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的加更,快亲亲我~ (8)
不接下气,整只蝠都晕了,根本没有力气回应翟九凤。 瞧见它的模样,翟九凤也有些不忍,由着它慢慢哭,直到它把身体的水分榨干。一盏茶后,小蝙蝠的眼泪总算流干净了,抽抽搭搭缩成一团。 小蝙蝠有些蔫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翟九凤拉着凝光走了过去,用脚尖推了它一下:“现在可以说了吗?这个人是不是你的主人。是就吱一声。” 小蝙蝠有气无力地“吱”道。 其实打心眼儿里,翟九凤是不希望它吱的,毕竟,它主人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人,但现下,这条线索就硬生生断了。 翟九凤很失望,好半晌都没说话,直到身边城主府的人,再次跑去打捞林皓的身躯,她才心存侥幸地对小蝙蝠说:“你主人就没给你下过咒吗?我记得,所有侦查蝙蝠都会与自己的主人结契约的。” 小蝙蝠想了想,十分确定主人没在它面前结过印结,于是慢慢摇了摇头。 “哼,那你主人可真是心大!”翟九凤实在没法子了,只能推着凝光,让她检查尸体,只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这躯壳上除了一件普普通通的麻布衣裳,一点儿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而那张脸,也因为腐烂和啃咬,而变得面目全非。 凝光看了看,觉得自己着实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能通过一具骨架看出什么。 但她不能,不代表旁人也不行,叫了声青瑜,招了招手,硬是把背对着她们蹲下,客串蘑菇的小花妖给叫了过来。 青瑜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心里已经猜到凝光想要她做什么,但以她花妖的审美,真是不想碰这尸体,又丑又臭,还是这蠢蝙蝠的主人,想来也不会聪明到哪儿去。但畏于凝光的强权,她终于还是蹲下了。 青瑜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搭上尸身。 一瞬间,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些画面,那是在凶海边上,这个男人似乎在跟谁争吵,但青瑜看不见那人的脸,只知道在他死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被一团魔气击中了! 又见那一团熟悉的黑雾。 青瑜也不免皱紧了眉头:“我看见了,又是那团黑雾,那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到底是谁?” 没有人答话,她们对上了眼睛,同在对方的眸中看到了困惑,先前,以为那人是友非敌,但现下看来却又是敌非友。 翟九凤实在想不透,她们与魔界到底有何渊源? 这个尸身着实太臭,找不到线索后,翟九凤也不想靠这么近,她打算朝旁边走一走,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踢到了那人的手指。 她脚步一顿,紧接着就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从她脚尖传来。 是魔气,是与她体内同出一源的魔气,翟九凤一瞬间愣住了,她张了张嘴,磕磕绊绊地说道:“他,他身上的魔气,跟我是一样的!好熟悉,为什么会这样熟悉。” 感到这股同出一源的力量,翟九凤也顾不得恐惧,低头看向那尸身的脸。 她仔仔细细,一遍又一遍从他脸上扫过,妄图从那浮肿溃败的烂肉中扒出些蛛丝马迹。 但很可惜,并没有…… “他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有一样的魔气!他怎么就突然死了呢?杀他的人是不是知道什么!” 作为一个修真者,魔气入体就意味着死亡,她若是单纯的一个修士,怕是早在魔气爆发的时候就死了。 可她不仅没事,还能这般熟练地操纵魔气。 有些事情她不想,并不是说就不存在,翟九凤心里,其实早就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人还是魔。而若是魔,作为极注重血统的魔族,能与她拥有同源的力量,会是什么关系可想而知! 他们一定是亲缘,地上这具尸骨与她是亲缘! 作为一个孤儿,翟九凤一直是渴望亲情的,而当她好不容易发现有血缘关系的人出现,他却死了! 翟九凤不免有些着急。 而凝光见她慌张,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阿凤,你别怕,他死了不见得线索就断了,你忘了林家族谱吗?他既然派人来抢内丹,一定是知道什么。如果我没猜错,林皓爷爷应该就是林家的本家人,他会把族谱给林皓,一定说明林家握了什么消息,我们去找,说不定会发现些线索。 而且阿凤,你发现了吗?这具尸身有古怪。” 凝光的手带着炽热的温度,从她微凉的指尖传来,渐渐抚平了她心中的失措,翟九凤转过头,深深呼吸了两下才问道:“这尸身有什么问题?” 凝光捏了捏她的手,说:“这具尸体看起来确实是像才被人杀了,投入海中,我先前也差点被骗了过去。但我方才想到,如果是新死不久,魔魂离身还不彻底,我的鬼道虽不屑于吞噬,却也会有反应,但刚才……” 翟九凤追问道:“刚才怎么了?” 凝光顿了顿,才说:“我刚才特意用鬼道探查过了,它身上一点儿魂魄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他若不是直接被人打成魂飞魄散,就是已经死了很久,但魂飞魄散也不会一点儿残魂都不留的,所以我认为,是有人特意保存了他的尸体,就为了这个时候丢下来。” “特意保存了他的尸体,就为了这个时候丢下来?” ☆、你的主人是谁? 凝光的猜测让翟九凤觉得很不切实际—— 首先, 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是因为这个死者手上握有一些重要信息, 还是想要逼得他们不得不去林家?这倒还是合理的, 可若说那人是特意保存着尸体, 只为这几日拿出来做戏,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他莫不是能预知未来, 甚至能掌握海潮,才能恰好掐住这几日, 将尸身送到她们面前? 翟九凤怀疑道:“凝光, 你会不会是感觉错了, 我总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青瑜看到的最后一幕, 这个人还会动, 就说这茫茫死海,那人怎么保证我们恰好能捞到这一具尸体?” 凝光没有反驳她,只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打捞尸身的城主府众人, 随后附在翟九凤耳边轻声说:“那就要问问他们了,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这样一具尸体, 还有, 你当真觉得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青瑜吗?你那只冤鬼, 先前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现在青瑜闲了,它怎反倒没有了动静?” 凝光话刚说完,‘青瑜’突然大笑了起来。 声音尖刻刺耳,与青瑜截然不同, 她朝后退了一步,周身魔气滚滚,再消失时,她们面前就多了一个长相普通,让人过目就忘的魔族女子。 “你倒是聪明,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那女子倒是有恃无恐,双手背在身后,颇有几分怡然自得。 凝光拉住了翟九凤,往身后一拽,把她挡得严严实实后,才面无表情地说道:“灵力波动。” “什么?”