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来她来场闪婚(十一)
初凝一怔, 然后挣开了她的手。下午撞见的那件事, 分明表明谭艾语欲求不满的很, 原主的身体素质这么差, 要是来一场浴室play,等会肯定要出事。 谭艾语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是太着急了,今天的事还没和魏澜解释清楚呢, 再说了魏澜向来脸皮很薄, 还是不能逼她太紧。 要是哪天能让她‘一不小心’也看个片, 她还能像现在这么佛这么淡然吗? 谭艾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在浴缸里泡了很久, 很晚才出来。 她没带衣服, 穿着魏澜的浴袍,显得有点小,尤其是胸前, 鼓鼓的,精致的锁骨半掩半露, 引人遐想。 嗯, 她很满意。 然后, 她就眼睁睁看着初凝进了浴室,没看她一眼。 初凝感觉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展已经有点失控了,谭艾语和魏澜之间的感情原本就有些微妙不说,现在谭艾语的态度也越来越暧昧了。 但是在她没能明确谭艾语的心意之前,初凝不能采取行动。亲友亦做, 但是一旦成了恋人,便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晚上,谭艾语还准备打地铺,初凝拦住她:“今晚就睡一晚,不用这么麻烦了。” 谭艾语正在等这句话,她脖颈僵着,一直很酸,晚上应该也不会在乱动了。床也足够大,绵软软的,两人睡着刚刚好。 初凝左腿盘起来,谭艾语枕在她的腿上,半闭着眸子,感受到纤细有力的指尖在自己后颈处游走。 初凝微微用力,给她按了几圈,身子往前倾,乌发垂落下来:“这么样会不会觉得舒服点?” 谭艾语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同款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玉兰花香味,亲切又好闻。 这是属于她们之间的独一无二的羁绊。 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同样的小众牌子,从香水到背包,再到衣服和沐浴露,甚至十八岁成人时买的第一根口红,也是一样的色号。 她微眯着眼睛,像是一只餮足的大猫,舒服的任由着主人给她顺着毛,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叮咛声。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脸上洒落淡淡的阴影,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透露了她的好心情。 等到手腕有些酸了,初凝才推了推她:“我手酸了,没力气了,睡觉。” 谭艾语心里狂跳了一下,手……酸?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初凝把被子铺开,枕头放好,回眸见谭艾语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谭艾语转过头:“没事。” 两人躺下,一人盖了一床薄薄的小被子,谭艾语捉到初凝的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的摩挲起来:“本来以为你揉一下就会累了,没想到你揉了这么久,还挺舒服的。” 初凝有些困了,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觉得舒服的话,明天继续给你按。” 谭艾语眸子亮了一下,继续旁敲侧击:“你的手指很好看,虽然看起来很秀气,但是没想到这么有力量。” 初凝嗯了一声,手腕软软的搭在谭艾语的手心里,睡着了。 她才想起来,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今天书房的事情,她竟然就睡着了,那便不要说,她会不会知道,自己是因为喜欢她,才去看片的…… 谭艾语把初凝的手指递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晚安。 第二天一早,谭艾语的落枕情况好了很多,她再请假下去,估计就要被炒了。她开车先去上班,下班的时候过来接初凝回谭家。 姚敏有些无奈,想劝女儿回家,但是又劝不动,她平时工作也很忙,陪女儿的时间很少,眼见着女儿脸蛋上多了点肉,精神状态也很好,就想着再过一段时间。 炎热的八月过去,在家玩了一个暑假的谭艾泠和谭卓也该上学了。