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败 (15)
己的眼光产生了些许怀疑,但唯独对夏昭华,却是铁了心的要娶回来做儿媳妇,宫中的人在夏府出入了几次,给人看了去,加之前些日子传说雍王和夏昭华之间的风流事儿,一时之间,让当日的桃色流言再次甚嚣尘上,好似雍王和夏昭华成婚在即一样。 而这件事儿闹了不久,雍王便亲自去夏府拜访了,双生子又哭又闹,非要跟着一起去,雍王无奈之下,只好将两人也一起带去了。夏昭华正在花园之中喂鱼,雍王本不愿打扰她,但两个小的很久不见夏昭华,早就乐得跳起来,一路蹒跚的跑去,嘴里脆生生的叫道:“夏姨!” 夏昭华浑身一激灵,转头见两人跑得风风火火似是要跌倒的样子,忙将两人抱在怀里,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想她,最后齐齐放声大哭:“夏姨都不来看媛媛和阿羽。” 他俩哭得这样可怜,夏昭华也是失笑,忙将两人抱在怀里:“夏姨不是故意不来看你们的……”正因她知道定然会闹成现在的局面,所以她愈发的不愿跟雍王接触。不是雍王不好,而是因为这位断弦的亲王太好了,太后的亲儿子,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若真能结亲,何等的殊荣?大熙女子素来出嫁早,大多女子在及笄之后就出嫁,她已然是二十出头的老女,雍王却正值盛年,世人只会以为是她高攀。谁不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谁愿意去受这份闲气? 故此,夏昭华是愈发的不想跟雍王接触了。 但现下,看雍王带了双生子来,她本能的觉得不好,想转身称身子不适离开,又不忍扔了两个哭哭啼啼的小家伙,一时也是不舍,只能硬着头皮行了个礼:“雍王殿下。” “夏姑娘,你我有些日子不见了。”纵然眼前的女子身量小得可怜,看来娇弱非常,但当日在营地,夏昭华一脚踹飞了一头狼,让雍王叹为观止,那速度和力量,即便是自己,都未必能够做到。 “多谢王爷记挂。”夏昭华淡淡说道,反倒是被双生子拉着一起喂鱼,三人好不自在,全然无视了身后的雍王。雍王难免尴尬,但见三人笑得很欢喜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十分欢喜,只坐在石桌边吃茶,并不去打断他们。两个小的笑得很是开心,在夏昭华身边扭着身子:“最喜欢夏姨了。” 夏昭华好笑万分,但也不好过多的表露出来,抚了抚两人的小脑袋。不多时,又有人说糖蒸酥酪做好了,喜得两小等一等也不愿意,飞快的就往小厨房里去了,夏昭华叫也叫不住,雍王忙给首领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跟了上去,花园的凉亭之中顿时就只剩了两人。 因两人之前还有那不大不小的乌龙在,夏昭华难免觉得别扭,加上如今京中盛传,她和雍王好事将近,让夏昭华更是不豫,一直一语不发。雍王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道:“本王今日来,是有一句话想问问夏姑娘的。”见她依旧沉默,声音与发的轻柔:“不知夏姑娘,可愿下嫁,做本王的王妃?” 夏昭华在那一瞬间都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雍王竟然会纡尊降贵来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花园里面很是安静,忽有鲤鱼跃出水面又落下,溅起一片涟漪来。夏昭华静默片刻,低声道:“多谢王爷美意了,臣女已然是老女,着实不配雍王爷如此高看,还请王爷收回方才的话,臣女只当没有听到。” “不配我这样高看?”雍王失笑,“不,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他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夏姑娘自有夏姑娘的好处,温柔、细致,遇事更是果决,颇有将门女儿的风采,而本王却有些优柔寡断,也不如夏姑娘仔细,阿羽和媛媛受惊之时,甚至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抚他们,若非夏姑娘心细如发,只怕阿羽和媛媛早已受惊而死。”他说得很慢,“我早就不寄希望于世间的女子,凭得她再好,我都不敢将三个孩子托付于她,但唯有你,我是全然相信的。说不出为什么,但我知道你绝不会有损于他们,并非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你。我倒也不怕说实话,我素来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也以为内子亡故之后,再无人能让我生出那份感情,但夏姑娘却是一个奇女子,不仅让我改了往日的喜好,更生了心思,想要与夏姑娘白头到老。纵然与夏姑娘比,我确实老了。只是有一话,今日我既然来问夏姑娘,自然是真心实意想要娶夏姑娘为妻,并非源于母后的意思。若是夏姑娘愿意嫁与我……” 他不再说下去,留了余地与夏昭华,后者神色复杂的望着雍王,忽的笑了笑:“原来,这才是王爷的真实想法,我倒是低看了王爷几分……王爷既然与我说了实话,我不妨也与王爷说肺腑之言。王爷自然是很好的,一表人才又行止风雅,更是陛下的亲弟弟,太后的亲儿子,哪怕是续弦,也有不少官家小姐想要嫁与王爷。但我已然是二十以岁的老女了,早已歇了这个心思不说,也从未想过要攀龙附凤。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夏家也清清白白的世家,我虽然是个老女,但哥哥嫂子从未嫌弃过我,若我这样的老女,嫁给了雍王爷,指不定多少人恨我入骨,王爷值得我甘愿被人诅咒也要嫁来?” 听她这样说,雍王的心都沉了下去,苦涩一笑:“如此说来,你是不愿了?” “我往日只当王爷是被太后逼急了,无可奈何之下才选了我。但现下听了这一番话,知道王爷是有诚意的,既然如此,我未必不能一试,只是有些话,还是先说明白。”夏昭华话锋一转,望向了雍王,不置可否,雍王心中却升腾起了希望来:“你说就是,但凡本王能够做到……” “我怎会要王爷上刀山下火海?”夏昭华摇头笑道,“倘若王爷真的有心娶我,我的要求却也很简单。先头的王妃娘娘和王爷是年少夫妻,更是郡主姐弟三人的生母,我自然不会想着要与先王妃比肩。但只一点,我若嫁来,虽是继妃,但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王爷若为了其他女人与我没脸,我可是不依的。” “这个自然。”雍王不知她脑瓜里在想什么,夏昭华这才点头:“王爷的秉性,我也听过一二,若是给谁迷了心窍去,难保干净。这话还是先说清了得好,免得若真有那日,倒是不好料理。” 