那女子有些愣,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眉头微微皱了皱,露出了一个颇为苦恼的微笑:“这倒是我疏忽了,我虽勉强变成妖修的模样,但本源的力量还是魔气,我不能施法,怕被你识破,但没想到,这也成了一个破绽。也罢,也罢……” 那女子突然笑了两声,瞧见她的模样,凝光直觉不好,脚步朝前一踏,就要抓住她。 但凝光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手握紧之时,只勉强抓住了一缕魔气。 那女子一个起落,就冲进了城主府的人堆里,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只见一股浓重的黑烟骤然暴起,铺天盖地地涌来,将整个天地都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好,她要跑!”看到那女子迈步,凝光便明白了过来,但这已然来不及了,黑烟蔽世只在一瞬间,等她想要追的时候,天地一片黑沉,伸手不见五指。厚重的魔气,有如浓墨一般,紧紧缠绕在众人身边。 “不行,追不上了。”凝光叹了口气,着实没有办法找出她的踪影。 翟九凤拉了拉她的手,有些试探着说道:“也许,我能把这层雾破开。”抬眸看了眼凝光,随后放开了对魔气的压制,稀薄的黑烟,有气无力地在她身边盘旋,偶尔触到周围的魔气,便刷得一下收回了触角。 翟九凤刚激发魔气不久,那点儿单薄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黑雾抗衡。 甫一放出,便瑟瑟发抖地缩在她身边。周围的黑雾见状,似乎升起了一些贪婪心。 魔族褫夺他人魔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女子虽然不想节外生枝,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绕着翟九凤的黑雾也有些脱离了她的掌控,它贪婪地绕着翟九凤打旋儿,起初还有些试探,但见着翟九凤的魔气节节溃败,便忘乎所以地冲了过去。 黑雾凝成了一个兽口,大张着嘴咬了下来,翟九凤的魔气被吓了一跳,怂的缩成了一团,抱头蹿了出去。 它们不跑远,就围着翟九凤转圈圈。 黑雾追了一会儿,头都转晕了,也没能把美食吞到口中。它登时就怒了,整个身体鼓了起来,炸成千万个小块,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 天罗地网撒下,翟九凤的魔气避无可避,终于被一口咬住了屁-股。 它顿时就炸了毛,身体呲溜溜地蹿出小黑刺。就算怂成了狗子,那也是有脾气的,翟九凤的魔气忍无可忍,终于在凝光出手前,把黑雾吞了。它咬下了一大口,嚼嚼咽了下去,感觉味道不算太好,但咬屁-股的仇不能不报,小腿支棱着,趾高气扬地追了过去。 就像吃面条,咬住了一个头,刺溜刺溜往嘴里吸。 它张开小嘴吞着,没一会儿,遮天蔽日的黑雾就稀薄了许多。 有天光乍泄下来,就像破开天幕的黎明。 黑雾被破的太快,那女子也有了几分慌乱,窸窸窣窣的问询声传来,瞬间让凝光确定了方向,她说了声走,随后便拉着翟九凤飞了过去。 凝光的动作很快,像雷霆前的闪电,一下劈在了那女子身上。她已经把眼线转移的七七八八,只剩她自己,一只脚踏在空间通道中。 瞧见凝光的手抓来,她立刻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她本意是逼退凝光,却未想到,凝光躲也不躲,左手抓住了匕首,右手则朝她颈项抓来。 “你!”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在见到凝光受伤的瞬间,那女子竟愣了愣,虽然她立刻就恢复了正常,但这几息功夫已经给了凝光足够的时间制服她。 五指成爪死死卡住她的脖子,凝光倒也没再收拾她,只把人往自己身边拖了拖。 她低头看了这女子一眼,笃定地说:“你不能伤我?你主人是谁?为什么不让你伤我?还有,那个男人跟阿凤是什么关系,你的主人为什么要接近阿凤?她有什么目的?” 女子冷笑了一声,双眼干脆地闭了起来:“我主人是谁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我无可奉告,至于,让你们看见这具尸身的目的,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去堕天城林家,就看你敢不敢了!” “你无需用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 凝光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右手稍微加重点力道,将这女子提离了地面:“其他的你不说就罢了,只一点,你要是不说,莫怪我无情!你的主人,为什么要接近阿凤!” 那女子落在凝光手中,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的脖子被掐的死死的,让她气喘不上来气用力地咳嗽起来。她当是很痛苦的,眉头死死绞在一起,脸皮也涨成了酱紫,但偏偏除了咳嗽,她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 凝光越掐越重,几乎要把她掐死,直到她呼吸迟缓,双手无力地垂下,才慢慢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凝光又问了一遍:“说!你的主人,为什么要接近阿凤!”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凝光也不催她,只是将鬼气灌注在双瞳,用一种无情而凛冽的目光慢慢在她身上割过。那女子起初还是梗着脖子,但背脊的凉意愈发的重,一点点刺穿了骨髓,像一只蛊虫在血液里狼奔豕突,叫她痛得挣扎起来,手脚剧烈颤抖。 一滴冷汗从额头渗出,跋山涉水滑到了下颌骨,它颤抖了一会儿,终于随着女子加重的喘息落了下去。 汗水滴下,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女子终于忍不住抓紧凝光的手。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了去,青白而发颤,被一层恐惧笼着,连瞳孔都有些发散。 “我说,我说!”她的嗓音嘶哑都撕裂,双手被冷汗濡湿,死死掐在凝光的手腕上:“我说,你,你放开我!”仿佛绷断了弦一般,抖得肉眼难辨。 凝光想了想,生怕把人逼疯了,便松开了让她坐到地上。 那女子终于得了些喘息的空间,手脚无意识地向前爬了爬,离翟九凤和凝光更近了些:“我的主人,我的主人……”边说边抬起头,眼睛本是闭着,但就在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双眼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不难让人看到其中的凌厉。 “我主人想做的事情定是会成功的,堕天城林家,你们不去也得去!” 狠戾的声音在翟九凤脚下炸起,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漆黑的眸子,整个人便被一团魔气裹紧了。那女子以一种献祭的姿态扑到翟九凤身上,魔气挡也挡不住,如刺骨的寒风冷酷地挤进了翟九凤的身体里。 她几乎要被撕裂了,凌迟的痛楚贴着骨头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凝光……啊——!” 翟九凤尖叫了起来,灭顶的剧痛一瞬间唤醒了体内的魔气。它们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奋不顾身地将入侵者裹了起来。 从血统上来说,这女子绝不是翟九凤的对手,她只是仗着修为高,才勉强压过一头。而在制住了翟九凤后,她竟有意压住了魔气入侵的速度,让翟九凤能慢慢地将她的魔气吞噬吸收。 这是为了什么?翟九凤并不明白,她亦无力将魔气驱赶出去。 