可是两人贼心不死,非要抓住暑假的尾巴,来一场最后的狂欢,趁着郭琳和卓诗不在家里,请了一帮同学到家里,说是要纪念自己即将逝去的暑假。 这一天,只有初凝在家里,谭艾语接了个专题,飞到邻市去做采访了,她在给阳台上的植物浇水,就听见嗒一声,似乎是气球爆炸的声音。 她放下水壶出去看,正好看见谭艾泠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屋来。 初凝微怔,放下了水壶,转身上楼。 魏澜心脏不太好,一向受不了噪音,初凝已经预见到底下等会要炸开来,犹豫了会,给谭艾语打了电话。 谭艾语似乎在外边,电话那端的风声很大,她落枕好了之后Boss简直把她不当人看,给她派了不少任务,她飞来飞去,已经有不少天数没见到初凝了。 她低声笑:“是不是在家里想我了?” 初凝轻叹了一声:“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楼下放的摇滚乐,没有你。” 谭艾语声音上扬:“是艾泠还是谭卓?我妈和我嫂子都不在吗?你去把手机给他们……不行,你不能下去等会被吵到心悸。我打家里的座机。” 电话铃声一响起,谭艾泠就听见了,她冷哼了一声,显然就是那个病秧子告状的,说不定不是她妈就是她姐打回来的,她才不接这电话! 既然已经先斩后奏,她干脆一条路走到黑! 楼下的音乐声音已经越来越大,震得二楼的地板都有些抖动。现在天高皇帝远,初凝知道,楼下那中二期的小公主是不会听话的,初凝准备回魏家,暂时避开这群初中生。 她提着包下楼,见客厅里亮着彩灯,闪烁着不停,地上堆满了气球,音乐的声音极其震耳。她一时有点头晕,想从众人身边饶过,却被不知道是何处伸出来的脚掌被绊倒了。 这具身体的脆弱程度超过了初凝的想象,她一跌倒,便想着再站起来,只是那种忽如其来的紧张感,和耳边响起的震耳音乐让她心神恍惚,她深吸一口气,却感觉头晕眼花,最后失去了意识。 谭艾语飞回来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她一路狂行到医院,在病房门前站稳,一把揪住她大哥的衣袖:“哥!她怎么样?” 谭艾宸是接了她的电话赶回来的,一到家门前,他就能听到扰民的摇滚乐,他的手在皮带扣上停了一下,觉得皮孩子们也不小了,得留点面子。结果等他推开门进去,一看见初凝躺在地上,谭艾泠和谭卓站在一边没有扶她,谭志思气的一脚就踹翻了那大音箱:“还不打120!” 他有些愧疚:“还不知道,刚才进了手术室。对不起,是大哥没能管教好孩子。” 谭艾语颓然的挥了挥手,靠在了墙上。其实最该怪的人是她,是她一直说要好好护着她的,现在却让她躺在了手术室里。 魏谦和姚敏接到电话,刚刚从外地赶回来,向来温和的两人此时神色非常冷漠,没看谭艾语,就坐在了走廊上的长椅上,神色凝重。谭艾语走到两人身前,低声道歉,两人不过微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多久,谭志思也从公司里赶过来了,他已经听过了始末,站在魏澜父母面前,微一鞠躬:“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们谭家没能教好孩子,亲家,你们如果生气,还是不要憋在心里,尽管发泄出来。” 姚敏牵了牵嘴角,露出点礼貌的笑容来:“您不用客气。有的事,我们也对不起您。” 谭艾语心里一沉,但是无法阻止姚敏继续往下说。 等到姚敏说,魏澜答应和谭艾语结婚,不过是为了帮她一个忙时,谭志思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他看向谭艾语:“你过来。” 父亲以前是部队里出来的,说一不二,谭艾语知道自己这次难逃责骂,但是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更关注魏澜父母的反应。 谭志思声音很淡:“你说实话,不要让我生气。” 谭艾语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看着父亲沉下来的脸,她继续说:“可我和她结婚,并不仅仅是一时冲动,我喜欢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虽然结婚以后我才发现。” 谭志思一挥手:“别和我提什么喜欢,这件事之后和你算账。” 手术室的灯亮了一下,众人都紧张起来,等医生走出来,谭艾语冲上前问:“医生,请问她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迟疑了一瞬:“你是?” 谭艾语忙说:“爱人。” 医生点点头:“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倒不是由于这次昏倒造成的,而是我们发现,她先天遗传而来的病症似乎逐渐出现恶化的趋势。” 