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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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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魔法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一老道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下巴上的长须挡住了半张脸。抬起手,依旧准确地敲在面前的小徒身上。怒道:“叫你做早课,你又给我睡觉。”    “又下雨了师父!”君横摸摸手臂站起来,走到窗边,朝外一看,说道:“最近怎么老下雨!天气潮的勒!太讨厌了我房间的地板都是湿的。”    师父说:“阴月阴日,鬼门大开,没事少出门,也少说话。”    他们这儿,不是什么正经的道观。    祖上传下来的道观位置太过偏僻,加上他们这一门弟子单薄,几要断代。为了顺应国家发展的潮流,商量后跟同派门下另外一家道观合并了。    人家道观自己有神像,师父就将原先观里的神像请到家里来,在别墅旁边开了个小间用来供奉。再偶尔去挂名的道观里讲讲经,授授课。    君横去给身后的祖师爷上香,就着旁边的烛火点了,埋头说道:“点不着。”    老道立马睁开眼,急问道:“什么点不着?”    君横背对着他摆弄手上的三根香,又说:“不不不,点着了。”    一惊一乍地,老道叹出口气。又听徒弟继续说:“点是点着了,但插上去就灭了。祖师爷今天这脾气很暴躁哈。”    老道站起来,拍了下她的手,从她手里拿过香,轰赶道:“去去去,别在这里添乱,惹祖师爷不高兴。到后面抄字去。”    君横嘿嘿一笑,出了大门,又朝隔壁的书房走去。乍一推开门,就听见哒哒落下的水声。    君横微惊,抬头看去,发现天花板上正有一串水往下滴落,立马冲着门外大声喊道:“师父!师父漏水了!咱书房漏水了!”    搬了张小凳,过去抢救他们的藏书。    虽然距离隔得远,外头又在下雨,师父还是听见了,远远答道:“咱书房又不是顶楼能漏什么水?而且才刚下雨呢,漏什么漏?”    君横搬出书架上的书册,触手摸去。却发现那水很奇怪,没打湿上面的书,直接顺着扉页往下落,浸湿了最下面的一本。    《清一杂谈》    君横又喊:“卧靠师父!见鬼了师父!你快来看看!你压箱底的宝书被打湿了!”    ——师父怒道:“你胡说!”    君横将其他的书塞回去,抱着那本先辈留下来的笔记本下来,想去给师父看看。    一脚踩下地面,却发现单脚直接陷了进去。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诡异光圈,看上面的符号不是他们道门任意一派的。    君横摔到地上,半个身子栽了进去。那本笔记浮在地面,却没有一起被吞噬。君横挥舞了一下手臂,用力抓住它,大声喊道:“师父!师父——!!”    师父气势汹汹从下面冲了上来,喝道:“你再吵——乖徒!我的乖徒!”    他冲过来的时候君横已经只剩一只手在地面,师父伸手去抓,却被滑开。最终地面光线消失,什么也不剩。    师父挠了下头,在原地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气到跺脚:“哎呀!”    “老祖!老祖——!”师父提着道袍朝下跑去,“何人在您地盘上撒野!”    迷迷糊糊中,君横感觉身体时轻时重,整个人像浮在半空。    唉……君横心道,莫非是灵魂出窍了。    师父真要欠她一声对不起,看看他都是怎么教的徒弟。一点都不能打。    正是这时,一道还带着少女青涩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识。    “她……她应该就是太饿了。所以半晕半睡地晕倒了。不过很快就会醒过来。”    长久的寂静。    “我看她穿得太奇怪了,还以为她也是一个冒险者,就把她带回来。可是……”    另外一个男声沧桑接道:“可是从没见过资质这么糟糕的人。别说是冒险者了,她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    “那我们偷偷给她做测试,她不会生气?”    “她都不知道,怎么会生气?”    君横惊疑不定。屏住呼吸,假装自己还在沉睡,继续听下去。    “可她是怎么进来的呢?我就在城门那边守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进来的痕迹。”最初那女声困惑道,“如果没有隐身魔法,她是怎么逃过城门勘察的呢?我还以为她是光系或者精神系的魔法师。”    “把她交给城里那群骑士团,入城还要一个银币呢。能攒点钱也是好的。”    “那我现在去通知他们。”    这是在说她?    君横额头青筋一跳,一个打挺坐了起来。旁边那三人都是震惊,一脸戒备地看向她。    君横也在打量他们。    一个是长发披肩的长腿美女。一个是穿着短裙,头戴一顶硕大帽子,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最后一个是打着赤膊,健硕魁梧的肌肉男。    而她身着青色道袍,长发高束,正躺在一张……宽木桌子上。    这个地方很宽阔,似乎是大厅。    君横此时手中还紧紧握着两张《清一杂谈》的残页,那残页背后覆着几张金色符。她迅速将残页塞进怀里,然后若无其事看着他们。    君横眯了眯眼。    师兄总说。如果她想要和客户表达友善,那么就用心看着对方。因为她的眼神会无可掩饰地暴露出她名为“二”的特质。    扯淡!她看起来绝对是个正经人!    君横是一位相师。    相师不同于符道士。有没有真道行,露一手就知道了。相师断的是未来,在未来没有发生的时候,谁又会真的相信他们?    多数情况下要靠气质让他们折服。    靠气质!让他们折服!    君横从桌上爬下来,咳道:“多谢几位帮了我,为了表示感谢,不如我给几位起一卦。”    布莱兹疑惑道:“起一卦?那是什么?”    君横:“占卜,我可以帮你们算大运势,也可以帮你们解惑,看你们想知道什么。”    布莱兹会意:“你是占星师吗?”    “她怎么可能是占星师?她身上可是一点魔法元素也没有。我看她可能是个骗子。”旁边的男人直接打断道,“我听说外城会有人假扮占星师来骗吃骗喝,这样卑劣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可你来冒险者公会,就未免太没有眼见了。”    君横愣了一下:“冒险者公会?”    男人抬手一指,君横顺着朝头顶看去。    木梁上有一行奇怪的金色字体,那字身仿佛有金光流动,看起来不同寻常。它写道:“huluhulukalakala公会”    “……”君横,“……”    魔法?还有公会?    君横深吸一口气。    她需要静静。    那肌肉男叉腰,对着君横道:“要不是我们现在没空跟你计较,一定将你扭送到骑兵队,让你知道什么是骗人的代价。”    布莱兹皱眉道:“贝利尔,请不要这样。我想她没有恶意的。”    示意算卦,君横就不大乐意了。    “我有什么恶意?我说是为了感谢你们救了我,所以愿意为你们算一卦,那当然是不收钱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君横说,“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魔法是什么,但我的卜卦,是建立在无数观察经验和现实卦例的基础上,观察、计算、总结、分析,再去推导预测。事实也证明,它是准确可行的。”    