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6)
才可算都勾住了。七人间的秘密就此达成。 。 于是,谢迟在当天晚上就感觉到了,孩子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因为他们看他的目光明显发虚。可他追问呢,他们又都不肯说,连最小的元晖元晨都守口如瓶,绷着张小脸摇头道什么事也没有。 ——他们倒也不是多怕不能住进宫里,而是在小孩子眼里,拉钩是一种很严肃的承诺,跟别人拉了钩,就一定不能说了。 谢迟问不出来,便一直一头雾水。晚上躺到被窝里后,叶蝉听到他气得冷笑:“哼,可以啊,这才几岁,就敢拉帮结伙地瞒着咱们事情了!” 叶蝉抬眼瞅瞅,发觉他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生气? 她便趴到他胸口:“哎,不要这么严肃嘛。” 谢迟长谈:“我是怕他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我觉得不会。”叶蝉摇摇头,“一来他们年龄还小——最大的俩才八岁,他们是能杀人放火还是能打家劫舍?像谢连那样娈童就更不可能了,对?他们自己还是童呢!” 谢迟扑哧一笑。 “二来,至少元显挺有分寸的,准不会让弟弟们干什么坏事。孩子们之间想有点小秘密,就由着他们。” 随着年龄渐长,都会这样的嘛。他们总有一阵子会觉得,大人都是外人,有的事不能跟爹娘说,只能跟兄弟说,而且谁跟爹娘说了谁就是叛徒! 谢迟神情复杂地看看她:“你这个当娘的……心会不会太大了?” “本来就是嘛!”叶蝉嘴角轻扯,严肃道,“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就算很乖的小孩子了,但是也和哥哥一起瞒过爹娘呢!那时候我们偷着在巷角废弃的院子里养了只小狗,死活瞒着爹娘不让他们知道,每天跟做贼似的溜出去喂。后来那狗长大了,偷偷跟着我们一起回家才被发现……” 谢迟挺爱听她说这些儿时的趣(蠢)事,见她顿声,立刻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挨了顿训,别的也没怎样。爹娘跟我们说,想养就养呗,藏什么呀?”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让大人知道也未必有什么,可小孩子就是觉得一定不能让大人知道。这不好么?在叶蝉看来没什么不好。当然,他们可以慢慢地尝试教孩子们有事不许瞒父母,可在孩子们接受这一条之前,这种小秘密也是一种乐趣。 而且,当下的情形还和元显当初隐藏心事不一样。元显那会儿是自己一个人瞎担惊受怕,连精神头都不对了。现下这兄弟六个,一个个贼兮兮的,一瞧就不是在瞒让他们不高兴的事! 谢迟想想也对,别说叶蝉和这六兄弟了,就是他小时候,也有事瞒过长辈。而且他自己没有兄弟,是和身边的小厮一起瞒……这么一想,还真人人都是这么长大的! 他翻身搂住叶蝉亲了一口:“数你通透,听你的。” 。 大帐里,皇帝早早地睡下了,在朦胧入睡时却又想起了睡前的事情,一不小心笑醒过来。 那六个孩子真可爱。 谢迟,有点可恨!他竟然拦着孩子们进宫见他,呵,他再这么干,他就给孩子们讲讲他这个当父王的当年是个什么傻样! 唉…… 皇帝忽而又笑叹了口气。 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还记得最初见面那次他为了提点太子,让人把谢迟押出去赏了顿板子时,谢迟脸上有多少委屈呢。 八年…… 皇帝心里有种难以言述的欣慰感。 这是当长辈的看到孩子长大时,才会有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长辈和晚辈正一起算计如何把小螃蟹给卖了小螃蟹还蒙在鼓里。 ============== 看了眼昨天的评论,发现好多姑娘对“最小的只有五岁”表示惊讶,不太相信真的有人有这种癖好想了想,大部分读者以后可能还是要当妈的,于是决定做一个严肃的科普·儿童性|侵案中,年纪最小的受害人只有几个月大;·恋童癖是一种性癖,存在人数远高于大多数家长所以为的数量,不要想当然的认为自家孩子周围没有这种存在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属于真正的弱势群体,为了遵守法律法规和道德底线极力克制自己的生理**,对于这部分恋童癖,我个人持尊敬态度;但同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并没有这样的素质,会放纵自己的欲|望。 ·儿童性侵案中,熟人作案比例高达70%,包括但不限于亲戚/邻居/老师等;·如果小孩子性格突然变得孤僻,或者不该疼的地方出现疼痛,很可能是遭遇了不太好的事情,请及时就医;·一个非常sad的事情是,很多家长自己的常识储备不够,小孩表示受到了亲戚邻居的欺负时,家长意识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觉得小孩子在胡说;·另一个非常sad的事情是,让小孩子提高警惕多加注意坏人并不能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恋童癖在日常生活中,往往表现得比正常人更正常;·最sad的大概还是,受害人往往会遭遇荡妇羞辱,被二次伤害追随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综上所述,希望大家不要把世界想象得太美好,保护好自家小孩,避免出现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 本章随机送30个红包 ================= 晚上还有一更,更新时间大概在20:00左右 ☆、第 136 章 第二天一早, 一帮年轻的宗亲就上山打猎去了。皇帝到底年纪大些, 经了两日的路途颠簸, 今日觉得颇有些累,就打算缓一缓再去打猎, 今日先在山上走走。 他于是循着山路向上走去,有不少宫人随着, 自然阵仗不小。 于是近处几座山上的宗亲遥遥地看见身影便寻过来见礼,皇帝见了摆手道:“朕随处走走,你们也自便。” 谢追听言,先一步下了马:“我们陪皇伯走走。” 晚了一步到的谢迟一哂,也翻下马背,另几名宗亲同样陆续下了马,就这么一道散起了步。 山涧凉风习习,风中有草木的淡香味。皇帝心情长长地吸了口气, 觉得心旷神怡,又驻足看看这延绵起伏的群山, 笑道:“明日你们比试一场,让朕瞧瞧。” “诺。”几人先后抱拳一应,皇帝又跟谢迟说:“你不许猎鹿。昨天晚上几个孩子跟朕一起喂鹿喂得开心,让他们看见你猎了鹿回去, 怕是要难过了。” 谢迟扑哧一笑,低头回说:“陛下别担心。昨儿个晚上……宵夜里头就有鹿肉了。” 他们昨晚去面圣时, 陈进那边已经在备宵夜了,他怎么可能料到孩子们恰好跟着陛下去喂了鹿?所以等他们玩完回来, 宵夜刚好端上来,有一道素粥,还有一道小肉饼。 元显还没吃就说好香,问是什么肉,青釉如实大说是鹿肉,几个孩子当时的面色都变了一变。 元明甚至抹了眼泪,说梅花鹿可可爱了,能不能不要吃鹿肉? ——然后过了片刻,他吃得比谁都香。 谢迟一边跟皇帝说这些趣事一边叹气:“臣府里那几个孩子,可知道不能让自己亏嘴了,都是让他们母妃带的。” 叶蝉那半日不吃零嘴就别扭的习惯,八年如一日。孩子们虽然大了就不太跟她住了,可偶尔一去正院,她在吃他们怎么可能不跟着吃?偏她还会吃、吃得讲究,如今这几个小孩嘴巴都跟着叼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皇帝听得直笑:“能吃是福气。你那几个孩子都养得不错,个顶个的聪明。”说着他又提步继续往山上走去,山路上虽有石阶,但仍难免崎岖。走了两步后便有一阶格外高的地方,谢迟瞧见了,便伸手一搀:“陛下小心。” 皇帝被他扶着上了这一阶,笑了笑,忽而道:“你是不是还没立世子?” 谢迟一懵,旋即点头:“是。”说着他解释道,“这事臣不急,也想再思量思量怎么办最好。元显元晋在臣和王妃心里和别的孩子都一样,但爵位给他们,又怕爷爷奶奶心里有结。可不给他们……”谢迟苦笑着摇了摇头,“元晋还好,元显本就心事重些,看到爵位直接给了弟弟只怕又要难过。所以臣想等他们再大一些再说这事,到时跟他们好好说说道理,也免得兄弟间生出嫌隙。” 能袭爵的孩子只有一个,其实谢迟和叶蝉心里都清楚,就算是亲兄弟遇到这样的事,只怕都无可避免的要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这道理再明白,他们现下看着府里的孩子关系这么好,也不愿意看见那分崩离析的结果。两个人在此事上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就算心结横竖都要产生,他们当父母的,也该尽力让这心结小一点。 另外,谢迟也细细想过,世子越晚册立,自己在朝堂上立的功就越多。到时候,他没准儿能给别的孩子也挣个不错的爵位呢? 再说储位之争放在这儿,如果他最后能…… “你家的几个孩子,朕都很喜欢。”皇帝忽地又开了口,截断了谢迟的思绪,“他们的爵位你不必担心,你们府里,并非只能出一个郡王。” 一语既出,周围几个宗亲顿时神色各异。 