雍王立时哭笑不得:“在你眼里,本王就是那等子视色如命到要宠妾灭妻之人?” 夏昭华不动声色的望了他一眼:“王爷的风流事儿,只怕也不少。” 继室 得了夏昭华首肯, 雍王这才进宫去向太后阐明心意, 让太后和帝后都震惊不已, 寻思着这臭小子前些日子还抵触得要命, 现下竟然是主动改了口,让太后又惊又喜,旋即就要往夏家去下聘礼,比着雍王妃的例子少了几分,不越过雍王妃,也不至于让夏家吃心。 而宣布了婚期之后, 雍王特特领了三个孩子去柳家, 向柳老太太表示,即便再婚, 柳家仍然是岳家,绝不会因此改变,两家走动还会像往日一样。 “老婆子上了年岁, 哪里来的那样多担心?”柳老太太笑道, “夏家那姐儿我知道,儿时看着就是最好不过的姑娘了,婉儿和阿羽媛媛有这样的继母, 想来湄儿在天之灵, 也是欣慰的。”说到女儿,柳老太太还是渗出泪来, 擦了擦眼角,复笑了起来:“看我, 白惹了你们嫌。” 秦婉忙劝柳老太太止泪,双生子年岁太小,听不太懂,听大人们对答了几句就不在细想,嚷着要去外面玩。秦婉无奈带了两人出去,柳夫人陪同。如今已然是五月,殿试正如火如荼的举行,是以柳穆清并不在府上,而顶着这样的日头,双生子还十分快活,颤巍巍的跑去扑蝴蝶,秦婉跟在后面,嘱咐下人看好他们,才低声问道:“舅母,今日怎的不见孟家那位?” 自打去岁中秋那日,秦婉和孟岚彻底撕破脸皮之后,她就再也不叫孟岚“表姨”了,柳老太太也是一肚子火气,想着孟岚做下的事儿,要不是这是妹妹唯一的闺女,她非要让孟岚滚出柳府。柳夫人笑了笑:“婉儿且想,那人花花肠子多着呢,现下王爷要再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中,给她知晓了,保不齐又闹出什么来。老太太做主,将其关在院子里,正与她相看婆家呢,待清儿考过殿试,王爷也大婚了,便要将她嫁出去了。” “将她嫁出去?”想到孟岚的品行,秦婉皱了皱眉,不管是嫁给谁,都是在祸害别人家,但柳老太太到底是不可能全然对孟岚不管不顾的,这点秦婉十分能够理解,好歹是妹妹唯一的骨血,说全然不怜惜也是不能,“外祖母菩萨心肠,换做是我……” “老太太也是说不得了。”作为旁观者,见了孟岚做的事之后,柳夫人也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还是早早地嫁了,左不过给一副嫁妆,柳家虽不济,嫁妆却也有的。” “可不仅仅是嫁妆。”秦婉笑道,“夷光比我大上几个月,今年十一月可就要及笄了,只怕皇祖母也要松口让她出嫁了。” 待宋夷光及笄后,只怕就要定下婚期来,到时候纳征、下礼书,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更不说宋夷光乃是正经八百的郡主,这礼自然是能多不能少。 “这个自然,夷光是看着长大的,哪里会短了她一点点?”说到这里,柳夫人又笑了起来,“倒是婉儿,舅母可听到了一些风声,卫珩……” 秦婉脸儿顿时红了起来:“舅母不要拿我取笑……”想到卫珩,她心儿一热,前世她二十二岁才嫁给卫珩,两年之后便小产血崩而亡,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也是伤感。 见她红了脸,柳夫人笑道:“罢罢罢,是舅母不好,可没有取笑咱们婉儿的心思。过了殿试再说这些不迟,更何况,明年你及笄,那可热闹,太后明年可也是六十大寿了。” 秦婉素来得太后欢心,纵然因为是小儿子的长女,但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秦婉和太后是同月同日同时所生,让太后愈发的疼爱这个孙女儿,连皇帝的几个皇女都比不上。 一直到了申时时分,才有人说柳穆清回来,卫珩也一起来了,喜得柳夫人忙去看儿子,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才笑道:“珩哥儿也留下,正好今日婉儿也在,你们这些小子姑娘们,坐一处说说体己话。”说到这里,又命下人去准备热水,给两人擦洗身子。 因和柳穆清关系非同一般,柳家专门有一间客房是给卫珩准备的。待擦洗了身子,卫珩才从屏风后出来抱了秦婉,就势躺在了软榻上:“婉婉今日怎在这里?可是知道我想你了?” “我既然想你,你自然也是想我的。”秦婉抿了一个笑容来,在他唇上亲了亲,卫珩嫌不够,正要好好尝尝她的小嘴,外面忽的又有人敲门:“卫公子,太太嘱咐小的们送汤来,让卫公子解解乏。” 卫珩刚要得逞,就被人打断,神色立即阴郁下来,眉眼间愁云不散。秦婉笑得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将手中的团扇拍在他身上:“卫公子,可见老天爷都知道你要干坏事,让人来阻拦你了。”卫珩目光灼灼望着她,秦婉笑得十分乖巧:“卫公子,你还不出去么?” “不急。”她这样乖巧的样子让卫珩咽了口吐沫,“婉婉好美。”自打出孝之后,她似是一日美过一日了,往日一身素衣,倒还只觉得是少女的灵动,但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举手投足间都有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妩媚,将卫珩勾得要命,外面又叫了一声,卫珩勾唇一笑,旋即亲了秦婉一口:“小丫头,真以为躲得过么?”他一面笑,一面起身出去端汤,秦婉恼了,起身也要追去,被卫珩一把揽住腰儿:“真要去?被人看去你在我床上……” “淫贼!”秦婉啐了他一口,耍横似的躺在了床上,卫珩笑得厉害,去取了汤回来,特特盛了一碗,将秦婉从床上抱起,她还哼哼着闹气,还是没有拒绝卫珩给她喂汤。吃了半碗之后,她就吃不下了,卫珩将剩下的半碗吃了,又吃了两碗,这才将她抱到床上,两人和衣躺下着。 今日考了一天的试,卫珩难免有些疲倦,和秦婉说着说着,便将她抱在怀里:“婉婉容我抱抱。”他一面说一面将脸埋在她颈窝,“婉婉好香。”他温热的呼吸徐徐喷薄,秦婉立时起了一层酥麻的感觉,转头见他合眼睡去,也不敢再动,乖顺的任他抱着,听得耳边呼吸声渐沉,秦婉脸儿滚烫,低声说:“你这色胚……”说到这里,她更显忸怩,“不过,我喜欢你这样待我。” 他睡了一会子就起身了,又搂着秦婉吻了一次,这才一齐出去,雍王望了女儿一眼,见她小嘴略有些红肿,知道这俩人怕是又情不自禁了,但他对于这些看得不是那样重,最要紧的是婉儿喜欢。先前本是最为中意温一枫,但不想此人如此奸诈,倘若真让婉儿委身,只怕要将婉儿欺辱死。 自己也就这么三个孩子……雍王如此想着,看向卫珩目光便深沉了许多,令卫珩坐到自己身边来,卫珩岂敢怠慢未来老泰山,忙坐了过去,两人似是低声说了什么,卫珩神色立即就尴尬了起来,一脸讪讪的听着雍王教诲。其间迎上秦婉探究的目光,还红了脸。 秦婉立时就笑出声来。 殿试之后不久,便是雍王再婚的日子了。纵然是续弦,但雍王乃是亲王之尊,更是皇帝的亲弟弟,是以这场婚礼,比寻常人家的头婚做的都大。双生子还有些不明白这些,但今日人来人往,唯恐两人初一那日留下的阴影还未散去,秦婉特意将两人领到了人少的地方,哄了两人吃饭。 