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败 (17)
是么?”卫珩低笑,旋即吻上她的脸,“分明是婉婉的脸儿烫才是,这里也烫,还有这里……”他慢慢扳过秦婉的脸,吻上她的唇角,“婉婉真香……” 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秦婉生怕被人看去了,声音与发甜腻:“卫珩不要逗我……” “好呀。”她软软的声音让卫珩浑身舒爽,虽然他很爱婉婉的笑容,但偶尔,他很想将婉婉弄哭。大手放了她,卫珩轻轻蹭了蹭她的唇,“那婉婉作甚脸红?” “只是因为你,还能为什么?”秦婉胀红了脸,见重华殿宫门口有人影闪动,瞋了他一眼,“自是因为你好看。”说罢这话,她转身就进了殿中,留卫珩在原地直笑。 进门来的正是夏竟成和柳穆清,见卫珩立在原地抿唇直笑,相视一眼,知道定然刚和秦婉说过话,否则这位新科探花郎岂能露出这样的神情?两人都是暗笑,夏竟成更是装模作样的说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啊。” 他一番感叹,让卫珩横了他一眼,惹得柳穆清大笑不止,自行进去了。 待帝后到了,自然开席,夏昭华和雍王共坐一张长几,秦婉则领着弟妹坐在另一张长几上。只是抬头之后,她却见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些烦恶,转头问隔桌的宋夷光:“他怎的回来了?” 宋夷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坐在秦桓隔桌的男子正是被打发去了豫州的秦仪。当日因为春儿的事,秦仪被皇帝厌弃,小年之中被打发去了豫州当差,连过年都没让他回来。虽然早就知道皇帝不会轻易将这个儿子如何,但不想,他竟然这样快就回来了。 见了秦仪和四公主的德行,宋夷光对他也没有半点好感,撅嘴说道:“说是今年豫州发大水,咱们这位三殿下处理得当,既安抚了百姓的心,又很好的将灾情控制住了。陛下心中一喜,就让他回来了。” “只因为这样?”秦婉低声道,她还以为,离了温一枫的秦仪,就是一个草包,注定一事无成的,看来,他还是有些脑子。 秦仪和三皇子妃并坐,看来倒是十分恩爱。而这将近一年之中,秦仪看来沧桑了许多,面色沉沉如雪,对上秦婉的目光之时,神色显得有些狰狞,只是转瞬,他又不再看秦婉,似是根本没有这件事一样。 看来,这位三皇子,如今倒是学乖了许多。 如此想着,秦婉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双生子则一手一个抓着酒杯,想趁姐姐不注意吃一口,被秦婉抓了个现行,很是委屈,迈着小短腿就去找未来姐夫撒娇了。偏偏卫珩正被夏竟成纠缠,这厮接连几次都没能灌醉卫珩,今日是铁了心要将卫珩喝翻,那酒是接连不停。然而卫珩千杯不醉的酒量,岂是他能随意灌倒的,吃了一会子,夏竟成就有些发昏了,还是强撑着倒了一杯:“卫兄,再来。” 见他都有些头重脚轻了,卫珩叹道:“夏兄还是去歇着,御前失仪,到底不好。”才说完,就被人拉了拉衣袖,见是年仅两岁的五公主,想了想,还是蹲下身子低声道:“五公主怎么了?” “要抱抱……”五公主年岁小,又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生母又从来不生事,是以上至太后皇后,下至宫女太监,都很是喜欢她。这小丫头自顾自的在殿中跑了几圈,累了之后,随便抓了个长得好看的哥哥姐姐就要抱抱。 卫珩想了想,还是将她抱起来,准备交到皇后那里。谁知刚将小团子抱起来,就惹了是非,被来找他撒娇的双生子撞了个正着,秦羽尚好,秦媛一把抱住他的腿,仰着脸儿,小包子脸都气得鼓了起来:“珩哥哥不许抱小五!” 被抱住腿,卫珩也不能再走,一时好笑不已,蹲下身子问道:“媛媛说,珩哥哥怎么就不能抱小五了?”迎上她和秦婉十分相似的小脸,卫珩心中一片温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秦媛小嘴都快撅上天了,硬要将五公主从卫珩怀里拉出来:“坏小五,不许让珩哥哥抱。”五公主还小,全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懵懵的被拉了出来,眨巴眨巴大眼睛,正好见大公主过来,也就缠了上去,要姐姐抱。 和秦媛大眼瞪小眼的卫珩愈发好笑,摸着她的小脑袋:“媛媛这是怎了?那珩哥哥抱媛媛好不好?”原本只当小丫头吃醋了,但这话一出来,秦媛一脸嫌弃,指着卫珩说:“珩哥哥,父王说珩哥哥未来是要当媛媛的姐夫的。珩哥哥要对姐姐好,也只能对姐姐好,不可以对别的女孩子好的,也只能抱姐姐,不能抱别的女孩子的。”她说到这里,脸儿愈发难看,“珩哥哥要是对别的女孩子好,还要抱别的女孩子,媛媛就不要珩哥哥当姐夫了。” 不想她年岁虽小,但对秦婉却十分维护,卫珩笑道:“好,珩哥哥以后只对姐姐好,只抱姐姐。” 秦媛皱着脸儿:“可是珩哥哥已经抱了小五……”她说到这里,贼头贼脑看了一眼秦婉,见秦婉正和宋夷光说话,也笑起来,“姐姐没有看到……那媛媛也当没有看到好了。”又一推身边的秦羽,“阿羽也没有看到,知不知道?” 秦羽还没闹明白什么事儿呢,只应了一声,半晌后才叫起来:“你推我做什么?”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卫珩忙将两人拉开,和柳穆清一人抱了一个送回秦婉身边去。夏竟成见两个好友都走了,自觉无趣,偏偏酒意上头了,转头正要回去坐下,才迈出一步,脑子一昏,一头就栽到一张长几上。 长几前坐着的正是瑞安郡王的幼女秦姝,如今不过十三岁,是个腼腆性子,见这位武科新科状元栽在自己面前,险些吓得叫起来,又生怕让这人得个御前失仪的罪名,推了他两次没有推醒,周围的人也纷纷转头过来看,秦姝愈发找不到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捏住夏竟成的鼻子:“夏大人,醒醒,夏大人……”见他迟迟不醒,秦姝小脸都皱了起来,小手拍在他脸上,“夏大人,醒醒。” 接连拍了他十几次,夏竟成才勉强醒了几分,见面前的小姑娘面红耳赤的样子,也是笑起来:“哎呀,怎的醉成这样了。”又挣扎着坐起来,堪堪打了个酒嗝,醉眼迷蒙的望着秦姝:“是个小美人儿呀,是我不好,吓到了你。” 秦姝生性腼腆,听他张口就称自己是个小美人儿,心中顿时不满,她还以为这位新科状元是个好的,原来也就只是个纨绔,难免有气,皱着眉头冷声道:“夏大人没事还是回去,一身酒气像什么样子?” 夏竟成呵呵直笑,又凑近了她:“你是瑞安郡王府的小县主?”他身上的酒味让秦姝有些不满,皱着眉头退了退:“关你什么事?你再孟浪,我就要告诉皇帝伯伯……”还生怕他因为御前失仪而被责罚,谁想这人被罚也是活该。 像是看出了秦姝的意思,夏竟成哈哈大笑,强打了精神回了自己的座位。卫珩才与秦婉说了话,现下正是欢喜,见他回来,笑道:“夏兄还要继续吃酒吗?” 夏竟成嘿嘿笑道:“不吃了不吃了,才被人嫌弃过,可不能再吃了。”他说着,又望了秦姝一眼,见后者慢吞吞的取了吃食来吃,看得夏竟成直笑,卫珩和柳穆清相视一眼,脑中竟不约而同的萌生出一个念头来——这人该不是看上了在场的哪个官家小姐? 