君横直视着他,坦然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小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笃定我是骗人的,哪里来的道理?”    贝利尔被她质问得一阵尴尬,别过脸抬手擦了擦鼻子。    布莱兹愧疚道:“抱歉,真是冒犯了,他并不是有意的。只是卡塔里小镇最近可能要出事,我们太心急了。”    君横一头雾水,还是保持了镇静。挥挥手表示无妨,跟她若无其事地打听起来:“是有什么事情?我……刚到这个地方。”    布莱兹解释说:“其实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公会的占星师发现城外的森林有些异样,不管怎么占卜,都被一股亡灵的黑气笼罩,看不清楚画面。于是骑士队派出了一只小队去探查情况,发现森林深处有一大片黑蝴蝶结成的茧,看起来就要孵化了。本来每年都会有的,但今年提早了整整两个月,我们完全没有防备。”    布莱兹说:“这个时候,公会里的人有大半都出去做任务了,短时间内赶不回来。面对数量庞大的黑蝴蝶,我们不能保证完全拦住,所以正在寻找过路的冒险者们一起守城。”    君横:“黑蝴蝶?”    “一种被亡灵气息覆盖,带有毒性的小型魔兽,它的毒会麻痹神经,让植物枯萎。繁衍力和生命力很强,我们必须要阻止它的入侵。但是它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我们现在人手不够。”布莱兹说着提醒道,“你不是魔法师,无法抵御亡灵气息的侵袭,建议你也不要在街上乱走动了。现在不知道蝴蝶群什么时候会来,但应该就在这几天。明天起我们会将人都集中到西边的广场,等守城成功以后,再让他们回来。你也可以先去西城等着。”    黑蝴蝶是什么君横不知道,亡灵气息是什么君横也不知道。    但是,小说和电视总是看过的。亡灵……通俗来说不就是鬼吗?这诡异的跟她职业对口专业相冲啊!可叫人心疼死了!    君横是道家出身不错。    照师祖的话来说,君横是一个天生的除魔道人,却永远也做不了一个除魔道人。    一般天资雄厚的苗子,可以看穿阴阳两道,窥见亡魂灵体。君横幼时也能看见,不仅能看见,还因为灵力蛮横,不讲道理,光站在原地,就能像颗闪亮的太阳一样,散发出名为圣母的光芒。几乎所有靠近她的亡魂,都能或多或少得到一些好处。    等同于一个行走的洞天福地。    这可了得?    自己看见,吓吓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她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恶意滋事,增加道门工作难度,扰乱玄门公序良俗,还容易出个短命之相。    于是师祖趁她小,给她下了禁制,将她带在身边学习转运。    君横因此无法修习任何天地道法,只能学学卜卦堪舆之术。可惜她师祖不久后辞世,将她转交给乖徒照养。    师祖他徒弟——也就是君横的半路师父,是个半吊子的神棍,做事不靠谱,教她的都是各种胡扯的鬼道理。    目前师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她师兄。    君横以前常想,她师兄一定是上辈子没好好做人,或者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能摊上他们两个活宝。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一定不整天抱着她师父的臭腿不学无术。    她才是八辈子没好好做人的那个。    2、卜卦    君横低着头沉思,肚子忽然发出可疑的叫声,她羞愧问道:“有吃的吗?”    布莱兹笑道:“公会里的厨师还没来呢。但是你去西街广场那边,或许可以领到一个面包。别担心,卡塔里小镇的人都是很友好的。”    贝利尔在旁边哼道:“就算厨师来我们也不会给你吃的。我们这里是公会又不会救济会。一个逃逸入城费的家伙!”    君横看了他一眼。    旁边的小女孩儿摘下自己的帽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实递给她,扬起一张小脸道:“这是我中午收起来的,既然你饿的话,就先送给你。”    君横是真的很饿了,那股饿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她的精神状态,她觉得自己能站着都是一种奇迹。    她接过了那看起来很像苹果的奇异水果。    贝利尔看起来很凶的样子,她暂时不敢多问,怕真被他们抓起来扭送到骑兵队去。她可解释不了出现在城里的原因,对这边也一点都不了解。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跟几人道谢过后,自觉走出了冒险者公会。    她站在门口,四面观察了一圈。    这狭窄的街道风格,商铺的配置,说明这边的科技水平并不高。但眺目远望,在视线的尽头处,却可以看见一团高悬的、奇异的光球。    君横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么新奇的建筑标志,光学原理运用……建筑业应该发展得很壮大啊。    不知道究竟是穿越到了哪块神奇的疙瘩。    君横咬了一口手里的不知名水果,又抬头看向晃眼的太阳。并没有先往西城过去,而是在旁边找了颗树,蹲下来休息片刻。    她从怀里掏出三枚铜币,想给自己摆一卦。    第一卦算的是运势。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这样的事情简直跟做梦一样。    她一般很少给自己起卦,因为许多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未来是难以预测的。    当运势定了以后,就算规避了一次倒霉的事情,也很有可能会迎来第二次,甚至可能是更凶猛的第二次。也有些人就是因为预知了未来,而改变了自己的心态,硬生生扭转了自己的气运。    那预知未来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对于君横来说,当下远比未来重要,与其担忧未来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祸事,不如调整现在的心态,好好做人。    君横两手合十摇晃,但还未投掷,一枚铜币先从指缝间掉了出来。    君横低头一看,错愕微愣,捡了放回手心,捂紧,重新开始摇。    这次三枚铜币下地,却各自顺着不同的方向远远滚开。    君横惊疑一声,跟在后面都追了回来,小心地吹干净。    这情况有些诡异。    不管是巧合还是天意,君横决定不再测自己的运势。    “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冒犯了吗?”君横看着手心道,“可我抛得很认真的啊!”    断吉凶,测运势,她更擅长用六壬,可惜她如今手上没有壬盘。所以用的是六爻的方法。    君横两手合十,将注意力集中,然后默念几句,重新抛了六次。    这次她想测的是,自己去西城能不能领到一块面包。    她真的是废了。    君横在地上将卦象画了出来。    履卦,六三之爻居于九二之上,上乾下兑。    这是……险中求生的卦象啊。    照爻辞来看,若是遇险知惧,做事前仔细考虑,那只是有惊无险,志愿得行。    但若是急躁莽撞,恐有危险之相。但九五阳爻居上卦中位,正当其位,虽险不凶。    可……她特么就是想去领块面包啊!险特妹啊!    捏着这幅卦象,君横也不敢轻举妄动。她以畏缩的姿态,四面戒备,然后走去西城区。    