魏谦和姚敏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魏谦先冷静下来,把妻子揽在怀里:“医生,我想听一下具体的情况。” 医生点头:“病人要出来了,家属等会去我的办公室。” 谭艾语站住,就看见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上面躺着个人,苍白干净的脸庞,失了血色,嘴唇有点枯干,显得十分憔悴。 她唇角微微勾起,自嘲的想:原来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等郭琳和卓诗压着谭艾泠和谭卓过来,初凝已经醒了过来,其实这次的事情只能算是□□,她认清原主身体的虚弱,也更加感觉到任务的艰难。 她的时间,或许并没有那么多。 谭艾泠和谭卓似是颇为不服气,公主病的小姑娘哼了一声:“明明是我家,为什么不能请同学来玩?她是谁啊她,病歪歪的,进来之后,我姐天天凶我,现在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我都不敢去拉她,就怕她碰瓷说是我绊倒她的,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做!” 谭志思手指按住皮带上:“你再说一遍。” 谭艾泠瞬间怂了:“我……” “道歉!” “……” 魏谦淡淡开口:“够了,小孩子不懂事,这次的事就这么过去。” 姚敏眸光微冷:“也是,本来这件事的开端就是小谭和澜澜两孩子胡闹,现在就结束这场闹剧也好。澜澜先在医院休养,过一段时间出院了,再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左右既没摆婚宴,也没告知亲友,解决起来干净利落。” 谭艾语缓缓抬起头,声音既沉且缓:“她是我的妻子。我不离婚。” 病房里有过一阵无声的对峙,但是最后在初凝淡淡的咳嗽声中慌乱结束。 姚敏坐在床边,拍了拍初凝的后背:“这是怎么了,最近感冒了?” 谭艾语说完那句话就被父母拉住,也不想在病房里吵闹,深深看初凝一眼,转身出去,找医生问问这次的具体情况。 得到的消息很糟糕,医生说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病人情绪起伏太大,身体状态有所下降,各项指标比上次来检查的时候都差一些。 谭艾语心里沉沉的,闷闷的,她虽然生谭艾泠和谭卓的气,也因为魏谦姚敏的强硬而感到不悦,但是最生气的,还是自己没能好好护着她。 刚才听见她咳嗽了,可是她不知道。 医生说她身体状况变差,她也不知道。 原来这就是她的喜欢? 以前两人是闺蜜的时候,她的喜欢就真的只是喜欢,可刚才她当着众人面,说她是自己的妻子。其实她自己知道,她缺失了在喜欢之外的责任和担当。 谭艾语低着头,慢慢走回病房,见到家里人都已经出来,只有魏澜父母陪在里面,微怔了下:“你们回去,我要留下来照顾她。” 郭琳冷着脸:“之前形婚的事情,你还没有交代清楚,谭艾语,你现在长本事了啊,这么敷衍你妈。” 谭艾语有点无奈,侧过身靠在墙上:“妈,我现在很担心她,您能先回去吗?之后我再来向您认错。” 郭琳气闷,从她身旁走过,卓诗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握了一下她的手,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和安慰。 她看着家人离开,慢慢在病房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这样才能随时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初凝醒来之后,很想和谭艾语说话,都被姚敏给拦下了。 但她也不能全然怪他们。魏澜和父母的感情很好,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在鬼门关附近走了多少趟,如果不是家里条件够好,怕是早就没了这条命。现在女儿成了这副样子,他们心里实在接受不了。 初凝在病房里住了几天,情况总算是缓解下来,出院那天,魏澜的老师带着他儿子胡逸一起来了。 这就有点难办了。看魏澜父母的意思,这分别是要她赶紧和谭艾语终止所谓的形式婚姻,早点和胡逸在一起。 谭艾语等在病房外面,这几天她和公司请了长假,也查了很多资料,想着医生说的病人情况恶化,心里很难受。这几天还没能和自己的合法妻子说上话,她情绪有点低落。 等到看见病房里多了个男人,她心里更难受了。她认识他,是魏澜老师的儿子,据说一直喜欢着她,也是魏澜父母理想中的女婿。 病房的门一开,她手上捧着一束鲜花,想上前一步,却被魏谦不动声色的给拦住,她嘴唇微动了动:“魏澜……” 初凝看向她:“艾语,你不要担心。” 