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女子,除了皇亲之外,出席的官家小姐甚少,也不知夏竟成是为了谁连酒都不吃了。 酒过三巡,皇帝也添了几分醉意,笑道:“今日趁着中秋佳节,朕索性宣布几件事儿,也算是君臣同乐。”他此话一说,殿中立时安静,众人皆是一派洗耳恭听的模样。皇帝笑道:“其一,和宁郡主与安定郡主,分别指婚与卫珩与柳穆清,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柳穆清也就罢了,正统世家子,加之此次乃是文科状元,就是尚了公主,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但卫珩可不一样,尽管众人都承认他着实有才华,但卫家那可是皇帝陛下亲自下旨褫夺了爵位,要不是因为出了个卫珩,现下还半死不活的吊着呢。而和宁郡主,那可是出了名的受宠,就是正经八百的皇女都不敢轻易与她比肩,现在皇帝亲自指婚,看来的确是要起复卫家了。 能在朝上混出名堂来的,都是人精,当即起身祝贺皇帝给两个郡主择了佳婿,更祝贺卫珩与柳穆清。 待众人祝贺完毕,皇帝又朗声笑道:“其二,封雍王次女为和安郡主,份例视和宁郡主,赐汤沐邑三千。” 殿中再一次安静了许多,三千的汤沐邑,那可是亲王的份例!两个郡主竟然以亲王的份例赐下汤沐邑,足见皇帝看重雍王这个弟弟。这事儿事先并未跟雍王商议过,雍王忙不迭起身向皇帝道谢,秦媛不懂什么意思,迈着小短腿跑到皇帝跟前:“皇伯父,什么叫做汤沐邑呀?” 皇帝顺势将她抱到膝上坐定:“媛媛以前不是说,想喝跟姐姐一样的么?皇伯父封你做郡主,和姐姐一样的,好不好?”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笑得贼兮兮的:“那……媛媛能用郡主换妹妹吗?” 殿中本是安静,她人小声尖,说出这话来,顿时让众人都笑开了,秦羽可不满意了,跳着爬上皇帝的膝头,尖声叫道:“不要妹妹!要弟弟!” 众人一时笑得腹痛,皇帝哈哈大笑,将两人放下去:“这事儿啊,你们还是闹你们父王去。”两人闻言,忙不迭往雍王怀里扑,“父王,要弟弟妹妹……” 雍王顿时尴尬起来,眼角余光投向了夏昭华,见她略红了脸,一语不发。他又不是真傻,自然知道夏昭华这些日子跟他疏远,也正因为那日他中药之时,唤了阿湄的名字。他和雍王妃年少夫妻,若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但他从未将夏昭华当做是阿湄的替身,只是夏昭华外柔内刚,这话他怎敢贸然提出来? 现在正被闹着,他伸手握住夏昭华的手,低声问道:“那我们……” 夏昭华不置可否,顺从的任雍王握了她的手。 众人自是各吃各的,双生子缠在父母身边,秦婉得了自由,与卫珩使了个眼色,自行出去了,不多时卫珩也悄悄出了门去。才到了宫苑之中,秦婉就扑入他怀里:“真好,皇伯父金口玉言,待我及笄后,我就能嫁给你了。” 她鲜少这样主动,卫珩忙将她抱住,低声呢喃:“婉婉……” 秦婉摇头,踮脚抱住他脖子,点了点他的唇:“卫珩,我心悦你,我想与你白头到老,生好多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是把欢欢甜到齁…… 看我们小媛媛才四岁都知道管自家姐夫了,长大了又是个驭夫有道的姑娘~ 99 100 穷追 八月中秋, 皇帝亲自指了婚, 一时之间, 众人哗然。宋夷光和柳穆清的事本就不是秘密了, 但卫珩可不一样,作为朝中新秀,加之一表人才又年轻,引了不少官家小姐青睐,恨不能要向他表露心迹。但被皇帝指了婚,一时之间, 好些官家小姐芳心皆碎, 但着实没有那底气去与秦婉一争长短。 自进了九月,天气便是凉了, 接连几日霜寒露重,早上连院子里的树叶上都蒙了一层白色,看来无端觉得更冷。秦婉早早的就起了身, 又前去给雍王和夏昭华请安, 顺带说今日自己要出去游玩。 “婉儿是去哪里?”命人给女儿添了一双碗筷,雍王顺口问道,秦婉微微涨红了脸颊, 只是低头吃饭, 并不言语。夏昭华给双生子各夹了金丝卷儿,见秦婉如此情态, 顿时明白,转头看雍王还在等秦婉的回答, 顿时笑道:“罢了,郡主且去,只是不要回家晚了,回来的时候让下人来知会我一声儿。” 秦婉应得乖顺:“知道了。” 见她二人这样有默契,雍王忽的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一般,草草的吃了饭,秦婉便要出门去了。待她一走,雍王便露出了几分哀怨的神色:“我如何不知是卫珩请她出去,昭华倒是一点不担心,若是卫家那小子欺负婉儿又该如何?” 夏昭华笑了笑,旋即说道:“既然王爷这样担心,不如跟去,还免得担心。” 被她一呛,雍王立时语塞,望着夏昭华的目光更是哀怨。后者笑着引双生子坐到榻上,教他们认字,又笑着抬头:“卫珩的品性如何,王爷并不陌生,倘若真要欺负郡主,早早就欺负了,何苦等到现在?京中谁人不知他二人是未婚夫妻,也不急在一时。” 听罢一席话,雍王虽然深以为然,但还是觉得卫家小子怎么看怎么不安好心,一时并不说话。夏昭华只是笑,雍王这心思,分明只是因为卫珩将要娶秦婉过门罢了,这才对未来女婿生出敌意来。 秦婉那头出了门,就见卫珩骑了马等在门前。他端坐于马背上,那样的意气风发。那一瞬间,秦婉甚至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前世,他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辅国大将军。见她出来,卫珩笑着下马,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尖:“走。” 因刚吃饭,未免腹痛,秦婉只和卫珩并肩出去。如今天还早,京中人也不多,倒是显得这四九城中有些萧条。两人十指紧扣,一路穿过了城中,直到出了城门,卫珩才将她托举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怕不怕?”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秦婉笑了笑,转头蹭着他的下巴。卫珩很是欢喜,笑了笑,便策马小跑起来。起先还是小跑,不多时后,速度便是越来越快,秦婉手心儿都渗出汗来,前世她体弱,是在经不起颠簸,这辈子虽然身子好了许多,但到底第一次骑马,还是有些吃不消。感觉到她的窘迫,卫珩一拉缰绳,奔跑的速度慢了许多,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额上渗出了几分薄汗,卫珩登时自责起来:“婉婉,是不是吓到了?是我不好,得意忘了形。” 秦婉抿着唇,一直没有说话,卫珩索性将她抱下马来,见她脸儿白了几分,知道是自己做得太过了,扶她在道旁的石头上坐了一会子,又喝了一些水,秦婉脸色好上了一些,瞋了他一眼:“往后我再不骑马了。” 倒不是旁的什么,而是她本就肠胃弱,一番颠簸之下,好像要吐了一般,这才难受起来。卫珩爱怜的抚着她的发:“是我不好,往后咱们不骑马了。”