西城那边有一块宽阔的广场,就建在一所学校的旁边,平时会用来当作学校的魔法考核场所。    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石雕喷泉。    此时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多数是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他们安静排着队,等待领取面包。    队伍的尽头,是摆了两排的篮子和分发人员。    君横按照立在一旁的木牌标识,也加入那条长队。左右张望一会儿,跟前面那位正无聊得发慌的兄弟进行搭话。    聊了会儿天,她终于弄清楚这边的情况。    这个地方名叫卡塔里镇。虽然只是座镇,却一点也不小。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冒险者休息站。    这里的科技发展水平并不高,但社会生产力却不低,多数都是依靠魔法来支撑。    如果正面人物是魔法师的话,那么可以支配亡灵的亡灵法师,就是邪恶的反派角色。    他们不可琢磨,又似乎无处不在。    “占星师的魔力会被亡灵气息污染,无法占卜到他们。而亡灵气息又会给人带来诅咒,需要极大的魔力才能消除。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毒瘤和障碍,是被神诅咒的存在。就像这次一样,他们驱动黑蝴蝶来攻击卡塔里小镇。”那小哥一脸严肃说,“所有的魔法师都在围剿亡灵法师,你如果看见他们一定要小心。”    君横问:“围剿?魔法师的世界,是叫净化吗?”    “什么净化?”那小哥想了想说,“不,看见了就打死。”    君横一惊,这个世界那么凶残的吗?    君横:“包括所有亡灵?魔法师的世界没有消除鬼……亡灵气息的魔法吗?”    小哥接着又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魔法师。”    君横心落下来一点。    总不至于,道门慈悲,讲度讲赦但不讲杀,若非必要,不会做这样容易结仇的事情。    君横一路排队,还挺忐忑的,以为发放的人或许会先验证身份,查出她未交入城费,然后再将她扭送到骑兵队,再然后开始她慢无前路的打工生活……诸如此类。    她想了很多,结果证明自己的确是想太多。最终很顺利地领到了一块面包。就着一小杯泉水直到吃完,也没出现任何的意外。    一惊一乍过后,全身总算来了点力气。    折腾了一阵,眼看天色将黑。晚上没有休息的地方,君横只能跟着几位流浪小哥,一起露宿街头。    那小哥好热情地跟她介绍卡塔里的人情风土,譬如哪条街上的木椅更适合睡觉,而且还能挡风。让她等黑蝴蝶风波结束之后,可以去那边睡觉。另外在广场这边,每周的周日和周一,会有公会的人过来发放面包。    君横感动得都快哭了,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独自缩在附近的小巷里头,冷得瑟瑟发抖。    等黑蝴蝶的事情过去以后,她得去找点事情做。睡大街如此壮阔的经历,她并不想长期体验。    可是她要怎么办呢?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画出来的符无法发挥任何的效用。不过她身上还带了不少师兄和师父赞助的符。    卜卦,这里的人也不相信卜卦,他们都有占星师了。    不过,关于亡灵法师的事情,她还是觉得太蹊跷了。    没有哪种人生来就是被诅咒的,亡灵法师真的那样邪恶吗?这里的人对于鬼魂似乎都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是不是她遗漏了什么事情?    还有这一次的黑蝴蝶事件。    君横将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再次掏出了那三枚铜币。    卜……应该卜什么呢?卜亡灵气息还是卜黑蝴蝶?卜它什么时候会来,从哪里来?还是卜自己应该躲在什么地方?    同一件事情,不宜过多卜算,换着法儿的也不行。一卜吉再卜吉三卜可能就是凶了。    君横盘腿坐好,背对着巷口,开始仔细掂量。    整合一下她听到的消息。黑蝴蝶这次来的很不寻常。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黑蝴蝶跟亡灵气息有关,那么它的出没,意味着亡灵出现异动。    亡灵……应该就是所谓厉鬼一流。    如果这事背后真的有亡灵法师在捣鬼,那么他们有着别的计划,策划声东击西也说不定。    陡然,一阵阴风刮来,君横打了个喷嚏。吐出口气,裹紧身上的外袍。    她先前为来西城卜卦,却得到了一个险中求生的卦象,而如今她面包都吃进嘴里了,却是半点险象也没看见,说明时机还未到。    东城有黑蝴蝶不知何时攻入,西城又有危险不明的潜伏隐患。    这个卡塔里镇,不会处处都是坑?    君横思考片刻,觉得这终究还是不行的。于是再次伸进怀里。    先是掏出了一团几乎揉成废纸的残页。    君横风中凌乱,低头将残页展开。那可是她师父压箱底的宝贝,被她了。    她抖着手,将上面的字看了一遍。可惜因为是残页,记录的不全,有股没头没脑的意思。    对于符,她只瞎学过一点,毕竟学了也用不了。师父总说随便糊弄糊弄就可以,有事喊两嗓子师兄,看唐僧不也只哔哔不动手吗?    她……信了他的邪啊!!    正常来说,她学的是南方道教主流派中的符派,属龙虎山天师道的门中人。但她师父乱搞,上清派和灵宝派的各种法术也都修修。这导致她本门的三洞学说没学好,反而是茅山术记得最多。    不过没关系,上清经篆历来就是会在天师道中传授的。    她师父说,世界大同,道门也可以同同。反正往上数,大家一脉相承。分宗立派,那是元宋时期才有的事情。现在应该拧成一股绳,为了社会和谐而奋斗。    而这背面的丹书符,虽然已经画好,却不是君横能用的。    要知道符的材料有金、银、紫、蓝、黄五色之分。金色威力最大,黄色最次。低道行的人,想用高级的符那是徒劳无功。用不出来也还好,要是不小心偏偏用出来了,极有可能会遭到符反噬,道行作废,或是暴毙身亡,都有可能。    照上面囫囵的图字,以及残页上的解释来看,应对是凝了高级术法的高级符。君横一点修为也没有,不敢轻易尝试。    小心地将东西揣回怀里,再次从暗兜中掏出两个小包。    一个包里装着白色的纸人,另外一个包里装着成沓的符。    君横宝贝似地点了点,抽出一张黄符,包在纸人的外面。将它放在地上,屈指在纸人的额头弹了一下。    很快,符咒上朱红色的字体,印到纸人的身上。纸人全身布满流通的符字,然后从包裹的符中钻了出来。    引灵问路。    只是她不知道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能不能进行和谐交流。会不会请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君横还没开口询问,那纸人左右看了看,直接蹬蹬后腿,开始原地挖起坑来。    不过这边的地面都是石头的,它就一页纸,只能做做样子。但这样子做得很到位。    君横看着它懵道:“……啊?”    它挖了一会儿做出类似叉腰大笑的姿势,又继续接着挖。    君横:“……”    君横拿手戳它,怒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让我含笑九泉,早死早超生?有你这样的吗?你简直是浪费我的符,你信不信我现在能削你?你个猢狲子!”    那纸人被她戳得歪七倒八,但依旧非常尽责地表演挖坑。    君横收了手,继续看这坑爹货,想知道还有什么把戏。    片刻后它有模有样地抬头擦了把汗,定在原地,张开两手,身体前倾,干脆利落地摔进刚刚自己挖出来的“大坑”。    “……”君横,“……”    日它个仙人板板哦!    3、来袭    纸人又扯了扯她的裤腿,似乎是在示意她赶紧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君横一掌拍下,让它赶紧滚蛋。    她那饱含怒气的一掌,直接将纸人身上的灵力散尽。    君横想掐指算算,又憋住了,干脆自暴自弃,裹紧衣袍重新躺下。    躺了一会儿觉得不甘心,坐起来掏出自己的库存货。    她做了一套同样的举动,将纸人摆在地上,然后屈指一弹。    如果她的阴阳眼还在,这时候一定可以看见,一道白色的亡灵虚影,刚被弹出纸人,还未缓过神,又扭了个头,以千军难挡之势,挤开一众懵懂的竞争者,再次将自己贴上了那纸媒介。    纸人迫不及待地动起来,蹬蹬后腿,又开始熟练地挖坑。    “……”君横,“……”    把它埋了。    尘归尘土归土,然后一把烧了它。    “你干哈呢?”君横举起自己的手作势要打,“知道出门在外混多不容易吗?光能挖俩坑可把你给能的!”    那纸人很灵气地举起双手,做了个“请慢”的动作。    君横动作一顿。就是吓吓它。    能进她的小纸人,说明这小鬼是个没戾气的游魂,起码还保有神智。这么热衷于要跟她交流,应该是知道什么内情。    纸人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开始他的表演。    先是原地转了圈,似乎是为了表示它的兴奋,小脚步还一颠一颠的。然后忽然捂住心口,朝后倒了下去。再之后爬起来,跪在旁边,低头挤出了一个悲戚的表情。    君横看得一愣一愣的。    啥……啥意思啊?    西方鬼就是不一样哈,表达方式都这么抽象的吗?    做完这一通戏剧性的表演之后,它虎躯一震,又开始刨坑。    君横:“……”    随后它就一直在热情地刨坑,仿佛生命的意义得到了延续。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死亡也不能。    君横心如止水,也没有什么能惊扰的到她,除了拽着这小鬼一起升仙。    那张符上的灵气原本就不多,所以君横才能用。不到五分钟,纸人身上流动的符画已经开始颜色转淡,并隐隐消失。    游魂感受到了自己正在脱离,似乎比君横还着急的样子,朝她招招手,又指了指地面,示意她一起来。    君横背对着巷口,两手环胸,定定看着它。    他们的脑电波根本不能一个次元地交流。    那纸人死不瞑目般地别过脸,静候自己离开。最终歪歪倒倒地落到地上。    君横将东西都收回去,没有再用的打算。现在也睡不着了,就靠着墙揣测它的意思。    是说有人正在挖地道准备偷袭怎么的?还是说地下有更安全的避难场所?哦,也有可能是说自己枉死,想让君横帮忙安葬一下它。    都有可能。    君横朝街上望了一眼,想出去走走。但这边会有骑兵队巡逻,夜间乱走肯定会遭到拷问,还是安安静静留在原地。    她借着月色,数钞票一样地开始清点身上的符。从今天起,这些就是她的宝贝儿了。    君横有些肉疼地从里面抽出四张平安符。想了想,又抽出一张。捡了几块小石头将它们摆在自己面前,压住。    内心有股无比的安全感。    瞧瞧,这奢侈的人生!    城区中心的魔法光球还亮着,可是它的光线无法传遍整个卡塔里小镇。    东城区,暗夜里传来一丝腐臭的腥味,隐隐夹在风中飘来。    巡夜的人不满皱眉,心道又是谁乱丢腐烂的垃圾。提着灯停了下来,抬起手背用力一拍。却见刚才有阵瘙痒的地方,漾开一片黑色。没有痛觉,但手背上的皮肉已经绽裂开并不断朝着周边蔓延。    是带着亡灵气息的黑蝴蝶!    “啊——”    他的尖叫声刺破长夜,敲响危险的警钟。    脚步跑动起来,守在城门边的魔法师们终于清醒过来。    “快起来快起来!所有人都起来!”    贝利尔摇晃着城墙上的铜铃,用他大嗓门喊道:“蝴蝶群来了!所有人快起来!”    守夜的几位魔法师,火速从各公会召集所有在镇里的同伴。然后布开一个大型魔法阵,开始抵御黑蝴蝶。    可惜他们发现的太晚了,只能被动地进行防御。    谁也没有想到黑蝴蝶会提早这么长时间就出现,东城区的入口现在还住着不少居民,用声波魔法将他们吵醒。分派出一部分的人手安置他们前往西城,还要检查是否有溜进城区的蝴蝶,同时又要治疗那些受伤的人。    捉襟见肘,真是分身乏术。    他们又一次催促所有冒险者尽快往东城区集合。    布莱兹从公会里朝外飞去,惊道:“蝴蝶群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不是说还要过两天吗?”    璐娜慌张抱着自己的大帽子,往里面掏东西,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按照骑兵队看见的画面推算出来的。我就奇怪新一批去探查的人还没回来。”    蝴蝶群提早孵化,他们多半可能是遇险了。    布莱兹借由风魔法将他们火速送到东城区,此时魔法的光效已经将城门口的天色照得有如白昼一样明亮,黑云般密集的蝴蝶群,看一眼就叫人头皮发麻。    数十名的魔法师聚集在一起,努力用自己的魔力消去黑蝴蝶身上的亡灵气息。    火星跟水滴不断从天上落下,而前方还是一片的黑茫茫。    布莱兹说:“去找魔法学院的学生帮忙。让他们过来疏散一下人群也可以的。”    “嗯。”璐娜说,“我来通知他们!”    她擅长的是水系魔法,虽然年纪还小,但对自己的控制力很有自信。    璐娜握紧魔法杖,耳边全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尖叫声,让她无法集中精神。璐娜闭上眼,用心去感知城西的魔法流动,想传音给魔法学院的导师。    魔力像潺潺的水流一样蜿蜒向前,到了半路,碰到一片黑暗,忽然干涸。那黑暗闻到了她的存在,开始吞噬她的魔力,迅速反扑过来。    “糟糕了。”璐娜脸色苍白的可怕,手中魔杖直接摔到了地上,切断刚刚放出去的魔力。    众人惊讶地看向她。    璐娜声线颤抖道:“西城区……有更加庞大的亡灵气息,我从来没有见过。浓郁到……我的魔法都无法穿破中心区。”    她抱住自己的手臂道:“单凭我们肯定无法克制那边的亡灵!我们现在连蝴蝶群都难以阻止。”    众人听见,心下一紧,脑海中闪过一道声音,告诉他们一些就要结束了。    他们完了。    “怎么会这样……”布莱兹恍惚道,“会长能赶回来吗?”    “会长这时候肯定还回不来。”另外一名魔法师惊诧道,“是有亡灵法师在附近?他们想要毁灭卡塔里镇!”    贝利尔沉下脸,敲了敲拳头,迸出一团火焰。他指着前方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先守住这边的蝴蝶群!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派人去西面看看,给会长再送一封信!”    外面的风忽然开始狂乱怒号,空气在明显的降温。    君横闻到一股熟悉的恶臭。同时摆在她前面的平安符,连石头也压不住,直接被风刮走。    她伸手去抓,从墙后冲了出来。那符碰到她的手指,直接化成了黑色的齑粉,混在空气中消散。    君横微愣,面向城门的方向。就见一团黑色的巨大阴影,正从前方缓慢靠近。它身边的黑气,几乎扭曲了空气,造成强大的气流。    君横惊讶地张着嘴。    这是……啥玩意儿啊?    带着浓烈的鬼气跟尸气,似僵尸又不似僵尸。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大的僵尸。    广场上所有的灯光亮起,隔壁的魔法学院飘出无数的光点,照亮了整条街道。    “快跑!离开这里!”一位举着魔法杖的导师,带着一群学生从里面冲出来,将附近的居民都叫醒,呼喊道:“天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亡灵!”    