见姐弟三人并不去观摩婚礼,老妈妈命小厨房做了好些吃食来,一一摆在了小炕桌上,又轻声道:“老奴有一句话,还是想要劝一劝郡主。夏姑娘虽好,但到底不是郡主的亲娘,若是存了些坏心思,小世子可就……” 不是老妈妈非要将夏昭华往坏了想,但孟岚作为表姨都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外人就更不好说了。多几个心眼,总是没有坏处的。 “老妈妈,那是咱们雍王府正正经经的主母了。”秦婉笑道,“老妈妈的顾虑我知道,倘若不是明白了夏姑娘的秉性,你当我会松口让她进门。她是碍不着我什么事,但媛媛和阿羽,我也是要找个信得过的人。” 老妈妈张了张嘴,还是点了点头。倘若是王妃没有去世之前的郡主,她是说什么都不信的,但这一年多来,郡主行事愈发的有主意,全然不像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所以老妈妈还是很相信她的。 将双生子哄睡了,秦婉也自行去前厅望了一眼。今日俩了不少达官显贵,也有夏家的部众,夏竟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又铁了心要去灌卫珩,却被反灌醉在桌上,此刻正嚎啕大哭,嘴里还含糊的嚷着:“怎的就灌不醉呢?”命人将他抬下去休息,秦婉才望向了卫珩,见他双颊发红,也命人去端醒酒茶来给他吃。两人避了厅中的人,独自在雍王府散步。月色皎皎如水,倾泻在府上,镀上了一层银白。卫珩来雍王府的次数并不多,是以缓缓的看过整个府上,默默在心中记下了。 见他走得很慢,误以为他是膝上还疼,秦婉忙放缓了脚步,一脸紧张地望着他,惹得卫珩发笑不止,这才微微胀红了脸:“你怎的这样坏?” “我这样坏,你还喜欢我么?”卫珩挑着眉问道,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臊得秦婉满脸通红,佯作委屈,“婉婉是不是不喜欢我?” 见他委屈,秦婉忙摇头:“不是,我心悦你,真的……”还未说完,见他眼底笑意,顿时明白过来,锤了他一把:“你就想哄我说我喜欢你不是?” “我也喜欢你呀。”卫珩将她搂在怀里,眼里净是溺爱,“婉婉真好。” 他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秦婉就真有气也使不出来了,低声道:“那……父王那日里与你说什么了?” 卫珩脸色骤变,忸怩的不再看她,将秦婉的好奇心更是引了出来:“究竟是说了什么?”话音刚落,卫珩咬着牙:“你真想知道?” “你愿说则说,不说也就罢了。”秦婉闷闷的说了一句,似是恼了,卫珩神色很是难看,将她抱在怀里,咬着牙,“王爷说……你是女孩子,脸皮薄,让我不要欺负你。”他牙越咬越紧,尴尬万分,“王爷还说……即便玩够真要吻你,也不该将你双唇弄肿……”他声音愈发小了,秦婉听在耳中,忽的笑起来,一派乐不可支的样子让卫珩额上青筋都鼓了起来:“婉婉!” “你都敢做,做什么怕我父王说?”秦婉笑着反问道,“也是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否则,父王少说也得将你腿给打折了才好。” 咬着牙半晌不语,卫珩还是捧着她如花笑靥吻了上去,将她吻得近乎窒息,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还笑么?” 秦婉可怜兮兮的摇头:“不笑了……”又嘟囔说,“仔细我告诉父王去……”还未说完,就见卫珩又向自己压了压,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娇娇的撒起娇来:“卫珩,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他身子一僵,那点子坏心思再也使不出来了。 秦婉第二日起得很早,梳了妆后,问道:“父王他们可起了?” “已然起了。”紫苏问过下人,回答道,“那郡主是吃了过去,还是去与王爷和王妃一同吃?” “早些过去。”拣了个簪子戴上,秦婉低声说,“今日是第一日,是要敬茶问安的,我若去晚了,底下的非得以为我不待见她,到时候要给她生出事来,可是我的不是。” 待收拾了自己,秦婉也就往正院去了,王妃素来是入住正院的,昨儿个乃是大婚之日,雍王自然也歇在这里。秦婉如此想着,正要进去,却见有几个年岁还小的小丫鬟在院门前窃窃私语,见了秦婉来,忙行礼道:“郡主金安。” “大清早嚼什么舌根呢?”秦婉笑道,见她们年岁小,也不想与她们计较,为首的一人说:“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位新王妃似是个奇人,大清早的,便命人将前头王妃娘娘的灵位请了来,还以为要做什么呢,现下正在里面,执侧室礼给先头的王妃娘娘敬茶。” “执侧室礼敬茶?”秦婉倒是一点不惊讶,反倒是老妈妈失声叫了出来。在祭祀之日,继妃的确是要以侧室礼祭原配发妻,但除此之外,从未有过如此规矩,说继室新婚第一日要向原配敬茶,更不说夏昭华竟然以侧室礼敬茶了。多少继室即便知道自己并非原配,但心中却是不愿承认自己比原配矮了一截下来,因此,除了祭祀之日,继室鲜少愿意主动提起原配,像夏昭华这样的,老妈妈还是第一次听闻。 见她惊讶的模样,秦婉低笑道:“老妈妈这才知道,不是我和父王高看这位母妃,而是她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说到这里,她整理了自己的衣裳,这才往其中去。 刚进门,则见雍王亲自将夏昭华扶起来,今日已然换了妇人打扮,但夏昭华身材实在太娇小了,看起来都有些不符合。秦婉微微笑了笑,佯作不解:“这是在做什么?” 雍王看来倒是春风得意,想来昨夜过得很好:“昭华说,既然入主了王府,到底还是要先与你母妃敬茶,定然不能错了规矩。” “可没有这一条规矩。”秦婉含笑,夏昭华素来是拎得清的,作为女儿,看到她能将自己母亲的地位摆在她之前,本来就让秦婉十分动容,更不说夏昭华和她情非泛泛,又对雍王府上下都有恩……如此想着,她向雍王和夏昭华行了一礼:“父王,母亲。” “母妃”两个字,秦婉是叫不出口的。她可以接受继母的存在,但她的生母才是“母妃”,至于夏昭华,诚然夏昭华很好,但那种感觉,并不能因为她很好而改变。 夏昭华微微一愣,复笑道:“听郡主叫我夏姑娘听惯了,这一声母亲下来,我倒是不知如何是好起来。”又笑盈盈的来拉秦婉,“往后还要请郡主多担待一些。” 秦婉含笑称是,不多时又有奶娘将睡眼惺忪的双生子抱来,一家子坐在一处吃饭。两个小的素日里爱说爱笑爱吃,今日却难得有些闷,连“夏姨”也不叫了。只当两人是身子不适,雍王便要命人宣太医,夏昭华轻声道:“阿羽和媛媛这是怎么了?怎的才醒来就不愿吃东西?” 秦羽抬眼看了她一眼,脸儿皱起,萌萌的声音里有了几分哭腔:“阿羽、阿羽可不可以不把夏姨叫做母妃?” 