又将她背起来,一手牵着马往前走。 伏在他背上,秦婉心中甜蜜,不住的朝他耳朵吹气,又张开小嘴咬他耳垂,如此一两次,卫珩俊脸就全红了:“婉婉怎的这样顽皮?” “我就顽皮了,你将我扔了呀。”秦婉笑盈盈的说道,“卫大人就将我扔了,我保证不向皇伯父和父王告状。” 她这般有恃无恐,卫珩摇头失笑:“我怎舍得扔了你?”一直以来,他不就是为了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和婉婉相处么?废了那样多力气,他总算是得了天家的认可,婉婉是他的未婚妻,来日还会是他的妻子。倘若是没有婉婉,也就没有现在的他了,若非有婉婉一直不离不弃,他怎有现在这样风光的时候? 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又将自己托举高了些,秦婉抱着他脖子,将脸儿贴在他脸颊上,娇娇的撒起娇来:“珩哥哥真好,婉婉最喜欢珩哥哥了。” 卫珩笑道:“既然珩哥哥这样好,那婉婉要不要一辈子和珩哥哥在一起?” “好。”秦婉笑着,一时神色天真如同孩子,“婉婉一辈子都跟珩哥哥在一起。” 她温热的呼吸带出几分少女独有的馨香,卫珩笑得愈发欢喜,眉眼间都是笑意:“珩哥哥会一辈子疼婉婉的。” “婉婉也会一辈子都只喜欢珩哥哥一个人的。”秦婉闭上眼,轻轻的说道,“最喜欢你了。” 纵然秦婉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了,要他上马,他仍然坚持,这样背着秦婉,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到了碧波池畔。如今秋日,碧波池畔的枫叶全红了,碧绿的湖水倒映着火红的枫叶,别有一番美感。到了湖边,卫珩才将秦婉放下来。两人坐在湖心小筑中,卫珩膝上的伤还未痊愈,今日走久了一些,他膝上又有些隐痛,只坐在石凳上,看着秦婉立在浮桥上,嘴边浮出几分笑容来。 今日还早,碧波池也没有什么人,除了几声鸟儿的声音,安静得仿佛是画卷一样。秦婉立了一会子,旋即坐在卫珩身边,偎在他怀里:“今日你怎的得了闲?我那两位好表哥也不与你一同来?” “柳师兄正在想着如何风光大办,顾不上我。”卫珩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定,秦婉生怕他伤了腿,忙要下来,他笑道:“婉婉别动,让我好好抱抱。”将她安抚住后,这才继续说,“至于夏兄……我也不知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这些日子之中,我一直没有见到他。” “这倒是奇了。”秦婉低声喟叹一声,夏竟成那性子,跟个泼皮一样,凡事都随性而动,譬如揍诚国公世子这事儿。而夏竟成既然认定卫珩值得深交,就不该这样多日子都不跟他联系了,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只是这人没什么好担心的,秦婉也就不怎么在意。和卫珩耳鬓厮磨一阵子之后,她就喜滋滋的去湖边摘枫叶去了。卫珩坐在湖边的岩石上,笑盈盈的瞧着她。 往后,他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婉婉,永远跟她在一起。 摘了一捧枫叶,秦婉喜滋滋的坐在卫珩身边,要他选出最好看的一片来。两人正值情浓,又见湖边驶来一辆马车,那马车装饰十分华贵,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秦婉并未十分在意,不多时,则见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姑娘,正是瑞安郡王家的小县主秦姝。 “和宁姐姐也在这里?”秦姝乖巧而腼腆,见了秦婉便笑盈盈的上前来招呼,又见卫珩也在,知道两人是独自出来的,当即就红了脸,“卫大人也在……” “县主金安。”卫珩向其一揖,秦姝想了片刻,这到底是未来的族姐姐夫,还是还了一礼。前世秦婉一直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小族妹,瑞安郡王府的县主个个都是极为出挑的女子,这个最小的当然被姐姐们抢了不少风头。饶是这辈子也没有怎么接触,但秦姝是个乖巧的女孩儿,这点秦婉十分有体会,当即笑道:“妹妹怎么在这里?” 秦姝小脸顿时拉长了一些,好半晌后才忸忸怩怩的说:“躲祸。”见两人不解,她越发委屈,小嘴都撅了起来,“我惹上了一个天魔星,日日追着我……” 天魔星?什么天魔星竟然这样欺到了天家正经八百的县主头上?秦婉这样想着,只拉了秦姝在自己身边说话。秦姝的确是个很乖的女孩子,才不过十三岁,加上一直养在深闺里,有些不谙世事,但乖巧的样子,一看就招人疼。正说得欢喜,碧波池边忽的响起一声马的嘶鸣声,秦姝脸色顿时大变:“他怎么又来了!” 见她这样的神色,秦婉难免有些纳罕,寻思着不知道是谁,才能让着乖巧的小姑娘成了这样。如此想着,秦婉不免生出几分想替族妹张目的冲动来,对方牵着马过来,笑道:“小姝儿果然在这里,我倒是没有白跑一趟。”秦姝撅着小嘴,朝秦婉身后躲了躲,对方却抚掌大笑道:“卫兄和郡主表妹也在这里,果真是巧。” 卫珩额上青筋都凸了出来,嘴角抽了抽:“夏兄接连几日不曾出现的缘故,就是日日追着瑞安郡王府的小县主,要干出拦路抢劫的勾当?” “卫兄这嘴可真毒,你兄弟我虽不成器,但几时做过这样的勾当?”夏竟成抿唇一笑,望着秦姝笑道,“我待小姝儿的心思,恰如你待我的郡主表妹。”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讹上我了!”仗着族姐在这里,未来姐夫看来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秦姝鼓起勇气争了一句,“我好心替你着想,你却恩将仇报!” 原来中秋那日,夏竟成吃多了酒,一头栽在秦姝跟前的长几上,着实将小姑娘吓了一跳,为了这位新科状元的名声,秦姝好心将他叫醒,然而他迟迟不醒,秦姝就拍了好几次他的脸,结果夏竟成醒来就说她是小美人儿,让秦姝对他有些不满,但也不曾放在心上。但后来几日,她出门偶遇了这位武科状元郎,这厮总是变着法子与她说话,有时还送一些小玩意儿给她。最可气的是,她好似去哪里,都能被夏竟成找到。 夏竟成双手抱胸,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待她说完,才笑道:“我自是喜欢你才肯对你上心的,莫非你以为我真是个见一个想一个的孟浪男人?你大可以问问卫兄,我可是这样的人。” 卫珩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嘴角隐隐有几分笑意:“我不知。” 不想卫珩这般反应,夏竟成哭笑不得:“卫兄,兄弟可从没在郡主表妹跟前揭过你的短,你在兄弟心上人跟前斜喇里捅兄弟一刀可是不厚道。” 见他这无可奈何的样子,秦姝不谙世事,当即笑起来,对上夏竟成的目光,又赶紧歇了笑意,拉着秦婉的手不说话。 “我说我真的喜欢你,小姝儿可信我?”夏竟成叹了一声,“我每每与你说这话,你拔腿就跑,我难道是洪水猛兽,这样不值得信任?” “酒鬼都不值得信任。”