可是离开这里去哪里?现在卡塔里显然被两面夹击,哪里也出不去。    难道真的得挖个坑躲到地下?    微弱的魔法攻向那巨大的黑影,还未靠近,就直接被吞噬。    君横正要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群人显然不行啊,搞什么呢?    还穿着宽松睡衣的人群,从旁边的房子里冲出来。因为距离黑影过近,他们直接倒在了地上,抱紧手臂,整个人缩成一团,嘴中念念有词:“冷……好冷……别过来——你是谁!”    被阴气和鬼气影响,开始出现幻觉了。    再这样下去,这边的人真的都得死。    两侧的学生们合力吟唱,想要阻止,但似乎没有成效。敌人太强大,再靠近只会将自身也卷进去。    君横定定看着前方,忽然间眼睛阵阵发烫,瞳孔上浮现出闪过一道金光,符字飘过。    师祖禁制怕是要动摇。    君横心道不妙,连忙抬手去捂,但为时已晚。    刺痛过后,金光散去。眼睛像被洗涤过一样,摘下一层茫茫似雾的遮蔽。    再睁开眼,世界已经大不相同。    她可以看见百米远处城墙砖头上的划痕,也当然清清楚楚看明白了眼前的怪物。    那的确不是僵尸,只是恶鬼裹着他们的尸体,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君横乍看一眼,焦点在它身上驻留,瞳孔中倒映出他们扭曲的四肢和五官,绽开腐肉与白骨。没见过大世面,顿时一阵作恶,胃酸翻腾。    那森森鬼气竟然直接冲破了师祖的禁制,君横感觉丹田处正在升起一股热气,经由脉络像四肢游走。五感不断增强,眼睛更是生疼。    不,也或许是她来了这鬼地方,导致师祖术法失灵了。    可现在应该怎么办?    君横迅速稳住,飞捻五斗。    所谓五斗即五方星斗之神,掐决用以安藏魂魄,制幼邪魔。    画符设坛首决,居家旅行必备!    因为不知道今日是阳日还是阴日,君横便两手都掐了一遍,再重新去看那鬼物。    4、天呐    君横心中千回百转,大感惊骇,却无暇顾及太多。    破了就破了,眼前这如此数量庞大的恶鬼,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紧跟着一连串的声音爆炸般地涌入她的脑海。    “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报仇!——报仇!”    “呜呜呜……”    悲鸣跟戾气交杂在一起,多种情绪互相影响,直刺君横心口,什么决法都没有用。    君横迅速捂住脑袋,太疼了。    她虽天生灵体,但过犹不及,难怪师祖说她恐有短命之相。生理跟心理都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转身准备撤逃。    再在这里待下去,真是要命不久矣。    君横捂着脑袋,想要离开这一块地方。刚跑了两步,身后又传来阵阵惨叫。    君横咳了两声,再次回去看去。    浓重如黑色迷雾的鬼气,沉沉覆盖下来,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君横觉得自己就站在一片汪洋苦海面前,咸湿的风正从她面前吹来,而她站在海水中央,看着一群将要溺亡的生灵。    她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    到现在还没有人赶来帮忙,说明东城区的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这边如果放任不管,哪怕眼前这群鬼怪什么都不做,整个卡塔里小镇也会被它的阴气腐蚀成一座死城。    黑色巨影不断靠近,年幼的魔法学徒也抵挡不住,一个个摔落到地上。    魔法对鬼气的消除作用太弱了。    君横拍拍自己的脑袋,道士啊,他们这边就没个道士的吗?魔法世界没有超度的吗?    世界欠他们一个师兄啊!    君横右眼皮猛跳。    超度吗?    这样数量的怨灵和鬼气,无法直接进行超度。    怎么就偏偏让她给遇见了?!    君横吞了口唾沫,将手伸进怀里,扣住那两张残页。稍作犹豫,撕下背面的一张金符。    脑海中便响起师父对她说的。    ——“乖徒乖徒,黄色以上的符你千万别碰啊,不然师父想给你收尸都没得儿咯!”    万事讲求一个缘字,遇到了就是她的定数,这时候如果不多管闲事,活过了现在,也会被祖师爷劈死的。    哪怕她是个半路神棍,但也是正经的道门中人。    君横下定决心,咬了咬牙,忍着头痛与恶心,向前跑去。伸手抓住一位倒在地上的学生,拎着他的外袍往自己身后一丢。    “别慌!”君横喝道,“所有人去我身后!”    明明相隔很远,明明周围一片嘈杂,可是她的声音却突兀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而且,紧贴着地面的一片黑气,竟隐隐有种被吹拂散去的架势。    原本被鬼气缠绕,陷入魇症的人,被从幻觉中脱离,又获得了一瞬间的清醒。    那学生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她:“为什么你……”    不受亡灵压制?    亡灵气息对他们的本身就有着极大的伤害,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强的压迫,除非是大魔法师,才有能力完全不受干扰。    君横没有回答他,她手指捏着一张金符,心情很是忐忑。    作为一名新世纪的良好公民,她始终保持着怕死的良好本性。现在。    别了——师父!    别了——师兄!    小师妹终于要出息了!    听见她喊话的人,都开始朝他们这边靠近。    “你想做什么?”那魔法学院的导师走到她身边,才惊道:“你身上没有魔力!”    旁边众人都是惊讶地看向她。    君横没理他们,脑袋里充斥着各种符文。    她对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儿,发狠咬了下去,顿时一股钝痛从指尖传向大脑,让她整个人崩了起来。    真不是人干的,君横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丹天火云,威震乾坤。上摄天魔,下斩妖氛!”君横将那金符向外一抛,“敕——!”    她没有修为,怕自己使不出这诛邪符,但她有着满身的灵力,就借由血气去发动那张符。    符飘在半空,将手指按上去,君横便感觉有股强大的引力,在她身体里撕扯,要将她的魂魄也拉出去。    君横稳住心神,雷霆般的钟声在她脑海中响起,将那力道生生压了下去。    君横迅速在中间写下自己的名字。    霎时间金光从符中溢出,在空中布满各种字形飘逸的图字,一层层扩大开去。凡被那庄严金光所照之处,黑气尽散。    金字在空中向前转动,包裹住前方的黑影,蓦地一团大火,那大火直冲天际,无风自燃,且越烧越烈,火星像四面飘去。    金光与火光交映,照亮了半边天空。    黑影剧烈挣扎,却挣脱不开,倒到地上开始打滚。大火裹住它的周身,不见丝毫减弱。    那火不知道从哪里来,明明燃得很烈,距离在近处的人,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热度。    恶鬼被火炙,凄厉而尖刺的哭叫声传遍众人脑海。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一幕,狂喜才后知后觉席卷而来。    得救了!    卡塔里小镇终于得救了!    “这是天火吗?这是神火啊!”    “阁下!阁下你这是什么魔法?”    “阁下你没事?”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大魔法有这样的成效。    