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戏的片酬, 白桦全都拜托明博捐了出去。 (23)
烤的屋子。 现在屋子的火咒被破, 但封咒还在。陶炽却根本不在意, 伸手一拳重重地砸了下去。 屋子立刻红光大盛,可惜很快就被青色力道给砸烂, 变成破破烂烂的一堆。 门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一个大洞。 明明已经能够进去, 陶炽却突然有些紧张,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又慢慢放松了表情,努力将唇角挑起的弧度变高一些。 甚至还看看身上手上有没有沾到血。 他怕吓到屋子里的爱人。 之后,男人才大踏步走了进去。 封咒被破,屋子里的黑暗不再存在。但白桦仍然蜷在屋子的角落里,紧紧地抱着自己, 头紧贴着膝盖。 听到大门破碎的声音, 他身子抖了抖, 却没抬头。 或许进来的血族看到他这样,会嘲笑他, 会咒骂他,会讽刺他堂堂一个亲王竟然摆出这种任人宰割的懦弱样子。 可是白桦并不在乎。 他现在除了能看出其他人身上的色彩外,已经什么能力都没了。 弱成这样的血族,会躲起来也很正常。 陶炽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针扎一般的感觉从最底最隐密的地方升了起来,慢慢扩散到整个心脏。 他的爱人,本该高高在上,成为其他亲王都惧怕的存在,哪怕一个对十个,都会在瞬息间取了他们的性命。 可是这一世竟然变成了这样。 都怪他,当时没反应过来,迟疑了那么长时间,不然爱人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也不会失去自身的能力。 陶炽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一直走到垂头抱着双膝的少年面前,慢慢蹲了下去。 白桦听到他的声音,不敢抬头,只能尽全力往角落里缩,希望即将到来的斥责怒骂能够再迟一些。 “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叫我?”陶炽的手放到爱人的手臂印记处,问。 语调里带着无法压抑的怒气和责备。 如果不是他实在放心不下,强行提前解决了手里的事情过来,是不是这一次又会迟到,等来到这里只能看到受尽血液燃烧痛楚而惨死的少年? 一想到那个可能,陶炽就忍不住想把门外的所有血族都杀死。 他们全都该死! 白桦听到熟悉的语气,不由一愣,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男人。 男人全身怒气勃发,但白桦只看到陶炽身上那深得几乎化不开的蓝色,那种蓝能够一直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陶炽!”白桦失声叫了起来,忍不住松开紧抱着的双手,张开手臂猛地扑进了陶炽怀里,深深地把头埋了进去。 陶炽原本还想再责骂他几句,这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住主动投怀送抱的爱人,再也不想放手。 “陶炽,你来了,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白桦说。 明明刚刚被那些血族那么针对和炮制,他却只是缩在屋子里的角落里不吭一声,就算再疼,他也不肯痛呼求饶。 可是现在,陶炽只是责备一句,他就埋在对方怀里哭出了声。 听到爱人的抽泣,感觉到胸前衣服的湿润,陶炽又心疼又难过,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少年瘦弱的肩膀。 分明不该这样的。 他重生回来,想找到爱人,想让爱人干所有想干的事,想让爱人过上最幸福最美满的生活。 可是他没做到,他竟然让爱人被其他低-贱的血族侮-辱,还差点儿弄出更严重的后果。 “乖,小白,不哭了。”陶炽笨拙地安慰着。他实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前后两世都是这样。除了一句“不哭了”,他实在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不会说,就做好了。 陶炽干脆一把把少年抱了起来,稳稳地走出了屋子。 他的手下已经控制住了局面,那些外来的以及有了其他想法的血族都已经被他的人打败,严加看管,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最惨的还是罗乔娜。 她是折磨白桦的罪魁祸首,又是陶炽亲自出的手,到现在都还在树底下躺着,根本起不来。 以血族那么强悍的身体强度和恢复能力,她竟然一点儿都没见好转,可想而知当时陶炽用了多大的力气。 陶炽却好像没看到这些等待处理的血族一样,带着白桦坐到手下特意搬出来的一个宽大的椅子里,轻轻在他头发上吻了一下,低声说:“小白,不哭了。是我的错,我应该让人跟着你的。” 白桦哭得一边打嗝一边反驳:“怎么……是……你的错,是我……不许……的。”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我太自负的错。明知道你一个人回来不妥当,我却没多想,不然多留你一天,我陪你一同回来也好。”陶炽说,“放心好了,以后这种事肯定不会再发生,你走到哪里,你身边一定会有我的人,或者是我。” 说着,他又亲了亲少年的头发:“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是身为一个血族亲王最重的承诺。 在场的血族都瞪大了眼睛。 陶炽的手下还好点儿,毕竟他们多少都见过智麦摩瑞在自家地盘上出现,知道他和自家主子关系特别好。 可其他的血族并不知道。这时眼见堂堂的血族亲王竟然像哄情人一样哄那个窝囊废,眼珠子差点儿掉了一地。 白桦却没多想什么,眼睛红红地看着男人。 “我陶炽,说到做到。” “嗯。”白桦一边打嗝一边点头,丝毫没意识到轻易就把自己给卖了。 陶炽总算把爱人诱拐到了手,心中大定,伸手咬破自己的中指,把指尖血挤出一滴,递到少年嘴边:“含着。” 血族赖以生存的唯有血液。白桦因为受刑,身体有了损伤,陶炽把自己的血液分给他一滴,虽然比不上给人类初拥时的作用巨大,但对缓解他的伤势以及增强体质都有很大的好处。 这一下连男人的手下都带了几分惊异。 看来,自家主子不止是和智麦摩瑞关系好啊,再好的朋友也不见得能给对方自己的血啊。 这分明是把对方放到了心尖尖上。 一时间,他们在心里把白桦的位置又调高了一级,默默思考着以后应该怎么对待才最合适。 白桦倒没想那么多,陶炽把手指凑到他嘴边,他出于信任,习惯性地就俯过头去,把那滴鲜艳欲滴的血含到嘴里,甚至还拿小舌尖舔了一下男人手上的伤口。 陶炽只觉得一股麻酥酥的痒意从指尖一路滑行蔓延到了心里,几乎忍不住想现在就把爱人紧紧抱在怀里亲个够。 可是不行。 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处理,亲亲的事还是放到之后再做。 陶炽微一偏头,那些手下领会到他的意思,立刻就把抓住的血族全都扔到他面前,就连一直在树下瘫着的罗乔娜都不例外。 陶炽看着这帮在地下哀号的家伙,唇角微微一勾,淡淡地说:“让我看看,你们大概都是那十个老不死的手下?” 立刻有三四个血族忍着疼开口说:“陶炽亲王,我们是智麦摩瑞大人的手下。” “我也是!” “我也是,陶炽亲王,我也是啊!” “还有我,还有我!” 这几个家伙生怕开口晚了,会被当成那些外来者的同党处理。 陶炽点点头,慢悠悠地说:“哦,原来你们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不是,陶炽亲王,我们和他们绝对不是一伙的!” “不是啊!