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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的加更,快亲亲我~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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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眼。    而就在这时,季流染还不知死活地甩出了几枚淬毒冷箭。幽幽的蓝光,像大张着口的毒蛇,凶狠地扑向翟九凤的脸颊与脖颈。    “呵,说不过就动手?你真以为你是季家嫡小姐,就没有人敢动你了吗?且不说这里天高皇帝远!我就是真想要你的命,你以为你爹能知道?!”    翟九凤眸光一寒,整个人便如惊鸿疾飞了出去。    她是化神后期的修为,远非季流染能抵挡。    纵是有一身的防御法宝,在翟九凤拿出红殇的一瞬间,季流染仍是被这威压镇得走岔了灵气。元婴期,尚不能踏空而行,灵力一岔,方才借力腾飞的身体也直直堕入了水中。    翟九凤就这样看着,也不拉她一把。    脚步虚点在空中,玲珑的身体裹挟在大红衣衫中,便似瑶池怒放的红莲,有一种不可亵渎,莫敢逼视的威严。    “你想要我的命?季流染,你这冷箭上的毒,可是连你爹都受不了的醉红香!”    季流染落到海中,挣扎了好几下才浮上水面。她浑身都湿透了,还喝了好几口海水。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这等屈辱,此时,只觉得满腔怒火都涌上头去。她顿时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我就是想杀了你,谁让你不识相,非要缠着我的凝光!    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一天不离开凝光,我就一天不放过你,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骨,放到极北玄阴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她一字一顿,极尽恶毒。    翟九凤听着,竟是被她气笑了:“好好好,你要杀了我,但你不懂吗?所有的筹谋都要放在心里,你这般说出来,岂不是让人先下手为强!”说到最后,声音陡然冷冽了起来。    翟九凤朝系统招了招手,他便乖觉地蹿到她手上。    “宿主大人,要开最大档吗?其实,我们可以一点一点来,多电她一会儿,再开最大档。”    翟九凤摇了摇头,冷静地说:“不用了,免得夜长梦多,她毕竟是季家嫡小姐,指不定有什么依仗。”    “好的好的,遵命!”    系统敬了个礼,火柴手交叉起来,摆了个奥特曼的变身姿势。银白色的电流在他手上滑过,偶尔泄出半分,便让人止不住地感到心悸。    “宿主大人,你要站稳哦~,最大档的力量很大,你可能会飞出去。”    翟九凤点了点头,用手抓紧了系统。    电弧不大,如一道闪电,转瞬间从翟九凤手中蹿了出去。季流染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这道银白色的雷电劈穿了天灵盖。    抽筋扒骨的剧痛在脑中流窜,脆弱的神经一根根崩裂,让季流染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她双眼瞪得滚圆,眼白处尽是猩红的血丝:“我没杀,我没杀,不是我要杀你们!混蛋,贱人,你们为什么要与我争!都是你们自己的错!都是你们自己的错!”发疯地伸出手,死死扯住自己的头发,用力之大,竟硬生生将一块头皮扯了下来。    被她这癫狂的模样吓得一愣,翟九凤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喃喃道:“不是只丧失记忆吗?怎么会……怎么会……”    系统扑到她手边,抱住她的手腕卖萌道:“记忆在丧失之前,会先重过一遍,她一定是虐杀了不少人,才会被自己的记忆吓成这样,宿主大人不用愧疚,这都是季流染造的孽,会有此下场都是她的报应。”    凝光也走了过来,她抓住系统往地上一掷,用脚尖碾成了薄片:“阿凤,留她一命已经很对得起她了,这是她走运,日后,若她好好做人,那也罢,否则,我定是要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    手中涌起一道鬼气,捆住季流染甩上船。    凝光把吓傻了的船夫甩上岸,手中劲力一吐,将客船推向了大海中央。    “让她自生自灭,能走到哪儿都是她的造化,阿凤,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回去。”    翟九凤道:“等等。”    她眼神看向了船夫,系统瞧见,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他按住了船夫的脚,手中雷光一闪,船夫就昏迷了过去:“宿主大人,宿主大人,等他醒了就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情了,你尽管放心就好。”    将港口便的渔具收了收,凝光便拉着翟九凤走了回去。    不知道是太阳晒得太久,还是方才被季流染惊住了。    翟九凤觉得胸口有些闷,气息吐得不那么畅快,手脚也愈渐发凉。身体疲乏的厉害,说不出的倦意从脑中涌出,她想要歇一歇再走,然尚未说出话来,整个人便软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翟九凤:不想做攻的受不是好受。    凝光:我师傅美,说什么都对,反正,等上了车,一切就由不得她了。    系统:从今以后,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保护我的宿主大人,支持我的宿主大人!    瘫会儿,我觉得,这章很粗长了,求夸奖 ≧▽≦    ☆、选择    翟九凤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出现在了船舱里。凝光正坐在她身边, 目光穿透烛光, 落在摇晃的窗幔上。    凝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中除了游移不定还有深深的自责,她握紧了双手, 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是那样用力, 以至于连手臂都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凝光的状态很不对, 甚至连翟九凤的醒来都不知道。    瞧见徒儿这般模样, 翟九凤慢慢覆上了她的手:“凝光,你怎么了?”将她紧握的手指掰了开来, 用指腹轻轻拂过她掌心的掐痕。    凝光这才回过神来, 慌张地转过头,扶了她起来:“阿凤,你醒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凝光关切地说着,目光牢牢锁在翟九凤脸上。    她有意跳过了翟九凤的眼睛, 目光辗转, 只流连在她鼻尖与下颌。    翟九凤瞧了她一眼, 缓缓说道:“我没有事,就是有一点累,可能是之前的伤没有完全恢复。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顿了顿,伸手抚上凝光的下颌, 她稍用了点力,逼得凝光不得不抬头看她。    “你瞒了我什么事?凝光,是发生了什么吗?”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即便不说,翟九凤也能看出凝光的异常。她从未这样躲闪过,从小到大,凝光向来是一往直前的,没有事情能让她退缩,亦没有东西能叫她恐惧。像现在这般,着实不太正常。    翟九凤瞧出了不对,可凝光却不肯承认。    