不想竟然是这话,雍王脸色一沉,将两小吓得抽噎了几声,夏昭华忙将两人抱在怀里,横了雍王一眼,颇有几分埋怨:“王爷吓他们作甚?”又柔声道,“媛媛也不想把夏姨叫做母妃吗?” 秦媛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抽了几声,很是委屈的看了一眼雍王。 作者有话要说: 嗯……欢欢跟基友讨论了好久,还是决定把下本王妃荣宠日常改成皇后娇宠日记 主线剧情不变,部分情节有变化,求小天使们大力包养不要停 外家 被雍王的脸色一吓, 双生子顿时就哭丧着脸, 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怜得很。夏昭华将两人搂在怀里, 低声笑道:“父王是坏人, 凶咱们媛媛和阿羽,咱们不理他了好不好?”又和秦婉一人一个抱着两人,喂了一碗粳米粥之后才笑道:“不愿意叫母妃,不叫就是了,夏姨不会生气的。” 两人这才露出笑容来,欢欢喜喜的指了玫瑰糖馒头要吃。雍王皱着眉头:“他们小孩子心性, 你怎的由得他们胡闹?若是不叫母妃, 旁人会如何看待于你?”若是不让孩子们叫母妃,岂非是不肯接纳夏昭华?雍王既然亲自去求得夏昭华, 自然不愿意她受到任何薄待。 见父王似乎生气了,双生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夏昭华,连糖馒头也不敢吃了。夏昭华笑道:“咱们不理父王, 吃咱们的, 听夏姨的就是了。” 雍王顿时憋气,脸色发青的望着夏昭华。两人这刚新婚,若是闹出龃龉来, 保不齐下面的人怎么看夏昭华呢, 这些人都是人精一样,若不得夫主的心, 奴才也敢蹬鼻子上脸。念及此,秦婉忙笑着打圆场:“父王不要着恼, 大早上呢。” “好好儿的,怎的不让他们叫你母妃?”雍王强忍着火气,问道,“是觉得本王会薄待于你,还是于心中不愿接纳他们?” 夏昭华并不回答他,让秦婉带着两个小的出去玩,这才望向了雍王:“王爷这话倒是好笑,郡主肯唤一声母亲,是因为郡主已然知事了,阿羽和媛媛不过四岁,王爷要他们唤我为母妃,岂非逼着他们忘了先头的王妃?我不认为他们忘不了生母有何过错,我只知道,若是我端着继母的款儿,逼着他们叫我母妃,就是我的不是。” 雍王一时语塞,夏昭华端了哥窑瓷八方碗在手,慢慢的吃了一碗米粥,并不去搭理雍王。顿感挫败的雍王咬了咬牙,悻悻说:“是我忽略了。只是……我不愿意你如此受了委屈。” “王爷怎知道我是否受了委屈?”夏昭华笑道,“一个称呼罢了,也能说上受委屈?”说到这里,她只重新给雍王盛了饭,嘱咐他好生吃之后,出去找三个孩子去了。望着她出去,雍王顿觉自己好像被抛弃的小可怜,抬眼则见首领太监含笑立在一旁,顿时有了些想撒气的念头:“怎么着?你很是欢喜?” “奴才只是觉得,这位新王妃真是个妙人儿。”首领太监含笑连连,一点也不去触雍王的霉头,能让自家王爷如此服服帖帖,能不是个妙人儿吗?更何况就王爷这神色,也只有在先头王妃娘娘与他闹气之时才能看到,“先头王妃娘娘在天之灵,见三位小主子能有这样的继母疼爱,也该瞑目了。” 想到发妻,雍王神色敛了许多,低声道:“她确实是很好的,很好的……” 夏昭华出得门去,见双生子拉着秦婉,三人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一时也是笑起来:“我四处寻不见你们,原来在这里。”还没说完,两个小家伙忽然咧开嘴笑,扑到她怀里:“姐姐说,夏姨嫁给父王做新母妃了,要叫母妃的。可是、可是……”两人说得急,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最后才说,“以后媛媛和阿羽可以叫夏母妃吗?” 夏昭华微微一笑:“自然可以。”两人忘不了生母,她也不会让两人忘记,至于称呼,只要两个孩子是真心喜欢她,那么叫什么,又有什么要紧的? * 待到三日后回门,雍王自行与夏昭华去了,如今文科殿试已经结束,武科殿试开始,京中依旧热闹。过不了几日又是柳老太太的生日,虽不是大生日,但秦婉和双生子少不得去看看。 “郡主的意思,是我也要去?”夏昭华盈盈含笑,身边的双生子一边一个拉住她,很是乖巧,命人各自给他们盛了一碗清风饭,夏昭华这才含笑:“我若是去了,怕是有些不妥……” “母亲若是不去,才怕不妥。”秦婉很淡定的说道,“母亲可知道孟氏?” 听她提到这个,夏昭华微微一怔,中秋那日,夏夫人也在柳府,自然知道孟岚和秦婉决裂的事,是以夏昭华也知道一些当时的话,说是孟岚本想引诱雍王,结果被秦婉阻拦了,这才怀恨在心想要坏了秦婉的闺誉。想了想,她说:“略有耳闻。” 秦婉颔首:“母亲既然知道,那我也不瞒着了。上一回舅母与我说,要准备与孟岚说亲了。只是孟岚是个心比天高的,偏生模样又像我母妃,只怕不会那样轻易就闹出这事来。外祖母寿辰,也不好拘着谁,一个屋檐下,总是会闹出什么事来的。父王那性子,母亲也知道……” 雍王性子优柔寡断,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秦婉虽然明白事儿,但做女儿的总管不住当老子的。即便雍王如今绝口不提孟岚,但就凭那张和雍王妃相似的脸,见了面总有三分情谊。若孟岚再用出什么下作手段来,难保雍王不会上钩。 “既然如此,我也同去。”见秦婉有担心之意,夏昭华展眉一笑,“免得王爷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到时候两家子皆是下不来台。” 得了夏昭华首肯,秦婉忙起身谢了,双生子欢天喜地的扭着夏昭华,亲热的叫着“夏母妃”。 很快就是柳老太太的寿辰了,因如今还是盛夏,是以雍王大清早就带着新婚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出发了。待到了柳府,自有人来迎着。几个小丫鬟心中不平,将雍王一行人迎进门去,就聚在一起低声嚼着舌根:“这新王妃什么人呢,才跟王爷大婚多久,就敢涎着脸来咱们府上了,是向咱们老太太示威怎的?也是咱们家王妃娘娘不在了,否则……” 佩兰跟着柳老太太和柳重锦亲自出来迎接雍王一家子,又落在了后面,见几个小丫鬟竟然说出这话,秀眉拧起,低声道:“不好好去当差,反倒是说起闲话来了,别仗着主子们心疼,就连尊卑都分不清了。这话一旦捅到老太太、太太跟前去,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小丫鬟本就是因为年轻不知事才说这话,给佩兰唬住之后,赶紧住口,自行去做事了。 将几人呵斥退了,佩兰才跟上了众人进去。柳老太太正与好些命妇说话,见雍王等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打过招呼之后,柳老太太细细看过秦婉姐弟三人,秦婉倒是变化不大,但双生子拉着夏昭华的手,笑得很乖,小脸圆乎乎的,很是可爱。孩子们的反应是最能说明事儿的,想到这里,柳老太太长长的舒了口气,起身笑道:“方才还与夏夫人说到王妃,现下不就来了?”说着,将她引到身边坐下,又是好一番夸赞。 