秦姝很坚定地说了这话,“酒后戏弄女孩子的酒鬼更不值得信任。” 见族妹这么坚决,秦婉险些笑出声来,夏竟成一番捶胸顿足:“谁酒鬼——我不是酒鬼!” “你就是,你还一身酒气戏弄我。”秦姝点头,表示自己的判断没错,“你不仅是酒鬼,你还无赖,你还想讹我。”她说到这里,深吸了口气,“我告诉你,我、我是天家正经八百的县主,不能给你随意欺负,你要是再讹我,我就、我就告诉皇帝伯伯,求皇帝伯伯给我做主。” “我没——”夏竟成愈发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偏生那日他想灌醉卫珩,卫珩没醉,他却醉了,被秦姝拍醒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小丫头可爱得要命,让他生了心思想要将她娶回来,谁知道秦姝对他避之不及,让他挫败不已,更是想要赶紧想秦姝表明自己的心迹。 然而小姑娘一口咬定,是他讹上她了。 卫珩暗笑不止,笑意都漫上了嘴角。尽管和夏竟成交情笃深,但他有时候格外想看夏竟成吃瘪。固然知道这厮绝不是个滥情之人,对秦姝这样穷追猛打,必然是真心喜欢她,但卫珩就是觉得,这厮应该被好好整治一顿了,免得他日日要灌自己酒。 若是来日和婉婉大婚之时,这厮非要灌醉自己,自己倘若真的醉了,将婉婉弄疼了,可又如何是好? 夏竟成脸色格外难看,看着秦姝:“我真不是酒鬼,我那天只是、只是……”他急得抓耳挠腮,不愿自家心上人误会自己什么,柔声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秦姝拉着秦婉,低声说:“只是酒瘾上来了,然后吃多了酒,戏弄我来着。”又往秦婉身后躲了躲,“我不听你解释……我知道你是武科状元,万一我惹恼了你,你揍我怎么办?” 这下夏竟成真有几分想一头碰死的冲动了:“你这小脑瓜里到底想些什么?我即便真是酒鬼、登徒浪子,我也不会不堪到对女孩子动手,更何况对我喜欢的女孩儿?” 秦姝撅了撅嘴,寻思着好像也是这样。秦婉忍笑忍得肚子疼,卫珩起身,和她十指紧扣要回湖心小筑去,秦姝赶紧挽着秦婉的手,生怕族姐一撒手就要给夏竟成趁虚而入。夏竟成这辈子从未被人这样嫌弃过,想追上去又怕让心上人更嫌弃,一阵长吁短叹,还是远远的跟在三人身后。 才要上浮桥,忽的就听见了一个大笑声,转头看去,却见是自己的死对头诚国公世子。夏竟成嘴角抽了抽,还没说话,对上已然大声笑道:“姓夏的,倒是有几分胆识呀,果然和卫珩那厮是一丘之貉,他肖想郡主,你就肖想瑞安郡王府的小县主,也不瞧瞧你自己有几斤几两!” 今日诚国公世子也是来碧波池游玩,谁知一来就看到夏竟成那抓耳挠腮的样子,细细一想就知道所为何事了。作为在他手下吃了不少瘪的人,诚国公世子顿时得意忘形,开始凑上来嘲讽夏竟成,好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然而夏竟成现下本就憋火,但总不能对心上人或者好兄弟发火,岂料这厮一点儿也不知道夹着尾巴好生做人,被他一番嘲讽,夏竟成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正好,小爷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呢!”说罢,他飞起一脚踹在诚国公世子胸口,两人本就离湖近,诚国公世子当即向后摔去,一个倒栽葱摔在了湖水之中,看着他在湖中沉浮,好半晌才爬上岸,夏竟成脸色很难看,又是一脚将其踹了下去:“小爷说话,你从来不放在心上?那小爷就再告诉你一次,往后小爷见你一次打一次,勿谓言之不预。” 诚国公世子浑身湿透,从碧波池里爬起来的时候,狼狈不堪,身边带着的小厮早就见识过了夏竟成的厉害,哪里敢跟夏竟成动手。诚国公世子爬上来便给了自家小厮一巴掌,骂道:“你是愈发的中用了,连自己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了?”说到这里,他狠狠的盯着夏竟成:“姓夏的,总有一日,要你哭着求我!” 在诚国公世子身上结结实实撒了一回气,夏竟成神清气爽的进了湖心小筑,见秦姝要取点心,格外殷勤的将点心碟子端过去,当即挨了卫珩一记眼刀。秦姝小心翼翼的取了一块,而后将碟子推回去:“和宁姐姐吃……” 秦婉应了一声,愈发觉得这小姑娘可爱,也就取了一块来吃。夏竟成笑着要跟秦姝搭话,后者朝秦婉身边缩了缩:“我方才看到了,你不仅是个酒鬼,你还是个爱动手打人的纨绔。” 卫珩脸上浮上几分笑意来,附和说:“确实如此。” 夏竟成瞪圆了眼睛,气极道:“卫兄,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现在非要结结实实揍你一顿!”说到这里,他转向秦婉,“表妹,这事儿你再不管管,就得由着你表哥我给他冤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醋缸就是这么腹黑,整起小夏同学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夏竟成:心上的小美人儿~ 秦姝:你是个酒鬼,还爱打人,还滥情。 夏竟成:卫兄帮我解释解释呀! 醋缸:的确如此。 夏竟成:表妹,表妹你管不管了表妹,这里要出人命了!给人冤枉死的! 通知,明后两天不更新!明后两天不更新!明后两天不更新!! 重要事情说三遍。 欢欢要准备国庆的五天万字更新活动么么哒 100 不舍 卫珩今日坏得彻底, 连秦婉都笑了起来, 卫珩在桌下牵着她的小手, 粗粝的指尖摩挲她的掌心, 秦婉痒酥酥的,轻声笑道:“你今日真坏。” 见她小脸发红,卫珩唇边啜了几分笑意,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那珩哥哥坏,婉婉还喜不喜欢珩哥哥?” 她憋红了脸儿,轻轻的点头:“喜欢。” 卫珩笑眯了眼, 与她十指紧扣, 拇指轻轻摸索着她的手背。夏竟成一脸的哀莫大于心死,见秦姝似是真对自己有几分说不出的惧怕, 一时也是长叹一声,道:“就是犯了死罪,死前也该容我申辩几句。我委实不是随便打人的酒鬼, 更不是坏了心眼成心臊你的登徒子。我那日吃多了酒, 唐突了你,你恼我也是应该。但我若不是真心待你,叫我千刀万剐化成肉泥。” 作为夏家一脉单传的独子, 夏竟成的确是有所有纨绔都有的毛病。但他本质并不坏, 纵然有时候吊儿郎当的,但可比京中大部分人有能耐多了, 常言道五十少进士,他不到二十便得了武科的状元, 可见并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草包。但正因为他是独子,难免少了些为他人着想的念头,只一门心思想要心上人知道自己的心意。 然而秦姝是个腼腆姑娘,又先入为主认定夏竟成是个有才无德的纨绔,这才生了躲避的心。 他当着那样多人的面说出这话来,让秦姝羞红了脸,下意识靠在秦婉身边。