她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所有的躲闪尽数化作了虚无。    “阿凤,我没有事情瞒着你,我只是瞧见你身体不好,有些担心罢了。”唇边漾着温柔的笑,一如往常般宠溺。她似乎没什么不对,可翟九凤却觉得她变了。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只隐隐觉得她多了几分疯狂。    “凝光,你不要瞒我……”    “我没有瞒你,我有什么好瞒你的。”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反应,让翟九凤挑不出什么刺儿来。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心中不安,甚至那股不安已化作了实质,用力撞着她的太阳穴。    她有些反胃,才刚好转的脸色,愈渐苍白了起来。    “凝光,我有些晕船,你扶我到外头转转,我想吹吹风。”胸口闷得紧,让她没力气再计较凝光的异常。她伸手抓住凝光的手臂,半个身体都倚在她胸前。    凝光怕她走不动,直接抱住了她往外走。    已是入夜,寒风飒飒,黑沉的天空中除了几颗黯淡的星子再无一丝光泽,凝光抱着她坐到船头,从那里望去,沉寂的大海就似一只噬人的恶兽。翟九凤看了几眼,心中竟对这未知的黑暗生出了恐惧。    心头猛然一颤,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凝光,别坐这么靠前,万一掉下去可怎么是好。”    凝光顿了顿,沉默了好半晌,才答非所问地道:“阿凤,你这么怕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哼,我为什么不能怕死,能活着不好吗?”抓住凝光的衣襟摇了摇,让她往后退。    可不知为何,一向百依百顺的凝光却没有动,她更朝前挪了挪,深藏在眼睫后的眸中,有一种毁天灭地的疯狂:“阿凤,你不能怕死,我是祖巫,你跟我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安宁的,你会怪我吗?若有一天,你因为我死了,阿凤,你会怪我吗!”    身体朝前倾去,将翟九凤按在了甲板上。她纤细的颈项压在船沿,似乎稍一用力,便要折断。    凝光深深地望着她,已说不上来自己是种什么感觉了。    她想要保护师傅,想要给她这世上的一切,可偏偏造化弄人,能给她力量的身份,恰是要惹人离散的鸩毒。凝光按住了翟九凤的肩,眸中压抑不住的疯狂,她本就不是慈悲的人,她不爱这世界,不爱世上的所有人,她只爱她师傅。    ——那是漠河永夜的星光,是她踽踽独行中不至于堕落成魔的柔软。    “阿凤,若我祖巫的身份会害你殒命,你会离开我吗?你会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离开。”    翟九凤摸了摸她的脸,神色似水般柔和:“那你呢?若我死了,你会陪我吗?”    凝光没有一丝犹豫,笃定地说道:“我自然会,你若死了,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独活。”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担心什么,我们总是要在一起的,是生是死都在一起,你又有什么好怕。”翟九凤笑了起来,慢慢搂住凝光的颈项,她说道:“我是怕死,但我更怕你离开,在这个地方,我没有一个亲人,我只有你,凝光,我只有你。”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凝光颈边,让她久悬在空中的心也慢慢落到了实地。    她把翟九凤拽了起来,紧紧地按到自己怀中:“阿凤,阿凤,是我不好,我知道我的鬼气会伤害你,我应该走的,可我做不到,就算是看着你这样衰弱下去,我也不能离开。阿凤,是我太自私了,可我不能放你走,我不能……”死死环住翟九凤的肩,力道之大,连手臂都颤抖了起来。    纵然,对翟九凤来说,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可真的放在了心尖,她又怎么可能放得了手。她就是这样自私而狠心,就算是抱着翟九凤一起死,她也不能忍受一个人的日子。    正如先前所说,随着祖巫之力的觉醒,凝光身上的鬼气早晚会害得翟九凤殒命。    今日傍晚的昏迷,便是受了鬼气的侵蚀。    作为能通灵的巫族,越是亲近某件东西,就越是能调动它的灵魂。凝光太在乎翟九凤了,才会让鬼气这么快侵蚀她的魂体。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感情从来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爱是那样深刻,才会让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都追随她的身影。    翟九凤坐在凝光怀中,容身于寥寥长夜。咸涩的海风卷了过来,纠缠着她的长发飘散在寒凉的空气中。    作为主线剧情的主角,翟九凤知道,凝光一定是不会死的。    那她呢?她是普渡系统的宿主,她是不是也能长长久久的活着。翟九凤忍不住召唤起系统,急匆匆地揪着他问了一遍。    系统一愣,紧接着就垂下了头:“宿主大人,你既然是穿进书里,那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穿在季流染身上,而是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炮灰角色中?”    翟九凤摇了摇头,心中猛然一紧。    “那是因为,万一你不能渡化祖巫,程序就会直接将你抹杀,再找其他宿主。而你若是穿到了女配身上,你既没有能力完成任务,系统又不能再择他主,岂不是整个任务就进行不下去了。    宿主大人,你明白我的话吗?    程序能抹杀你,其他人自然也能,你会死,我的意识也会被重构,我们不是无可替代的,我们只是程序设定中最无关紧要的一环。”    能够被选中穿进书里,翟九凤以为,自己至少也该是特别的,她应该能有生命保障。    然到了此时,她才知道,她不仅不特别,还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翟九凤被气笑了,恶狠狠地问系统说:“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系统抖了抖,躺倒在地上说:“我以前被程序控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透露给宿主。后来,我能黑掉程序了,这件事情却没能想起来。宿主大人,是我太蠢了,是我没用,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系统哭唧唧地倒在地上,翟九凤看了他几眼,嫌弃地不得了。    “我都要死了!你还有心情哭,你有哭的时间,还不赶快给我想办法!”    系统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手托着下巴说:“我知道宿主大人想和祖巫长相厮守,所以我早就替你想过了,我之前扫描程序数据库,发现有一个叫还魂丹的东西,如果能得到它,宿主大人就不用怕死了。”    翟九凤撇了撇嘴,嫌弃地说道:“你说的没错,那你知道还魂丹有几颗?在哪里能找到?我又会死多少次吗?”    系统一愣,整个芯片都僵住了:“我我我、我不知道,我没想那么细……”    “那你再去看看。”翟九凤挥了挥手,赶退了系统,随后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凝光。    说不怕死,其实都是假的,那只是为了安凝光的心。自家徒儿是有多么残忍她不是不知道,没有慈悲心,亦不存在爱就要她自由。她家的凝光,从来都是生死同路的决绝。    她知道,凝光绝不可能选择离开,而且,她也不想要凝光离开。    