这女子很狡猾,有意将魔气控制在了一个临界速度,让翟九凤除了吞噬,根本做不了其他反应。而凝光,亦是不能动手,此时的平衡很微妙,一旦打破,这魔族女子会死,翟九凤也讨不到好。 局面僵持了起来,凝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女子的须发一点点变白。 直到满头乌发尽成雪,妙龄女子变作鸡皮老人。 翟九凤身上才爆发出一股磅礴的魔气,顷刻间,将她震飞了出去。 “阿凤,你怎么样!”终于看到她们分开,凝光一刻都不敢耽搁,抢步跑了过去,她将摇摇欲坠的翟九凤抱进了臂弯,连声急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事?她又没有对你做什么?” 翟九凤摇了摇头,她的鬓角虽然被冷汗濡湿,但脸色仍保持着红润,身体是被剧痛折磨地气力不支,但修为确实大大提升了。总的来说,她就是用一场痛,换了这女子毕生的修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翟九凤捏了捏凝光的手,以示安抚,双目却看向了摔在地上的魔族女子。 她很狼狈,脸上血汗交织,还有滚倒在地蹭上的污渍。她一身少女的衣衫,贴在风烛残年的身躯上,让人感到了一股悲哀和无奈。 女子道:“为什么?自然是为了让你们不得不去堕天城林家!” 翟九凤沉默了一会儿,叹息说:“值得吗?一身的修为,一生的命,就这样葬送在这里,你就不会后悔?” 女子嗬嗬笑了起来,躯体老了,她的声音也如破风箱般沙哑,但她一点儿都不在意,竭力挺直的背脊,竟然人看到了一些夙愿达成的痛快:“值得,自然是值得的,你以后就会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多少年了!哈哈,多少年了!我终于快等到那天!” 笑得浑身都在打颤,甚至连眼角都泛出了泪花。 翟九凤见她状态不对,隐约想到了什么,但还未及身上,那女子的声音就戛然停住了! 她倒了下去,双目缓缓闭上,只有笑僵了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怅然若失的苦笑。 到底值不值得,终究只有她心里才清楚,翟九凤不愿再看,侧过了头把脸埋进凝光胸口,她轻声说:“扶我起来。” 但凝光却没有动,手扶住她的下巴,让她面朝向自己:“阿凤,你确定没有事情?” 若只是单纯地把修为传给翟九凤,那又为何如此笃定她们会去林家?她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威胁到翟九凤的事情,让她们不得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手脚?林家又有什么东西,是她们必须得到的? 凝光仔细看了看翟九凤的脸,见她面色恢复了红润,气息与方才相比甚至还有力了许多,她一点儿都不像是中了招的样子。但越是这样,越让凝光担忧,她不免皱起了眉头,语气也急促了许多:“阿凤,你仔细看一看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取不出名字,哭唧唧地倒在了地上 o(╥﹏╥)o ☆、和尚抢走了内丹 尽管凝光笃定翟九凤被人做了手脚, 可就目前来看, 她一点儿异常都没有。 翟九凤摇了摇头, 给凝光顺了顺毛。 刚才所发生的之事又急又快, 饶是城主也没能反应过来,而此时, 正主又已经死了,他四处看了看, 没能看见真青瑜的身影, 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两, 两位,打扰一下。”虽然凝光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但他心中着实记挂着女儿, 便也顾不了这么多。 他问道:“如果方才的神医是假的,那,那……” 翟九凤打断他的话, 说:“刚刚那个是假的,但给你女儿看病的是真的, 她那时候用过灵力, 没有问题, 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我们过来的时候,她被人换了,你们去打捞尸身,天都快黑了。” 打发了城主, 翟九凤就开始尝试与青瑜联系,起初也联系不上,直到一小炷香后,才终于得到了青瑜的回应。 她没什么大事,只是被人打晕了扔到城外荒郊,这会儿功夫正在往凶海赶,想是用不了多久就能与他们会合。 确认青瑜安全,翟九凤就拉着凝光走到凶海岸边。 此时众人正在打捞尸身,随着几网落空,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找到了,找到了!这回没有错了。” 城主府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缠在尸身上的网兜打开,里面赫然就是林皓的尸骨。因为沉海不久,他的尸身保存地尚且完好,虽泡得浮肿涨大,但腐烂之处却只有不显眼的一两处。而他周身的衣衫饰物,也好似一点儿都没少。 瞧见林皓的尸骨被找到,翟九凤推着凝光就往那儿走。 此时,林皓正蹲在尸体边,双手将衣襟扒开了一点儿。因为尸身泡肿了,皮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曾经合身的线圈也显得小了许多,入肉三分地勒在颈子上。 林皓舒了一口气,说:“还好,没丢,我还以为……” 然话未说完,就被凝光打断了,她笃定地道:“线还在,但东西不在了。” “怎么可能!”林皓不太信,手上一用力,把衣襟拉得更开一些。只见在线圈的最前头,有一个红色编制的网兜,相比于线圈要结实很多,但偏偏就在这网兜的底端裂开了一条缝,瞧那模样,像是用什么利器割开的。 翟九凤捏着线头看了看,了然地道:“这是被人拿走了?那人也知道这是什么?会不会是刚刚那魔修的主人?” 凝光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也有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是别人,毕竟那人若要动手,全不必等到林皓死。” “这倒也是。” 翟九凤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等青瑜过来看看,她既是被人假扮的,先前那尸骨的死前画面也一定是假的。” 把两具尸骨并排放好,她们等了没多久,就看到青瑜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额上都是汗,两颊也因为剧烈运动而泛起了红晕。青瑜跑到二人面前,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手,随后弯下了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翟九凤鄙夷地睨了她一眼,将手帕递了过去。 “你修行都修到肉里去了?这么点儿路,喘成这样?” 青瑜使劲拜了拜手,用力吸了好几口气,才断断续续地说:“你不……知道,那人下手……有多重,我现在都疼。”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又说:“她直接……把我扔到了山里去,为了来跟你……汇合,我硬生生跑了……一座山,你知道吗!你还嫌弃我。” 青瑜都快累成了一朵废花,要不是为了她们伟大的友谊,早就甩手不干了。 可偏偏她跑到了这里,不仅没得到顺毛,还被嫌肉多! 青瑜很伤心,先摸了摸自己的腰,才义正言辞地道:“你可以嫌我蠢,但不能嫌我胖,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做朋友!算了,什么都别说了,我要回妖界!”青瑜只是随口说说,翟九凤也是随便一听,她看了眼青瑜还回来的湿手帕,默默地退到了凝光身后。 多么赤-裸-裸的嫌弃,青瑜简直要炸了,而在这时,一坨鲜黄鲜黄的火柴人还挂着鼻涕眼泪扒到她腿上。 “小姐姐,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一定会活不下去的,嘤嘤嘤……” 一瞬间,青瑜什么气都没有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浑身骨节都在打颤:“九凤九凤,你以后就是我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快把这个丑东西拿走!天哪,我的眼睛要瞎了!” 青瑜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一坨屎黄屎黄的东西扒在她腿上。就好像她去了某个地方,没带什么东西。天哪!她堂堂花妖的审美观,决不接受这种事情! “快快快,快把它拿走!我的天呐!我的眼睛!” 青瑜被吓得腰也不酸了,气也不喘了,满脑子盘旋的就只剩怎么把这只丑八怪活剐了。 翟九凤看着她瞎抖,偏生不肯把系统叫回来。整个人缩在凝光后面,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你刚刚还说我们不是朋友的,凝光都听见了。” 凝光握了握她的手,一脸坦然地对上青瑜的眼睛:“我听见了,所以阿凤凭什么要帮你。” 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沆瀣一气!青瑜在心里蹦得快上天了,一口三连呸都要翟九凤二人给淹没。但她面上却丝毫不显,眉头微微皱起,十分苦恼地说道:“我这不是刚刚跑晕了吗,我们怎么可能不是朋友,谁再这样说,我就跟谁急!” 翟九凤软绵绵地哼了一声,道“你心里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谁说的,你要是不信,就把它的心挖出来看看,我骗谁都不会骗你,我是你最忠实的小伙伴。”青瑜的下巴高高抬起,手隔着老远指向系统。 ——就许她们这对狗女女到处欺负人?!她也是有帮手的,虽然丑了点,但聊胜于无! 被点到了名,系统一脸懵地看了看两边,简直不用权衡,就捧出了一颗纸做的小心心:“宿主大人,宿主大人,你看,小姐姐没有骗你,我的心是红的!” 翟九凤闹了一会儿,便消停了,把牛皮糖系统绑了回来,指着那两具尸身道:“青瑜,你能不能帮忙看看,那两个人死前经历了什么?” 两具泡烂的尸体,先看哪一个倒也没有什么区别,青瑜走过去,捡着不认识的那具男尸施了法。 “这个人死前是在一具棺材里,看环境,这棺材是被放进了冰室中,没什么稀奇,就是天花板上有夜明珠连成了北斗七星,然后,他被人抛到了凶海,是个女人,长得很普通,非常普通,一眼就忘的那种,没什么了,就这么多。” 青瑜说着,也没停下手,就着运转的法术,直接按到林皓眉心,她不知看到了什么,一下就皱紧了眉。 “和尚!魔界怎么会有和尚!” 说完这句话,青瑜便没有开口,眉头紧皱着,认真看林皓的死前画面。她似是看了好多遍,时间持续了很久,但周围许多人,无一人敢出声打断,直到一炷香后,青瑜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环视了一周,眉头拧着,声音严肃地让人不自觉绷直了背脊:“你们听过慧空吗?” 这个名字一出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慧空,佛道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为证魔道非恶,正道非善,曾以身入魔,位列巅峰,他在世时,可说是这修真界最安宁的时候,所有黑暗都被曜日逼进了地底。 慧空是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普度众生不再是为了修行,而是为了本心。 他一辈子从未杀过人,最凶恶的手段,也只是净化了修为,篡改了记忆。 只不知为何,这样一个人竟会杀了自己的挚友。 “慧空,慧空怎么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快两百年了吗?难道他又复活了?”城主问道。 “不是,他没有复活。”青瑜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确定,我只是看见那人身上有慧空的本命法宝。你们应该知道的,慧空死后,他的门人都遭了大劫,所有徒弟几乎都死了,只有最小的那一个,掉了空间裂隙死不见尸。 不过我看到的这个人,与慧空小徒儿的画像也不一样,所以我不确定,这和尚究竟是慧空的徒儿,还是他的转世。” 青瑜有一些话没有说,但翟九凤几人却能够猜到,毕竟她不会无缘无故提一个和尚的。 青瑜很清楚她们想要什么,提到这个和尚,便是说明,祖巫内丹被他拿走了。 但他是如何得知林皓身上有祖巫内丹的?又是怎样从茫茫大海中找到一粟尸身? 凝光想不明白,但一贯犯蠢的翟九凤却隐约升起了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连着熬夜一段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突然害怕!怂成狗子! 小宝贝们!你们一定要早睡,早睡,早睡,11点就很好,我可以分你们一半床。 ☆、穿书暴露? 翟九凤突然记起, 原著里面, 她们初到魔界的地方并不是这儿, 而祖巫内丹也不止一颗。 祖巫修得是鬼道, 感生悟死,内丹也分为生丹与死丹。 原著里面, 祖巫只拿回了一颗死丹,屠戮修真界不成问题, 但若要与天道抗衡却是力有不逮。在前世里, 她生死两道俱全, 才勉强与天道对抗,此刻若少了一半修为, 翟九凤不用猜也知道, 定是会死在天道之下。 她突然觉得,作者烂尾大概不是因为不想写,而是写下去, 祖巫不得不被雷劈死。 而这个生丹,翟九凤以为, 定是林家爷爷交给林皓的那一枚, 至于有缘人, 应当也不是凝光,毕竟在原著里面,她是连生丹的影子都没摸着。 “凝光,我想到了一件事,等我回去说给你听。”附在凝光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见她点头,翟九凤才对城主说:“现在人都到期了,我们先回去,天色已经晚了,再留在这儿也不合适。” 城主点了点头,叫上几人抬尸身,自己则领着青瑜等人往城主府走。 她们被安排在了城主府的客院,曲水流觞,佳木葱茏,几间精致的小屋子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枝叶中,看起来颇为清幽。这里环境不错,保密性似乎也很好,但翟九凤仍是不放心,她拉着凝光进屋后,先设了一层结界,随后又与凝光一起进入了蜃城。 “怎么了,是不是内丹出什么事情了?”瞧见翟九凤这样谨慎,凝光也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果不其然,翟九凤点了点头,说:“对,是祖巫内丹,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林皓爷爷说的有缘人并不是我们,他并不想让你恢复修为,相反,是想彻底毁掉内丹,从此一劳永逸。” 凝光:“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并不能排除,有缘人是我们,对不对?” “不是的,凝光,你要相信我,林皓爷爷说的有缘人就是那个和尚,而且,我们已经没时间了。”翟九凤仔细想了想书中的内容,猛然发现,在祖巫初临魔界时是有这样一段描写的。 ——她踏出了空间通道,脚步尚且没有站稳,就听见一道响雷在墨色的天穹中翻云覆雨,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些东西正在飞快消失,但尚未得知那是什么,雷霆就戛然而止,乌云在刹那间散去,连同那种奇异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祖巫没有多想,只以为那是乍入魔界产生的异常,她提步朝前走去…… 这看起来并普通的一句话,翟九凤当时也是多看了几眼的,只是,她始终没能在后文找到作者的解释,久而久之,便将它抛去了脑后。 现下想来,这一句话,很有可能是写得生丹被那和尚破坏的场景。 