一一吃过去。 每一样东西他吃的都不多,然都吃的极慢极干净。两只手捧着,殷红的唇一点一点啃咬着,不舍得一下子吃完的样子,一如自己弟妹。吃完了还极满足的道:“真好吃!” “有这么好吃么?”周玄看他这模样,忍不住笑道。 “嗯,以前从没吃过。”少年点头。 这些都是极常见、极便宜的小吃,他竟从没吃过,怕是这少年家境比以前自己家还不如。周玄心中愈发可怜他:“那便再多吃些,看你瘦的。” “不是我不想吃,是我兄弟管着我。”只听少年又道:“这个不许我吃,那个不许我吃;好不烦人。不止我吃什么,还有我用什么,做什么,去哪里,他都要管,真是好不烦人。” “哦?这倒有些像我。”周玄笑道:“我们家爹娘不济事,惯来是我管着兄弟姐妹们的。” “我家也是,”少年惊奇地道:“我兄弟说我爹爱玩,我娘瞎折腾,家里的事儿就不必他们插手了。还有我,我的事儿他也全包了,真是,分明我比他大!” “哦?”周玄思量着:“听你这意思,现如今,你莫不是没让你兄弟知道,自己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耍的?” “啊!”少年捂脸,显然是被他说中了。 竟有这种被兄弟管的严严实实的兄长。“放心,我不把你送回去。”周玄道:“话说起来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看花灯最好,不如我带你去走走?” “好啊好啊,你真是个好人!”少年复又欣喜,跳起来拉他:“那快走啊!” “好......哎,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周玄一边走一边问他。 “苏凤竹。”少年扭头一笑:“你呢?” “周玄。” 越过大街越过人群,周玄带着苏凤竹钻进一条昏暗小巷。“这,这黑乎乎的,哪里还有花灯看?”苏凤竹惊疑后退。 “放心,别怕,跟我走。”周玄伸手拉住她手腕。 触手的柔软滑腻让周玄一惊。 “那你快走啊。”苏凤竹催促他。 一时来到一堵低矮院墙下。周玄伸胳膊一按爬了上去。“上来。”他伸手拉苏凤竹。 “啊?这,这不好?”苏凤竹迟疑道。 “没事儿没事儿你信我。”周玄拉他。 “我,我从没爬过墙,我不会。”却听苏凤竹软软糯糯地道。 这男孩儿家怎么教养的,倒似女孩儿般娇弱。周玄便跳下墙去,拦腰一把把人抱起:“我送你上去。” 话音未落,他愣住了。 怀中的躯体,柔软纤细,凹凸有致,绝不是男子。怪不得,怪不得呢! “放肆、放开我!”苏凤竹也给他此举吓了一大跳,拳打脚踢地挣脱。 黑暗中视物不清。然周玄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的要冒烟。“对、对不住,我,我不知道你是姑娘家,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他磕磕巴巴地道。 “我,我走了。”苏凤竹小声说一句,低头往外走。 “哎,反正冒犯也冒犯了,你不如上去看看再走呗?不然多亏啊!”周玄却又喊她:“我不碰你,你踩着我上去!” 苏凤竹犹豫了下,还真调转回来:“那好。” 好好哄的一个姑娘啊。周玄在黑暗中咧开了嘴。他当着蹲下去,叫苏凤竹踩上他的肩膀,然后慢慢起身,把苏凤竹送到了墙上。自己再上去。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苏凤竹看着眼前依旧黑乎乎一片。 “跟我来,要小心。”周玄道:“抓着我袖子。” 苏凤竹依言抓住他袖子,跟着他慢慢走,从这堵墙上,复又爬上一片屋檐。 “小心,千万小心。”周玄抓着她——不知不觉,两人已十指相牵了。 终于爬到屋脊之上。苏凤竹展目望去,便见自己头顶是皎皎明月,脚下有华灯千盏,果然是极好的一个所在。 “怎么样,没骗你,这儿好?”周玄问她。 “哈哈,爬房好有趣!”苏凤竹张开双臂迎着风,欢喜笑道:“在家里他们再不许我这样的!别说爬房了,便是上个高点的台阶,我兄弟都得叫人给我搀着扶着,好似我是七老八十老太婆一般!” “你兄弟很疼爱你啊,是亲兄弟么?还是,表兄弟啊?”周玄拐弯抹角地问。 “如何不是亲兄弟,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苏凤竹娇嗔道。突然又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你穿的太单薄了,这屋顶风大。”周玄忙脱下自己外衣给她披上。 “你人真好,也好有趣。”苏凤竹由衷地叹道。 月光把她的面容照的愈发娇美无双。周玄不由地低下了头。“你也好,你真好看。”他低声道。 “好看的人多的是,可是像你这样有趣的人我是第一次遇到。”苏凤竹咯咯笑道:“你还知道其他有趣的事情么?” “多的是,多的是!”周玄忙道:“你还有什么想玩的?” “唔,让我想想啊?”苏凤竹仰头看月亮。 然就在此时,重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惊碎一夜旖旎。周玄凝神展目看去,只见大队的禁军人马出现在街道上,挡住了人群去路。 “嗯?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咱们赶紧下去。”周玄便拉苏凤竹。 “不不不,咱们还是藏在这儿藏好,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苏凤竹紧张地按着周玄蹲下。 “若是藏在这儿,不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了就说不清了,还是赶紧下去。”周玄劝说她。 “不会的不会的。”苏凤竹死活不动。 说话间禁军已经到了他们脚下的街道。周玄看到,他们拱卫的中央,一个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少年冷着张脸,发出一道道指令。禁军四下分散开盘问人群,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盘查了许久,似是一无所得,他们看着要走了。周玄心里琢磨着他们是找什么人,又想看这少年的威仪,怕是皇亲贵胄了。咦,听闻当今皇太子年少,正是这少年的年龄,莫不是,便是他了? 想的入神,便没留神到有只野猫轻盈地跳上了屋脊。 野猫也好奇,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往下面看什么呢,因此纵身一跃,跃到了苏凤竹头上,拉长脖子看去。 苏凤竹却猝不及防给吓得不轻:“啊啊啊,什么东西!” 清脆的女声划破夜空,让那正准备离去的少年目光一凛,抬头看去:“苏凤竹,你长能耐了!” “糟糕,被发现了!”苏凤竹惊慌道:“我们快跑,叫他抓住会很惨的!” “他们是在找你?”周玄惊讶道。 “来不及解释了,快跑!”苏凤竹起身想跑,然却一脚踏空。周玄忙抱住她:“小心!” 就这当口,嗖嗖嗖,从下面跳上来几个禁军,把他们团团围住。周玄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捏着脖子按倒在地。“臣等护驾来迟,公主殿下无恙否?”他听到有人说。 公主殿下?!周玄愣住了。 “你们放开他,他又不是坏人。”苏凤竹喊道。 “太子殿下在下面等着,公主还是先下去。”又有人说。 一时众人都落了地。周玄见那少年——想来便是太子殿下了,阴沉着脸走过来,质问苏凤竹:“这是怎么回事?”语气虽还带着稚气,却已威严十足。 “没怎么回事啊,”苏凤竹叫他这样一看,便低下了头,嗫喏道:“我,我就是看看灯......” “看灯跑到屋顶上?和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狂徒?”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