谢追和谢逐对视着轻吸了口凉气,其余几人有的皱眉、有的牙关暗咬,放眼望去精彩得很。 不是他们不善于掩饰神色,而是皇帝这话里的意味实在耐人寻味——谢迟现下自己就是个郡王,按道理,他的儿子里当然只能出一个郡王。陛下张口说并非只能出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多出几个郡王,还是索性个个都封亲王? 谢迟一时间自己也怔住,谢追在和谢逐对视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寻了个由头就先告了退,同时暗暗一踢谢迟。 周遭的几个宗亲随之也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先后抱拳告退。然而谢迟离皇帝太近,谢追那一脚怎么看都很明显,皇帝在几人皆告退后便笑了,明知故问道:“他踢你干什么?” “……”谢迟自己脑子里还打着结,听言只能跟皇帝大眼瞪小眼,“对、对啊……他踢臣干什么?” 嗤的一声,皇帝被他说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头:“再陪朕走走。” 谢迟已经有日子没在皇帝面前这么紧张了,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后背的冷汗一直在冒,被秋风一吹就凉飕飕一阵,扰得他心慌。 皇帝在透露立储的意思? 这对他来说有点突然,他不敢深想,但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别的原因。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宫人们机敏地察觉到陛下或许还有什么话要说,就都慢慢压住了脚步,很快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皇帝忽地开了口:“朕知道你是家中独子,没了你,这一脉就断了。” 谢迟喉咙发紧:“是。” “但好在你儿子多。”皇帝边说边看了看他,“你挑一个儿子承袭你原本的爵位,两不耽误。若怕委屈了他,朕先晋你做亲王也不是不行。” ——方才还存一两分疑的事,在此刻忽而完全明朗了。 谢迟不是没设想过自己争储成功的场景,但此刻,他手足无措。 明明已经期待已久的事,突然又变得很意外起来。他也不懂自己在意外什么,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还是没料到陛下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提起? 但皇帝好似也没想要他有什么反应,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山顶,一笑:“山上有个亭子,我们去坐坐。” 他心里也有点乱,按照他原本的打算,这件事也确实不该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突然提出。可不知为什么,他愈发不愿多等了,所以就这么不合时宜地提了出来。 是以在山上落座的时候,两个人都明显的心神不宁。 古怪的安静持续了一会儿,终是皇帝先咳嗽了一声:“你怎么想?” “臣……”谢迟觉得脑子乱得不像自己的,完全想不出怎么答这话。 说不肯那是假的,可要是就直言不讳地接受下来——如此坦荡地表示愿意认别人当爹是不是也挺奇怪? 皇帝笑了一笑,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昨天晚上你们走后,朕想了很多事。” 谢迟颔了颔首。 “最初那会儿,你才十六七,许多事你都还不懂。不过你勤勉上进,心也好。朕那时就常在想,这孩子跟阿迎真像。”皇帝说着,摇了摇头,“那时因为忠王和太子的事,朕打了你一顿。你说你不恨,可后来朕每每想起,都在后悔。” 谢迟微微一讶。那件事可谓“年代久远”,后来他又经历了很多事情,早已将那事抛之脑后,若没人刻意提起,他绝对不会去想。 而且,他也确实不恨。一是因为当时皇帝、太子、忠王的身份都比他高太多,面对这样一群高高在上的人物,他恨不起来;二是因为他心下始终都清楚,皇帝这么做自有皇帝的原因,在那个位子上,总有许多事要去制衡。 皇帝现下乍然这么提起,反倒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皇帝乜了他一眼,又道:“这么多年过去,朕老了。”接着便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前几年动荡太多,朕是真怕江山后继无人。