翟九凤有些急,双手抓住凝光的手臂,一叠声地说道:“凝光,你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的。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离二月初七还有多久。” 凝光不知道她提的这个日子有什么意义,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今日正好是一月最后一天,算起来,离二月初七还有七天整,怎么了,阿凤,那一天会出什么事吗?” 翟九凤正在想其他事情,听到凝光的问话,顺口就说道:“那一天,林皓爷爷手上的内丹就会被那和尚净化!” 话一出口,翟九凤就愣住了,她转头望向了凝光,就见她一脸犹疑地望着自己。 凝光并不怀疑翟九凤的话,只是不明白,她是如何得知这样确切的消息,明明她们始终在一起,翟九凤并没与机会接触旁人,可不止一次了,她就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总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提前说出会发生什么。 凝光以前没有怀疑,但现下想来,越想越不对劲,她双眼在翟九凤脸上瞧了瞧,最终定格在她的眸中:“阿凤,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为什么?” 翟九凤一下就愣住了,舌头僵直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低着头,眼睛乱瞟,目光若是能化为实质,定是要在地上搅起慌乱的烟尘:“我,我……” 翟九凤不知道该怎样跟凝光解释自己是穿书的人,是要告诉她,你们都不是人,只是书中的一个角色吗?她说不出来,更何况,在她心里,凝光早就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类,是她喜欢的,想一辈子在一起的爱人。 翟九凤踌躇了一会儿,始终没想好该解释,她不知道,若让凝光得知真相,她会怎样做。她向来不肯吃亏,更不愿意受人控制,若是她知道,她那样悲惨的命运全是由旁人撰写,她会不会干脆就捅破了天? 毁了这个书中世界,凝光活不下来,翟九凤亦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性命。 她是不怕死,可她不想跟凝光分开。 翟九凤左思右想,仍是觉得暂且瞒住凝光为好,她想了想,掩饰道:“是我那只冤鬼,是它告诉我的,你若是不信,可以问它。” “那它是怎样知道的?”凝光追问道。 翟九凤咬了咬唇,说:“它,它……” “我活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很多事情,你们应该都不知道,现在的一切早就发生过了,只是结局太过悲惨,才会有人逆转时空,希望改变未来。”系统和翟九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纵然害怕祖巫,但看见宿主有难,它仍是挺身而出了。 它张口就是一串高深莫测的话,一手淡扯得,连它自己都想夸奖自己:“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一些大概,但我知道你最后是要把所有人都杀光的。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被人逮住,监督翟九凤感化你,本来她的生活很安逸,除了吃吃睡睡,什么都不用操心。” 系统恬不知耻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凝光身上,一脸是你是你都是你的指责表情。 它好像一点儿都不怕祖巫了,但死死躲在翟九凤发中,抖成一团的身体却不是这样说的。 它简直要被吓成少年痴呆了,但是它不能躲,它不能,它是拯救翟九凤的大英雄,要踏着七色彩云,把祸水倒到凝光身上。 “事情就是这样,都是为了要普度众生,我才会把翟九凤引到你身边的,还有那些事情,因为我也只是个小喽啰,所以我能知道的很少,只有个大概,并且因为她的介入,很多事情的走向,都已经不一样了。” 系统一口气说完,就怂成了一团。 它里三层外三层,用翟九凤的头发把自己裹得死死地,装作自己是一只化蛾子的蚕宝宝。 它给翟九凤挡了这么大的灾难,连它自己都被感动坏了,它一定要给自己颁张锦旗才好。 系统默默念着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凝光也确实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但到底它也没能躲过去,一团鬼气全方位多角度地涌过来,吓得它立刻滚到翟九凤肩上,行了个标准-军-礼:“是的大人,好的大人,您有什么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条火柴腿抖得跟筛糠似的,但一脸谄媚的笑却板正的分毫不差。 他听见,凝光微沉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算了,事情到底是什么样我也不想计较,我只想知道,阿凤她,如果渡化了我,她会去哪儿,若是渡化不了我,她又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想,道:“如果渡化不了你,自然是跟这世界一起毁了呗,至于你死不死,我不知道,毕竟你是祖巫,不过,就算你死了还会轮回,还会有新的人过来渡你,但翟九凤就不行了,她一定是死的连渣渣都不剩。 而若是她能渡化了你,也许,可能,大概,会留下来。” 她的任务条已经缺了很多,应该是聚不齐能量回到现实了。 最后一句话系统没说声,毕竟这件事情,仍有一大半是瞒着祖巫的,只是,饶是系统在心里这样说着,一丝丝不安还是冒出了小芽芽。设定程序的人一定是变-态,它锻炼了这么久的黑-客技术都没能彻底破解程序,还有一小块是它怎样都入侵不了的。 作为一个系统的直觉,它坚信这里面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关乎着凝光,关乎着翟九凤,关乎着她们两人的未来。 系统把话藏在了心里,默默伸出小爪子挡住自己的脸。 凝光听了它的话,许久没有出声,直到好半晌后才艰难地说道:“按你的话,阿凤即便渡化了我,我们仍有可能会分开,那不如我们一起死,反正我死了,之后再要转世,发生的事情我也都不知道了。” 系统放下了爪子,瞪着眼睛说:“怎么可能!即便你什么都不做,等到那一天到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那可是主线……呃,就是我们所说的天道,除非你逆转了最后的结局,才有可能打破天道,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倒在了地上,瘫成一团。 ☆、父亲 蜃城中有风, 但那也是靠阵法引来的微风, 在这里面, 终年如春, 碧草连天,大红的木棉花烧了满山头, 让人从心到身都感到了一丝灼热。 可偏偏就在这时,翟九凤竟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瞧见凝光抬起了头, 双眸凉薄地看向系统, 她一侧嘴角勾起, 是一个讥诮的弧度:“怎得,你怕我完不成任务, 你会没命?那你不用怕, 我一定会杀光天下人!即便是不得不想起来,到那时也不过短短的一瞬间,我还有权利选择怎么去死。 可若我放过了他们, 也许我就要一辈子一个人过了,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就算是要你陪我一起, 我也要杀光所有人。” 凝光的手指, 慢慢在翟九凤脸上拂过,自私和深情交织在一起,有一种令人惊艳的美感。 她简直就像是一团火,一团带毒的火,靠近了会被烧成灰烬, 可离开了却又活不下去。 翟九凤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抓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怕死吗?