她话说一半,姚敏就强势的站在了两人的中间:“小谭,澜澜身体还没好完全,要回家休养了,我和你说几句话。” 初凝几乎是被魏谦架走的,谭艾语在后面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了目光。 姚敏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冷意,不复往日的亲切:“小谭,你和澜澜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和她爸一直非常感谢你,澜澜生性安静,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多些话。所以她答应帮你,和家里结婚,让你不再被家里逼婚,我虽然不赞同,但是也没有强烈反对过。” 谭艾语想说些什么,被她挥挥手打断:“你等我说完。我原本就不赞同你们这么瞒着你家里人,现在你也看到了,你母亲很伤心,你妹妹和侄子对澜澜也是这个态度。我完全没必要把女儿送入你们家,我也不能这样。请你不要太自私,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谭艾语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她承认,姚敏说的每一句话都对。可是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在这场看似只是形式的短暂婚姻中,她没能控制的好的唯一变量,就是她自己的心。 姚敏转身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上失魂落魄。 她喜欢魏澜,那魏澜喜欢她吗? 如果她不喜欢自己,她这么偏执的希望留下她,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回到家,谭艾语的心思仍然有些恍惚,家里的气压也低。郭琳生她的气,冷着个脸。谭艾泠和谭卓被打惨了,现在在家里乖的像只鹌鹑,但是心里面还是记仇的。 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往床上一倒,闻到被子上沾着的淡淡香味,熟悉,令人心安,是她的味道。在睡过去之前,她这样想。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谭艾语一醒,就感觉到房间里有人,她满是惊喜的睁开眼:“你……” 所有的惊喜在看见自己母亲的那一刹那止住:“妈?” 郭琳淡淡的剐她一眼:“怎么,不想看见我?” 谭艾语坐起来,握住她的手:“怎么会,我这不是怕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郭琳拍开她的手:“我没说我不生气了,你别顺杆子往上爬。我来只是告诉你,我反思了很久,决定以后你们的事我都不管了,爱结婚结婚,不结拉倒,以后要是我多说一个字,我就不是人。” 这明显是气话了,谭艾语摇了摇她的胳膊:“妈,您别这么说。其实我和魏澜……我喜欢她。” 郭琳一怔:“你喜欢她?” 谭艾语低下头,点了点头,有点颓然:“是啊,我喜欢她,她只想帮我所以才答应的。” 郭琳握住她的手:“你傻啊!你喜欢她,她知不知道?你又不说,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谭艾语嗯了一声:“妈,我再想想。朋友易做,恋人难为。” 郭琳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好,妈不逼你。” 等母亲走了,谭艾语打了个电话,不出所料的,没人接听。现在魏澜的手机应该在她父母那里,而且她有胡逸陪着,可能根本没时间接电话。 她站在房间里,这里因为少了个人而有些空荡。她坐下来,觉得有些硌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个铁盒来。 她认出来,这是魏澜珍爱的东西,里面放了很多小卡片。魏澜心思细腻,习惯了记录自己的生活。谭艾语的手指微动了动,还是没有揭开盖子来看,还是要尊重她的**。 谭艾语的手指在冰凉的铁盒外滑了几圈,而后将那盒子装进了自己的包里。这是她的心爱之物,如果能见到她,那就亲手还给她。 这次请了五天假,Boss炒了她的心都有,直到问清楚是因为家里的事情要离婚,才稍微体谅她些。 工作堆积如山,谭艾语联系不上初凝,只能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从早到晚,不留一丝空余时间。她手下带的人瑟瑟发抖,感觉主编这是拿命在工作。 