大人!” “不是!” “可是,刚刚你们大人被施火刑的时候,我看你们好像都在袖手旁观,甚至有的脸上还带着笑呢。这种行为,严格来说,应该叫做背主?”陶炽虽然脸带笑意,声音却很冷,眼神甚至比声音还冷,扫到谁身上,谁就要被冻成冰。 “……” “……” “……” “……” 这种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行为,他们基本都是第一次干,还没学会怎么巧舌如簧地替自己开脱,立刻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陶炽还想说什么,却感觉怀里的爱人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说,就温柔地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低声在他耳边说:“小白,你想说什么?” 白桦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嘴唇,说:“他们背叛了我,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他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你们不要我了,那我也就不要你们。 很公平的一件事。 男人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曲解了。 在陶炽看来,背主的家伙都该死。 白桦还是太心软,就算被这么对待,仍然只是打算抛弃他们了事。可陶炽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白桦的几个手下听到他的话,全都变了脸色,不停地在地上哀嚎着要他饶了他们,放过他们。 有的甚至还提起了以前的事,妄图想用旧日感情来打动他。 白桦果然受到了影响,脸上浮现出犹豫。 陶炽立刻咳了一声,打断那个血族的话,淡淡地说:“既然你们以前感情那么好,为什么你还要背叛他?难不成那些情义不值得你的忠心?还是说你只是打算用旧事来卖好,以后再碰到类似的事情,照样背叛不误?” 他这么一提醒,白桦立刻醒转过来,抿了抿嘴唇,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他只是性子有些懦弱,却不是蠢。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还是分得清的。 陶炽没再容这几个人说些什么,一使眼色,立刻就有手下过来把他们统统拉了出去,远远地再也看不见。 “陶炽……他们,他们被带到哪儿去了?”白桦小小声地问了一句。 “既然你不打算看到他们,我当然是叫人把他们拉走了。难道你以后还想看到他们在你面前碍眼吗?” 白桦立刻摇头:“当然不是。” “那就好。放心,我保证以后他们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男人说。 想不再出现,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杀掉干净。 只是刚刚爱人明显已经被旧事打动,这种事不适合现在就让白桦知道,还是先瞒着。 白桦果然放了心,还没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扯着男人的衣服往他怀里钻了钻。 陶炽的血液已经被他完全吸收,这时候效力缓慢发挥,那些身体里的暗伤和痛楚一点点地被抚平,对比之前身在地狱般的感觉,不知有多舒服。 他忍不住悄悄眯起了大眼睛,昏昏欲睡。 罗乔娜见得多,自然知道那几个血族的下场。连智麦摩瑞以前的手下,陶炽亲王都是说处理就处理了,可想而知对她们这些更不会容情。 想保全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主人的名号说出来。 说不准陶炽亲王会看在牵涉进来的亲王太多的份儿上,稍稍考虑一下,到时她们就有了一线生机。 “陶炽亲王……” 陶炽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转头对手下说:“智麦摩瑞亲王正在清理手下的叛徒,苦于手里人手不足,这才向我求助。你们这就帮他好好地收个尾,记住,一点儿渣子都不要留下。不然剩多少,我就让你们吃多少。” 那些手下赶紧应了一声,抓起地上的血族就离开了。 倒是罗乔娜见事情不妙,尖叫了一声:“我的主人是沃顿大人,可不是这个窝囊废的手下。陶炽亲王,您敢对我下手,就不怕沃顿亲王找上门来吗?那些也都是其他亲王的人,陶炽亲王你这么做,分明是向十大亲王宣战!” 陶炽转头慢慢盯着她,一字字地说:“十大亲王?不过是十个老不死,他们活的时间太长,脑子都僵住了,是时候该给年轻人让让位子。至于你,刚刚敢对我的爱人出手,不赶紧祈祷自己不要死得太慢,还敢在这里用沃顿那个老家伙来压我?你放心,我第一个灭的就是他!” 罗乔娜还想说什么,陶炽一抬手,一道青光发了出去,正正打在她的脸上,本来姣好漂亮的脸庞立刻被穿了一个大洞,里面的牙齿和舌头都飞了出来,要叫嚷的话也变成了漏风的呜呜声。 “既然这个女人对火刑那么感兴趣,如果不让她在死前好好体验的话,她会非常遗憾的。”陶炽慢悠悠地说,“记得火候掌握好。要是死亡的过程没超过一个星期,就把自己烤了。” 罗乔娜立刻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从没后悔过对白桦出手,因为在她心里,智麦摩瑞是个最垃圾的亲王,如果不是其他十一个亲王给他面子,他早该下台了。 没想到这个窝囊废竟然有这么强大的靠山,连同时对十大亲王宣战都不怕,不但公然说他们是十个老不死,还说第一个要灭的就是她的主子沃顿亲王。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哪怕是出自她的主子之口,她都会怀疑。 偏偏说话的是陶炽。 那个最神秘的亲王。而且看他的表情口气,那分明是真的。 她……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等白桦意识到自己哭了很长时间也在陶炽怀里坐了很长时间时,所有的血族都已经消失不见,包括陶炽的那些手下。 只剩下陶炽和他两个人。 白桦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咬着嘴唇想从男人怀里站起来。 陶炽只是拢着他,免得他从怀里掉出去,在他耳边轻轻说:“血液的效力还没完全化开呢,你急什么?再坐一会儿。” 白桦听了他的话,虽然脸还是很红,但毕竟坐得舒服,本着“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的原则,索性厚着脸皮继续坐下去。 陶炽心里很熨帖。 虽然这一次的事情出了岔子,让他的爱人遇到了危险,但结果总算差强人意。比如说,爱人及时救下,再比如说,他现在这样抱着对方,白桦也没反对。 甚至他还趁机对着其他血族宣告了一下和白桦的关系。 这样以后他的手下也不至于冒犯到爱人。 两人又坐了很久,直到白桦把陶炽的那滴血彻底消化光,这才红着脸站了起来。 陶炽却没动。 “我们……那个……去宣布继任者吗?”白桦问了一句。 他们开始商定好的办法就是把陶炽的某个手下宣布成白桦的初拥者,并且指定他为继承人。 只要这个继承人本身足够强悍,能够在白桦宣布消息的时候打败其他因为不服气而上前挑战的血族,那就能得到大家的承认。 有陶炽坐镇,这个过程会更加轻松。 “不了!”陶炽拒绝。 白桦一愣,迷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让陶炽接手自己的地盘,自己好去人类社会生活吗?