后者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再玩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得了族姐的话,秦姝这才露出几分欢喜的笑容来,望了一眼夏竟成:“你、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会害怕的……”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见她愿意主动与自己说话,夏竟成大喜过望,放柔了声音,“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若不喜欢,我会改的。” 秦姝有些忸怩:“我怕、我怕……你打我怎么办?”那日她连拍夏竟成好几个嘴巴,纵然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但夏竟成可是个“不学无术”的龌蹉之人,万一…… 不想自己在她眼里竟然是这样,夏竟成俊脸白了几分,苦笑道:“我就那样不堪?我再混蛋,也不会对女孩子动手。” 秦姝哼哼唧唧的不肯回答,不动声色朝秦婉身边挤了挤。 在碧波池呆了一二个时辰,一行人也就启程回京了。卫珩今日单独邀请秦婉出来,本就是想跟她单独相处,现下可好,来了个秦姝和夏竟成,他倒成了多余的。故此,卫珩的神色冷冽,十分不快的样子让夏竟成都不敢轻易去招惹。秦婉和秦姝乘了马车,一路往京城去,两个男人则骑着高头大马分随左右。 掀了车帘望了一眼外面,秦婉则笑看着秦姝:“那妹妹是如何做想的?真的那样讨厌夏表哥?” “我不讨厌他。”秦姝当即否认了这个说法,“我若说我只是被他缠得紧了,这才觉得烦恶的,实则我并不讨厌他这个人,只是觉得……”她说到这里,小脸胀红,“他第一次拦住我,非要与我说话,说什么喜欢我。我当时就想着,这人脸皮真厚,哪有才见过别人家姑娘一回,就说喜欢别人的……” “所以,你只当他是讹上你了?”秦婉颇有几分好笑,见秦姝小脸胀红,明白自己是说对了。但若是和夏竟成不熟悉,倒也的确会将他当做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沉吟片刻,秦婉低声说:“我知道你是个很乖的女孩儿,只是有一句话还是告诉你,你若是不喜欢他,就不要勉强自己,向他说清了也好。” 秦姝轻轻的点了点头。 日子渐渐就冷了起来,昨夜一场大雪,将整个京城都给覆盖了起来。昨儿半夜紫苏起身去关窗户,给风吹病了,大早上就发起了高烧,她又一直忍着不肯说,直到第二日都起得身了,秦婉见她浑身火红,这才知道她发了烧,当即命人去请了太医来,开了几帖药。 紫苏吃了药就躺下渥汗,不多时就昏昏的睡了去。老妈妈叹道:“这丫头也忒好强了,发烧了也不肯说,还要强撑着,病成了这模样。”又请秦婉出门去,端了热热的姜汤来,“这几日这样的事儿倒是多,王妃昨儿个还回了夏家去,说是去瞧瞧夏家的公子。” “出了什么岔子?”秦婉颇有些不解,夏竟成身子康健,加上是武将之家的儿子,底子是很好的,难道也伤了风? “不知呢,说是卧床几日了,接连高烧说胡话。”老妈妈叹了一声,秦婉则蹙了眉头:“既是如此,到底是正经亲戚,老妈妈替我向夏家下了帖子,我且去看一看是出了什么事,若是有能帮的地方,还是趁早帮一帮才是。” 老妈妈深以为然,觉得秦婉不落半点口实,而这位新王妃却也是个出挑之人,行止合礼,摆得清自己的地位,最要紧的,是待先王妃留下的三个孩子极好,能做到这一点,老妈妈觉得十分不易。 秦婉盈盈含笑,当即命人去夏家下帖子。隔了几日,这才往夏家去了。只是到了夏家的时候,秦婉本能的觉得些许不对,夏将军板着脸,脸色铁青,而夏夫人默默垂泪,全然是心疼儿子却又不敢在丈夫跟前说明的模样。 饶是秦婉无比纳罕,但还是不好去问出了什么岔子,只好笑道:“听说夏表哥病了,我特意来看看,表哥身子可好些了?” 自夏昭华和雍王成婚以来,雍王府上下都可谓是给足了夏家体面。每每夏昭华回娘家,即便雍王不曾陪伴着来,但必然是亲自来接回去的。这些事儿让夏将军夫妻自然松了口气——到底不曾将妹子推到火坑里。 夏将军板着脸,不知到底什么事儿惹得他这样不快,夏夫人擦了擦眼角,旋即笑道:“多谢郡主如此费心了。” “都是正经亲戚,夏家舅母说这话可就生分了。”秦婉含笑说道,见夏夫人神色憔悴,也不曾放在心上,只当夏竟成怕是病得厉害,顺口问道,“夏表哥一向身子强健,怎忽然闹得这样严重?” 夏夫人神色一黯,夏将军脸色更是难看:“这逆子是咎由自取!” 夏将军素来是个严肃人,这点秦婉很清楚,但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就不知道所为何故了。 夏夫人张了张嘴,到底没好说丈夫的不是,只引了秦婉去夏竟成的房间。屋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看来夏竟成这病着实不轻。有因男女有别,夏夫人命人将帘子放下来,这才请秦婉坐在外面:“犬子这病倒也好了许多了……前几日高烧说胡话,这几日才醒过来……” 她说着又抹了抹眼睛,一派难过的模样。秦婉总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夏竟成则在帘子里说道:“娘,你出去,我与郡主表妹说说话就好。” 夏竟成素日里是个没正形的人,嗓音之中也会带上几分轻佻。但今日声音却是哑的,看来的确病得很重。夏夫人身子一颤:“你可不许孟浪,不然仔细你爹……” “娘,我再混账,也不会唐突好兄弟的未婚妻,我成了什么人?”帘子里看不清人,但夏竟成咬着牙说出这话,满是恼恨,“爹信外人不信我,他儿子是不是那种人,我就不信爹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夏夫人欲言又止,还是出去了,为避嫌,秦婉令杜若留下。众人才退出屋子,夏竟成忙不迭的说:“小姝儿她这些日子可还好?” “我不知,我这些日子不曾与她联络。”纵然一头雾水,但秦婉还是如实回答了,“你……是出了什么岔子?” 夏竟成重重的锤了一下床板,又急又恨:“你替我打听打听可好?我着实有些挂念她……她若有什么,我还不如给我爹直接打死来得好。” 这话之意……是他卧病缘由乃是被夏将军打了?好端端的,夏将军也犯不着将儿子往死里揍啊。“你……这些日子对小姝穷追不舍的事儿,给夏将军知道了?” 夏竟成苦笑道:“我也不知是谁,将这事捅到了瑞安郡王那里,非说我生性孟浪,且是个视色如命之人,见了小姝儿容色甚好,就不顾君臣之意、男女之别,要逼奸小姝儿。瑞安郡王爱女心切,也不加查证,当即提剑要杀我。说我生性孟浪,这事儿不假,但后面那些话,没有一个字儿跟我有关。前些日子对小姝儿穷追猛打是我不好,忽略了她的想法,但逼奸二字,我是万万不敢苟同。我是想将她明媒正娶,不是当她是物件,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他的确不是这样坏的人,说他行止无状都可以,但绝不是个会对女孩子下这种手的人。是以这话定然是有人添油加醋捅到了瑞安郡王那里,让他对夏竟成的恶劣品行深信不疑,这才惹得瑞安郡王恼怒不止,要杀夏竟成。 “瑞安郡王那日找上门来,我爹知道了,险些打死我。”夏竟成苦笑道,“到底生我养我这样多年,我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信我爹心里一点数没有,竟然还对我下这种手。” 