你这样,就不怕我离开你?” 凝光轻轻笑了笑,声音又轻又软,像情人的呢喃:“我为什么要怕,你甩不脱我,你若一定要甩开我,那我只能先杀了你,再自杀。” 凝光的三观已经歪到拉不回来了,翟九凤被她抱着,突然很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 是因为那时候她格外的温顺吗?并且对自己好得难以用言语形容。又或者是她这种过分地占有欲让她格外有安全感? 翟九凤啐道:“凝光,你简直是个骗子,我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都怀疑我会不会喜欢你!” 凝光也不恼,轻声笑了笑说:“在你喜欢我之前,我就已经有这种倾向了,可你还是接受我了。阿凤,你承认,你喜欢的就是我这种人,我自私又残忍,可你不用担心我会留你一个,因为在那天之前,我们就已经死在一块儿了。” 虽然对系统的话抱有怀疑,可凝光仍是默契地没有再多问。 她抱紧了翟九凤,放在她头上的手,以一种过分的力度攥紧了她的头发。 凝光道:“既然知道我的内丹去了哪儿,总没有理由让人毁了,阿凤,我们明天出发去找那个和尚可好?” “我没有意见,只是……”翟九凤摸了摸凝光的腰:“这和尚行踪诡异,就算是我身上的冤鬼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只知道他会在二月初七净化祖巫内丹,我们这样盲目去找也不是个事儿,凝光,你听过搜魂阵吗?” “搜魂阵?”凝光微微蹙起了眉。 有关这个阵法她曾在符阵杂说上看见过,是属于魔道的禁阵,已经失传了很久,连书上也只是一笔带过,据说这个阵法是以天地万物皆有魂为根本,将布阵之人的魂魄与所寻之物联结在一起,从而引导他去往那个地方。 凝光听过这个阵法,但因为它是禁阵,除了两百年多前慧空和尚摆过此阵,迄今为止,就连布阵的方法都已经失传了。 她不知道翟九凤提这个有什么意义:“我听过,但会这个阵法的人大概已经死绝了。” 翟九凤眨了眨眼睛,就像开玩笑一般,说道:“哪有死绝,你眼前就有一个。” 虽然她笑嘻嘻的,看起来也很不正经,但凝光知道她没有说谎。拉住了翟九凤的手,双眼眯了起来,但暗沉一片的眸中并无怀疑,而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担忧:“你怎么会这个阵,这不仅是禁阵,还是魔阵!” 翟九凤笑了笑,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掩饰说:“不知道,就是在她把修为传给我之后,我就记起了这个阵法。” 翟九凤用的是记起,而不是突然学会,这就说明,这个阵法是她早先就记在脑海中的。 她学过这个阵法,那究竟是谁教给她的?她从小到大都在仗剑门,又是哪里接触过魔族,还学会这种禁阵?凝光找不到解释,几乎要用天授搪塞自己。但这毕竟关乎着翟九凤的曾经,她不想用这种荒诞的理由来敷衍。 “阿凤,你说你记起来,那是不是说明有人教过你这个阵法,是谁,你想的起来吗?” 翟九凤没有想过瞒着她,抿着嘴苦笑了声,眉间慢慢浮起一些不解:“我不知道,只是在想起这个阵法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像是一个男人,他简单教了我怎么布阵,然后告诉我不要急,所有的东西,我以后自然就会了……” 翟九凤顿了顿,抬头看着凝光,她像是在思考什么,好半晌才说:“在这段记忆里,我,我好像称呼他为爹爹。” 爹爹这个称呼,对翟九凤、对凝光来说都很陌生,但陌生,并不代表就没有存在过。 翟九凤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我能想起来的也就这一点儿,再多的就想不起来了,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我们先去找布阵的材料,晚了就来不及了。” 凝光拉住她,说:“没事,找城主就好,你把一部分难找的材料和没用的稀罕玩意儿掺在一起写一写,拿给青瑜,让她去找城主,剩下的,我们自己去找,也免得被发现了什么。” 凝光想的很周到,翟九凤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想了想布阵所需要的东西,写了一张完整的留给凝光,又挑拣了一些难找的物件,掺杂在其他稀罕玩意儿中写了出来。 她没有自己去,把纸张往凝光手上一塞,就连跑带跳地蹿进了屋子。 凝光看了她一眼,几步追了上去,按住她的肩膀。 翟九凤委委屈屈地一转头,两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连张纸都不肯帮我送,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话了,难怪有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还不如做你的师傅呢。” 凝光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忍不住摇了摇头,戳着她的脸道:“我没说不帮你送,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我听说,魔界有好些吃的,是修真界没有的,你既然也是半个魔族,应当能吃得,要去吗?” “要要要。” “那等我回来。”侧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亲,凝光才大步往青瑜屋子走。 翟九凤脸一红,但脚步却没停,追到了凝光身边:“我们一起,送完东西,就可以直接出去。”两手一错,抱住了凝光的胳膊。 被她抱着,凝光却相反有些恼,她顿住了脚步,有意抬着头,居高临下地望过去:“阿凤,我不如吃的重要?” 翟九凤眨了眨眼睛,很想说是的,但她并不敢,因为她已经想到了自己这么做的下场。 堆起了比系统还要谄媚的笑,整个人往上一蹦,挂到了凝光身上:“没有,怎么可能,你当然是最重要的,东西只有在吃的时候才有意义一点。” 凝光明知道她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却仍顺势把她甩到背上:“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你那只冤鬼如此与众不同。” “怎么了?”翟九凤一脸好奇。 “因为随你,近墨……不,近朱者赤,他跟你一模一样。” 凝光把纸张塞给了青瑜,向她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便被这翟九凤出去了。相比于人间寂静的夜晚,魔界就好像不夜城一般。 从城主府出去,就看见桃红的灯笼被法术固定在半空,旖旎的红光从天上撒了下来,将宽敞的小巷,映得朦朦胧胧。凝光就被着翟九凤走了过去,起初,翟九凤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当看见小巷中比她们还要露骨道侣时,她脸也不红了,气也不喘了,心安理得地缠着凝光,让她带自己溜达。 魔界的东西,并非都很可怕。 甚至,有一些吃食卖相虽惨不忍睹,但到了嘴里却意外的好吃。凝光不敢让她吃太多,转了几个摊子就拖着她离开。 翟九凤仍有些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一个姑娘身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没看路……” “无妨,撞得也不重。” 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翟九凤装过头,就发现她撞得人是城主府的大小姐。 “是翟姑娘和凝光姑娘,你们怎么也不带个人就出来了?” 翟九凤摆了摆手,说:“就是出来转转,也没必要带什么人,倒是你,青瑜不是让你静养,别吹风么?” 