可近两年……朕有时也自私,也总想许是不该只为江山考虑,朕也想享一享天伦之乐。所以啊……” 皇帝轻笑了声:“最初的时候,朕想立个皇太侄就好,如今愈发觉得储君还是该住到宫里来。茶余饭后,朕也想有个人能说说话。” 谢迟听得鼻中发酸。 皇帝心里是真的苦,这等年纪了,子孙凋敝,皇后也走了。他又偏在这位子上,想玩乐散心也不能,当真是高处不胜寒。 “朕前两年大病的时候,你和淑静她们在面前,朕觉得比身体好时还舒服。” 他身体好时,就算是女儿们,也总多几分君臣之礼。唯有生病时,女儿们也好、他也好,在病榻前都没什么正事可说,要么就是一心一意地端茶倒水,要么就是找些奇闻趣事来解闷儿,那着实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这两年,朕愈发觉得,自己大概也没几年好活了。”皇帝噙着笑慨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迟倏然抬头:“陛下别这么说。”说着他喉中一噎,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忽然道不出来了,他看着皇帝木了半晌,道,“不吉利……” 皇帝哈地笑了一声:“朕随口一言,你别挂心。”他复又睇了睇谢迟,“说正事。朕想认你做继子,你能拿朕当父亲看么?” 皇帝的口吻竟止不住地有点发虚,好像怕他不答应。 然后,因为谢迟沉默了一会儿的缘故,他忽然打了退堂鼓:“朕太唐突了,你若不愿意……” “臣从前,从未想过把陛下当父亲看。君威在上,臣不敢。”谢迟跟他前后脚开了口,二人同时一怔,接着,谢迟便见皇帝的神色骤然黯淡下去,赶忙又接口说,“但臣的父亲走得早,这些年,陛下也是对臣而言最重要的长辈了。” 皇帝的神情显然一松,谢迟笑了笑,低下头又道:“臣也一直希望陛下能颐养天年。但臣身边已经……已经很久没有过父亲了,不知自己能不能当个好儿子,只能勉力一试。” 周遭在他这句话后,就再度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蓦然舒气:“那说好了?” 谢迟:“……” 皇帝又自言自语说:“你答应就好,不然朕算白跟你的儿子们吹牛了。” 谢迟:“?” 跟儿子们吹牛是怎么回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几经追问,皇帝才把昨晚的事说了。谢迟这么一听,才猜到几个小家伙昨天神秘兮兮的是为什么。 那这算怎么回事?儿子们跟皇帝一起合谋把他“卖”了,还最后一个才让他知道?! 谢迟哭笑不得,面色复杂道:“他们几个真是胆子大了!” “哎,别怪他们。”皇帝轻松地摆摆手,“是朕骗着他们拉了钩,小孩子最看重这个,元晰从前也这样。” 谢迟:“……” 这就已经护着孩子们了?这又算怎么回事?开始隔代亲了吗? 二人聊了聊孩子,气氛便松快了下来。之后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一时没再提立储之事,这一篇好像就这么平平稳稳地过去了。 但实际上,直至回到帐中,谢迟都还有点蒙。 因为今天提起这个,实在是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就让人觉得不真切,他总觉得今天好像梦游了一场似的。 叶蝉便见他今晚总在发呆,坐在床上一会儿看帐布、一会儿看地,躺下又看帐顶。她凑过去蹲在床边问他怎么了?他发出一声拖长的:“嗯……” 然后他扭头看看她:“我好像……” 叶蝉一双明眸眨了眨。 谢迟一沉息:“争储成功了。” “啊?!?!”叶蝉结结实实地被他吓了一跳,打量了他好几眼,又问,“陛下……下旨了?” “那倒没有。”谢迟重新看向帐顶,“不过陛下私下跟我明说了。他说……他说咱们的几个孩子他都挺喜欢,问我愿不愿意拿他当父亲。” ——这个问法,落在叶蝉耳朵里,令她也很诧异。 在他们眼里,陛下都首先是一国之君,那“储君”自然比“儿子”重要。再细品品,又觉得这问法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楚。 “那你……”她一时脑子也有些懵,滞了半晌,说,“不管怎么样……你带孩子们多去陪陪陛下好了。” 谢迟哑音笑笑,点头:“嗯。” 他比她更清楚朝中变数多。陛下自己有这个意思,并不意味着此事一定能成。 但就像叶蝉说的,不管怎么样,他都该带孩子们多去见见陛下。君臣之礼先放在一边,只当是晚辈多孝敬孝敬长辈,也是应该的。 叶蝉又说:“其余的,咱都别想太多。” 谢迟再度看向她,她道:“但凡你还没住进东宫去,这事就总还有可能生变。