难怪……夏竟成能得武科状元,底子自然是好,岂能病到“高烧说胡话”的地步? “你也莫要埋怨夏将军,恨铁不成钢,况且瑞安王叔都逼上门来了,若不下重手,王叔绝不会善了。”秦婉低声叹道,秦姝是小女儿,瑞安郡王自然更为心疼,听了小女儿险些被欺负,哪有不气的,不亲手杀了夏竟成,已然是给足了夏家面子,“只是有这事儿在先,你与小姝怕是……” 如今先入为主,若是瑞安郡王不肯改了对夏竟成的看法,任凭他如何,和秦姝的事都不必再想了。但这件事的难度,不亚于当日让太后接受卫珩。 “我现下顾不得许多,只想知道她好不好。”夏竟成长叹一声,“烦请表妹替我打探打探,我如今只担心她被瑞安郡王以为坏了名节,若要罚她,她那样柔弱乖巧,怕是连争辩都不敢,又怎生是好?” 秦婉当即应了,外面又有人说卫珩和柳穆清来了,秦婉大喜之下令杜若去开门。卫珩早就行至门前,见杜若开门,神色立即古怪起来。不动声色的进了屋,见秦婉果然在其中,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抖了抖,抿紧了唇,坐在了秦婉身边,大手拉了她的小手,就这样把玩着。偏偏他粗粝的大手轻轻滑过她的掌心,让她一阵酥麻,脸儿越来越红,卫珩笑盈盈的埋头亲了亲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紧扣,附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婉婉来的这样早,让我好嫉妒。” 他低沉的嗓音撩拨得秦婉浑身发软:“不许吃干醋。” 卫珩这才笑起来,只紧紧牵着秦婉的手,一直不撒开。柳穆清与夏竟成说了几句,后者也不瞒这两人,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卫珩事先知道一些,倒也不惊,柳穆清则连呼不好:“你也是孟浪了些,对女孩子自该温柔,你这样急吼吼的凑上去,县主又是个腼腆性子,让人误会也是难免。瑞安郡王岂能愿意自家姑娘受了委屈,你这一顿打,倒是不冤。” 见好兄弟这样说自己,夏竟成气苦不已,但也知道自己孟浪了些,自那日在碧波池之后,他就再没有干过这山大王的行径了,但这些日子想秦姝得很,偏偏又因为她父亲挨了一顿打,夏竟成现下除了担心秦姝,还有些心灰意冷:“罢了,事已至此,瑞安郡王眼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只知欺负女孩儿的混账,只怕这辈子都难了。” 听他有些自暴自弃,柳穆清一时语塞,他和宋夷光自小青梅竹马,虽然时常拌嘴,但说来从来未曾与对方分离过。虽然那小丫头很是拧巴,好在最后还是修成了正果。但夏竟成现下是既没有秦姝的回应,又被瑞安郡王误解,心灰意冷也是常态。 但作为好兄弟,他并不知道怎么劝,当即使了个眼色给卫珩。后者笑道:“柳师兄你看我做什么?他既然不愿再试试,看我也没什么用处。” 柳穆清立时语塞,寻思着卫珩今日好似吃错了药。卫珩冷笑道:“他既然要放弃了,你我何必苦口婆心的劝他?总归也无济于事。你自小顺风顺水,自然觉得如今受了委屈。我一直为太后所厌恨,后来险些失去一条腿,这才得了太后的首肯。天家的女儿是那样容易就能交托与你的?你若是如此作想,不如趁早放弃。” 他这话很是辛辣,秦婉微微一怔,旋即握紧了他的手。正因为夏竟成自小顺风顺水,如今担心秦姝之余,觉得前途无望也是常事。与其好言相劝,不如阐明利害关系,让他自己去做选择。堂堂武科状元,应该有这样的选择能力。 感觉到掌中小手将自己握紧了,卫珩望了她一眼,见她含笑的模样,心中一片温软:“我若是你,好歹要知道自己心仪的女孩儿心中是否有自己,也好过如此自暴自弃。即便瑞安郡王对你有什么误会,那也只是误会而已,总好过我那隔了房的姑姑将太后得罪了个彻底。” 夏竟成听完这话便陷入了沉默,看得出在作斗争,秦婉拉了拉卫珩的手,示意他与自己出去。卫珩不疑有他,还是跟在了秦婉身后,才出得门,秦婉就扑进了他怀里,卫珩只搂着她软软的娇小身子,大掌轻抚她的后脑:“婉婉乖,我在这里。”秦婉哼哼着蹭他胸口,将卫珩一张俊脸都蹭得快烧起来后,这才仰着脸儿看他:“让你成日吃些没由来的飞醋。” 往日这厮吃柳穆清的醋,现在又吃夏竟成的醋,好似但凡是自己表哥,他就要结结实实醋一回一般。 还未说完,她就被卫珩抱了起来从抄手游廊下到院子后,他才笑:“我就醋,婉婉待怎的?”又将她放在石墩上坐好,这才蹲下身子,将她脚上的鹿皮短靴给正了正,“你身子不好,雪水若是湿了鞋袜,会生病的。” 他如此体贴,秦婉略红了脸。前世他也是这样呵护她。冬日有时吃了饭,他也只会牵着她沿着抄手游廊走上一圈,但凡要去露天的地面,他总是将她抱着去,生怕她因为脚上受寒而生病。 念及此,秦婉咬着下唇吃吃的笑,卫珩不明所以的抬头,秦婉立即吻了吻他的唇。不想她会主动吻自己,卫珩浑身一颤,旋即勾起笑容来,作势就要亲上去,秦婉向后一躲,却浑然忘了自己坐在没有靠背的石墩上,顿时向后栽去,还是卫珩眼明手快,将她托住:“你这丫头,怎的连坐着都不肯安分?”说到这里,他索性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定,这才轻轻的吻她。 秦婉憋红了脸,假意挣扎了几次后,问道:“你觉得,夏家表哥这事儿是不是有点不同寻常?” “我也纳罕,瑞安郡王是如何得知的。”卫珩虽有些不满她想着别人,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此事定然不是小县主说得,她若要说,早在第一次就说了,不必等到现在。至于诚国公世子……”想到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卫珩心中就一阵膈应。自己从独眼狼王利齿下救了他,他一点感激之心也没有,反倒是数次挑衅,连夏竟成都看不下去,者才会出手揍他的。 “怕不是诚国公世子。”秦婉搂着他的肩,顺势在他唇上点了点,卫珩顿时好笑:“你这小妮子,今日是怎了?”说罢就要亲她,岂料秦婉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亲下来,自己则慢吞吞的说道,“瑞安郡王一脉,本是高祖的堂弟一家,能够昌盛至今,瑞安王叔当然也不是傻子,只因此次牵涉到了小姝,这才让瑞安王叔乱了阵脚。诚国公世子不过是臣子,又是个纨绔子弟,对于王叔来说,他的可信度太低,不足以取信。只怕……是旁人在瑞安王叔跟前搬弄了是非,这才让王叔大动肝火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万字更新啦~一共五天~么么哒 下午三点还有一章哦~ 101 婚礼 而此次, 夏将军看来着实是下了狠手的, 除开夏竟成起先说胡话的事, 足足一月有余, 夏竟成都没能起得身来。宋夷光于十一月及笄后,太后即令其与柳穆清二人于次年元月初一大婚,此消息一出,倒是有不少人欢喜起来。常言道大登科金榜题名时,小登科洞房花烛夜,柳穆清一年之内连逢两场喜事, 自然是让人歆羡的。 最羡慕他的人, 莫过于卫珩了。 秦婉这几日小日子到了,只缩在王府上哪里也不去。