有倚仗时,她认为一切都那样轻松,她不会死,凝光亦不会,她们可以长相厮守,缠绵一生。可现在,她突然发现所有的倚仗都是自己的臆想,她根本就不被天道保护,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    那么,她后悔了吗?    没有,即便知道自己会死,即便知道她活下去的机会渺茫,翟九凤都没有后悔。她是真的不怕死,两辈子都孑然一身,除了凝光再没有任何牵绊。    只是,当知道她们剩下的时光那么短,翟九凤突然有些心酸。    她抓住了凝光的衣襟,竭力控制心绪的翻涌:“凝光,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很长的,我没想过会这么短。我还想和你隐居,和你种一山的果树。我想和你养一个孩子,把我们得到的、没得到的全部都给她,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可是……可是……”    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手指用力,将凝光的衣衫都攥成了一团。    翟九凤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喃喃地重复着:“太短了,真的太短了……”含糊的声音中,牵扯着无可奈何的离散。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我我我……会不会太虐了……瘫倒在地。    我的小宝贝们,你们要是觉得哪里有猫病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努力改进,努力写出更好的文字~么么哒~    爱你们哟 (^U^)ノ~YO    蟹蟹 风过淡无痕 小心心的雷~mua~    ☆、水鬼开道    翟九凤喜欢凝光,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凝光对她更好。很现实的理由, 可事实就是这样, 凝光太好了, 让她明知这是蚀骨的毒药,却依旧心甘情愿地吞了下去。    决定与凝光在一起, 她就没想过要分开,甚至于那些缥缈的未来, 都因为凝光的到来而变得清晰。她的以后,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凝光的身影, 她甚至以为这就是永恒。    只是没想到,她的永恒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打破了。    不知何时降临的死亡, 让她所有的期盼都如镜花水月支离破碎。    夜风寒凉, 带走身上最后一丝温度。翟九凤颤了颤,心头除了不舍,更升起了一丝怨恨。凭什么, 在她以为梦能够实现的时候,要让一切都落得一空?她不甘心, 可在不甘之余, 又多了一丝恐惧。    ——若她注定要死, 那凝光怎么办,她从未怀疑过凝光的心,她知道,若自己真舍了凝光而去,她一定会发疯的。她会走上灭世的路, 被天道毁灭,她会化为飞灰,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到了此时,翟九凤已不会再认为,凝光只是书中的一个牵线木偶了。    她早就是一个真实的人,是占据自己心头,最重要的人。    翟九凤不由地担心起凝光,这份担忧压倒了一切,让她不在乎任务,不在乎塑骨枝,甚至不在乎时时刻刻盘踞的死亡。    翟九凤抓住凝光的肩,手指微微颤抖,然面上却竭力做出了玩笑的模样。    “凝光,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祖巫转世,也许根本就不会死。”    凝光摇了摇头,平静地说:“连祖巫都会死,我只是她的转世,若我不想活,谁又能拦得了我。阿凤,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想拦我吗?你不要想了,这个世上若没有你,我根本没有活着的意义。”    凝光很固执,翟九凤亦没有办法跟她解释。    她该怎样告诉凝光,这一辈子她是受天道的保护,若非完成灭世主线,便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她会与天地同寿,天不灭,她亦不灭。    翟九凤沉默了一会儿,始终没想到该怎样说,只能强颜笑道:“凝光,我也只是说说罢了,你不要急。而且,我也不是真的会死,你听张老头说了,归魂岛上有药王后人,若能找到他,或许我就能活下去。    我会想办法陪着你的,我一定不会留你一个人。”    眼见着凝光的脸色愈渐冰寒,翟九凤赶忙抱住她,顺了顺毛。    她们动静不大,但张老头时不时会出来看看方向。他从船舱走出来,看了看船头的两人,正要打招呼,眼角的余光不知扫见什么,失声惊呼道:“天呐,那是……那是水鬼开道!”瞪大了眼睛看过去。    顺着他的目光,翟九凤就发现,一片漆黑的海面上,不知何时涌起了滔天巨浪。    两扇水墙似的浪头,面对面立着,在浩渺的大海上隔出了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水鬼开道是什么意思?”瞧见船头出现的水路,翟九凤问道。    张老头龇了龇牙,手抓着麻绳,将船帆升了起来:“水鬼开路啊,小姑娘,你看看这条水道旁边就懂了。”    翟九凤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除了这条水道,整个海面都冒起了泡泡。    像是煮沸的水,伴随着泡泡涌起,滚烫的白雾从水面蒸腾了起来。    张老头转了转舵,将船头打向了水路中:“水鬼开道,就说明这海上的神鬼冥灵已经给你指出了前行的路,不走这条路,就只有船毁人亡一个下场。    这一直都只是个传说,从未有人见到过,更没人知道这条路会走向哪里,也许是归魂岛,也许是其他地方,更有可能会永远走不到尽头,迷失在海上。我们现在没办法退了,只能往前走,小姑娘,你们坐稳咯。”    当船头驶进水道的一瞬间,整条船便似被一双手推着。    猎猎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只一瞬就将他们推到了远方。    翟九凤以为,这漫长无尽头的水道会将她们困上许久,甚至她都做好了准备,会在这条路上漂泊至死。然未曾想到,只是一瞬,她们就到了一个海岛上。    修真界很大,除了那少数几个地方,大部分都是翟九凤不认识的,凝光也一样不知。    翟九凤想了想,把系统给叫了出来:“你看看这个地方,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系统迈着小短腿,跑到脚边的一个高大石块上,他把双臂交叉,火柴手臂上放出一道光波。系统扫描了一下小岛,与程序里的修真界地图比对了一下,然奇怪的是,整个地图都找不到这个地方。    “宿主大人,这个小岛不存在于地图的任何位置。”    翟九凤顿了顿,惊诧道:“还有你不知道的地方?”    “不是不是,宿主大人,这个我的地图非常完善,但凡是修真界有的地方,不管在哪里,不管多神秘,地图上都会显示,若是没有,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地方不存在于修真界中!”    翟九凤说:“若这个地方不存在于修真界中,那我们是去了其他空间?”    系统摇了摇头,否认道:“不会的,我们是不会去其他空间的,除非宿主大人成功普渡了终生。”否则,离开这个空间的时候,你的魂魄也会被撕成碎片。    咽下了最后一句话,直接传到了翟九凤心里。    凝光默默听着,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翟九凤皱了皱眉,说道:“那若没有离开空间,又不是这个修真界存在的地方,这会是哪里?幻境?海市蜃楼?”    不管这是哪里,他们一时也无法知晓。想了想,只能先走进去看看。    沿着礁石小路向上走,约莫走了百米的距离,转了个弯,便见一条向上的宽敞台阶。