为什么反悔了? 陶炽解释道:“以你选定的继任者方式来进行,再打败挑战者,确实能够对你原来的那些手下形成威慑,让他们服从于新的亲王。但是那十个老家伙定然不会善罢干休的。” 从他们迫不及待地对白桦下手就知道了。 “那……怎么办?” “好办,直接就宣布我们的关系,我再把继任者派过来,以我的名义。这样以后那十个老不死的再有什么阴谋阳谋的,就会冲着我来了。”陶炽说。 “那你不是被我连累了?”白桦担忧地说。 男人笑了笑:“怎么叫连累,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了?” 什么关系?不就是好朋友关系吗? 白桦先前哭得太专心,压根没注意到陶炽对别人宣布自己是他的爱人的事。 或者说,他就算听到了,也只会以为陶炽是为了帮他出头才故意那样说,他根本不会把这个当成真事。 陶炽一看到白桦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信自己。 没关系,以后的时间还长,慢慢来,早晚爱人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到那个时候,白桦早就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们……我们现在做什么?”白桦问。 “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吃些东西。我估计你昨天晚上根本就没休息好?甚至连东西都没来得及吃?”陶炽说。 白桦抿了抿嘴唇,没出声,默认了。 陶炽心里的火噌地一下蹿了上来。 他知道白桦手下的人已经起了异心,很多人都和其他亲王的手下有勾结,就算没拿定主意背主的那些基本也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打算独善其身。 根本没什么人真正站在白桦的立场上替他考虑一下。 可就算这样,帮自己的主人安排一下食宿应该是最起码的事情?毕竟白桦名义上还是他们的主子,以前明明也很照顾那些家伙。 没想到那些血族全都是说扔就扔,全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他站起身,慢慢走动几步,这才拉住白桦的手,说:“走,我告诉过钟成找到适合住宿的地方,本来是打算我们回去时的路上用的,这时就先过去好了。” 白桦乖乖地任他拉着,跟着走了几步,这才问:“陶炽,你走路……怎么……” 看着和平时怎么不太一样呢? “哦,没事,”陶炽若无其事地回答,“刚刚有人坐在我腿上,坐了太长时间,麻了。我歇了会儿,这才好些,能站起来走路了。” 白桦的脸腾地一下子通红通红地。 陶炽这话不就在说他吗?坐过男人腿的只有他。 ☆、第八个世界(6) 陶炽带着白桦回到了钟成等手下事先找好的住处。 白天的时候, 白桦虽然尽力掩饰,仍然时不时会表现出受惊的样子。 陶炽一直耐心地陪着他, 不管他做什么都在一边守着。 终于到了晚上, 白桦经过一天的休整, 看起来精神好了些,收拾洗漱了一通之后, 穿着宽大的睡衣上了床。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看到陶炽还在桌边忙着校对各种刚拿到手的材料, 伸手抓了抓头发, 小声地问:“陶炽?” 陶炽转头看他一眼。 灯光很明亮,在男人另一边侧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长长的睫毛挑着光影, 一根根地似乎都能数清。 他可真好看。白桦迷迷糊糊地想。 陶炽见爱人没说话,起身走到床边, 轻轻坐下,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怎么还不睡?不困吗?” 白桦摇摇头, 犹豫了半天才咬着嘴唇问:“那个,明天……这几天……我能不能不回我的属地了?” 陶炽说,不用让继任者以白桦初拥者的身份出现,这就意味着少年会在这次亲王交替的事件中尽可能地弱化自己的存在。 白桦已经被反叛的手下伤透了心。一直到他离开,丽丝姬都没有出现。他不知道丽丝姬是不是跟其他血族一样已经背叛了他, 也不想再知道结果。 毕竟, 整整一夜都没再出现, 这举动本身就隐约说明了什么。 “嗯?”陶炽轻声说,“你确定吗?” 男人并不想爱人再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虽然说有了异心的血族只是一部分, 并不是全部,但那些家伙能够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保持沉默,本身就纵容了背叛者的行为。 他不想这种浑浑噩噩的血族成为自己的手下。 一场黑暗血腥的大清理是免不了的。 如果白桦在场的话,那些血族肯定要向曾经的主人求饶,以爱人的心软和善良,估计不会视而不见。 白桦不出现最好,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免两人间可能产生的摩擦。 “确定。”白桦说。 “要是你不出现的话,可能会有些不好的话传出来,比如说你漠视手下的性命,或者说你轻易就把亲王的位子拱手让人。”男人避重就轻地说。 白桦淡淡地笑了一下:“我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怕那种话?” 他自问虽然性子绵软了些,对那些手下却从来用心,而且也特别护着他们。没想到到了最后,翻脸不认人的也是他们。 他就算有什么错,当面提出来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暗中和其他亲王勾结,回头再逼迫他? 那些血族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替他想过,知不知道他的心也会痛? 尤其是火刑开始的一刻,他的心几乎凉透了。 对血族来说,火刑意味着什么,没人不知道。可那些曾经的手下就能站在外面,看着火刑的执行,一声不吭。 连一个肯站出来帮他说句话的都没有。 要不是这一遭,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亲王做得这么失败。 既然已经舍弃了他,那他不过是转身离开先舍弃了他的人,又有什么不对? “好了,你想怎么样,我都会替你做到的,”陶炽伸手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一下,说,“不如我们说点儿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白桦原本还觉得陶炽的举动有点儿过于亲昵了,念头刚浮起来就被男人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没再顾得上计较。 “比如说,以后你打算在人类社会生活,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白桦停了一会儿,慢慢点点头。 陶炽愣了愣。 他只是为自己的行为随便找个借口掩饰过去,没想到爱人真的选定了职业。 “哦?这么乖,那说来听听,我们小白想做什么呢?” 他说话时嘴里的气流吹到白桦的耳朵上,让少年觉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躲开一些。 “这个,这个要说吗?”白桦有点儿迟疑。他也是被回来的经历刺激到了,这才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但还没想过要拿出来和别人分享讨论。 陶炽笑了起来,胸膛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为什么不说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当然什么都要让对方知道才对。” 