大小姐福了福身,脸色相比之前好上许多,但仍是苍白没血色:“多谢恩人关心,我特意传了防御的法器出来的,还有人给我撑着结界,没有大碍,我就是想着,等林哥修出了身躯,他早晚还是要去堕天城走一趟的,我不放心他,就想给他做个保平安的香囊。 你们不知道,我魔界有一种缠藤树,每百年产一次丝,用这种丝线混心头血做一个香囊,就能替心爱之人挡一次灾。” “那挡了灾以后呢?挡灾的人会怎么样?”翟九凤好奇道。 城主府大小姐:“不会怎么样,就是有几日下不得床而已。不过这种香囊只能做两次,且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我今日就是来买丝线,只可惜丝线没了,短时间也不会再有货。”大小姐叹了口气,螓首微垂,露出修长的玉颈。 只可惜翟九凤全没有心情看美人图,急吼吼地在心里叫出了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人想欺负我,哭唧唧地藏到了桌子底下,并抱住了桌子腿~ 翟九凤:我有旧荷包,有旧丝线,是时候改讨价还价了。 凝光不想说话:心疼我寄己,都不如吃的重要,需要师傅亲亲抱抱举高高 ☆、木雕 翟九凤有一个荷包, 只是那个荷包有些怪, 现在想来, 只因为那是个失败品。但既然是失败了, 说不准线还能拿出来用。 翟九凤把系统叫醒,让它把荷包找出来, 她顺口问了一句:“你知道把这个给她,我会得到什么东西吗?”本没有想要得到回答, 却未成想, 系统说:“你会得到一把伞, 一把挡天劫的伞,至于有没有用, 什么时候能用, 我就不知道了,程序里是这样记载的。” “一把挡天劫的伞?可现在都没人能成仙了,就连妖物化形都极少见, 我要这伞有什么用?” 翟九凤在心里说了一声,也没要系统回答, 慢慢把那个旧荷包掏了出来, 她把荷包递到大小姐面前, 眉头微微皱起,略有些迟疑地道:“这是我在城外路边捡的,看着跟林皓身上的荷包有些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本还想着明天问问他。” 大小姐低头看了两眼, 拿过荷包抚了抚:“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做的,只可惜失败了,我先前把它收在了绣房,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洒扫的人弄丢了。” 翟九凤点了点头,说:“既然没有成功,那线拆一拆还是能用的。” “……,翟姑娘好聪明!”大小姐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开来,她把荷包捏在手中,笑弯了的眉眼不断往城主府那儿瞟,她有些站不住,只想立刻回去给林哥做荷包。 “翟姑娘,您可真是我的贵人,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谢你才好,不如这样,我那儿有一把挡天劫的伞,我看我们这儿是没人用的着了,倒是您和凝光姑娘,也许会有机会用,我是真心实意想感谢您,还请不要拒绝。” 翟九凤没有说话,她心里在想另一件事。 瞧了瞧大小姐,又瞧了瞧她手上的荷包,翟九凤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恰巧捡到,你不用这么客气,倒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的荷包能不能做小一点儿,留一些线给我,我也想给凝光做一个。” 大小姐轻声笑了笑,眼睛在两人间转了转,神色愈发地柔和起来说:“没问题,做一个荷包需要一钱藤缠丝,而我这里面足有三钱,怎样折腾都够了,翟姑娘容我回去拆,明日我就让人给您送去。” “不用不用送,我来找你就好,我还得跟你学一学怎么做。” 凝光没有说话,像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翟九凤的好意,只是在送走大小姐后,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售卖丝线的地方。 只是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指腹轻轻捏着翟九凤的耳垂:“阿凤,你要做女红?” “怎么了?你有意见?”翟九凤惊觉有问题,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你什么话都别说,我不想听。”用力推了凝光一把,追着大小姐的脚步往城主府跑。 凝光追了上去,单手搂住了她的肩,自顾自把话给补全了:“我就是有些心疼你的针,它大概一辈子没做过这么蠢的事。” 翟九凤觉得这天没法聊了,这恋爱也没谈不下去了。冷冷地哼了一声,整个晚上都没理凝光。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她仍收拾了东西去找大小姐。 一般来说,翟九凤走去哪儿,凝光就会跟到哪里,今天也不例外,但在她拿起针的第一个瞬间,把手指扎破了皮,凝光不仅没有安慰她,还超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翟九凤就炸了毛,她恶哼哼地啐了一口,连咬带踹地把她赶了出去。 “阿凤,我不需要这个,你别为难人家大小姐了。”凝光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阵。 翟九凤正自恼怒,听了这句话,顿时咂摸出一点儿不存在的意思。她用力磨了磨牙,猛地抽出了手指道:“我就问你,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什么?”凝光少有地愣住了,她并不是很明白翟九凤的意思,但也不等她想透,翟九凤就朝她啐了一口。 “呸,我就知道你觉得她好看!难怪你最近越来越喜欢气我了!” 翟九凤无理取闹起来连她自己都怕,凝光心情复杂地站了会儿,手还没伸出来,翟九凤就转过了身。凝光怕她跑,赶忙伸出手,按住她的肩:“阿凤,我……”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睁着眼睛说话瞎话。 翟九凤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自己想听的东西,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她! “你什么你,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应该夸我吗?!” “嗯,我知道,但这也不能算夸,因为你本来就比她好看,她跟你完全不能比。” “真的吗?”翟九凤知道自己不该笑,但嘴角要往上翘,她根本控制不住。把头转到了极限,垫着脚亲了亲凝光的下巴。 翟九凤刚想说句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听凝光接着道:“不过,你还是别折腾你自己了,做女红又伤眼睛又伤神,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出去转转?” “你就是看不起我,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自己出去转!” 甩了凝光一个冷脸,翟九凤就往屋里走,然才走出两步,她又转过身,小跑了过去:“去把材料买回来,我们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干活!等你回来,一定能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的荷包!” 翟九凤是憋着一口气走进屋的,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能绣神附体,整整半个时辰,都没能修出鸳鸯的脑袋。她大概是没天赋,还没耐性。 翟九凤扁了扁嘴,看着这歪歪扭扭的黑线团,就已经预感到了凝光的嘲笑。 但她着实绣不出来好看的花样,就算给她十天半个月,能折腾出一只丑小鸭就已经是极限了。