今日是柳老太太的寿辰,加上雍王已然大婚,柳家更在与孟岚说亲了,是以今日也没有将孟岚如何拘束,但之前的事儿加在一起,柳老太太早就对这个外甥女生出不耐烦的心思来,只将她安排在屋中。而屋中的人大多是相熟的命妇,谁肯与孟岚多说话,故此,她就跟被人孤立开了一样,一人坐在一旁,好不尴尬。 这样的心态落差,让孟岚很不是滋味,转眼又见夏昭华似是很得柳老太太的心,心中更是怒极,眸光盈盈的望着雍王,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不经意抬头的雍王愣了愣,旋即蹙了蹙眉。不得不说,如今看着孟岚这张脸,他心中仍是百感交集,但思念发妻的同时,就会想到孟岚对秦婉做的腌臜事,心里自然而然就涌出厌恶来。起身笑道:“诸位都是贵妇,本王一个男人在这里,倒是让诸位拘束了。”又望向了夏昭华,“昭华,你领着婉儿他们与老太太说话就是,我去官客们的地方。” 夏昭华起身行了一礼,目送他出去,这才重新坐下。见两人颇有几分琴瑟和鸣的样子,夏夫人很是欣慰,寻思着总算是没有让小姑子受委屈。柳老太太也只是笑,纵然思念女儿,但伊人已逝,再多执着也是没有意义了,只要夏昭华善待阿湄留下的三个孩子,她也就知足了。 不想雍王连与自己对视一眼都会这样避开,孟岚牙都快咬碎了,尤其是看着夏昭华似是与雍王琴瑟和鸣的样子,更是怒上心来。倘若没有秦婉的阻拦,凭她这张脸,就算做不得王妃,入雍王府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要进了王府,向上爬还需要什么其他方法么?可是现在,竟然成了雍王连看自己一眼都如此心不甘情不愿。 如此想着,她眼中流露出了对秦婉的愤恨和怨毒。秦婉冷笑一声,也不去管她。不多时,柳夫人就引了秦婉起身,双生子说什么也不离开夏昭华,只好秦婉一人去了。方出了柳老太太的院子,秦婉则问道:“孟氏的亲事……” “已然说定了,”柳夫人笑道,“老太太也觉得孟姑娘太会来事儿,也不大想管她了,对方远在吴越一带,虽然算不上世家,但也是名望之族,那家的二公子因守孝,误了亲事,如今出孝了,便来议亲了。让她嫁得远远的,别再祸害王爷了。我看这位夏王妃倒是很好的。” “不祸害父王,可不知道是不是祸害别人。”秦婉低声说道,孟岚不是个安分的女人,她心比天高,想着攀龙附凤,即便是嫁了人,只怕也改不了本性。更何况她对权力和地位极为渴望,对方偏偏又是二公子而非承嗣子,难保孟岚不会撺掇得别人兄弟阋墙。 这话虽轻,但还是让柳夫人听见了,笑道:“婉儿多虑了,那家的太太可是个厉害人。”说到这里,她笑得更开心了,秦婉忽的觉得这舅母也是个顽皮人,不然倒不会如此的整治孟岚。 送了不多时,秦婉就请柳夫人回去,自行往湖边的小榭去,才转过假山,就被一人抱了满怀,吓得紫苏和杜若都要叫出来,待看清是谁后,两人相视一眼,齐齐当做没看见,径直出去了。 被抱着转了一圈,秦婉早就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味道,拍了他一下:“你怎的这样顽劣?” “我怎的顽劣了?”卫珩笑盈盈的,将秦婉放下后,粗粝的手指顺势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低声笑道:“我就知道是你来了。”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婉婉,我想你了。” 秦婉不发一语,偎在他怀里,十分乖巧。她抱起来整个人都小小的,好似一个瓷娃娃一样。两人正在温存,秦婉忽的被他打横抱起,吓得她忙搂住卫珩的脖子,由得她将自己抱入假山群中,秦婉笑着锤他:“好没意思的人,将我抱到这里来,莫非要逞凶?” 卫珩挑着眉头笑:“傻丫头,有好戏看呢。”他说罢,温柔的吻她发顶,这话勾起了秦婉的好奇心,不多时,就听见宋夷光的声音:“阿婉人呢?按着理儿,她早应该来了才是。”柳穆清跟在她身后,颇有些哭笑不得:“我以为是你想要同我说话,不想是要我来与你一起迎接婉儿的。她倘若真的到了,卫师弟早已去了不是?” 宋夷光撅着小嘴转头看他:“谁与你有话说?真不知羞。”话虽然如此,但她脸上红了许多,显得十分妩媚。柳穆清喉结上下浮动,旋即低笑,拉了她的手:“你真的没有一点的话想与我说?” 两人这般小儿女情态,看得秦婉好笑不已,偏偏卫珩将她压在怀里,唇舌游走在她脸颊和脖颈之间,让秦婉脸红不已,刚想啐他,就被他吻住双唇。外面柳穆清也拉着宋夷光不撒手,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上碰了碰:“你若真的一点都不像我,做什么来了就要拉我出来?真的只是为了婉儿?” 听他这样说,宋夷光胀红了脸:“不许动手动脚,上一次太后娘娘都笑话我来着,可让我不开心了。”虽然如此,她还是挂在柳穆清身上,“喜欢你,喜欢你还不行吗?” 其实现下想想,宋夷光都觉得很是奇妙。一开始她最生柳穆清的气了,明明是自幼的情分,但这厮总和她好一阵歹一阵,让她恨得牙痒痒,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柳穆清喜欢自己。虽然宋夷光有时候好羡慕秦婉,能被卫珩抱起来转圈,相比之下,柳穆清就文弱了很多,虽然能抱起她来,但到底不像卫珩抱阿婉那样轻松。 没错,就是柳木头太文弱了,才不是她胖呢! “我也最喜欢你了。”柳穆清含笑道,将她抱着,“女孩子还是要像你一样,肉肉的才好。”还没说完,脚上就挨了一脚:“胡说!你才肉肉的!” 柳穆清哭笑不得:“好好好,我才肉肉的。”见她哼哼唧唧的挣开自己怀抱,一时也是好笑,懒洋洋的靠在了假山上,低声道:“夷光,等你及笄……我们、我们就成亲。” 宋夷光转头看他,靠在假山上,略有些羞涩的样子,但无端感觉就像是披上了金甲一样,显得英气十足。她立时就脸红了,支吾说:“谁要嫁给你?”又搅着自己的衣角,嗫嚅道:“要嫁也得等我及笄了,连礼书和纳征都不曾有,就想哄我嫁给你……” 躲在假山后面的卫珩将秦婉身子都吻软了,这才笑盈盈的附在她耳边:“那婉婉及笄后,咱们也成亲?” “还成亲呢,你聘书可有?”秦婉横了他一眼,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三书六礼,少一样我也不嫁。” “太后娘娘已然着人为你我合过八字,可什么都没有说呢。”卫珩浅啄她的脸庞,“秋闱放榜之日,你就答应过我,倘若是你要嫁与别人,我抢亲也得将你抢过来。” 秦婉静默不语,唇角却漫漫浮上笑意来。她熬了多久,才熬到太后愿意接纳卫珩,尽管这其中十分凶险,但若非如此,太后也不能相信卫珩的真心。加上温一枫伪善的面目被撕了下来,京中一片哗然,再没有人会逼着自己去与温一枫接触了。小手拧向他腰间的软肉:“你若真的这样有诚意,那几时才向我提亲?” 两人一番笑着,待柳穆清和宋夷光没有了动静,卫珩才和秦婉正要从假山之中出来,却见孟岚疾步而来,神色有几分慌张。