照理来说,这样庞大的亡灵体,起码需要三个大魔法师以上的人才可以抵挡。    不,或许那也不行!    君横哪有空和他们聊天。    此刻全身剧痛,仿佛也正忍受万火噬心,老祖宗们说的都是实话。那金符正在源源不绝地从她身上吸取灵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好在她还能保持神智清醒,迅速掐了决,口念《净心神咒》,将脑海中的各种哀嚎之声排除出去,保魂护魄。    那是他们每日早课念诵的口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或许是心理作用,但君横真的好过了不少。疼痛褪去后,就是无尽的疲惫。    君横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那些被烧去了戾气的鬼魂,重新站成一排,飘在她的面前,朝她微鞠一躬,嘴里念叨道:“亚哈。”    “亚哈——”    “……亚哈。”    亚哈……还亚嘿?    君横耳朵“嗡”地一响。    天呐一群鬼们在向她卖萌!    黑色的巨大亡灵被燃烧殆尽,居民们振臂欢快。始终和君横保持着距离,害怕打扰她施法。    但众人没高兴多久,却又见那团大火,朝着站在旁边的人群飞去。    众人笑容凝滞,待反应过来,才尖叫着逃开。场面一时又陷入混乱。    君横很想提醒他们一句,张了张嘴,不知道说出话来了没。    想想又算了,被烧一把就知道安全了。    那导师惊呼一声,对着火星放去一团水球。可火光竟然直接穿破了他的水系魔法,像是毫无影响一样地继续扑向他们。    导师匆忙后退,那火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冲着他过去。    只是一眨眼,火光已经在他身上蔓延开。    从上至下烧了一遍,又迅速熄灭。    导师惊魂未定,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先前被亡灵之气侵蚀的魔力,似乎全都恢复了,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别说烧伤了,一点火焰热度都没感受道。    导师快速反应过来,叫住了众人,喊道:“大家不要害怕,这火不会伤害我们!它可以治愈被亡灵侵蚀的伤口,但是不会烧伤你们!”    众人将信将疑地停了下来,才发现是真的。一时间又满心惊喜。    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魔法!    而此时在东城区。    带着亡灵气息的黑蝴蝶不断向里涌进,他们的魔力就跟杯水车薪一样,逐渐被消磨。    还在抵挡的众人都陷入一阵绝望。    贝利尔闭上眼睛,心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君横的脸。想说,那骗子还欠他们入城费来着。    正是这时,从西面传来一道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也不明亮,却让人下意识敬畏地闭上眼。    金光过后,又有一团火光。    原先让他们头疼,聚集在门口的黑蝴蝶们,竟然害怕似地纷纷退让,抖动着它们的翅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两道光色像水浪一般铺过,他们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魔法波动,可那两道光,就是将蝴蝶群里的亡灵气息,消去了大半。最后融进夜色里,消失不变。    黑蝴蝶失去亡灵气息的包裹,停止翅膀的震动,直接衰亡死去。贝利尔快步上前,催动火系魔法。    这次魔力成功点燃了它们,将他们烧成灰烬。    众人甚至能听见自己心沉沉落地的声音。    得救了。    这个突然事实让他们都有些恍惚,甚至忘了庆贺,怀疑自己只是做梦而已。    事实是,他们的精神状态确实很不好。    “是西边。”璐娜说,“不知道西边出现了什么。”    她此刻有些狼狈,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但还是挥舞着法杖,画出一道水球。    西城的广场上,亡灵气息已经除尽,一群人围在一起,兴奋地说着什么。    “伟大的魔法师!谢谢阁下!谢谢你救了卡塔里小镇和这里所有的人!”    “阁下,请问你从哪里来?”    “请问阁下叫什么名字。”    “……”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显然就是今天那个,因为饿晕而被带回来的奇怪青年。    贝利尔张着嘴,说不出的惊讶。    一定是……站在她身边的什么人?那人明明不可能是魔法师啊!    他这样安慰自己,还来不及重复一遍,在人群中搜寻其他看起来像英雄的人物,就见那人又一次光荣栽倒在地。    周围人一片慌张,冲过去将她扶住。    “阁下!”    “伟大的魔法师!”    “天呐——!”    贝利尔觉得自己心肌梗塞。    天呐!    5、小鸡    君横因为脱力晕了过去。迷糊中,意识到有一团很柔和的蓝光包裹着自己,连胃都不饿得那么难受了。    她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让人觉得异常安心。    好歹没有露宿街头,先睡再说。    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小棉被,重新睡去。    这次她做梦了,梦到了她师父,还梦到她师兄。    君横被转交给师父的时候还未晓事,也就五岁不到的年纪。或许是因为师祖禁制的反噬,体质较弱,大脑也时常处于一片混沌。    说白了就是……不可控的有点呆。    回到师门以后,身体开始好转,但有点不高兴。主要是怕生。    师父就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听自己念经,上早课。手把手地教她识字,转盘。    师父打开面前的书册,只见封面上写着的是:《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    君横浑身一震,激动难耐。正缺呢,不就是超度用的经法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怕不是老祖要指点她!    君横立马探出头去看,却见页面上写着蝇头小子,她怎么眯眼都看不清楚,师父还将书册拿得更远了,不禁有些着急。    师父按住她的头,撺掇道:“乖徒乖徒不要急,为师告诉你,有什么麻烦,就去找师兄。”    君横想起来了,叹了口气。    那时候她师兄正挥着一把剑在院里冲来冲去,完全没想到自己今后数十年的人生已经被他师父打包倒贴出售了。    她一直身体力行着这件事情,没事找师兄。有事找师兄。有大事找师兄。有天大的事也找师兄。    君横一直觉得,师兄就是在自己的督促下,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但也因此,脾气变得有点……燥!    成天被君横拉着出去找场子,他深刻明白,熊孩子不一顿打到位,很可能会引起暴力反弹。这导致,至今一片同辈同门,看见师兄比看见恶鬼还害怕。    君横呢喃着转了个身,一踏纸包就从胸口滑了出来,露出白色的一角。    里面那纸人抖抖腿,艰难地将自己从纸包缝隙中拔了出来。然后转了一圈,趔趄着脚步,朝着窗户爬去。    它废了好大劲,才将自己运到窗台上。半趴着仰头朝外看去,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不知是在看什么,不久后还是飘飘落了地。    