这天已经到了晚上9点,谭艾语审核完一份终稿,在秘书满含期待的目光中说了句通过,才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 白天她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魏澜的母亲问,什么时候方便去民政局办手续。她推说了一句工作忙,而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她推开椅子站起来,站在窗边吹着风,手机响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工作通知,她不想看,静静的俯瞰着城市风光。 时钟快指向十点,她才准备回家,发动车子之前看了眼手机,她呼吸一滞,手指用力到关节变白。 微信昵称是媳妇的人,给她发了条微信:“我想你了。” 指尖快速的点了几下,谭艾语先是发起了视频聊天,又怕时间太晚不方便,直接挂断了,而后才回文字消息:“你现在怎样?” 对话页面没有再出现第二条信息。 谭艾语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开车往家而去,等走到半途,她才一转方向盘,她要去魏家,她要见她。 初凝给谭艾语发了微信之后,半晌没等到她回,就趴在床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才看见无数条消息,最近的一条在一个小时前:“我在你家外面,你是不是睡着了?” 她呀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了,也不知道谭艾语还在不在。 她趿着鞋子,放轻了脚步,偷偷从家里出去,铁门咯吱一声,在深夜里显得有些刺耳。 远远的,她就看见不远处的香樟树下停着一辆车,有道人影被路灯映照在地面上,拖的很细很长。 初凝站在原地,等着她抬起头来。 盛夏的夜晚,知了鸣叫的有些鼓噪,夜色深沉,星光明亮。 方才在车上等的久了,谭艾语也知道自己深夜来此,能够见到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她还是不想走,在车上静静坐了很久,她打开车门下来,靠在车身下,低着头,忽然从包里摸到那个银色的小铁盒。 心里明明说了千千万万遍,不要看,不能看,可还是忍不住。 魏澜的内心世界对她而言并不完全开放。 她过于安静、克制而内敛,时刻保持着后退的姿态。 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谭艾语轻吐了一口气,承认了自己的可耻,不知之后和她道歉,是否为时不晚。 她的手指沿着盒沿绕了一圈,最后停下来,揭开了那精美的银色小盒子。 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堆卡片,纯白的,背面应该是写了字的,能看出来淡淡的铅笔印记。 谭艾语的心颤了颤,半是愧疚半是疑虑中,把那堆卡片拿了出来,将盒子放回包里,缓缓将那堆卡片翻转过来。 白色卡片上有小小的手绘,映入眼帘的是非常熟悉的字体,清净整洁。 清淡的文字里细细记录着一天的生活: “3月11日,她开学了,我想去车站送她,她说,你身体不好,不要去了。其实去了也不好,我不能留下她,只能在原地看着她走。” “3月17日,她在国家级的比赛里得了金奖,我在电视里看见她了,本来以为她会很快打电话给我,抱着手机等了一晚上,没等到,看到她的朋友圈才知道,昨晚她和队员聚餐,喝醉了。” “5月4日,假期她在学校忙碌,没有回来,但是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说被老师逼的要疯了,做report很吃力,她想回家,想看见我。” “2月14日,今天是大年夜,她没给我发消息。或许我该习惯了。” …… 直到最近的一条: “她说,家里人催婚催的厉害,很想随便找个人结婚。这是她的性格,讨厌被羁绊的感觉,对人生也抱着豁然的态度。我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勇气,还是算了。希望她幸福,希望她这辈子比我幸福。” 谭艾语的手指用力,握紧了那张卡片,呼吸不由的放轻了些,泪珠渐渐打湿了眼睫,她唇角微微翘起,声音很轻:“如果你不幸福,我又怎么会幸福?” 她低头把卡片整理好,剩下的她不敢再看,缓缓抬起头来,才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了个人。 纤细的身影,长发在夜风里微微拂动,眼波温柔,似乎在那处站了很久。原来她一直都在,就如她写下的句子—— 她永远都只能在原地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