台阶的尽头处,有一个十分简陋的木质牌楼。没有匾额,没有提字,只孤零零地挂了个贝壳风铃。偶尔有海风卷来,略显沉闷的铃响,让人脑中一阵眩晕。    “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冷清。”    循着台阶爬了上去,站在牌楼边,就听到年久失修的吱呀声,从牌楼的转折连接处传来。再向里望,家家户户皆关紧了大门,没有一点儿人气。    翟九凤收回了目光,伸手摸了摸牌楼——    这柱子虽老旧,然触手却很干净,没有落灰,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这里并不像是荒废已久的村落,但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凝光,这里……”    不用翟九凤说完,凝光就点了点头,她闭上了眼,周身的鬼气朝四面八方涌了出去。    凝光施展了鬼道,盏茶后,才慢慢睁开眼:“这里有人,但大多数都是凡人,只有一个药修和一个鬼修。他们去了东头,所有人都在那里,我们也去看看。”    拉着了翟九凤的手,先她半步走在前头。    系统腿短,一双腿迈得跟风火轮似得,才总算追上了二人。    村子不大,走到东头也没多少路。随着三人靠近,就听见震天的喧哗声传了过来。    “烧死她!烧死她!”    “都是这个小妖女,都是因为她,我们村子才会得瘟疫的!”    “烧死这个妖女!拿她祭天!不然神灵决不会饶过我们村子。”    义愤填膺的怒喝,伴随着棍棒杵地的声音。    翟九凤一愣,紧接着就被凝光抱着,飞到了左近的楸树上。她施展了隐匿术,将两人的身形隐没在繁茂的枝叶里。    楸树很高,站在上头,便能将村中的一切收入眼帘。    翟九凤穿过枝桠看去,就见东头的空地上摆了一个木台。木台上方,有一个身穿浅绿色麻布衣衫的姑娘,被五花大绑在柱上。    村民围在台边,将一捆一捆的柴火堆到边沿,随后,举着火把,怨愤恶毒地说:“我们村子待你不薄,给你吃,给你住,你怎么还能忍心伤害村民!”    那姑娘摇了摇头——    她长得很美,如兰花般清雅秀气,面上挂着仁爱的笑,幽幽看向村民的眼中,只有宽容而没有怨愤:“若我说,我没有害人,我们……不……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替你们医好瘟疫。这场瘟疫,是天要降下的,药石无灵,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确实,这法子是骇人了些,可我没有骗人,这当真能医好你们的病!”    “闭嘴,小妖女,死到临头还想狡辩,你真当我们蠢么?会把杀人当救人!”    村民暴怒了起来,将手中的菜叶,臭鸡蛋一股脑地丢到她身上。这姑娘被打得狼狈,满头满脸都是污秽,可她却丝毫没有生气,瞧向众人的眼中除了关切就是仁爱。    “小妖女!我们再问你一遍,你同党在哪里,你只要说出来,我们就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们就把你活活烧死,让你的死后都不能入土为安。”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猜这是什么地方,猜对了有奖~    emmmm,猜不对奖励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系统:我想有大长腿!我想变身奥特曼,我要带着我的宿主大人上天。当然,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想要我的静静,2018年了,我想要脱单~    ☆、熟悉    被架上了火堆, 遭众人唾骂殴打, 这个姑娘的脸色都没有变上分毫。她始终是温和善良的, 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让她畏惧半分。    直到此刻, 当村民提到那个同党,绿衣姑娘的脸色, 终于苍白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说我狼心狗肺也好, 说我是恶鬼讨债也罢, 我都认了, 可我当真没有同党!你们要烧就烧死我,但我还是要说,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们的命!我从未想过破坏这村子, 更没想过要害你们性命!”    绿衣姑娘说完,就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眉头微微颤着, 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村民见她不肯配合,顿时就暴怒了起来。手中的棍杖杵得震天响, 火把不断在那姑娘面前挥过。    “小妖女!你还敢抵赖!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你夜夜都会去北边的石洞里, 一待就是一整夜, 我们起初还没怀疑,只以为你去那里研读医书,直到有一天,王大娘的孙儿好奇跟你过去!我们才知道,你夜夜过去根本不是为了学医救人, 而是去会姘头。    你爱与谁鬼混,我们也不想管,但没有想到,你竟会一个恶鬼同流合污!我们村子降下瘟疫,都是因为你不知检点!    小妖女,你休想再隐瞒下去!陈哥儿已经带人过去了!    我们今天,就要拿你个人赃俱获!让你和你的姘头再也做不得怪!”    义愤填膺地说着,有怒急的村民,甚至端了盆黑狗血泼到她身上。    粘稠腥热的血,顺着她的脸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混杂着再也忍不住的热泪,让她显得既狼狈,又可怜。    绿衣姑娘竭力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恶鬼,她是个好人,要是没有她,我们的村子根本留不到现在!”    “闭嘴!到了这个当口,你竟然还想狡辩!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亲眼看到的,那妖怪半边的身体都成了骨头!你以为还能瞒得住吗!”    村民已暴怒至极,再也听不进任何话。    怒急的咆哮在空中回荡,将绿衣女子的卑微的哀求声打散飘零。    看到现在,翟九凤也稍稍知道了一些事情,她看着绿衣姑娘,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翟九凤想去救人,却又怕自己的举动,会累得她和凝光两人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她有些迟疑。    而就在这时,一声凶戾的嘶吼从身后的小路上传来。    翟九凤转头望去,就见到一个被灰烟包裹的人,手脚并用横冲了过来。隔着沉沉的灰雾,翟九凤只能勉强看见,她半边的身体只剩下白骨,恶臭的脓血,随着她的冲撞洒了满地。    “这是……”翟九凤本来想说是巫族,然与她心灵相通的凝光却先一步猜到了她的想法。    凝光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巫族,她身上的力量虽与我的祖巫之力有共鸣,但很奇怪,她并不是巫族,她的血中没有巫族人的气息。”    说话间,那人已经冲到了前方,她就像是一只失了智的疯狼,嘶吼着,在人堆中左突右冲。    村民见她如此模样,生怕她伤到自己,惊叫一声作鸟兽散。    人群拥挤,推搡间,火把滚到了柴堆上,因为已经浇上了油,火苗一触,顿时燃起了火圈。赤红色的大火从外向里烧着,炽热的温度,让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你不能见光!”    隔着火海,那团灰烟愈发的模糊起来,可就是这样一道虚幻的影子,却让绿衣姑娘的眼泪瞬间决了堤,她泣不成声,嗓子被梗住,除了喃喃地重复着:“你走啊!”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绿衣姑娘是那样急切,以至于嗓音撕裂到变调。    