已经睡过一次,没多久君横就醒了过来。    再次睁开眼,感受到了无比的空虚——来自她的胃。    人生醒来,果然就是为了挨饿。    她打量了一圈,这是一个没见过的屋子,摆设简单,却很齐全。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收留了她。    君横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准备出去。低头一看,见一只小黄鸡正夹着翅膀缩在她的鞋边。    君横带着一丝错愕,定定看着它。    它也深情凝望着君横,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这只鸡……在等她?    君横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将它抓在手里,激动道:“小鸡!”    小鸡昂起它的脑袋,正欲出声,就听面前这人说:“鸡,对不起了鸡。你好瘦哦,给你洗个辣椒盐水热澡暖暖身体怎么样?顺便把你的毛脱了以免弄湿你看怎么样?”    “啊……”那鸡仔浑身一抖,忽然张嘴出声:“你……”    君横愣了一下。    它趁机挥起自己的小翅膀,对着君横的右脸就是一巴掌。    倒是不疼,但君横被打懵了。    小鸡冲到旁边的另外一个角落,举起一翅,悲痛指责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只可爱的魔兽!”    君横繁复琢磨了一阵,说道:“你不是这里的人……鸡啊。”    小鸡:“这你都知道了?”    君横:“因为你没有这边说话的腔调?”    桌上摆放着许多的水果,还有一盘小蛋糕。君横瞥了两眼,实在是忍不住了,先过去端了盘子吃起来。    甜食很容易饱腹,热量也高,君横食量不大,塞了两三个,胃部充盈起来。    那只小鸡就缩在角落,看见君横狼吞虎咽的样子,不敢靠近,但是也不愿意离开。    君横抓了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和它聊天,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的?我刚来,你给我说说呗。”    小鸡以为她是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于是说道:“我之前跟着会长出门去了,昨天才回来。听到有恶鬼群袭,又有黑蝴蝶攻城,最后被一个打扮奇怪的人,用一种奇怪的大魔法给制服了。会长不相信,但是我一听他们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一个道士!”    小鸡感动涕零道:“这个世界缺一个道士!不!是缺很多很多道士啊!”    君横不以为意:“这里不是已经有魔法师了吗?”    “不,不行的。专业不对口。”小鸡说,“就算是治愈系魔法,也需要修习到高级魔法才能拔除尸气,而且如果不仔细还很可能拔除不干净。想要消灭亡灵,需要更庞大的魔力。但强大的魔法师毕竟太少了。”    君横:“啊……”    “而且魔法驱逐亡灵,不是超度,是打到鬼魂飞魄散啊。”小鸡惊悚道,“老可怜那些鬼了。天呐。越看我越怕死了。死其实都不怕,我就怕死了以后留在这边还做了鬼。做鬼都不被放过了。”    君横:“啊……”    有些鬼弥留于世,是因为含冤而死,余恨未消。    咱道家不像佛家讲求因果循环,说今生因,来世果。谁管你来世的?来世都不记得你了,哪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就算你过得真不好,自己也已经开心不起来了。    只要申冤上诉,地府下判允许,那厉鬼回来寻仇也是可以的。    还有些无辜的游魂,靠近厉鬼染上戾气,也很有可能啊。    这些都怎么算?    死在这个世界那可真是惨。不敢死,不敢死。    君横点头道:“难怪呢我说,他们对亡灵法师避如蛇蝎,因为打不过啊。”    “但亡灵法师也很可怜的,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亡灵法师,魔法觉醒之后,觉得天都要塌了。”小鸡试探着朝她靠近一步,说道:“以前也没有那么严重的,但自从有一个亡灵法师操纵亡灵,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一座城市之后,各公会就开始追杀他们。就跟你们道士追杀妖邪一样。”    君横说:“你不要乱说哦,现在妖可宝贝着呢,我长这么大了都没见过两只,如果有肯定藏起来给自己玩了,谁还追杀哦?傻逼的勒。”    小鸡:“……”    君横看它几乎别噎得说不出话,又说:“那……开始全线追杀以后呢?咋样了?”    小鸡炸毛道:“还能怎么样?如果不是卡塔里这里有魔法阵保护,靠近沃尔森林这种地方,估计已经满城阴气了,跟酆都差不多。看看我们现代社会,出现灵异事件十有**是装神弄鬼。这边出现灵异事件十有**是真的!还高频率多面积,有事没事就来场说走就走的群鬼夜行,可吓死鸡了!我可是新社会五好大jj啊!    君横被它说得浑身发毛。    “我们这次,就是因为会长收到消息,说沃尔森林出现亡灵法师的踪迹。才联合了几个公会,带着一大帮魔法师出去围剿。谁知道黑蝴蝶群就趁机来了,还好有你在。”小鸡叹了口气,很是忧伤道:“那个亡灵法师以前好像也是卡塔里的居民,被发现魔法觉醒后,在老师的帮助下逃出了小镇,但是他又不愿意离开,一直躲在附近的沃尔森林里。会长怀疑这次的黑蝴蝶跟亡灵攻城事件就是他策划的,可是我觉得不是。”    君横:“为什么?”    小鸡:“因为他长得很帅!”    君横:“……”    这是一只色鸡!色鸡是空!    小鸡扑腾着飞了过来,用它的翅膀抱住君横的小腿:“道长,道长你带着我做做公德!”    君横错愕道:“跟着我?”    狗腿子都能有小弟了?    “我知道了,作为主角配置,你一定不是一般的鸡!”君横眼睛一亮,说道:“你是凤凰的幼崽对不对?”    小鸡:“……”    小鸡:“对不起我就是一只鸡。”    君横再次失望道:“没的商量?”    人家出门带神兽,她出门得带只鸡啊?    主角画风不一样啊。    小鸡深感自己的物种受到了羞辱:“你要是不想做人,你能跟谁商量?!做只鸡不好吗?”    “魔兽还是灵兽?一只鸡……是怎么修炼的?”君横说,“你是怎么逃出被吃掉的命运的?”    “不对!我不是从鸡开始修炼的,我原身其实是一个被诅咒的服务器,总是卡总是卡。因为大家都叫我jj,所以我就变成了一只鸡。”小鸡说,“你可以叫我晋江(jinjiān防盗文替换)小百科。”    君横哟哟哟起来:“小百科?那你都知道什么?”    小鸡挺挺自己的胸脯:“你可以问问我啊!”    君横:“你会背《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吗?”    晋江小百科愣了一下。    君横:“还是你这里有我道门符大全?”    晋江小百科:“……”    君横:“那《正统道藏》?”    晋江小百科低下了自己骄傲的鸡头。    君横:“……”    君横毫不掩饰的嫌弃:“咦……”    晋江小百科说:“我……我以前是言情app,恋爱达人哦!”    君横冷漠道:“哦。”    6、卡顿    小鸡很难过,为什么要为难一只恋爱达鸡?    但鉴于面前这人可能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道士,还是忍住了。    “《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小鸡仔细想了想道,“我记得是道门超度用的经文?