连卫珩让小横送来了信儿, 邀她出去赏雪也回绝了,只日日裹得厚厚的,抱着手炉坐在榻上绣嫁衣。宣布过宋夷光婚讯不久, 殿中省就给秦婉送来了嫁衣, 说是要她自己添上一些。 大熙素来都有女子绣嫁衣的习俗,但却并不是要女儿家全部手绣,毕竟一件衣裳也是大工夫, 大多是绸缎庄做好了, 送给姑娘们,姑娘们再绣上自己喜欢纹路, 譬如瓜瓞绵绵或是葡萄多子这样有美好寓意的纹路来。 前世秦婉虽然出嫁,但彼时孟岚掌权, 她出嫁的时候,可以说是连嫁妆都不曾有,一切都是卫珩为她操办的。那时受多了磋磨,秦婉也只当卫珩是将自己当成物件,不想他会为自己风光大办,嫁衣也是请了绣娘,绣了不少美好寓意的纹路。 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这辈子,秦婉当然要好好儿的将自己的嫁衣绣好,也算是全自己的心愿。 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绣嫁衣,不多时,秦婉眼睛就酸了,轻轻掐着自己的睛明穴,耳边忽的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秦婉顿时一激灵,还未睁眼,已然被人点了点脑袋:“婉婉为了一件嫁衣冷落了我,在婉婉眼里,我还比不过一件衣裳?” “你坏死了!”秦婉顿时恼了,方才唬得太惨,小腹一热,又呼啦啦的流出不少血来,她小脸微红,横了他一眼:“你怎么进来的?” “我如今是婉婉的未婚夫婿,若想进来,谁敢拦我?”卫珩笑盈盈的说道,将自己一身的寒意烤化了,这才要抱秦婉。秦婉顿时忸怩,生怕给他闻见自己身上隐隐的血腥味,指了指罗汉床的另一侧:“去坐那里,不许招我,今日不许动手动脚,不然我就不理你。” 自两人定情以来,秦婉从来不抗拒卫珩抱她,今日却忽然改了习惯,让卫珩一瞬间愣了愣,旋即低声道:“婉婉……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你恼了。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他好似受了委屈,这可怜的语气让秦婉顿时心软,但女子小日子到底是羞人,秦婉张了张口,也不敢说出来,只拉着他:“不是你……我、我今日不太方便,过几日再让你抱好不好?” “是不是受了寒,不舒服?”卫珩立时紧张了起来,不由分说就将秦婉抱在怀里,额头相抵,“我起先进来便觉得屋中太暖了些,有没有让太医来?” 秦婉立时尴尬,挣扎了几次才抽身离去,偏生这厮鼻翼微动,径直伸手到了她小腹,轻轻的摸索着,秦婉脑子顿时炸开,一把将他推开:“摸哪里呢?” 见她脸儿都憋红了,卫珩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从未见过秦婉反应如此激烈,又寻思着自己似乎的确孟浪了些,一时也是胀红了脸。偏偏秦婉以为他明白了是为何,这才红了脸,一时更是恨不能钻进地里去,挪动着身子缩到罗汉床一角,还不忘将自己的嫁衣拿到身边,遮住半个脸儿:“就是小日子到了,你不许笑话我……” 卫珩挑了挑眉:“什么?”什么叫小日子? 秦婉眨巴眨巴眼睛,见他不解的模样,忽的明白了过来——卫夫人去世得早,卫珩身边又没有女人,自然不知道何为小日子。前世他虽然从未说过,但自己嫁给他后第一次小日子,他也是给唬白了脸,足足一日未去当差,一直将自己抱在怀里,好似一放手,自己就要飞了一般。 想到这里,秦婉顿时笑了起来,摇头说:“没有什么。”见他不放心,目光直往自己小腹看,一时撅了嘴:“没有什么就没有什么,不许杞人忧天。” 卫珩抿紧了唇,神色颇有些委屈,也不去看她,那模样将秦婉心都看化了,忙拉了他的手:“这是怎么了?” “婉婉凶我。”卫珩低声道,好似受了委屈的孩子,“婉婉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委委屈屈的样子让秦婉怜爱不已,只怕他担心,忙不迭的拉了他的手:“卫珩,我没有凶你,我最喜欢你了。” “当真?”他问,秦婉笑:“自然当真。”话音刚落,却见卫珩勾唇笑了起来,旋即在她唇上点了点:“真巧,我也最喜欢婉婉了。” 见他扮猪吃老虎,秦婉顿时气结,将嫁衣一股脑儿盖到他头上:“你欺负我,仔细我不嫁了!” 大熙素来是有惯例,元月初一由皇帝亲自写了福字分发到各个大臣府上,是以昨儿个陪太后守岁之时,皇帝就令弟弟来与自己一块写,兄弟俩忙活了大半夜,这才写了成百上千个福字。秦婉当日也不曾回雍王府,只是和宋夷光钻一个被窝,偏生宋夷光因为第二日就要出嫁,一直兴奋到天际发白也不曾睡着,秦婉与她说着说着便支撑不住,自行睡去了。 而到了第二日,宫中便着实热闹,本就有命妇进宫来向皇后太后问安,加上宋夷光傍晚就要出嫁,显得宫中更是热闹。因为秦仪前些日子的事,陆妃本就不受待见,现下好容易秦仪回来了,陆妃也重回众人视野,看着连皇帝都开了私库给宋夷光好几样陪嫁,想到至今还被皇帝关在宫中的四公主,心中就是一阵妒恨。 小四分明是陛下的亲女儿,现下也给陛下不闻不问,宋夷光了不起就是个忠臣遗孤,难道能尊贵过四儿去? 但这话陆妃可不敢说,就是在她最得宠、还是贵妃的时候都不敢说,不然皇帝和太后,谁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尽管陆妃愤愤不平,但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是以她是如何作想都无人去管。自午后开始,懿宁宫便整个忙活了起来,太后连自己出嫁时候的长命锁都给了宋夷光,待几个婆子将宋夷光抬出去的时候,太后眼眶发红,低声叹道:“她初初来我跟前的时候,还小得可怜,不哭闹,每日就陪了我,就端了小凳子去门口坐着,若是问她,她则说要等爹爹回来。”太后一面说,一面擦了擦眼睛,笑道,“转眼,这小傻丫头都出嫁了。” 柳家接连喜事,迎亲的声音似乎响彻云霄。今日送亲的队伍之中,宋将军昔年的旧部也来了,队伍那样长,好不热闹。卫珩和夏竟成也在迎亲的队伍里面,只陪在柳穆清左右。被夏将军揍得卧病一月有余,夏竟成瘦了许多,脸上似乎也少了些吊儿郎当的笑容,变得成熟了几分。 柳家是大熙的世家,宋夷光又是正经八百的郡主,两人的婚礼,自然来了不少达官显贵,连雍王都来了,更不必说其他的皇亲。秦婉甫一下了马车,就见贵女们之中有秦姝的身影,与几人寒暄了之后,这才去了秦姝身边。小姑娘虽然面带欢喜,但总有些心神不宁,见秦婉来了跟前,张了几次口之后,才憋红了脸问道:“和宁姐姐,夏大人他……” “你既然担心他,作甚要让瑞安王叔知道这回事儿?”秦婉故意板着脸问,秦姝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她知道这事儿绝对不是秦姝捅到瑞安郡王跟前的,“他被夏将军痛打了一顿,可是足足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下得床。” 夏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是个练家子,就是将夏竟成直接打死都不为过。秦姝脸儿越来越白,摇头说:“不是我说的……我不讨厌他,况且他守了诺言,碧波池之后,就是素日里遇上,他也不再说疯话,我又怎会想要父王那样找他茬?”