裹在灰烟中的人歪头看了她好半晌,终于慢慢地朝后退去。    “你走……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离开这里……过你自己的生活。”双目定定地望着她,除了欣慰,还有一丝难以察觉地失望。    她强迫着自己笑了笑,可嘴角尚未勾起,双目就瞪圆了起来。    ——只见那灰烟中的人退了数米开外,紧接着,停下了脚步,猛向前冲。如一道奔雷,倏而蹿入了空中。越过熊熊火海,滚滚浓烟,她就像一个天神落到了绿衣姑娘面前。她似乎很怕火,手脚缩成一团,连周身的灰烟都稀薄了些许。    “我、我……我、不、走。”到了这时,翟九凤才终于听见了这灰烟人说话。    她似乎说不利索,咬字含糊不清,像含了颗枣。    “跟你、在、一起。你、我、我们、不分开……”伸出了只剩白骨的手,使劲拉扯绳索。她似乎什么都不懂,不会解绳扣,不会用刀-具,反复拉扯不开,就长大了嘴去咬。    火苗卷了过来,烧到了她的指骨。她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弹了出去。    “火、火……我、我、不怕……”她抖得那样剧烈,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她有些不敢往再那儿靠,可看见柱子上绑着的人,却猛地握紧了拳。她说得很坚定,动作虽慢,却是一步一步毫不退缩地走了过去。    “我、带你、走……”咧开了嘴,用不算锋利的牙齿咬着绳索。    仅剩半边肉的脸颊,被磨得血肉模糊。    绿衣姑娘泪眼婆娑,想阻止她,可奈何双手双脚被紧紧捆住,让她声嘶力竭地大吼,什么都做不了:“你走啊!别管我!你快点回去,你不能见光,也不能见火的,你快走啊……”    像是要证明她的话,面前人身上的灰烟愈发稀薄了起来。没有灰烟阻挡,刺眼的阳光像毒水一般在她身上烧出了焦灰。她‘嗬嗬’哀叫了一声,却没有退,而是愈加用力地咬着绳索。    终于,在她牙齿的碾磨下,绳索终于断了。    “阿漪,抓住、我……”转了个身,将背对着绿漪。她转头看了几眼,直到绿漪爬到她背上,才手脚并用朝火海外冲。这时候,大半个木台都塌了,火舌肆虐的卷在她们身边,让她几次突围都没能冲出去。    “阿漪、烫。”在火场中转了转,想如法炮制跳出去,可奈何能活动的圈子太小,她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    她们被困住了。    而瞧见这一幕,村民也聚了过来!    “来的正好!你们两个妖孽就死在一起。”从四周聚了回来,将剩下的油一股脑地泼到火场中间。    本就猛烈的大火被油一激,将天空都撕扯地扭曲起来。    灰烟中的人被火吓得乱转,身体抖得几乎站立不住,她很想要躲,然即想到背上人,赶忙克制了自己,她含糊不清地道:“阿、漪,阿漪,不、怕,有我、在。”    反手拍了拍背上的人,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她咬了咬牙,将绿漪驾到了肩上,第一次,她用双腿直立而行,歪歪斜斜冲进了火海。    大火无爱,不怜有情人。当她们冲了进去,烈火瞬间将灰烟人包裹了起来。    她周身的烟雾根本不是烈火的对手,只一瞬,就化作了虚无:“阿漪、阿漪、不烫!”哀哀惨叫着,手却更用力地将绿漪举过了头顶。    瞧见这个模样,翟九凤再也忍不住了。    她已顾不得会有什么后果了,只想这对有情人能有个好下场。    “凝光,我……”    “没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好,只要你在我身边。”主动拉着师傅飞身下去,凝光袖袍一震,吹散了火海,随后用鬼气卷住二人向远处飞了过去。    “你们,你们……”绿漪看了看二人,千言万语尽数化作了一声感谢,她说道:“两位的恩情,我绿漪铭记在心,我一定会报答你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但现在,能不能请恩人带我们去村外北头的石洞里,初一她是镇压鬼眼的祭品,不能离开那山洞太久。”    按照绿漪的指点,飞到了村外。当踏入那山洞藏身的树林时,凝光就感到一股鬼气扑面而来。    非常精纯的鬼气,甚至连祖巫之力都被滋养壮大了不少。    将那两人放在了山洞边,在走进去前,凝光突然停顿了下来,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迷迷离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凝光,凝光,你怎么了?”小声在她耳边唤了唤。    听到师傅的声音,凝光这才惊醒过来,转头看着她道:“好熟悉,阿凤,我好像来过这里。”又看了看山洞,那种仿佛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她甚至可以说出,这条山洞里有几条岔路,最终都汇聚到哪里。    “阿凤,我记不起来这是哪儿,但我一定是来过这里的。”    翟九凤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抚道:“想不起来就不想,我们进去看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ε=ε=ε=(#&gt;д&lt;)?    啊啊啊啊啊啊,出门自行车掉链子,停下再骑车就爆胎,买了份饭,一走出门就把饭盒摔碎了!    然后,倒水还全都浇到了手上,吓得本宝宝没敢再出门。    ☆、还魂丹    翟九凤拉着凝光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分作两岔慢慢向下的石头甬道, 漫长而无尽头的窄路渐行渐远, 隐没在黑暗中, 像是蛰伏了一只伺机暴起的猛兽。    被繁茂的枝桠遮掩,只有零星一点儿的光散在洞口的一米见方。    因为磨蹭这一小会儿, 翟九凤已看不见先行进去的两人,她犹豫了一下, 尚未决定要走那条路, 就被凝光牵着往里带:“哪一条路都是一样的, 这里所有的路都是往一个地方去的,是一个……一个……”    到了嘴边的话却怎样都说不出来, 凝光知道那是什么, 可临了说话却又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顿住了,没能再往下说。    山洞阴黑,潮气却不重, 历久弥新的血腥味,无孔不入地包裹在二人身边。    作为能夜间视物的修真者, 翟九凤竟不能在这山洞中看见一点儿东西, 入目除了厚重到极致的灰烟, 就只剩下彻骨的寒凉。    ——冷到了极致,也阴到了极致,说句不好听的,这就像个天然的藏尸窖。尸骨放在里头,怕是上万年都不会腐坏。    翟九凤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头脑被这死气熏着,隐隐有些发昏。    她不由地推着凝光,加快了脚步往里走。    石洞不长,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视野就开阔了起来,灰烟皆停在了入口处,让这地方显得一览无余——这是一个在山洞中央掏出的石室,规规矩矩的长方形,四面墙壁,天花板和地面,都似被刀剑直接劈成,光华的没有一丝凸起。    单看这石洞,颇有些棺椁外椁的味道,可这里面却又没有棺材,空空落落的,除了那两个姑娘,就只剩一个石碑。    绿衣姑娘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在地面一燎。瞬间,八道火龙就从石碑烧向了墙面。    石洞一瞬间亮堂了起来,将一切角落都映得无所遁形。    翟九凤这才看见了墙中的东西,吓得瞪大了眼睛,倒退一步!    作为一个现代人,翟九凤的生活一向是平静而安稳的,她从未见过死人,即便是穿到了书里,她也未曾见过大规模的死亡,更别说是这样狰狞而恐怖的尸体。    