男人故意混淆了“朋友”和“知道一切”的界限。 白桦没听出来:“其实,就是想当个老师,”说到这里,他开始思考该不该把理由也说出来,几秒后接了下去,“我想让人们从小就知道,友谊的可贵,信任的重要性,还有,心是会疼的,不要背叛爱你的人……” 声音越说到后面越小。 没听到男人的回应,白桦不由忐忑起来,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过去:“我的这个想法,是不是特别不实际?要不……要不我换……。” “没有不实际,”男人打断了他的话,抱着他的手臂力气变大,“放心,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去当老师,你教出来的孩子一定都像你一样乖,一样可爱,一样听话懂事。” 白桦被他夸得脸蛋通红,咬着嘴唇小小声地反驳:“哪有啊,我哪有那么好……” “你就是这么好。”陶炽终于没忍住,在爱人鼻尖上落下了一个亲昵的吻,“放心,只要是你想的,都会实现。” 白桦的眼珠随着男人的嘴唇而动,等陶炽亲到他鼻尖时,他两只眼珠死盯着鼻尖,完全成了对眼儿,男人嘴唇离开时,他还是保持着对眼的表情一动不动。 怎么就呆成了这样? 呆成这样,到底是怎么成的血族亲王啊! 陶炽心底十分无奈,又万分庆幸自己这一世总算重生得及时,让前世那些伤害过爱人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发生。 除了……子囊。 那件事他实在无能为力了。 不过,陶炽暗搓搓地有些阴暗地想,如果不是没了子囊,现在的爱人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依靠他,信赖他,什么都听他的安排。 没了子囊就没了儿子,可是……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他伸手指在白桦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少年这才转了转眼珠,慢吞吞地看向他。 “多大了,还玩对眼呢,嗯?”陶炽调-笑着说了一句。 “哪有玩,明明是你突然亲过来的好?”白桦抱怨着,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陶炽在他处于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把他从那种境地拉了出来,还把他的一切都打点好,让他毫无后顾之忧。 现在在白桦心里,男人已经处于百分之二百被信任的状态了。 就算男人偶尔对他做点儿出格的动作,比如说亲亲抱抱一类的,他会害羞,却不会反感,更不会尖叫拒绝。 陶炽忍着内心想扑倒这个又呆又萌的小傻子的欲-望,说:“好了,挺晚的,今天折腾了那么多事儿,先睡。” “你不睡吗?” “你都看到了,我还有那么多材料没看完呢,看完才睡,你先睡。放心,我一边看一边守着你,不会让你害怕的。” 有了男人的保证,白桦总算放心地躺下,却仍然睁着大眼睛不肯闭上:“你真会守着我?” “会的。”男人说,“不然,你抓着我的手睡,这样如果我失言了,你立刻就能知道醒过来,怎么样?” 白桦马上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把男人的大手牢牢抓住。 他的手比陶炽的要小很多,根本握不全,只能勉强握住几根手指。 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放开的打算。 打了个呵欠,白桦看陶炽用另一只手继续翻着纸张,视线却越来越迷糊,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陶炽等他完全睡熟,这才把手上早就看完的东西放到一边,悄悄把手抽出来,慢慢朝外走去。 外面,钟成正在那里守着。 看到男人出来,他立刻垂下头,毕恭毕敬地说:“大人,都准备好了。” “好的。”男人点头,脸上冷冰冰地没有一丝笑容,和之前同白桦说话时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他们都集合,跟我走。钟成,你和你的小队留下,一定要保护好白桦。记住,哪怕你们都死了,也绝对不能让他掉一根头发。” “是,大人。”钟成回答。 屋里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却根本穿不透黑夜。外面的夜色漆黑如墨,这片土地上的血族们还不知道,他们即将迎来一场铁与血的大清洗。 因为涉及到接手原来智亲王的地盘,陶炽这次来时带了不少人手,先前跟他去找白桦的只是一少部分,大部分都跟钟成一起呆在这里。 这时候他们跟着陶炽化身蝙蝠,腾空而起,乌压压的数量连天上的月光都遮盖住了。 屋子里,似乎在沉睡的白桦正在脑海里和系统聊天。 “宿主,你为什么不跟目标去呢?毕竟是第三世的地盘,你出面的话,目标接手会容易一点儿?”系统问。 “傻小统,那怎么一样?呆子可从心底里不希望我跟过去呢。身为一个永远善解人意纯洁善良的血族亲王,我得把这个人设艹到底才行啊。” “……说人话。” “咳咳,其实这次背叛我的血族不少,呆子要想顺利接手,必须要来次大清理。要是我在场的话,以我前亲王的身份,不出声显得我太薄情,出声保下那些人,将来势必要给呆子造成很大的麻烦。干脆我就不出面了,反正人家早上刚刚受到那么大的折磨,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被留在大后方休养也是情有可原嘛。” 白桦开始时还说得很认真,后来几句就又不老实起来。 “那,那些背叛的血族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当然是死啊,”白桦说,“你别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地,说不定还能平安度过这次换位风波。可偏偏这些家伙自己跳出来作死,那就怪不得呆子把他们放到了清理的黑名单里。” “那些血族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亲族不小,目标这么做,很容易引起反弹。民心激愤,你就不怕产生民变?” “又不真的是我手下,我担心什么,”白桦立刻反驳,“你可别忘了,他们都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烧死,我干嘛替他们考虑这么多。我穿过来时就在呆子的领地被人追杀,没吃过他们一粒米也没喝过他们一滴血,说白了,他们的死活,关我P事。” 这时候的白桦终于绿茶受本质尽显。 不过奇怪的是,系统却不像刚和他一起做前几世任务时那么反感。 可能系统和人一样,也是有习惯性的?处着处着就慢慢习惯了。 “再说,呆子带了那么多手下过来,也不是白带的。他又不傻,这些他早就想过。采用这个办法,他肯定把每一步都想好了,你不用替他担心。” “……”系统才没替目标担心呢。 “宿主真打算以后就当老师了?” “是啊。小统,你不觉得在人类社会里当老师很不错吗?工作清闲,赚的又多,最重要是说起来好听啊,什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想刷善人值应该也会分分钟躺赢?”白桦畅想得很美好。 ……确实比第二世又捡破烂又当服务员的好很多。不过,清闲?赚的多?工程师?宿主确定?恶趣味的系统等着看宿主被打脸的那一刻。 陶炽站在满是暗红焦土的土地上,冷冷地看着四周。 