现在想得越多,到时不就越失落?咱还和从前一样,做好该做的事就行了。” 人,走一步看三步叫本事,但看三步再奢求三步,就叫贪心不足了。 奢求的太多,就容易心急、容易出错,容易到最后连眼皮子底下的东西都守不住,得不偿失。 谢迟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忽而觉得这小知了比他所了解的要高深一些。 他没料到她能这么稳,储位已经近在眼前了,她还能这么不骄不躁。 作者有话要说: 生理期说来就来,困困的。 明天还是会尽量双更,如果实在没更出来就晚上七八点单更应该问题不大…… ================== 本章随机送30个红包,么么哒 ================== 置顶微博抽奖的咸鸭蛋明天就开奖啦,大家今天可以再转一转微博名:荔箫Leechee ☆、第 137 章 另一边, 谢追和谢逐下了山, 就一道喝酒去了。 俩人都挺高兴。因为储位之争虽然让人眼热, 但同时,他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争上一阵子就知道自己有多大胜算了。所以没头没脑地一直眼热到最后不大可能, 那能是己方的人争到那个位子就足够值得庆祝了。 谢追边喝酒边乐:“你看见另一个的神色了么?真有意思。” 当下朝中还剩下的几个,除了他们俩以外, 有在孤军奋战的,也有从前跟着谢连谢逯干的。陛下方才说敏郡王府不一定只能出一个儿子当郡王的话一出来,几个人脸都绿了,那叫一精彩。 谢逐则道:“哎,你跟我这儿高兴归高兴,出门在外你可忍忍。陛下在朝上还什么都没提过,你别出去瞎张扬,小心给谢迟惹祸。” “我知道, 我心里有数,我又不是谢逢。”谢追说到这儿, 声音卡了一卡。 他们几个里头,谢逢嘴上最没把门儿的——不过那是几年前。现下,他们这印象或许还在,但谢逢早已不是那样的人了。 谢追不禁一叹:“可惜了, 谢逢这趟没来,不然他肯定也高兴。” 他现下混到了百户, 但来秋狝的单子要经陛下过目,他自然不敢来。 谢逐也叹了一声:“他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谢迟若真承继大统, 一定不会忘了他。 除此之外,谢逐还盼着一件事,他希望来日谢迟掌权之后,能让谢连死在牢里。 陛下没杀谢连,这在情理之中,因为谢连是宗亲,还是陛下的小辈。有这样的身份放着,总归存着三分情面,多大的罪都不一定死——反正死和幽禁一辈子对陛下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可谢逐不一样,他亲手办了那个案子,亲眼见过被谢连伤害过的小孩。 诚然他现在手里有实权也不缺钱,那孩子让他给安置好了。可是连带着谢连那日刚买回的,他也就救了俩,先前还死了三十多个呢。 谢逐觉得谢连的罪名罄竹难书,他要是皇帝,他可能得剐了谢连才觉得解恨。今上把谢连幽禁起来,实在太便宜他了。 二人各自想了会儿心事,帐中的氛围就静了些。想了会儿,他们又先后回了神,相互一碰酒碗,接着喝酒。 。 第二天一早,谢迟起床就把刘双领喊了进来,让他去瞧瞧几个孩子,找两个跟陛下一起用膳去。 按理说,昨天陛下刚在几位宗亲面前提了这事,现下必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当下不该这么做。可谢迟怎么想,都觉得陛下昨天的话太苦了,他现在纵使还没被继过去,也是个当晚辈的,能让陛下多高兴高兴总归是好。 所以就让孩子们多去陪陪他好了,他自己不去,外人也不好说他往上凑。 于是,大帐中,皇帝洗完脸用帕子擦了擦的工夫,再一睁眼就见面前多了两张笑眯眯的小脸,是元明和元昕。 “你们怎么来了?”皇帝顿时有了笑容,看向领他们进来的傅茂川。但是傅茂川刚一张口,元明就先说了:“父王让我们来陪陛下用早膳!” “哈哈,好。”皇帝心情愉悦,又问,“饿不饿?” 两个人都点头,皇帝便告诉傅茂川:“传膳,让他们两个先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茂川僵了一下,但见陛下一脸从容地又继续盥洗了,略作踟蹰,觉得照办了也没事。 待得早膳在中帐里摆出来,元明元昕自然就去吃了,这其实不合规矩,傅茂川刚才有些犹豫也是因为这个。 他们两个在陛下面前,既是臣子又是小辈,按礼来说当然不能他们先吃。但是,四五岁的孩子懂的规矩到底是有限的,他们两个现在知道的都是长辈不来自己不能动筷子,可是如果长辈事先说过“让他们先吃”,他们就可以吃了。 至于这个“长辈”如果同时还是一国之君,他们是不是无论如何都应该等着以示尊敬?理解这个对他们来说还太难了。 