翟九凤有些头疼,气恼地把绣面放在腿上:“对了,我一直想问,这个荷包的能挡灾,是不是借助了替身法阵?” 大小姐点了点头,在她手上,一对交颈的鸳鸯已经初具雏形:“对,翟姑娘想得没错,但又有一些不同,你知道的,替身法阵布置起来着实困难,而且太占地方,没法随身携带,若不是提前预见了灾劫,又怎来得及布阵。 好好的一个阵法,若就这样压到了箱底,实在太过可惜,所以我的太奶奶就把布阵的法子改了改,虽然威力减弱不少,但挡住一些小灾小劫还是够了。” 翟九凤惊讶道:“这么说来,这个荷包还是不外传的秘技,若是这样,你教了我可会不好?” 大小姐摇了摇头:“恩人说的哪里的话,若没有你们,我和林哥早赴黄泉作伴了,哪还要机会给他做荷包。不过,这个荷包着实不好做,你没有做女红的经验,一时半会儿也绣不好阵法。这上面,其他花样都是假的,只有绣在里层的法阵才起效的根本,不如我替你绣好,你把心头精血点在阵眼当中,试试看能不能激活法阵。” “不不不,我还是自己来,我才不能让她看扁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翟九凤眉梢眼角都跃上了笑。 大小姐似被她感染,神色也柔和了起来:“凝光姑娘很有福气,能得你真心喜欢。” 翟九凤脸红了红,觉得有点害羞,但心头那股暖流怎样都压不下来,肆意翻腾了一会儿,终于从胸口鼓涨了出去:“其实,我一直觉得是我跟幸运。能留凝光在身边,大概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事情。” 翟九凤从不吝于让人知道自己喜欢凝光,这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相反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满足是经营的根本,若连相爱的人都觉得这份感情见不得光,总藏着掖着,仿佛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即便再深厚的情感,也会被恐惧消磨地一干二净。 翟九凤不大胆,相反还很害羞,但只有对凝光的心,她从不肯说一句假话。 虽然知道凝光大概用不上这个荷包,但翟九凤还想送给她,一是求安心,二是在她身上看见自己做的东西会很有成就感。 从白天一直折腾到晚上,女红新手翟九凤总算把荷包做了出来,虽然很丑,但是她用了心做的,是以即便阵法画的不好看,仍是被她激活了。 拿着新出炉的丑荷包,翟九凤就像是一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匆匆谢了大小姐,便从门口扑了出去。 泼墨的天空中,一轮圆月高高挂起,泠泠清辉将繁密的星子都映得黯淡不少。 凝光已经找了材料回来,正在门口的台阶上侧坐着,她一手拿着青木,一手握着刻刀,不知再雕什么东西。看见翟九凤跑出来,踩着台阶往前一扑,凝光手中的东西顿时丢下了,脚步一旋便把她抱到了怀里。 “阿凤,你跑什么了,小心别摔了。”正抱了满怀,馥郁的桃香源源不断地灌入鼻端,凝光仰头望去,只觉得怀中人怎么看怎么美。 翟九凤顺势捧住她的脸,往她眉心亲了亲:“我做出来了,凝光,你还敢不敢小瞧我。” 把手中的荷包在凝光面前晃了晃,被她一手拿了过去,自己的脸反倒先红了,翟九凤咳嗽一声,特别正经地说:“虽然不算好看,但这是有用的,我不讲究那些虚的,只要实用就好,对不对!”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凝光听出来了,毫无原则地符合道:“我觉得很好看,我会贴身带着,一直带着,阿凤,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圈,这略带轻浮的模样,与凝光往常的沉默全然不同。 翟九凤忍不住笑了,抱着她的脸使劲亲:“以前的东西,是作为师傅给你的,以后,就是爱人,凝光,我喜欢你,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顺其自然的一句话,可脱口而出,却让翟九凤有些鼻酸。 她忍不住低下了头,就见到被凝光丢下的木头雕刻:“那是什么?你怎么想到雕东西?” 凝光这才记起来,把她放到地上说:“这是普通的雕刻,但这木头比较特殊,是我之前加在单子上,想借城主府势力去找的,本来也只是尝试,却没想到,他现成就有。这木头说起来比较复杂,等回去,我慢慢说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 别担心be,不会的,我是一个励志写甜文的人,我不会be,emmmmmmm就是这样棒 过渡章过渡章,缓一缓就该来刺激的了,脑洞太大,我已经爬不出来了 木雕不是吉祥物,请记住它,记住它,它已经来刷脸了~ 蟹蟹 小强 小心心的雷~ mua ☆、凝光的问题。 凝光手中的木头, 是传说中不死不灭的昆仑神木, 其稀罕程度可说是独一无二。 昆仑神木是能做第二分-身的至宝, 只是随着时光更迭, 早已经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做了。用不上,便只能算作一个花瓶, 纵然再珍贵,对城主来说也不过是鸡肋罢了, 所以为了女儿, 他也没有什么犹豫, 就把东西给了凝光。 这也是城主不知道凝光的身份。 若他知道凝光是祖巫,并且随着本源之力的觉醒, 凝光也无师自通了一些巫族的术法。其中, 制作第二分-身,便是最基本的一种。能制作第二分-身,城主一定是不愿意把昆仑神木给她的。 毕竟分-身之术虽与替身法阵相似, 但与那小打小闹的玩意儿相比,分-身之术是真真切切多了第二条命。简单说来, 就是只要分-身还存在, 即便本体死了, 意识也可以出逃。甚至于,只要昆仑神木够多,灵魂扛得住,分-身还可以无限制地增加。 在上古时期,对于精通魂术的巫族人来说, 这并不算多高深的法术。 但巫族早就没了,世间罕见的昆仑树枝也不是说有就有,就这一根,还是城主年轻时候机缘巧合得到的。 凝光深知第二分-身的珍贵性,是以她耍了个心眼,借着给他女婿重塑身躯的名头,让城主去找昆仑枝,毕竟这是个断根而不死的灵物,蕴含有足够的生气,与重塑身躯扯上关系倒也无不可。 城主没怀疑,凝光也乐得省事,未免夜长梦多,拿到昆仑枝就开始着手制作翟九凤的分-身。 到她出来的时候,凝光也做到了最后一步,脸面没有雕,是因为这根本不需要她雕,只等着取一缕翟九凤的魂丝灌进去,属于她的五官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分-身上面,而到了那时,翟九凤的第二分-身也算是做好了。 刚诞生的分-身有些脆,但只需要慢慢蕴养,假以时日,甚至能与本体一模一样。 到时候,别说外人,就连天道都分不出谁真谁假。 “阿凤,你还记得你那只冤鬼说的话吗?它说,你可能会留下。我想过了,这大概是说,即便你渡化了我,你也是有可能会离开的,我知道它说的不是仗剑门,更有可能是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当时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凝光并没有多问,翟九凤只以为她不在乎,心下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蒙混过关的轻松,却没想到,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凝光根本没忘,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呢。 翟九凤张了张嘴,苦恼该怎样接话。 毕竟穿书这种事不怎么好解释,胡诌一个空间又担心会露馅儿,翟九凤不知道该怎样跟凝光说,她有可能回去的,是一个凝光永远去不了的地方。 这种话她说不出来也不想说,而凝光顿了会儿,没得到解释,竟自顾自地笑出了声。她捏了捏翟九凤脸,伸出两指,把她皱成一团的眉心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