她就说,这石洞为何会凉到这种地步,原来,那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万年不化的玄冰。    而在这四面的冰墙中,姿态扭曲的狰狞巨尸就成了唯一的点缀。    “凝光,这是什么!”瞧见这跪在地上,面目狰狞,肢体扭曲到难以想象的漆黑巨尸,翟九凤吓得把凝光拽到了身前。    夭寿啊,她一个乐观向上的五好青年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她明明什么坏事都不做的,居然要被这尸海吓得做噩梦!    “不行不行,我头晕,凝光,我要出去。”干脆把双眼闭上,然眼睛一闭,更觉得有人在四周看着自己,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四肢瞬间变得冰凉。    好想哭一哭,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    就在翟九凤生无可恋的时候,凝光皱着眉说道:“这里,阿凤,这些人都是巫族人。”    瞧见翟九凤吓得够呛,凝光用手蒙住她眼睛,随后用力把人按到怀里。凝光的眼神就像尖刀,硬生生在绿漪身上撕了个豁口:“把火灭掉,立刻!”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吓得绿漪打了个冷战。    她面色惨白,头微垂着,竟是竭尽了力气都不敢抬起:“恩人恩人,我求求您,她受伤了,要医治,我没有光看不见!”不敢抬头,只能用力地往地上磕,一声声,咚咚地捶尽了翟九凤的心头。    她覆住了凝光的手背,被这温暖的热气熨着,乱跳的心脏也渐恢复了平静。    “凝光,算了,让她去。”有感于那两姑娘的真情,翟九凤想了想,拦下了凝光,她仍是不敢看,转过了身子,将整张脸都埋在了凝光的胸口。    她们静静站着,却硬生生在这空气中燃起了一丝暖意。    绿漪又感激地磕了几个头,才顶着青紫的额头站了起来。她是一个凡人,年纪也不大,看见这么多死状惨烈的尸骸自然也很怕,但比起她身边的血人,这点儿惧意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初一,初一,我这就给你炼药,你别怕,你不会死的。”    摸了摸腿边,虚弱地只能发出嗬嗬气声的人。她身上已经没有灰烟了,露出的脸,半边是血淋淋的白骨,半边则是脓疮丛生的烂肉,一只眼珠子悬悬地挂在眶中,几乎要落了下来。    初一被烧得很严重,龇牙咧嘴,不停嘶叫。    她甚至都没什么意识了,然一只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绿漪,一瞬不瞬。她很乖得让绿漪上药,就算痛得发抖,也没有挣扎半分。    凝光看了一会儿,本要收回目光,却在这时,发现冰面的尸骸中涌出缕缕灰烟,先钻入了初一的体内,随后裹挟着血气,从她四肢百骸中钻出,涌入了石碑当中。    这是……    凝光皱紧了眉,抢步走上前来。她低头看了看初一,截住一缕血烟收入掌中。    凝光问道:“你说她怕火,不能见光,只能躲在这个山洞里?”    绿漪点了点头。    凝光又说:“那你带她去过其他不见光的地方吗?”    “去过,但她……初一她可能是身上溃烂严重,觉得这个地方才舒服,她不肯在别处待,最多盏茶功夫便要回来。恩人,怎么了,初一她有什么问题吗?”    凝光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倒是她怀里的翟九凤听得好奇心起,眨了眨眼睛,牢牢把目光定在凝光胸前,才传音问道:“你知道初一是什么人?”    凝光没有瞒她,耐心地说道:“这个地方,形似棺椁,火龙沿八卦方向分布,四周的尸骸虽散乱,但细看也都在坎卦中的,坎为**,是最好的养尸大阵,而这个初一,就是将鬼气活化,使尸身鲜活的阵灵。    阿凤,我看过了,这些尸骨都是巫族人的,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献命养尸的,你认为……”    “是祖巫尸骸!”翟九凤猛地抬起头来,视线穿过凝光的颈项落在骸骨上,被吓得猛一哆嗦。    简直要哭晕在地上了……    翟九凤扁了扁嘴,生无可恋地说:“难怪你觉得熟悉,原来是你前世的尸骨,那你……”翟九凤正想让她把身体取出来,毕竟,根据书中所写,往后祖巫在寻找躯壳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险阻。现下既然有机会避开,何乐而不为。    只是,还未等她说话,绿漪突然惊叫了一声!    “胡子,师傅的胡子呢?!”绿漪慌张地在身上翻找,面前放着一个丹鼎,脚下压着一张方子。    凝光扫了她一眼,心中也没什么反应,直到看见那药方的名字!    还魂丹!那竟然是还魂丹的药方。    凝光眸色一凛,大跨一步蹲在绿漪面前:“你这张方子……你这张方子,是,是,还魂丹!”嗓音沙哑,带着毫不掩饰地喜极而颤。    绿漪本是慌张,然被她大力一拽,不得不抬起头。    她的欢喜太强烈了,以至于绿漪都跟着笑了笑:“是啊,这是还魂丹的药方,我师傅给我的……对!我师傅的胡子!”蓦地又皱紧了眉,手毫无章法地在身上乱摸。    然找了几圈,都一无所获,绿漪连眼眶都急红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贴身带着的,怎么会丢了!”话没说两句,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转头看了眼初一,见她气若游丝,无力说话,泪珠落得更凶了。    “没有还魂丹,她、她……”    绿漪泣不成声,手伸了几次,终是没敢握住初一满是创伤的手。    她绝望地哭,悲恸之情几乎要感天动地。    可落在凝光眼里,却什么感触都没有。她一贯凉薄,仅剩的怜惜之情都给了翟九凤,若非记挂着还魂丹,只怕立刻酒凹走:“你师傅的胡子?有什么用?入药?”    绿漪哭着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我师傅是药王,是一只人参修成的精怪,他被人打散了魂魄,死前就把全部的药力凝聚在了胡子里。那是还魂丹最关键的药引,没有它,还魂丹根本炼不出来。”    听了绿漪的话,凝光总算皱了皱眉。    声音又急又快,有显而易见的慌张:“那你记得,你在什么地方最可能丢这胡子?”    绿漪仔细想了想,从她被村民押解到刑台,一路上他们虽不客气,却也没多少拉扯,胡子不会在那时候丢的。只有可能是在初一带她离开的时候。是了,就是那时候,她挣脱绳索,怀里的布袋子也一起挣了出去。    是落入了火中还是其他什么,绿漪记不得了,但以那种火势,袋子根本没有留存的可能!    她心里很清楚,却又不肯接受现实,猛地站起身,匆匆往外跑。然路过凝光身边时,却被翟九凤抓住了胳膊。    翟九凤梗着脖子,坚决不让眼睛落到不该落的地方:“是这个吗?”伸出手,一把银白色的长胡须静静躺在她手心。    绿漪看了一眼,连连点头道:“对,就是它,恩人,你是在什么地方捡到的?”    翟九凤想了想,实在编不出来在哪个地方,便随口搪塞道:“这很重要吗?总之是回到你手上了,对了,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这还魂丹能炼多少颗?”    “一颗。”绿漪答。    翟九凤是个随时随地都要死的人,她必须有还魂丹傍身,而初一又马上就要死了。绿漪是不会放弃就初一的,那她们又要如何得到还魂丹。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O′|┛ 嗷~~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样的,这里就是放祖巫身体的地方    ☆、这是哪儿?    还魂丹只有一颗。    翟九凤知道, 以凝光的脾气一定会硬抢, 而她为了活命, 亦不会做那些虚伪的推脱。她要还魂丹, 哪怕背负着一条命,日日噩梦不断, 她也要活下去。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她就是这样自私而现实。    