两人对孟岚都没什么好感,一时也是纳罕她要做什么,她却并未逗留,反倒是急急走了,秦婉探着身子往外张望,见似乎是有个小丫鬟在等她,两人嘀咕了一会子,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依着前世和孟岚不对盘的直觉而言,秦婉觉得这人又生出什么恶毒心思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这种时候,她搞事是会被打的~ 搞事 饶是秦婉如此作想, 当即就要跟上去看看, 但孟岚和那小丫鬟说了几句话就散了, 让秦婉很是挫败。待两人走后, 我卫珩才抱着秦婉出来,低声道:“婉婉对她比对我还上心?” 他不咸不淡的问着,淡淡的神情很是刻意。秦婉笑道:“你不会害我,她可不一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世秦婉被孟岚害得太惨,这辈子仍然心有余悸, 是以一见了孟岚这样鬼鬼祟祟, 她就觉得,此人定然又不怀好意了。如此想着, 她撅着嘴,下定决心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正想着,腰儿忽的被人搂住, 卫珩很是委屈:“婉婉要对我第一上心, 哪怕是雍王爷和媛媛阿羽都要排后。”他委屈的撒起娇来,秦婉笑得合不拢嘴,转头点着他脑门:“还对你第一上心呢?你怕是真要再给父王好好训一训了, 还没做女婿, 就要争宠了。” 卫珩扬起笑来:“雍王爷既然知道我是未来的女婿,更不会对我怀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了。”说到这里, 他在她唇上点了点,“孟岚再如何, 也不过只是寄居于柳府的表姑娘,更何况朱婆子已然被杖毙了,她身边的丫鬟也大多被换了,想要找到一个心腹可不太容易。” 这话说得不假,秦婉深以为然,但孟岚实在是个太会来事儿的女人,多一个心眼,倒也好。当即和卫珩十指紧扣去了水榭,才一进去,几个相熟的贵女便围上来说话,偏生卫珩立在外面,望了秦婉一眼,便有几个贵女开起了玩笑,只说秦婉是不是要和卫珩成其好事了。 去岁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跟卫珩来往,卫家不被待见已久,京中自命清高者也不肯与卫珩有任何关系,而这些姑娘们,眼里也只有那位道貌岸然的温一枫温大人。然而自打温一枫获罪之后,对于这位曾经的玉郎,京中那是讳莫如深。卫珩则渐渐的崭露出了自己的优势来,倒也引了不少官家小姐们青睐。 如今想想,温一枫唯一没有想到的变数就是严先生,倘若没有严先生的存在,即便能够想到卫珩是给人做了手脚,但也苦无证据,更不知道会是谁。百密一疏,说得就是温一枫。 笑着与几个贵女开了玩笑,秦婉招手命紫苏来跟前,细细的嘱咐了几句,这才重新和几位贵女说话,不多时,就见宋夷光回来,一脸气愤的样子:“阿婉!我专程去了外面找你,不想你竟然先进来了,好生可气。” 秦婉起身拉她:“是我的不是,你不要着恼。”复又低声笑起来,“不知道你是与我表哥出去了,还是专程去找我的。” 被秦婉戳穿了心事,宋夷光立时恼了:“阿婉,你这样坏,你这样坏!”她说着就要起身收拾秦婉,笑得秦婉不住地躲,水榭里一时之间闹成了一团,卫珩远远的看着,也露出几分笑容来,转头则见夏竟成戳着自己:“我说卫兄,你这打算什么时候向和宁郡主提亲啊?兄弟还等着吃喜酒呢。” “夏兄不先着急自己的婚事,反倒是盯着我做什么?”卫珩颇有几分好笑,转头看他,夏竟成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兄弟我当然还是想着急啊,但现下八字还没一撇呢,只能先着急一下卫兄你的了。况且安定郡主可不日就要及笄,你瞧柳兄多着急啊。” 被无端牵扯进去,柳穆清也是啼笑皆非:“你二人说就说,作甚将我扯进去?” 夏竟成哈哈大笑,拿手肘戳卫珩:“我说卫兄,你就早些透露一些又有何妨?你可要知道,现下雍王爷是我姑父,那郡主就是我表妹,你对着两位大舅子,可不要遮遮掩掩的,仔细到时候不让你进门。” 卫珩到底给他逗笑了,却对何时向秦婉提亲之事绝口不提,让夏竟成抓耳挠腮,好不急切。 吃了午膳,又有人传了茶来吃,秦婉只端着茶去一旁,见紫苏回来,忙问道:“怎么样?” “我去问了几句,倒是问了出来。”紫苏低声道,“那小丫鬟叫五儿,说是管茶水的,至于孟岚与她说了什么倒是不知道。同时当差的说,她似乎是拿了什么物件回来。此处是在柳府,我不好打草惊蛇,就先回来向郡主说了。不过我想,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那样隐秘交给下人,能是什么好东西?秦婉如此想着,低声对紫苏说:“你去盯着那小丫鬟,能不惊动就别惊动,别败坏了外祖母的兴致。” 紫苏颔首称是,自己下去了。秦婉只是坐回到夏昭华身边,后者端茶笑道:“闹出什么事儿了?”今日的一切,夏昭华没有说出来,不表示她没有看到,孟岚楚楚可怜的样子纵然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但对女人来说,可谓是恶心到了极点。更何况,没有一个女人会希望别的女人以那种眼神看向自己的丈夫。 “我那好表姨,怕是有些按捺不住了。”秦婉低声说道,她并不想隐瞒夏昭华什么,夏昭华有权知道这些,毕竟她现在是雍王妃。夏昭华笑了笑,望了一眼还在外室吃酒的雍王,低声道:“知道了。” 一直临近未时,官客们才渐渐散了,今日宴请的都是相熟之人,夏竟成上一次本是赌咒发誓说再也不跟卫珩吃酒了,偏偏今日又一次忘了根本,被灌得头重脚轻,睡一旁躺尸去了。雍王吃了酒,有些发昏,夏昭华只亲自扶他去休息,虽然说是扶,但说用拎的也不为过。自有一个白净的小丫鬟送醒酒茶来,夏昭华斟了一杯奉给雍王,低声道:“王爷且喝了,醉着也难受。” “我没醉。”雍王轻轻打了个酒嗝,还是接了醒酒茶在手,喝了一口后笑道,“昭华,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夏昭华很平静的应了,相较之下,雍王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年,“王爷还是睡一觉,我且去和老太太说说话,媛媛和阿羽不见了我,一会子怕是要闹腾。” 雍王笑声有些发哑:“你呀,本王有时候都怀疑,你是真的喜欢本王才肯嫁来,还是因为喜欢媛媛和阿羽才肯嫁来的。”又笑道,“咱们什么时候给婉儿他们再添几个弟弟妹妹。” 这话大白日说实在有些出格了,夏昭华微微红了脸,低头静默不语。见她害臊,雍王总算是满意了,大掌抚了抚她的脸:“我会好好待你的,不会让你像阿湄那样。你且去,不必守着我了。” 夏昭华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之时,还不忘叮嘱雍王好生歇息,后者应了一声,将醒酒茶一饮而尽,这才躺在了床上。 