一阵寒风吹过,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风中夹带着的血腥气息反倒让他觉得自重生以来就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戾气散了很多。 他带着人手过来之后,根本没给这些血族什么反应时间,先是带着白桦的退位契约宣布了属地的新主人,接着就开始点名,以种种理由将那些背叛者以及与背叛者关系亲厚的血族全都拉了出来。 在还没有血族反应过来向新的亲王挑战时,一场大屠杀已经开始了。 当然,并不是没有反抗的。 但那些背叛者因为觉得即将大功告成,这些天来的小动作相当频繁,也没怎么背着人,其他血族基本心里都有数。 现在受到清理,大多数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个别和被清理者关系不错愤而出手之外,其他的血族很多都是一脸漠然地看着。 能够甘心于呆在白桦手下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打着得过且过、平安终老的念头的。 这让男人的清理工作顺利了不少,原本以为临近清晨时才能完成的,到后半夜就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事情到了尾声,新的继任者也跟大家见了面,陶炽正要离开回去见心心念念的爱人时,突然有残留下来的血族出声。 “陶炽亲王,既然智亲王已经退位,那按照新亲王上位的规矩,我们可以当场提出挑战吗?” 血族奉行的是丛林法则,向来都是强者为尊。 新亲王虽然有白桦的背书,还有陶炽做靠山,毕竟属于空降人员,这里的土著血族对他并不了解。 挑战算是了解的一种手段。 你强,我就听你的。你要是弱,那对不起,我们不承认你,哪怕你有上任亲王和其他亲王的承认。 陶炽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 他再只手遮天,威信这个东西总要自己树立才行。 他不可能事事帮着办的。 不然的话,他根本用不着换亲王,给白桦当靠山就得了。 看到陶炽同意,那些血族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挑战。 陶炽却不再关心,嘱咐其他人盯着场里的情况,一旦出了什么乱子立刻以强硬手段镇压下来,这才化身蝙蝠回去。 以后要做的每一件事,他事先都有嘱咐过这位新上任的智亲王,用不着他再留下来了。 以新任智亲王的武力值,这些血族别说一个一个上,就是十个八个一起上,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陶炽压根就不担心他的威信问题。 回到白桦睡觉的屋子时,男人脸上的表情是愉悦而轻松的,带着夙愿得偿的温柔。 白桦终于不再是智亲王,从今以后,就专属于他一个人了。 他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一步步接近了自己的目标。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错失爱人那么长时间,他要让爱人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幸福的人。 走到屋门外,男人看到一直守在那里不曾离开过的钟成。 钟成走上前,压低声音悄悄说:“大人,智亲王……” “叫他白先生,告诉其他人,以后也都要这么叫。”陶炽说,虽然在纠正属下的错误,却话里含笑,明显心情很好。 钟成立刻说:“是的,大人。白先生他一直在里面睡觉,没醒来过。周围一切如常,并没什么不长眼的敢撞过来。” 陶炽点点头,没再说话,伸手慢慢推开屋门。 这时候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月光也隐了。 屋子里的灯却亮着,透着柔和的光。 借着灯光,能够看到大床上正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半长的头发散落在枕头和被头上,身体那里则完全鼓成了一个大包。 更好笑的是,竟然有一条腿伸出来,弯曲着压在被子上面。 走近了一瞧就发现,那被子不知怎么回事被少年的两条腿夹着,完全没起到应有的覆盖和保暖功能。 少年大概是把被子当成了抱枕,不但腿压着,两只手也紧紧地抱着,丝毫不肯松开。 那模样就像是小孩子在努力和其他人抢玩具。 陶炽所有的心事都散了开去,这时候也没想着要把白桦弄醒,自己悄悄脱了外套,弯腰上床,在床的外侧躺下。 少年一个人霸占了一条被子,姿势奇特,他不想弄醒对方,只能就这么躺着。 幸好他是血族,体质又强悍,没被子盖倒也不觉得怎么样。 只是心情放松之下,他却根本没有睡意,闭着眼睛一点一点地等着天亮。 等天边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子时,白桦终于醒了过来。 他闭着眼睛,伸着两只胳膊,两条原本蜷着的腿也伸直,用力后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懒腰伸完之后,他才想起了头一天的事情,赶紧睁开眼睛四处看看。 第一眼就看到陶炽正安安稳稳地睡在他身边。 看到男人,白桦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确实被救出了困境,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悄悄朝陶炽的脸伸出手。 血族都长得十分俊美,白桦也不例外。可惜他的外表就像是一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少年,缺少了成年人的沉稳和威严。 陶炽和他就不一样。 男人是成年人的英俊,浓黑的长眉,眼睛狭长,眼角斜斜向上飞起。当他绷着嘴角时,看起来就像是在表达不悦,估计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毕竟这样的陶炽总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他面无表情地撕得粉碎。 可白桦却知道,男人其实特别温柔也特别耐心。 和少年在一起时,陶炽总是带着笑的,笑里带着无限的宠溺和宽容,偶尔会被白桦的恶作剧弄得无奈,表情却十分柔和。 真好,这辈子能有这么好的朋友。 要是两个人永远都不分开就好了。白桦迷迷糊糊地想。 正想着,就见陶炽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白桦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想抽回手,却没能成功。 “小白,你在想什么?”陶炽问。 “我想,如果我们能永远不分开,当一辈子的朋友,那就最好了。”少年把刚刚的念头说了出来。 陶炽的眼神沉了下去。 不是不悦,也不是不开心,像是有什么更深的东西沉淀在里面,让人忍不住有点儿害怕,更多的却是心悸和期待。 “小白,我们当然要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你忘了昨天答应过我什么了?”男人问。 ☆、第八个世界(7) 陶炽和白桦吃完早饭, 男人就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白桦在屋子里坐了会儿,推开门走了出去。 钟成还在门口尽职尽责地守着, 看到他出来, 立刻唤了一声:“白先生!” 白桦一愣。 他认得钟成, 却没想到这人竟然一直呆在这里。 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应该是男人不放心他, 这才让得力的手下留下来保护。 血族的那些族人有一大批背叛了他, 还有一大批虽然没有直接背叛, 却任由背叛者囚禁他而毫无作为。 