翟九凤望了凝光一眼, 眼睛眨了眨, 不知想到了什么, 朝前跨了一步。她看着绿漪,待她收了炉, 将手伸到她面前:“姑娘, 你会医术,那你替我看看,我的身体可有大碍, 我近来总是觉得气力不济,但找了几个大夫, 都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绿漪没有推辞, 将指尖搭上她手腕。    ——翟九凤的脉象虚浮而细弱, 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断绝,但奇怪的是,在这股脉象底下,又藏着磅礴的生机,虽隐而不发, 但确实存在。    极其矛盾的脉象,是绿漪从未见过的。她蹙紧了眉,思索了好半晌,直到半盏茶后,眼睛突然一瞪,难以置信地看着翟九凤:“是了是了!我在师傅的手记中看过,你……”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石室的火光瞬间熄灭,丹炉连同面前的两人一起化作了虚无。    石室变得寂静而寥落,空气中呛人的灰尘味,提示着这里久无人进来。    看着一切消失,凝光慢慢皱起了眉,但她并未慌,一手拉住翟九凤,一边蹲下身摸了摸盛油的沟道。那里冰凉干燥,没有一点儿热度,有些微潮的地方甚至还长出了苔藓。再看石碑,虽然完好无缺,但相比于刚才,却多了些久无人烟的陈腐。    这个地方应该已经有很久没人来过了,那刚才莫不是幻觉?    凝光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目光循着地面细看了一遍,突然,她看到一个莹白的东西落在了碑脚    ——是一个丹药,凝光直觉这是还魂丹,想捡起来,然这丹药就像是长在了地上一般,怎样拉扯都扯不动。    “哼!雕虫小技!”    凝光冷哼一声,将一道灰烟打过去,只听‘嗬’得一声,纹丝不动的丹药就落入了凝光手中。握紧丹药,旋身后退,凝光一气呵成地将师傅挡在身后,整个人便绕到了石碑后侧。    因为方才站得远,并未发现在碑的后侧竟有一具尸骨。    室中干凉,尸骨保存的很好,甚至连她身上的绿麻衣衫都十分完整。那是绿漪,但已是死去多年的绿漪。她怀中抱着一个丹炉,紧皱的眉间攒出一个不甘心的深沟。    凝光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皱,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她好似懂了什么,冷声说道:“她执念已散,你也该消停了,那本手记在哪儿,给我!”    听了她的话,翟九凤也明白了过来,难怪系统说那地方不存在于修真界,难怪一切消失的这么突然,原来是执念,是绿漪没能练成还魂丹,拯救初一的执念。    随着凝光说话,绿漪的身下缓缓钻出来一个黑毛团。它有两只小短手,在厚厚的毛中扒拉了一下,抽出一本泛黄的手札。    黑毛团举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圈的册子,蹦到了凝光脚边。    翟九凤有些惊奇地看着它,不明白一个巴掌大点儿的小黑团子怎么能藏住一本书。    “它是初一,是阵灵,当初即便没有还魂丹它也不会死,只是要回到阵中修养,至于出来以后还记不记得绿漪,就看它的造化了。不过现在看来,它的执念也够深的。”将小黑团子手上的册子接过。    团子在凝光脚边蹭了蹭,就蹦回了绿漪身边。    它眼巴巴地瞧了瞧凝光手上的还魂丹,小身板先鼓了鼓,最后又泄了气般扁成了一张饼。    凝光本不想理它,但见翟九凤的目光都给它吸引了去,顿时皱紧了眉。她师傅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这黑团子虽然又胖又丑又蠢,但它有一身毛啊!有毛了不起,凝光连嘴角都撇了下来。    将一身鬼气散开,将整个石室都包裹了起来。凝光手指一旋一点,那团鬼气就裹挟一丝绿光落到她掌心。    凝光板着脸说:“她的执念还没有完全散,我把她放到阵中,你好好养着,早晚能再见,你去。”    并非善心大发,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这丑团子。    待它‘嗬’得一声追着执念离开,凝光才心平气和地翻开了手札。    只是,这手札虽完整,但入目却不是人类文字,而是一个个扭曲的图案。    “凝光,这会不会是妖族文字,我记得绿漪说过,她师傅是个人参娃娃。”凝光点了点头,在蜃城上一点,将被关了许久的青瑜拉出来放风:“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一本书直接压到了金银花的头上。    若非他是妖,这一下只怕连花瓣都要折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好受,凝光有意在手札上裹了死气,兜头砸下来,几乎要折断他的老花瓣老根。    青瑜抖了抖,觉得自己变成了人更加没活路,干脆就着花型,从书下扒拉出来。    其实青瑜很清楚,凝光为何会打击报复,全是因为那天翟九凤晕倒。说起来,他真的很冤枉,只是单纯的,从医师的角度告诉她,翟九凤是因为鬼气侵蚀愈渐衰弱。他怕凝光不信,还把自己染了灰斑的小花瓣伸出来看了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硬生生变成了出气筒,被斩掉两个美美的花瓣,关进了蜃城蹲大牢。    青瑜觉得自己很苦,简直要哭晕了过去,就连身为植妖的平和都阻止不了他情绪失控。    “你磨蹭什么,快点看!”不等青瑜自怨自艾完,凝光就冷喝了一声。    青瑜的小花瓣一抖,整朵花蜷成了一个球。他滚了滚,滚到了书底下,借着书页的保护,快速翻看起来。    “那个……”片刻功夫后,青瑜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条根须:“这本书、这本书……用了妖族和魔族两种文字,交错着写,妖族的文字我能识得,但魔族文字,我,我看不懂……”青瑜说完,抱着手札一起瑟瑟发抖。    他以为凝光会踩他,但并没有,因为翟九凤在,凝光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她甚至还主动把书捡了起来,平和地说道:“魔族文字,你看不懂也正常,不必自责。”    翟九凤见他们相处的这么好,嘴角勾了勾,弯着眼说道:“凝光,那只冤鬼活得久,说不准知道,我叫他看看。”    一边说,一边把系统叫了出来。    小火柴人听说是魔族文字,一时也有些苦恼:“我能试一试,但不一定成,我的记忆库里没有魔族文字。”系统迈着小短腿,朝手札跑去。    它正要扫描文字,就看见书脊上扒着的金银花。    系统顿时愣住了,一双小豆豆眼硬生生从芝麻瞪成了花生,两条细细的火柴腿颤了颤,终是没撑住,‘啪嗒’一声跪了下去。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超尘脱俗的金银花!    系统的心尖颤了颤,双眼丢了魂般黏在青瑜身上。明明是在漆黑的石室中,可他偏偏就看到了一束光打在青瑜身上。青瑜逆着光,扒在那边,面容隐藏在阴影里,只有周身被金光镀了层边。美的太不真实了,就好像是梦中仙女一般!    “天呐!我终于找到我要携手一生的静静了!”系统捂着心脏,仰起头,一脸痴迷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动了心。    青瑜看了看它,心里默默地想道:这该不是神经病,也难说,毕竟丑成这样,疯了也不奇怪。    系统犯了会儿花痴,但总算没忘记正事,赶在凝光折断它火柴腿前,扫描了册子。它将文字与程序库比对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说:“不行,我认不出来,这种古魔族文字,怕是连魔界都没几个认识的,宿主大人,我……”对着翟九凤歉意的扭了扭。    翟九凤也没怪它,摆了摆手让它随意。    系统得了自由,将自己变成一朵鲜黄鲜黄的大金银花,一步三扭,蹭到青瑜面前:“你你你你,你好,我们,我们能不能做朋友。”    