是以皇帝更完衣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两个小孩吃得正香。元明在吃一块鸡蛋饼,元昕在吃一块不知是豆沙还是枣泥馅的点心。皇帝看见他们心情就好,边落座边笑问:“怎么样,好吃吗?” 两个孩子点头,然后元昕又拿了一块那点心,递向皇帝:“这个好吃,陛下尝尝!” “哎,好。”皇帝二话不说就把那块点心接了过来,其实他说不上爱吃甜的,更不爱早起第一口就吃酥皮点心。不过今天也不知怎么,一咬下去就觉得这块点心确实很好吃,里头的豆沙馅口感绵密甜度适中,而且这酥皮——嗯,做得挺香,很好。 然后傅茂川便听到皇帝说:“这点心做得不错,去赏那厨子。” “……”傅茂川心下腹诽说这厨子估计命比厨艺好。 皇帝接着跟两个小孩说话:“今天朕跟你们的父王还有堂叔们要去打猎,你们几个干点什么啊?” 元明一抬头:“我也想去打猎!” 皇帝一笑:“你太小了,还不能打猎!” “唔……”元明皱着小眉头沉吟了一下,“那我就跟侍卫们玩儿……啊!我能来看梅花鹿吗!” “当然可以。”皇帝点点头,接着想起来,“你想不想跟小狮子玩?” 小狮子?! 两个孩子相视一望,眼睛里满是震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种……特别凶猛的狮子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他们都只在书里看过,没见过真的! 两个孩子于是都紧张又惊喜地连连点头,皇帝就跟傅茂川说:“一会儿把年糕……算了,青团,青团温顺。把青团给他们送去。让驯兽司的宫人跟着,别咬了孩子。” 傅茂川:“……哎,诺。” 宫里养狮子是有渊源的,最早可追溯到世宗的皇后阮氏。从那时起,原本只在驯兽司待着的狮子就在宫里和人一起过起了日子,几代的皇子皇孙都是打小和狮子玩大的。 至于好端端的狮子为什么起个食物名,也是因为阮皇后。阮皇后是御膳房宫女出身,给自己养的那只狮子起名叫鱼香,后来一代代就都依次风格沿用了下来。 皇帝方才所说的青团是今年清明时才出生的一只小狮子,清明吃青团嘛,它就叫了这个。 青团被送到敏郡王的营地时,谢迟还没离开,扭头见着狮子时吓了一跳:“……我的天。”他发怔地笑道,“让孩子跟它玩……能行吗?” 虽然它也还是只小狮子,估计不至于拿孩子当点心,可谢迟还是有点怵。 叶蝉也声音发虚:“不太安全……万一咬了呢?” 跟着一道过来的宦官欠身笑道:“殿下、王妃请放心,小的是驯兽司的。青团是阮皇后那时所养的狮子的后代,已经被驯养了几辈,和人亲得很。而且从未碰过生肉,野性激不出来,不碍事的。” 听他说得这么有底气,夫妻两个便安了些心。叶蝉蹲下身,迟疑着伸出手,正无聊地伸爪挠元明腰佩上的流苏的青团就朝她跑了过来,大脑袋在她掌心一蹭,而后便咣叽倒地,翻着肚皮打起了呼噜。 “哈哈哈哈,怎么跟猫似的!”叶蝉胆子大了起来,探手在它肚子上挠了挠,小狮子轻轻地嗷了一声,乌溜溜的眼睛望一望她,前爪就抱住了她的手。 然后它的舌头便舔下来,舔得叶蝉手背上一阵沙痒。 那驯兽司的宦官笑说:“王妃有胆识。好些女眷都怕它们,没几个敢一见面就上手摸的。” 叶蝉一哂:“它都这么乖了,有什么可怕的?” 她看它比谢迟那匹御马脾气都好!那御马性子可傲了,她有一回喂它吃了一口稍微有那么一点不新鲜的胡萝卜,它就冷着张脸呼哧呼哧地一直瞪她! 她于是叉着腰说:“反了你了?你主人都不敢这么瞪我好吗?” 它哼了一声便转过了身去,拿屁股对着她。 叶蝉:“……” 再看看这个小狮子!多柔软可爱啊! 谢迟看着这小狮子也喜欢,不过想着要跟宗亲们比试围猎的事,他还是只好先走了。那驯兽司的宦官欠身退到一旁,嘴里说着“恭送殿下”,眼睛还在不由自主地看叶蝉。 宫里头常日无聊,宫人们的日子又多少有些苦,所以宫里头的传言都特别多。 传言里有很多有的没的的东西,大多既不着边际又有迹可循。传到上位者耳朵里,那估计就是个笑话,但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来解闷儿,确实合适得很。 譬如有那么一条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就是说第一面见到御狮便敢玩到一起的命妇,能当皇后。 这条传言一直往上追溯,源头自然是因为阮皇后,可近处的例子也有,比如今上已故的皇后。 头回见面没敢玩到一起,所以当时看似有皇后命,最后却没能当上皇后的同样有例,比如废太子的太子妃崔氏,再比如和皇长子订了婚约的梅氏。 这宦官一时间心情就很复杂,悄没声地暗盯着敏郡王妃瞧了半晌,心说这可能就叫真人不露相。 。 等到谢迟打完猎回来的时候,孩子们早就都跟小狮子玩熟了,每人手里抓着一把肉干正逗着它喂。 