整个血族,也就只有陶炽一个对他这么好了。 白桦对这一点的感触越来越深。 “我只是四处走走, 你不用跟着。”白桦说,“不会离开很远。” 钟成应了一声, 仍然留意着他。 白桦走到院子边上,一转头, 就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血族。 是查翰。他身上的颜色以黄色居多,还透着些红光。 他看着白桦这边,表情复杂。 白桦想了想,还是朝他那边走过去。查翰虽然和他不对付,但那天晚上那么对他, 应该还是想激走他。 这个血族看不上他, 却始终没有害他的心。 “查翰, 你怎么在这?是来找我吗?”白桦站到查翰面前,问。 查翰顿了一下, 才说:“我听说,你有了继任者?” “是的,”白桦并不隐瞒,“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宣布这件事的。没想到那些家伙那么心急,连让我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就把我关起来了。” 查翰讽刺地笑了一下:“你还是那么滥好心,任由别人怎么对你,都不反抗。” 白桦抿了抿嘴,没说话。 查翰没真正害过他,却不是他的朋友,他没必要把自己已经失去领域的事告诉对方。 对方却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滔滔不绝地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点,明明是个亲王,却总是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任由别的势力作贱,你摆出那副样子给谁看?你有没有替你手下的血族想过?你……” “所以我已经不是亲王了!”白桦抬头直直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查翰哽了一下。 “如果你只是来抱怨我以前做得不对的话,那我道歉。不过我绝对不会后悔,要是能重来一回,我还会这么做。我的性子就是这样,在我成为血族时就注定了。你想要一个杀伐果决的主子,我不是,不过好歹我给了你一个这样的,希望你们能在他的手底下呆得舒服愉快。”白桦说。 他的性子和第三世毫不一样,从来没打算过把对方的锅背在自己身上。 更不想就这么被个不相干的血族喋喋不休地指责。 凭什么? “你果然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查翰不再像刚刚那么激动,神情重新变得复杂起来。 “是啊,我知道!那种事情,就算没亲眼见到,猜也能猜到。”白桦毫不隐瞒,“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根本没阻止陶炽亲王去杀那些曾经的手下。是他们先抛弃我,我只是离开抛弃我的人而已。要是你因为这个指责我,我既不内疚也不惭愧。没别的事你就走,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很容易让陶炽亲王的手下误会你要对我不利。” 白桦说着,转身要离开。 查翰见他毫不停留地走了一段,突然大声说:“丽丝姬死了!” 白桦脚一顿,转身看着他:“你骗我!” 查翰苦笑一声:“我也希望我是在骗你。可她真的死了,不然以她对你的关怀,你以为会坐视他们的反叛么?” “可是我没有任何感应。” “那是因为……”查翰停了一会儿,声音低了很多,“丽丝姬和我同居了。可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你。我知道她是把你当成孩子去疼的,但我就是不服气,忍不住吃醋。明明我的心里全是她,为什么她还要想不相干的人?” 白桦看着他,没说话。 他在等待下文。 “你感应不到她的死亡。她死前喝了我一半的血,就是为了压制住你的那滴血,免得被你察觉到不对。你看,她就算死,也只是想着你。”查翰说着说着,突然蹲到地上,双手用力揪着头发,大哭起来。 白桦松了口气。 原来丽丝姬并没有抛弃他,她只是死了。 被手下背叛之后心底的阴郁渐渐消散至无,一股隐约的疼痛却慢慢从最深处蔓延开来,让他每一下呼吸都觉得沉重。 丽丝姬她……真的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白桦深深吸了口气。 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被那些背叛的家伙杀死,不然就算那些血族已经死了,他仍然要把他们的尸骨翻出来,挫骨扬灰。 “她只是寿命到了,毕竟活了那么长时间,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查翰说,眼神却有些呆滞和茫然。心爱的人死了,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白桦的视线垂了下去,看着地面上随风摇曳的一株翠绿的小草。 他不想让对方看到他的眼神。 “她埋在哪?”很久以后,白桦才轻轻问了一句,声音淡得好像刚出口就散了。 “如果你想去看她的话,我带你去。除了你,我不会再让不相关的人打扰她休息,包括查林都不行。”查翰说。 提到查林的名字时,他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很明显,查林不但背叛了白桦,还背叛了丽丝姬。 白桦想了想,转头看向钟成。 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万一这是查翰的诡计,他被抓住,很显然要成为陶炽的负累。 毕竟查翰身上有不少红光呢。 视线里,看到的竟然是大步走过来的陶炽。 白桦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忙完了?”声音轻松自在。 查翰却紧张起来。身为普通血族,他面对的是以神秘和铁血著称的亲王,紧张也是理所当然。 陶炽走过来,很随意地把少年揽在怀里,在他头顶上笑着说:“怎么在这里?” “来见个熟人。”白桦说。 陶炽这才扫了查翰一眼:“熟人?” 白桦把查翰的情况和刚刚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男人点点头:“那小白想去吗?” “想。”少年立刻回答。 “想去,我们就去。”陶炽说。 从头到尾,他都没扫查翰一眼,好像这个血族并不存在一样。 丽丝姬葬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自从那些亲王的砂子进了这里,丽丝姬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却苦于身体已经衰败到一定程度,无力和他们抗衡。 偏偏查林还被他们蛊惑过去,成了他们的帮凶。 丽丝姬伤心难过之下,干脆搬离了这里,自我放逐到了一个荒凉的地区。 查翰立刻追了过去。 丽丝姬由此知道了查翰的心思,也同意了跟他同居,却根本没给他什么名份。在她看来,自己早晚都得死,查翰却还能活很久很久,何必带累他呢? 陶炽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已经过了中午,这才让查翰带路,一行人朝丽丝姬的墓地赶去。 白桦看着周遭的景色,从葱郁到荒凉,想着丽丝姬是不是也这样,不由难受起来。 陶炽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低声在他耳边说:“别不开心,血族虽然寿命长,但能真正终老的并不多。丽丝姬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白桦勉强笑了笑。 他何尝不知道这点。