她说到这里,又泄了气,“我也不知道父王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父王竟然逼上门去,让夏将军严惩他。” “我早与你说过了,不喜欢就不要勉强。”秦婉故意摇头,抚着小姑娘的背,“无碍的,将他痛痛快快打一顿,免得这厮以为咱们天家的闺女好欺负。” 秦姝紧抿着唇,神色十分难看,望了秦婉一眼,好半天才轻声道:“他没欺负我……”纵然夏竟成那日一身酒气的摔在自己长几上,的确让秦姝对他没了几分好感,然而秦姝并不讨厌他,后来这厮又总是说喜欢自己,秦姝先入为主,觉得这厮定然是调戏自己。但那日在碧波池,她发现似乎是自己将夏竟成想得太坏了,而之后再遇上,夏竟成果然守礼多了,也不再提“喜欢”那两个字,但秦姝却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的确对自己很好,并不像是虚情假意。 然而,她都还没对任何人说出自己不讨厌他,瑞安郡王就逼上门了,而后夏竟成就被夏将军暴打了一顿,她到底有些担心。 见她似有些忸怩,秦婉已然明白,只是笑,秦姝有些郁结,堂中刚送了新娘入洞房,柳穆清去吃了合卺酒,回来陪客,不时有好事之徒高声起哄,秦姝脸色实在难看,秦婉过意不去,也就领了她一同到庭院里走走。 月色如水,洒在庭院之中,整个镀上了一层银白,才出了门,就见两人立在月下,似乎正在说什么,待走近了才见是卫珩与夏竟成。卫珩本正与夏竟成说些什么,见秦婉过来,顿时笑弯了眼,上前来握了她的手。当着别人,她到底忸怩,卫珩并不管这些,回头意味深长的望了夏竟成一眼,就将自己心仪的女子拉走了。 才绕过假山,秦婉本想争辩,卫珩抿唇一笑,旋即将她抵上了假山,又生怕她撞疼了,当即用手护住她,唇舌立时压了上去。本想亲一亲就罢了,谁知卫珩吻技愈发高超,舌尖在她唇瓣细细游走,将她浑身都吻软了,这才笑盈盈的将她抱在怀里:“我好,还是那小县主好?” 本就偎在他怀里喘气,秦婉微微一怔,迎上他颇有几分酸意的目光,撅了嘴:“自是你好。” “既是我好,那婉婉来了就对我置若罔闻,反倒是对小县主关怀备至?”卫珩眯着眼,俯低身子又要亲她,秦婉别过头,卫珩扑了个空,也不恼,就这样沿着她的唇角慢慢的吻,“还是就为了夏兄特意叮嘱过的话?让你多关心关心小县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婉这样说道,卫珩微微蹙着眉,心中有些不快,还是低声问道,“那婉婉怎么不先关心关心我?莫非我连夏兄的嘱托都不如了?或是,婉婉总是将表哥摆在我之前的?” 他醋劲又犯,秦婉好气又好笑,然而他就是孩子气的死活不松口,秦婉踮着脚挂在卫珩身上,软软的撒起娇来:“珩哥哥不要生气,婉婉最喜欢珩哥哥了。”说罢,她一路浅啄,细密的吻从他双唇到脖子,秦婉还很是顽皮的轻咬他的喉结,听得耳边呼吸急促。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卫珩压在了假山上,吻得险些窒息。她隐隐觉得小腹似是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着,脸儿一红。 假山之外,夏竟成和秦姝二人对立,良久无话。借着月色,夏竟成打量了秦姝,见她并没有什么要紧,知道瑞安郡王并没有将事儿怪罪到她身上,一时松了口气。这世上总有些做爹娘的甚为怪异,若真是女儿被人戏弄了去,不去责怪,那个男子,反倒是认定女儿的不对,好在瑞安郡王并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都安静得很,秦姝抿了抿唇,问道:“堂中都在吃酒,你怎么不进去?反倒是引了卫大人来这里。” “不吃了。”夏竟成笑道,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吃酒。” 秦姝脸儿骤然红了:“你要吃则吃,与我没有什么干系。” 夏竟成也不去拧巴着这事儿,慢慢的凑近了秦姝,低声问道:“有一话我且问问,小姝儿如实回答就好了。”他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愈发温柔,“你心里有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也不要紧,你心里……有没有我?” 前些日子,他颇有些自暴自弃,但卫珩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好歹也要知道心仪的姑娘心中是否有自己,总好过做个糊涂鬼。 秦姝抿紧了唇,半晌才说道:“这话无关紧要……” “对我而言可重要。”夏竟成忙打断她,“我现下想过了,卫兄所言不差,昔日太后不待见他,他仍然不曾放弃,一步步到了今日,和郡主表妹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今日之祸与他别无二致,他能做到的事,我自然也能做到。”他说到这里,声音愈发轻柔,“只是,你心里有我么?我不想勉强你,你若是心里没有我,我这一顿打也挨得值,好歹能让我祝福你往后寻到如意郎君。” 秦姝眨巴眨巴眼睛,脱口问道:“那若我心中有你呢?”话音甫一出口,她顿时意识到这话暧昧,一时面红耳赤。 夏竟成脸上笑容就更大了:“若你心中有我,我这顿打就挨得更值了。还有什么比心上的姑娘也把自己放在心上来得好?”他说到这里,目光灼灼,望着她低声说:“那你心里有我么?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不要紧……” “你套我话,我不理你了。”秦姝小脸全红了,提了裙角就要走,夏竟成在后面笑道,“你既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既然你心里有我,我就更不会放开你了,哪怕你爹让我爹揍死我,我也得将你娶回来。” 秦姝转头瞋了他一眼:“登徒子……” “我就做登徒子。”夏竟成涎着脸凑近,笑盈盈的说,“我本想放弃了,你今日但凡说几句重话,我绝不再存了这心思。只是我现下知道你我心思是一样的,就不可能放开你了。” “谁心里有你。”秦姝胀红了脸,半晌不肯看他,“我要回去了,谁肯理你。”说到这里,她果真拔腿就走,夏竟成又不是傻子,见她这反应,就知道定然是口是心非,笑得欢喜非常,脚步都松快了许多。 * 在假山后面给卫珩亲得身子都软了,秦婉好容易挣开了他的怀抱,撅着小嘴,一脸气恼的样子,但食指还勾着卫珩的衣袖。她这欲拒还迎的样子让卫珩十分欢喜,笑盈盈的握了她的小手,两人一起往堂中走去。 才行至廊下,就见秦仪立在其中,半个身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晦明不一,显得十分诡异。对于秦仪,卫珩和秦婉都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四公主和春儿的事,秦仪只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