不过这位狮子幼崽显然觉得这些人类幼崽有些烦,蔫耷耷地躺在叶蝉脚边看着他们,毛茸茸的棕黄尾巴在地下一抽一抽的,算是给他们点回应。 “你真的不吃了吗?”元晖耐心询问。 叶蝉一边做着绣活儿,一边用脚尖碰碰青团:“你理他们一下嘛。” 青团用前爪抱住了脸。 好,看来它是真的不想理人。 “它玩累啦,让它歇一歇。”叶蝉说着弯腰抱它,再抬头时可算注意到了站在帐门口的谢迟,“哎,回来了?” 几个孩子齐刷刷地扭过头,谢迟一笑,朝他们走过去:“都去歇歇,让青团也歇歇。” 孩子们陆续朝他一揖便跑了,谢迟坐到叶蝉身边揉揉青团:“辛苦你了,我一会儿送你回去啊!” 青团:呼噜呼噜呼噜…… “太可爱了,都不舍得让它走了。”叶蝉搂一搂它,然后被它的大爪子拍了脸。 可是不舍得也没辙,在府里养它是不可能的。皇宫够大,而且周围没有外人,王府四周可都是民居,万一出来吓着了人,那不是闹着玩的。 谢迟揉着青团的脑门,淡笑道:“来日进了东宫,想找它玩估计就方便了。” 叶蝉嚯地抬头,仔细瞧瞧,才注意到他神色似乎有点复杂,赶忙问他:“陛下又说什么了?” 谢迟复又笑了笑,吁了口气:“饿了,先传膳,边吃边说。” 晚膳于是很快就端了上来,谢迟昨天早上围猎时猎得了只野山羊,陈进拿它做了一道羊肉泡馍、一道红焖羊肉,还有一道香烤羊排。 这山羊的肉虽然鲜美,但肉质比寻常的羊肉紧实。羊肉泡馍和红焖羊肉里的肉块叶蝉吃得都有点老,那道香烤羊排倒是着实不错。 陈进把它烤得够酥烂,肉都脱骨了。肉上原本的那一点油脂化开,浸满整根排骨,一口下去香气逼人。 叶蝉小口小口地啃着羊排,听到谢迟边吃泡馍边跟她说:“今天围猎,猎了不少东西。陛下赞我……”他顿了顿,“有昔日皇长子的英姿。” 叶蝉一愣,接着吸了口凉气:“当众说的?” 谢迟点头。 昨天提了一嘴,今天又夸了这么一句,看来围猎之后,洛安城里的新一轮议论马上就要掀起来了。 对于这样的夸赞,叶蝉也懂,什么“皇长子的英姿”那都不过是个说辞而已,要紧的是,陛下在透露自己的意思。 废太子不济,这么多年来,皇长子一直是让满朝文武扼腕痛惜的心目中的储君。每每废太子做出什么荒唐事,一定会有人慨叹说:唉,若皇长子还在世就好了! 现下,能和皇长子一比的人出现了,陛下亲口说的。 叶蝉不免有些紧张:“旁人什么反应?” 谢迟神色沉然:“暂且还没什么反应,但等再上朝的时候,就说不好了。” “嗷呜!”青团扒在床边拍了他一下,谢迟拿筷尾在它额上一敲:“这是人吃的,你不能吃。” “呼——”青团委屈地趴回了地上,蔫头耷脑。见谢迟低头看它,它还可怜兮兮地抬眼回望,眼里端然写着:我不可爱吗?你不心疼我吗?不打算给我块肉尝尝? 谢迟看得好笑,同时,心底又生出一股恶寒。 今天,陛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周围好几位宗亲看他的目光就跟狮子一样。 而且,他们显然不是青团这种已经驯化的狮子,是那种野性十足、会奋不顾身地扑进厮杀的狮子。 他们不会像青团这么乖巧。在眼前的肉还没被叼走的时候,他们或许可以相安无事。 但眼下,有人动了这块肉。 他们马上就会扑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鱼香:强行带我出镜,我要出场费。 雪梨:我都出场多少回了,我也要出场费…… 谢迟:那我是晚辈,我要压岁钱。 叶蝉:我也是,我也要。 皇帝:我是不是也能要…… 雪梨:?溜了溜了。 =========== 今晚还有一更,更新时间在七八点 =========== 本章随机送30个红包,么么哒 ☆、第 138 章 之后的几日里, 几个孩子都常去天子大营见皇帝, 有时吃个饭有时说说话, 大家都开心。 只有那么一天,元晖和元晨过去后没回来, 御前宫人来回话说两个小公子玩累了,就直接在那边睡下了, 让他们放心。叶蝉想想,觉得乳母都在,御前的人也细致,便也没说非要即刻给接回来。 结果第二天上午,两个孩子回来时,叶蝉问他们昨天安排他们住哪儿了啊?睡得怎么样啊?元晖打着哈欠说:“陛下带我们睡的!” 叶蝉:“?!” 元晖又指着元晨道:“他非要青团,青团也在。” 叶蝉:“……” 同时,谢迟在皇帝帐中也听说了这事, 想笑又笑不出来:“陛下别惯着他们,这样您睡不好。” 皇帝的心情却是很好, 摆摆手道:“他们两个才能占多大地方?不碍事。” 谢迟又说那还有个狮子呢。 皇帝道元晨睡觉不老实,半夜时狮子就烦躁地到床下睡去了,还笑说:“他专往一侧滚,朕挪了他好几回。” ——看, 这不还是没睡好?跟占多大地方没关系啊! 谢迟觉得这样不成,皇帝毕竟年纪大了, 不比他们偶尔一通宵不睡也不打紧。