可是想到以前和她相处的种种情景,想起她对自己的引导、关心和爱护,少年就总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这副表情,丽丝姬看到了会难过的。”男人看劝慰失败,就换了种说词。 他实在没什么经验,连换几次,白桦却没好过一点点。 这样一路赶着,等他们到了墓前时,天已经快黑了。 丽丝姬的墓在一处小山沟里,四周绿草茵茵,树木深幽,看着景色倒是不错。她的墓碑上只刻了丽丝姬的名字以及死亡的时间,简单得显得特别简陋。 甚至连那块石碑都是非常普通的石头砍出来的。 白桦把陶炽替他准备的花轻轻放到丽丝姬的墓碑前,静静地站着。 陶炽守在他身边,看少年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天完全黑下来后,白桦终于后退了一步,低声说:“我们走。” 他已经在心里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全都跟丽丝姬讲过了一遍,就像以前他每次遇到新鲜事或者困难事都会找丽丝姬分享询问一样。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已经不再是这片土地上的亲王,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 他决定要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直到自己的寿命终了。 希望那个时候,能够再次见到丽丝姬,再次成为她的后辈。 等这两人离开时,查翰沉默地坐在墓碑边,头靠在墓碑上,并没多看他们一眼。 他并不喜欢这两个人,一个都不喜欢。之所以带他们来,是因为丽丝姬死前嘱托过他,如果智麦摩瑞知道了她的死讯,就带他来见见她。 原本他死都不肯带陶炽来这里的,但见面的瞬间,从男人的举止上,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觉得如果带男人过来的话,丽丝姬应该会很开心。 两人回了临时住地,这次没有外人在,陶炽直接化身成蝙蝠,把爱人带回了临时住地。 白桦赶了那么远的路,觉得很累,吃完晚饭就上了床。 陶炽坐在床边陪他说了会儿话,结果钟成在门边出现。 如果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钟成不会这么没眼色。 白桦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你去忙,不用管我。”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几乎是含在嘴里的。 陶炽看他睡着了,这才放心地出来。 “大人,波若拉亲王派人来传讯,说她要举办生日舞会,希望能得到您的垂青参加,不知道您是否答应?”钟成问。 这个时候正是多事之秋,波若拉再愚蠢心大也不可能办什么舞会,更别提血族从来就没所谓的生日一说。 她这明显是借着这事来试探陶炽的态度。 陶炽冷笑一声。 伤了他爱人的身心,不说赶紧缩起来乖乖地当乌龟,竟然还有心思左试右试,该说这女人胆子大呢还是眼神不好看不清形势? “不去!” 钟成应了,正要转身,陶炽突然叫住他,沉思了一下才说:“我不去,但你们要给她备一份‘大礼’才行,不然就显得我们失礼了。” 钟成看着陶炽,等待他说得更明白些。 “她这些年也蚕食了不少其他亲王的地盘?只不过那些地方都是些荒凉地,没什么实际用途,那些老不死才没和她一般见识。有时间你去看看她在那边搞什么鬼,顺带能毁的都毁了。” 波若拉正在房间里试着一件新做的黑色衣裙,一个贴身伺候的英俊血族走了进来:“大人,陶炽亲王那边已经拒绝了。” 波若拉皱起眉头。 她听说了智麦摩瑞属地上的事,知道那些千辛万苦送进去的手下都出了事,也知道智亲王换了人。 听说,宣布换人那边,原来的智麦摩瑞连面都没露。 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波若拉自从智麦摩瑞成为亲王后就一直对他的领地虎视眈眈,甚至还出手过不少次。 可惜智麦摩瑞虽然是个面瓜性子,该硬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软,尤其护着他手底下的那帮血族,搞得她几乎每次都没占到实际便宜。 有一次她甚至逼出了智麦摩瑞的领域。 就是那次,其他的亲王才知道智麦摩瑞能成为亲王并非是运气,也知道绝对不能把这位新任亲王往死里逼。 不然到最后绝对是大家一起倒霉。 知道把智麦摩瑞拉下来的是陶炽,波若拉就起了拉拢的心思。 毕竟陶炽亲王的实力有目共睹,要是把他收为裙下之臣,好处绝对多得让人数不过来。 可惜对方拒绝了。 帮她整理裙子的男血族看到她不高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大人,舞会还照常举办吗?” 波若拉“取消舞会”那句话已经到了她的嘴里,可男血族的话提醒了她。 如果这时候取消,就好像真的是特意为陶炽准备了一场舞会一样。 “当然要办,不但办,还要大办特办,办得让所有人都开心,都满意,都挑不出一丝儿毛病,知道吗?”波若拉抿着嘴问,唇角微微向下弯着,明明很美丽的一张脸,此时却显得有几分刻薄。 男血族急忙垂下头,继续帮波若拉整理裙子。 开玩笑,他可不想像上个同伴那样,仅仅因为没听清大人的问话,多嘴问了一句,就被大人叫人割了他的舌头和耳朵,然后放到沸油里活活煮熟。 同伴的惨叫声现在让他想起来还觉得不寒而栗。 波若拉的属地在热带地区,白天非常热,晚上就凉快很多。 她特意把舞会时间订到了晚上。 时间临近,接到请柬的客人纷纷出现,挽着同伴的手或绅士或袅娜地进了舞厅大门。 波若拉一向喜欢奢华铺张,这次的舞会准备也不例外。 别说专门为了舞会准备的各样食品点心,就连大厅里的那些摆设都换了新的,柱子上的图案重新涂了一层厚厚的金粉,闪闪发光。 那些来参加舞会的血族在厅中不停地来回穿梭着,遇到脸熟的就停下来聊上一会儿。 波若拉看着这些,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尤其是她耳尖地听到两个血族在谈论她的大厅,说她的摆设多么多么别致,格调多么多么高雅,听得她心花怒放,差点儿没忍住要去求那两个血族把刚刚说过的话都写下来,她再拿镜框裱好挂在大厅。 身为十二亲王中唯一的女性血族,她的虚荣心和爱美之心要比其他人强得多,尤其喜欢其他人都围在她的身边,赞美她,羡慕她甚至嫉妒她。 不过,并不是没有遗憾的。 比如说没能请来陶炽亲王。 其实她和陶炽之间要说有渊源,倒不如说有仇。她曾经被对方生生扯掉一只胳膊,虽然再生出来,终究不如原来的好用。 可正因为这样,她反倒对陶炽另有一种别样感情。 这么强悍的男人,在床上一定也是非常让人满意的? 伸手拿了一杯鲜红的液体,波若拉不无遗憾地想,可惜除了诺顿之外,她的另外两个情人最高也只是伯爵,虽然长得不错,终究影响力有限。 想到情人,波若拉觉得有点儿奇怪。 时间已经不早,客人眼看着到得差不多。那两个情人头天晚上千哀万求希望能得到在舞会上露脸的机会,在床上使出万般解数。 好不容易得到她的点头,怎么这时候反倒缩在楼上不下来了? 她招招手,对一个侍立在一边的血族下人低声说:“去楼上催一下,让琼斯和麦哈酋快点儿下来。” 下人应了一声,转身上楼。 很快地,楼上就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尖叫声如此锐利,把楼下轻柔的乐曲以及客人们之间的喁喁私语全都盖了过去,他们不由全抬起头,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出什么事了? 给舞会带来骚乱的始作俑者陶炽却正呆得安稳。 他终于忙完了白桦属地的事,安安心心地带着爱人回到了C国。 