只出去不多时,就见双生子被秦婉和卫珩带着,四人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待走近才见双生子拿着小木棍在地上画大脑袋娃娃,一面画嘴里一面嘟囔:“这是父王,这是母妃,这是夏母妃,这是姐姐和珩哥哥……”看着那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大脑袋娃娃,夏昭华一时好笑,但也不说什么,只是蹲在两人身边。身边忽的又投下一片阴影来,双生子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见是夏昭华,忙扑进了她怀里:“夏母妃……”又仰着小脑袋:“夏母妃和父王都不见了,是不是去生弟弟妹妹了……” 两个小的笑得格外鸡贼,让夏昭华脸上顿红,秦婉也红了脸,低声道:“你俩说什么呢?”两小顿时委屈:“可是、可是皇祖母也这么说的,说是很快就有弟弟妹妹了。” 两人的话虽然十分天真,但夏昭华愈发尴尬。两小拉着夏昭华,蹦蹦跳跳的要去找雍王商量弟弟妹妹的事,关于这点,双生子意见还不统一,秦羽想要弟弟,秦媛想要妹妹,两人说着说着还险些动起手来,让夏昭华更是窘迫。秦婉和卫珩跟在三人后面,笑盈盈的。 只是行到半路,紫苏从来路追来,低声道:“郡主,我方才一个眼错不见,那小丫鬟已然不见了踪影,同时当差的说,她去给王爷送醒酒茶了,孟岚……只怕这事儿难保干净。” 她声音虽不大,但秦婉和夏昭华立时相视一眼,双双往雍王的小院去了,留双生子一脸不明所以的和卫珩并肩而立,卫珩一手一个抱起他俩,也疾步跟上两人的步伐。 今日雍王并未带首领太监出来,而是只带了一个小厮,还未进门,就见小厮正与一个小丫头聊得火热,一点也没觉得如何了。见秦婉和夏昭华来,忙打了个千:“王妃,郡主。” 夏昭华当即横了他一眼:“你在这里闲聊,倘若是王爷醒了,要人伺候又如何?”说到这里,她也不再理小厮,三两步到了门前,隐隐听得其中声音有些怪异,蹙着眉头将门推开。其中的场景着实香艳,雍王本就准备睡觉,自然只着一件中衣,而孟岚也不知何时进来,腰带解了一半,香肩半露的样子实在妩媚。而也不知何故,雍王的神色颇有几分迷离,这样瞧着孟岚,嘴里轻轻嘟囔着什么,凑近一听,才隐隐听到他轻声说:“阿湄……你不是阿湄……” 孟岚今日着实是着了慌,柳老太太已然为她择定了婆家,一旦她真的嫁到了吴越之地,只怕此生都再也回不了京城了。她一直想要做人上人,岂是嫁给一个大户之子能实现的?况且今日雍王与她对视之时都面露嫌恶,孟岚愈发觉得,若是不把握好这次机会,只怕往后再无机会能见雍王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想出这给雍王下药先将生米煮成熟饭的馊主意来。 夏昭华额上青筋都快鼓出来了,看着丈夫衣衫不整的样子,忽的就有些暴躁,取了衣架上的外衫披在他身上,秦婉不好进去看父亲失态的样子,只立在外面不说话。孟岚焉能想到被人撞破,连衣裳都来不及整理,便哭了起来:“王妃不要怪王爷,是我、是我……” “我问你话了么?”夏昭华冷冷的瞥向她,她只知道孟岚无耻,但没想到孟岚会无耻到这种地步,为了攀龙附凤,竟不惜自荐枕席,亏得还是大户小姐出身!孟岚一时不回答,伏在地上哀哀哭泣,好像被夏昭华给了委屈似的,心中却恨得要死,只差一步,等两人有了实事,也不怕夏昭华不认账。 雍王神色迷离,拉着夏昭华的手:“阿湄、她不是阿湄……”他双颊火热,眼神里满是情/欲,一看就知道是暖情药。正说着,雍王伸手抚上夏昭华的脸,笑得温柔:“我不会认错的,昭……” “我知道。”夏昭华脸色发青,纵然话语依旧温柔,但说服力就少了很多,顺手在雍王后颈一掐,雍王连话也没说完,立时没了意识,昏睡了过去。眼看着雍王被打昏,孟岚来不及整理自己,忙扑了上来,白皙细腻的肩又露了出来,秦婉当即横了卫珩一眼,后者垂眉不看,秦婉这才稍稍满意。 但这一番动静太大了,双生子莫名其妙的看着父王失去了意识,脑中自然就想到了母妃去世时的样子,旋即又见孟岚朝父王扑了过去,被吓得哇哇大哭,夏昭华浑身一激灵,见两人哭得凄惨,勉强将那怒意压了下去,偏生孟岚见雍王没了意识,咬着下唇半晌,低声道:“好歹夫妻一场,王妃怎能对王爷下如此狠手?” 夏昭华闻言望向她,见她一派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是双颊火红,想必也是吃了一些暖情药的。夏昭华顿时怒上心头,加之双生子哭得凄惨,不消细想,深深的呼吸了一次,笑道:“听说过正室打外室么?”不等孟岚回答,她扬手就是重重的一耳光扇在孟岚脸上,她本就是天生神力,力道之大远非普通女子可以比拟,孟岚当即被打翻昏在地上,嘴里渗血,一侧的牙几乎全给吐了出来,不过一会子,脸颊便肿得好似猪头。 看着孟岚被打翻在地,秦婉心中涌出难以言喻的快感来,一面安抚弟弟妹妹,一面回头嘱咐道:“去找几个粗使婆子来,将你家孟姑娘给绑了,暂且扔到冷水缸里去,免得她一会子醒来,情动不止,白叫人看了笑话。今日的事,不许走漏了风声,一会子我自会向你家老太太和老爷太太解释。” 一众人慌忙应了,夏昭华接了双生子在手,自行领出去安抚。隐隐觉得夏昭华动怒了,但秦婉也不好说什么,再如何尊重丈夫,但面对这种时候,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感,更不说孟岚是仗着和母妃容貌相似来引诱父王的,再怎么说年少夫妻,情分非继室能比,但夏昭华若不恼才是奇哉怪也。 如此想着,秦婉还是行到雍王跟前,见他双颊火红,只是被打晕的样子还十分安详。隐隐还能见到他颈后一道清晰瘀痕,足以见夏昭华用力之狠。 秦婉抿了抿唇,忽的就有些想笑,将雍王颈后的瘀痕指给卫珩看,卫珩蹙了蹙眉:“夏姑娘竟然下这样的狠手?”转头又见秦婉笑得颇有几分狡黠,也是笑起来:“从未见过婉婉这样做人闺女的,老子给继母打了,倒还十分欢喜。” “我一点不为这个欢喜。”秦婉笑得美,“我只是笑,父王这次啊,怕是彻底讨不了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姑娘动手啦~某人当然准备便当中~ 这打得多疼呀~ 95 驱赶 此事说大不大, 说小却也不小。雍王堂堂亲王, 在柳家给人下了药, 险些情动不止, 加上今日纵然都是柳家的相熟之人,但到底是人来人往,一旦给人知道了,天家的威严那可就败坏尽了。 是以秦婉吩咐了将孟岚扔到冷水缸里泡着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声张,依旧先回柳老太太那里。夏昭华脸色还有些发青, 牵着双生子坐在柳老太太身边, 虽然依旧温柔,但在场的命妇们人人都是人精, 只一眼就知道夏昭华有些不豫,但至于为何不豫……她是亲王王妃,总不能是柳家的下人开罪了她, 只怕是两口子拌了嘴, 正恼着呢。 直到日薄西山,众人吃过晚膳,也有不少人醉了。秦婉提前找到了舅舅柳重锦, 向其说明了今日的事, 将柳重锦给气得要死,但当着一众来宾, 实在不好发作,只能和血吞牙, 寻思着孟岚这样败坏柳家的名声,决不能再善了了。 