青瑜吓得抖掉了一层花粉,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了女孩,严词拒绝道:“对不起,性别不同不能做朋友。”    系统扭了扭,换了个娇俏的女声,垂着鲜黄的大花瓣说:“小姐姐,我也是女的,我们性别相同,不仅能做朋友,还能谈恋爱。”    青瑜之前觉得凝光甚是可怕,但现在,她只觉得凝光如春风化雨般温柔。    什么都别说了,她一定不会跟这丑东西做朋友的!她植妖的骄傲不!允!许!    “九凤,凝光,我好像感觉到了塑骨枝的气味,我去找,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连根带花瓣一溜烟冲了出去,跑得太急,洒了一地花粉。系统怂了怂鼻子,痴迷地把花粉收集起来,她大叫一声‘小姐姐’,跟着青瑜往外跑去。    为了躲开系统,青瑜吓得连甩了几层结界。    系统没注意,砰得一下撞得眼冒金星。它出不了结界,急得满地打滚。而就在这时,凝光瞧了它一眼,嘴角颇为阴险地勾了勾,手指一划,替它打开了一扇窗。    “谢谢谢谢祖巫大人!小的一定好好报答你!”一边叫,一边往外冲。    而清理掉这两个碍眼的东西,凝光也心满意足地搂住翟九凤。    作为软萌软萌的师傅,翟九凤向来不反对徒儿,她顺势拉住凝光的手,说:“去看看,你之前说这里有祖巫身躯,我们不妨把它取出来,只要有塑骨枝,骨龄什么都不成问题。”    凝光点了点头,走到了石碑边。    石碑是阵眼,初一是阵灵,有这两个东西在,要取出身体照理是不成问题。凝光掌心聚齐了一团灰烟,朝石碑上一按。    只听卡嗒卡嗒的齿轮转动声,慢慢从地底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还魂丹不用分,也不用死一个人,让她们一起在阵法里活着就好,不然一个是人,一个是阵灵也不能在一起。    至于阵灵为什么会变成黑毛团子,没办法,我是绒毛控!我的口号是,撸秃每一只有毛的小动物,当然,毛球球也不能放过。    ☆、钥匙    伴随着声响, 石碑沉了下去, 但取而代之升起来的, 却不是棺木而是一扇平贴在地上的黑色小门。门不大, 有繁复的花纹雕刻在上头,六条手臂粗细的银白色锁链将门死死地封在其中。凝光弯下了腰, 尝试着将锁链扯开。    然她施加了多少力,锁链就还给她多少力, 在出其不意中甚至被震得倒退了一步。    “凝光, 小心点。”翟九凤平伸出一掌, 卸去她后冲的力道。随后才跟在她身边,走到黑门旁。细细地看过去, 可在门的正中央看到一把小锁, 晃晃悠悠地挂在锁链上。    “这是……九转乾坤锁?”凝光弯下了腰,将小锁拿到手中看了看。    待看清楚上面的花纹,眉头禁不住一皱:“阿凤, 我们得去找钥匙,这种锁被称为天锁, 若非有钥匙, 即便是天底下最高明的锁匠也不能打开它, 只是,九转乾坤锁……”    关于这个东西,在神州志中有记载。    只是,承载它的一张纸上,却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话。    ——查无所踪, 去无痕迹。    九转乾坤锁已经绝迹了很久,连模样都已经没人晓得,更别说是它的钥匙在哪儿。凝光觉得,要找来钥匙开门根本是不现实的,与其浪费那功夫,倒不如另寻别路进这门里。    凝光已经放弃了找钥匙,但翟九凤却不这么想。    虽说这本书中的剧情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但系统说过,所有的大主线都不会变的,祖巫会在魔族找到钥匙,有目的有指向地找到钥匙。    翟九凤有些头疼,当初她为何不好好翻一翻小说,若她认真看了,现在就不会这样一筹莫展,她能更加精准地带着凝光避开一切灾劫。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想把系统召回来问一问,尽管,它知道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这只会卖萌的系统除了主线任务一无所知。    在心中叫了两声,然系统早就跟着青瑜跑了出去,留下一个金属空壳,给不出半点儿回应。    “要是能知道这是谁锁的就好了。”翟九凤叹了口气。    而听了她的话,凝光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对,知道是谁锁的就好。”边说边跺了跺脚,先前隐入阵中的小毛团,被这地动山摇的踩踏吓了出来。    它‘嗬’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然一不小心绊在了石头上,整个团子飞了起来,远远地砸在凝光脚边。    小团子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凝光嫌它蠢,一脚踩到它头顶。    凝光把它踩成了一张饼,软软的小绒毛蔫儿哒哒的摊在地上。    “你知道这把锁是谁锁上去的吗?”凝光指了指九转乾坤锁,对小毛团说。    小毛团子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从地上弹起来,颤颤巍巍地抖圆自己的身体。它‘嗬嗬’地叫了两声,从毛里扒拉出一张纸。    小毛团用自己的短胖手在纸上划拉了两下,随后,把纸高举过头顶递给凝光。    接过纸,看了一眼,只一眼,凝光就想把纸撕了。    “你在耍我?”凝光冷冷地道。    小毛团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整个身子抖作一团,黑色的绒毛到处乱飞。    “凝光,你别吓它了。”    被它这副怂样逗得笑了起来,翟九凤走上前一步,慢慢抽走凝光手中的画纸。    这是一幅非常抽象的涂鸦,黑色的小方框里画了个米字,一个高大的手有六岔的人将锁挂了上去。紧接着下一幅,黑方框没了,这个人倒在了地上,头顶冒出了一缕烟,他手中的钥匙掉在了地上,被一团黑色长角的烟雾卷了走。    翟九凤想了想,看着毛团子说:“你听我说的对不对,若是没错,你就点点头,不然,就摇头,好吗?”    小毛团偷偷摸摸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眼神真是太温柔了,上下甩起了脑袋,小身板一鼓,蹦到了她的脚边。    翟九凤:“这个黑色的方框代表门,米字是锁链,它被这个手有六指的巫族人锁上了,他们本来是要守在这里的,只可惜,他们死了,死前只来得及把黑门藏住,钥匙却掉在了地上。后来,这里来了一个长角的魔修,他把钥匙抢了走。我说的对不对?”    小毛团点了点头。    翟九凤把手上的画收起了,转头看着凝光道:“那这样的话,就很清楚了,钥匙在长角的魔修手上,据我所知,只有蚩尤后人才会额上长角。”    凝光思考了片刻道:“若说蚩尤后人,血神宗的宗主就是,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拿走钥匙的人,而且,魔族也不好去。”    修真者和魔族向来不死不休,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一旦见面,非得有一方死绝才肯消停。    为了避免看见碍眼的东西,人魔两族第一次达成了协议,他们合力布下了结界,强行将修真大陆分割了开来。两族老死不相往来,谁都别想越过界去,否则,光是结界的力量,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翟九凤还没到那个层次,自然无法强行破开结界,但自古以来,越是阻碍,越能激起人的逆反心理,自从这层结界竖起,从未有过的人魔之恋就拉开了序幕。    为了能长相厮守,他们另辟蹊径,在结界中开了条路。    还别说,这条路翟九凤就是知道,因为书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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