白桦想做人类,想当老师,陶炽对前者早有准备,对后者虽然意外,却不反对,很快就找手下人布置一切。 白桦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等和陶炽独处时,就跟男人说,自己并不想呆在这里。 陶炽眯起了眼睛。 “不呆在这里?小白,你答应过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难道忘了?” 白桦摇摇头:“怎么会忘?我们永远是朋友啊。可是我真不想在这里当老师。” “为什么?” “大城市里的老师并不缺?”白桦说,“我这几天看新闻,都看到好多人还在削尖脑袋想往学校里钻呢,就为了那个编制。” 陶炽笑了起来:“小白是怕我办不到吗?” “当然不是,”白桦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男人,他的眼珠的血色已经淡了很多,照这个速度下去,估计很快就会变成黑色了,“你这么厉害,和我不一样,肯定什么都能办成。可是这里不缺老师呀,我想去山区,听说那里的老师很缺,很多地方请都请不到肯去的。我想给那里的孩子当老师,他们太可怜了。” 陶炽看着白桦,脸色柔和了不少,伸手在他头发上摩挲了一下,低声说:“原来你这么想的?放心,我会帮你办好的。” 白桦的大眼睛笑得弯弯地:“那就好,谢谢你啦,陶炽!” “你刚说了我是你永远的朋友,却还连名带姓地叫我?”男人故意问。 白桦听出陶炽话里的调侃,抿着嘴笑,就是不说话。 男人看得又爱又痒,恨不得立刻把人抱到怀里狠狠蹂-躏,可终究是没舍得,反手仍然在他头发上又揉几把,就离开了。 白桦扑到大床上,抱着枕头幸福地闭上眼睛。 “宿主,真没想到,你有这么高的觉悟,竟然打算去偏远山区当老师。以前我以为你拈轻怕重,贪图享受,是我误会你了,嘤嘤嘤。”系统的声音响起来。 “嘿嘿,知道误会我了?是不是好感动?是不是好佩服我?是不是打算以后都把我当成你统生中的一盏明灯?” “是的是的。”系统说。 “其实很简单啊,不管我怎么说,最后做事的是呆子,你觉得他会把我真发配到那里吗?你是没看过网上那些图片,孩子们吃没得吃,住没得住,上学都得光着脚走上十几里的山路,苦得不行。” “目标不是答应你了?” “答应归答应,做到做不到就另说啊,”白桦理直气壮地说,“你看着,过几天呆子肯定会告诉我,由于种种原因,他没办法送我去山区,只能换个地方把我塞进去。” “……你早知道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傻啊?还真去那种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方,我这么娇弱得像花儿一样的身体,估计两天就得凋零了。” “……”系统表示,它还是撑着残血的自己到一边先吐吐更好些。 它就知道,对这个宿主,它真不该抱以太大的希望。 “说好了躺赢的嘛,去山区了还怎么躺?”白桦最后加了一句。 “……”系统彻底阵亡。. ☆、第八个世界(8) 陶炽回到别墅时, 天已经黑了。 别墅二层的某个房间仍然亮着灯,光线从窗户里面透出来, 男人看到了, 莫名想起前一世时, 两个人也曾经这么相处过。 那时他晚归,每次回来看到房间里的灯时, 都会心里暖暖的。 不过那时候的白桦还是属于记忆不全的状态。幸好这样, 才那么容易就被他“骗”上了手。 不知道这次他还需要花多长时间? 陶炽想着, 心里却暖暖地, 大步就进了别墅,上了二楼。 亮灯的房间门并没有关严, 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细细的光线从门缝里泄露出来, 在地毯和墙壁上都拉出一道亮光。 陶炽含着笑轻轻推开房门。 意想中的爱人正斜斜地倚在床头,眼睛闭着, 看来是等他等到一半,实在困得不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男人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站到白桦面前, 悄悄伸手捏住他的小鼻头。 白桦喘了两下没喘过气来, 突然发起了脾气, 闭着眼睛用力一挥手,“啪”地一声打在了男人手背上, 接着一扭身子,倒在床上继续睡。 陶炽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爱人还有这么小性子的时候。 可是……本来就该这样的不是吗?以白桦的心性和能力,根本就不适合血族亲王的位子,莫不如就让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白桦在床上睡了几秒钟,大概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了嘴,眼皮缓缓地睁开一条线。 又过了十几秒,他总算清醒了一些,想起之前的事,猛地坐了起来。 陶炽正站在他对面看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眉目生动。 “啊!你回来了!”白桦揉了揉眼睛,也站了起来,“你忙完啦?有没有吃过东西?我告诉厨房留了热汤给你……” 男人觉得他唠唠叨叨的样子很像是贤内助,虽然知道少年本人大概没这方面的意识,仍然觉得熨贴得很。 “我都吃过了,你别忙了,”他把白桦抱在怀里,低声说,“你的事,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白桦揉眼睛的手一顿,睁大眼睛抬头看过去:“真的?” 满脸满眼的惊喜。 “不过,小白,对不起。”男人说。 白桦静了一下:“是不是不行啊?没事的,”他笑了笑,“我听说编制什么的在人类社会挺紧张的,如果没成功也没关系,我当个临时聘用的也挺好。……虽然我根本不知道编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啊,有编制,不过不是在你提出的山区。”男人说。 白桦不解地看他。 “山区那边派老师的程序很严格,需要层层审查,你到人类社会,身份要做假,这样查下来,我怕会出破绽。我帮你在周边的十八线小城镇里安排了一个身份,还弄到了编制,你看怎么样?其实如果表现得好的话,据说干一段时间后可以自己打支边报告的。”陶炽一本正经地说。 当然,大部分都是假的,除了有关白桦那部分之外。 白桦笑了起来,大眼睛眯着:“谢谢你,陶炽,你对我最好了。” 对你最好,那是不是应该有什么奖励呢? 陶炽把这句话压了下去。 “今天晚上睡前有没有喝牛奶?”男人问。 “没有,想和你一起喝。”白桦回答。 男人叫下人送了两杯牛奶上来,把其中一杯温热的递给白桦,眼看他翘着嘴巴把牛奶喝完,这才将自己杯里的一饮而尽,又伸手把少年嘴边沾的一小圈白色奶液全都擦了下去。 白桦笑眯眯地任他擦着,并不反抗。 喝完牛奶,陶炽这才坐下来:“来,我跟你说说新学校的情况。” 白桦眼睛一亮,立刻坐到男人对面,一脸我是好孩子的乖乖模样。 “你要去的是小学,我权衡了一下,你没当过老师,初中高中对老师的要求相对来说高很多,而且工作量特别大。我的意思,你最好还是先在小学干着,等有了经验想换环境时再考虑别的学校,你觉得呢?” 白桦点头:“好。” “这是新学校的资料,”陶炽把随身带着的一份文件放到少年面前,“你看看哪里不明白的。” 白桦翻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男人的工作做得很详尽,上面不仅写有了新学校的校址和一直以来的情况,连里面的各个老师以及每位老师的基本信息都有。 “前行小学……我是英语老师?”白桦最后看到有关他的安排,有点儿意外地问了一下。 “是的。我派人打听过,前行小学的英语老师一般都不当班主任,和其他主科比算是清闲一点儿。如果你以后习惯了,想当班主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