一直到了一更时分,众人才渐渐散去。而雍王今日给人下了药,又挨了夏昭华一下,现下脖子正疼呢。他只隐隐记得,自己吃了醒酒茶不多时,身子便热了起来,隐隐又见阿湄回来了,他一时意乱情迷,都险些要将对方搂上床了,忽的又想起阿湄早已去世,夏昭华现下才是他的妻子,赶紧悬崖勒马,随后就见夏昭华进来了。 虽然有几分记不真切,但雍王知道,那个神似阿湄的女子定然是孟岚,而昏迷前唯一还记得,就是夏昭华因为愠怒而发青的脸色。想到这里,他愈发的后悔,晚膳也没有怎么吃,只想与夏昭华解释,偏生夏昭华今日恼得厉害,也不肯听他说完,则笑道:“我素来知道王爷是个风流人儿,也从来不觉得我管得住王爷。纵然今日是因为暖情药之故,王爷难免做了些错事,我也知道我不必过先头的王妃娘娘,毕竟先王妃和王爷是年少夫妻。只是王爷心中既没有我,当日也就不必说得那样好听。” 她自知比不过雍王妃,也从未想过要与雍王妃比肩,但雍王拉着她的手,连叫了两声“阿湄”,还要抚着她的脸说什么“我不会认错的”,夏昭华当即暴怒,伸手就将雍王给弄昏了。 见她不愿听自己说,雍王心痛如绞:“昭华,我那日的话,句句肺腑之言。” 夏昭华也不再辩驳,垂眉静默的听他说着,末了,才轻轻说:“今日也累了,王爷还有些事儿要料理,我是外人,不好插手,先带阿羽和媛媛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雍王愈发的难过,那种仿佛再也抓不住她的感觉袭上心来,一时手脚冰凉,连后颈的淤青也不疼了一样。正值此时,佩兰打了帘子出来,低声道:“王爷之意,是要如何处置孟姑娘?”在老太太寿辰闹出这种事来,明摆着就是要将柳家的脸给丢尽,不仅如此,这样打夏昭华的脸,岂非是要夏家跟柳家也闹出不愉快来? 和皇帝的杀伐决断不同,雍王性子软弱,颇有些乐天派爱幻想的毛病,他惯好风月,认为只有与心心相印之人相守才算是人间幸事。雍王妃去世后,为了三个孩子,他本已死了心,但夏昭华出现了,让他欲罢不能,好容易娶到了夏昭华,纵然两人有时也会拌嘴,但夫妻之间,岂有不拌嘴的?若非孟岚居心叵测对他下药,昭华也不至于气成这模样。 是以雍王怒不可遏,咬着牙道:“作出这等子事来,直接拉下去打死!” 听他这样狠的说出判决来,佩兰唬了一跳,忙进去向柳老太太回话。柳老太太脸色铁青,她知道这个外甥女心比天高,但给她定下亲事她也没有如何抵触,然后今天竟然就要出这种事儿来了。柳老太太只后悔不早些收拾了她,现在闹得柳家如此被动。听完这话,也是摇了摇头:“那就依了王爷。” 佩兰应了,忙不迭要出去处置孟岚,秦婉拦住她,低声道:“外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还是不要如此见血腥了。” 柳老太太摇头:“婉儿,你不必替她求情,今日就是王爷不说,我也是容不得她了。给她选的夫婿她不要,非要走这歪路上去。” “今日父王正在气头上,婉儿且去劝一劝如何?”秦婉起身,对柳老太太一笑,“外祖母且等一等就是了。” 一路出了门,见雍王负手立在月色下,周身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秦婉低声道:“父王是不是跟母亲拌嘴了?”雍王身子颤了颤,转头见是女儿,长叹了一声:“她恼我也是应当,是我一时不查。” “并非是因为父王一时不查。”秦婉忙摇头剖白,“父王怕是不知道,今日……父王拉着母亲,叫着母妃的名字,说孟岚不是母妃。后来,父王还说,自己不会认错的,母亲这才恼了。”说到这里,她行到雍王身边,“只是我听得不真切,隐隐还听见父王叫了一声‘昭’,想来父王叫的是母亲的闺名,只是母亲今日在气头上,误以为父王将其认成了母妃……” “她醋了?”雍王低呼道,夏昭华一向进退有度,更从未流露出过如此小孩儿一样的性子,除了这个理由,雍王都想不出能有什么缘故了,想到这一层,他忽的就笑起来,“我说她今日怎的这样小孩儿心性了。”见父王上道,秦婉也不再说下去,只是说:“今日打死孟岚这话,还请父王改了。” “婉儿一点也不恼这个蛇蝎妇人?”说到孟岚,雍王就是一阵厌烦,当日她要害婉儿,就该径直打死她,省得今日闹成这样,“今日若不善后,保不齐她来日还有什么幺蛾子。” “父王以为我要放过她?”有前世的恩怨在,秦婉对孟岚自然不会有任何同情的心,她出言求情,也并非是求情,“父王打死她倒是一了百了,但今日是什么日子?外祖母的寿辰,况且,这京城里瞒得住什么事儿?今日的事儿,明日早上便绘声绘色的讲出来了,遑论是死了一个人。更何况,这其中的原因,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这样既打了柳家的脸,又打了父王和母亲的脸。既然这死因不能说,那就是无头之案,柳家在老太太寿辰上,无缘无故暴毙了一个外甥女儿,这外面的闲话怕就止不住了。夷光今年十一月就及笄,嫁来柳家也是迟早的事儿,若是这节骨眼上闹出什么来,为了一个孟岚,让表哥和夷光的婚事拖延,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雍王一时沉默,似乎还在做思想斗争,看得出今日孟岚是着实将雍王恶心坏了,顶着和发妻相似的脸给他下药,让他和继室的关系一落千丈,若非如此,以雍王优柔寡断的性子,很难会对孟岚下如此狠手的。秦婉沉吟片刻,低叹:“婉儿知道父王咽不下这口气,就求父王看在母妃的份上……” “罢了,应了你就是。”雍王长叹一声,即便如今,他对夏昭华也动了感情,但雍王妃仍然是抹不去的存在,遇到阿湄使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想要成家了,想要跟一个女子相守一生……想到这里,他难免难过,“那婉儿想怎么处置。” “将孟岚送回其父孟敷的老家灵州。”秦婉咬了咬牙,“只要远离京城,做什么手脚都可以。即便真是出了人命,也是水土不服所致,与人无尤。” 她那样平静的就说出这话来,让雍王不免诧异:“婉儿,你……”他一直觉得,女儿还小,还需要他好好地呵护。但现在,秦婉不动声色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让雍王震惊不已,望着秦婉说不出话来。 “婉儿总要长大的,要长大,就要学会自己的手段。”秦婉很淡然,她并不害怕被父亲发现自己恶毒的一面,对于孟岚,她永远都同情不起来,她也无法忘记,前世自己是怎么天真到一步步引狼入室,才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这辈子好容易重来一次,她当然要摒弃她的天真,而后捍卫自己想要捍卫的人,“婉儿也不怕父王知道,我对孟岚,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雍王沉默的点点头,抚着女儿的后脑:“是父王没有保护好你。” 父女俩正温存,忽的有下人过来,见了父女俩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