你不是个道士吗?你别告诉我你不会!”    君横心虚地移开视线。    晋江小百科扑腾着翅膀激动飞了起来,声音都劈叉了,喊道:“不是?!可是你昨天都用出来了啊!”    君横:“我没有啊,我就是拔除了他们的戾气。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小鸡:“可是……可是他们看见鬼魂走了。”    君横耸肩:“那应该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走了。”    小鸡:“……”    小鸡退了一步道:“那你画符总会?”    “我会啊,可是会画没有用啊。你得有高手扶将,有役使万灵的权力,画出来的符才有功效。讲究着呢,画完还得结煞。”君横说,“师父以前不许我画符的。怕冲动了师祖下的法术。”    小鸡风中凌乱,迟疑道:“所以你……居然是个神棍?”    君横反驳道:“准确来说我是个半神棍。我要跟我师兄一起上早课,听经。看他画符,给我老祖上香。然后他去驱鬼,我去算命。其实业务我比他还要宽一点,因为很多时候就是人心里有鬼。每日上香我也没停过,老祖应该还是会保佑我的?”    “……”小鸡绝望喊道,“你老祖保佑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不要这样,那是以前。已非吴下阿蒙。”君横骄傲道,“你知道,修习者是为了吸收天地灵气。道行越高的人,积蓄的力量就越多。只是他们循序渐进的,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而我不行。”    小鸡:“你灵力很多吗?对了,这个世界有灵力吗?”    “管它有没有。”君横说,“反正我是个发动机。”    这话极其霸气,小鸡直接被震在当场,睁着它的黑眼定定看着君横,发出一声惊叹的“哇——”    “那试试啊试试啊!”小鸡说,“你快画一个看看,要是不行咱们还可以改进!”    君横耸肩:“可是我没有黄纸跟朱砂。”    小鸡:“没关系,我去找炼金师,他肯定有!”    君横:“可是我也没有钱。”    小鸡:“我去找会长!”    君横眼睛一亮,试探说道:“可是我没有师兄!”    小鸡迟疑片刻,喊了一声:“师妹。”    君横:“……”    可去它的!    见君横要打,小鸡直接扑着它的翅膀朝门口飞去,然后顺手带上门。    君横追过去,拉开门正好与一人的脸对到了一起。    布莱兹,之前看起来很和气的女魔法师。    “你醒了!尊敬的魔法师!”布莱兹看见她,很是高兴道:“您觉得现在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君横笑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太饿了,所以吃了你们一点东西。”    “请随便吃,魔法师大人!只要您喜欢就好。”布莱兹退开一步,露出她身后的人:“对了,这是我们的艾登会长,她想亲自感谢你昨天守卫了卡塔里。”    那是一位相当美艳的女性,长发,小麦色的皮肤。    君横第一眼看见她的脸,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胸,最后定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肩膀上一点白色毛茸茸的东西拱啊拱,冒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来,两只乌黑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面向了身后。    君横震惊了。    一道细细的声音道:“小鸡。”    随后几十道细细的声音一起喊:“小鸡小鸡。”    全是奶声奶气的声音,君横立马探出头去看。    只见走道上,堆满了颜色各异的魔兽。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也还没到橘猫的体形。蹦蹦跳跳地跟在会长身后。    小鸡正被萌物团拦在中间。    一只魔兽问道:“小鸡你要走了吗?你找到主人了吗?”    小鸡抬起它的翅膀指向君横,君横说:“主人?不,没有,我还没说要养它。”    立马几十只萌物一起扭过头,睁着大眼看向君横,目光中带着谴责。    “我养你我养你!”小鸡先一步朝她扑过来喊道,“我有钱!我在这里工作六年了!”    “请不要误会。虽然跟着我,但是我们并没有缔结契约。它一直在找你。这次听见你出现在卡塔里小镇,一只在你旁边等着你醒来。”艾登说,“我会给它结算六年的工资。当然,如果你缺钱的话也可以告诉我,这次真的感谢你保护了卡塔里小镇。”    六年?    君横问:“你到底怎么过来的啊?”    小鸡抬起头,叹道:“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正在和管理员说话,地面忽然塌了,我就掉进来了。”    “……”君横,“好巧哦我也是。”    小鸡:“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艾登也笑道:“一定是它太思念你了。”    君横:“……”    她还能说什么?    小鸡扑着翅膀喊道:“我先走了!我要去找炼金师!马上回来!”    君横就看它从众魔兽的头顶飞了过来,它的朋友们转着身体,巴巴看着它离开。    这只鸡……还会飞的啊。    艾登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将她的视线拉回来。两人友善地寒暄一阵。    艾登是个很体贴的人,她并没有过多追问君横的来历,只是询问了关于昨夜退治亡灵魔法的事情。    得知那不是魔法,无法外传之后,有些失望,还是向她道谢。    君横于是委婉地提了一下自己居无定所,艾登非常爽快地邀请她先住下来。并大方表示,如果她有需要,尽可以找公会帮忙。    多直爽的性格,君横都要爱上这个会长了。    经过昨天的亡灵突袭,公会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看君横已经无碍,艾登就带着布莱兹离开。    君横扒在门边上看,小魔兽们或跳或跑,浩浩荡荡跟在她身后,小短腿迈得很卖力。    太壮观了。    小鸡是下午的时候回来的,跟着它的还有一位壮汉,两人搬了两个大麻袋的东西回来。    君横解开看了一下,东西都全了。布莱兹过来,帮他们将东西运回房间。    小鸡一翅膀拍上了门,阴笑道:“把门锁死!”    然后转身对着君横督促道:“快画!”    君横挽起袖子,说道:“慌什么?慢着呢。”    因为是第一次,君横也很谨慎,决定完全照着师父的叮嘱来做。    要先调符水。沐浴戒斋就算了,君横虔诚地把早课上的净身神咒、净口神咒、净心神咒念了一遍。然后是祝告礼拜。    最后摆出水笔纸朱砂,又开始对着它们念清水、清笔、清纸的咒文。    小鸡在旁边不敢吱声,只听君横不停地念叨念叨,念各种它听不懂的短句。    君横念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回忆了一遍,觉得应该没有疏漏了,才开始提笔书写。    手上写着,嘴里还要念。手上不可停顿,必须一笔到位。    君横虽然没有画过,但速度很快。    看得多了,就算没有动过笔,脑海中早已将比较熟悉的几道符字记在心里。    君横,一口气多画了几种,摆成一排。    画完之后还得结煞。    结煞才是最难的,成不成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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