于是皇帝在帐中踱着步子品茶,他就跟在后头劝:“陛下, 下回还是让乳母直接送他们回臣那边,他们也慢慢懂事了,晚一刻睡不打紧,而且乳母也可以抱着他们睡,臣觉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事,这么着挺好。” 谢迟:“……”他无奈地看看皇帝,“陛下,您若这样,臣日后不敢让孩子们来了。” 皇帝唰地扭头看向他,谢迟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立在几步外的傅茂川也莫名心虚地低了眼。气氛冷滞了片刻,皇帝轻笑:“等着,等到时候你住到东宫……” “臣住到东宫,孩子们也是跟臣住在东宫啊。臣不能让他们这么闹您。”谢迟雷打不动。 “……”皇帝皱了皱眉,“你这是在威胁朕?” 谢迟面不改色地一揖:“不敢,臣就是劝劝陛下,陛下您圣体康健要紧。若为一时陪孩子玩得高兴弄得生病了……那多难受啊?” 皇帝复又盯了他一会儿,好似觉得争不过,叹着气做了退让:“罢了罢了,朕日后不这么干了。” 说着他还有点不服,心下揶揄说这小子怎的还没住进东宫就管上他了?胆子忒大! 他于是又瞥了谢迟一眼:“你陪朕出去跑跑马,中午在朕这里用膳。” “诺。”谢迟恭敬地一揖。皇帝心里满意了,这才像个样子! 。 就这么着,秋狝在一团和气中过去了。待得圣驾回到洛安,朝中也又平静了一阵,直到九月初时,朝廷又给去年蝗灾后元气尚未恢复的郡县拨了一笔粮款。 这差事是谢迟办的,他向来一有正事便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所以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的办得漂亮。皇帝于是在早朝上盛赞了他一番,说他勤勉上进,胸怀天下,然后,又有意无意地添了那句“有皇长子昔日的风范”。 这样的话,在早朝上提起可和在围场中的分量不一样。一夜之间,朝堂上风起云涌。 朝臣们的奏章都上得很巧妙,因为皇帝尚未直言要立谢迟为储的缘故,满朝都没人直接说此事不成。大家说的都是觉得其余的哪位宗亲好,只不过矛头比较尴尬地落在了谢逐和谢追身上。 这也不稀奇,若论血脉,自然是各位亲王的儿子与皇帝最亲嘛。再把一干亲王从上往下数,二王不得势了,三王全家就剩了他一个活口,四王那边谢逢还背着“不忠不孝”的罪名,五王府的世子谢遇也早被挤在了外头,六王府的原世子谢逯成了善郡王,后来新立的世子一直也没怎么冒出来。 再往后,就是七世子谢逐和八世子谢追。谢追下头,九王早逝没留下儿子,十世子谢辸勉勉强强也算一号人物,但论本事实在比不过谢迟。 十世子再往下,年纪便都太小了。 所以朝臣们数来数去,也就谢逐谢追能推出来用用。尤其是思想守旧些的,觉得随便推哪一个上去,都比谢迟这旁支到不知道哪儿去的强。 谢逐和谢追当然不乐意,在他们看来,若他们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和谢迟差不多,那放手一搏也就搏了。可现下,陛下的意思明明白白地放在那儿,他们跳出来和谢迟争?他们傻吗? 再说,这么多年的兄弟也不是白当的。让他们为了皇位翻脸不认人,他们也做不出来。 于是,重阳一过,谢追就先告了个假溜了。他带着人去了南边,接着就传回了八世子在外挥金如土、大肆搜罗古董字画的消息。 过了小半个月,这消息里的“古董字画”又变成了“美酒美人儿”,谢追在朝中的形象顿时一变,成了个荒淫无度的纨绔子弟。 上奏推举他的朝臣们都气得够呛。谢追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性情大变,他们自然知道是故意的。可问题是,就算他本不是这样的人也不顶用,这风声传得到处都是,陛下可以拿这个说事啊! 私下里,连皇帝跟谢迟说起这事都忍不住地笑:“这谢追,朕还没说什么,他跑得倒快。” 谢逐呢,则提起这事就气得摔杯子:“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也不说叫上我一起走!”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不了了。朝臣们天天找他去喝茶,竟聊些有的没的,明显在盯梢。 谢逐很崩溃:“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这关乎皇位的大事,还能赶鸭子上架的吗?” 谢迟嗤地一笑:“自然不是。” 谢逐锁眉看着他,他道:“正经希望你们上去的肯定有,但浑水摸鱼的一定不少。他们先借你们把我踢出去,再慢慢和你们逗就是了。” “……”谢逐轻吸了口凉气,“我看谢辸没这心思,剩下那几个郡王……” 谢迟颔首:“有可能是他们,也有可能是谢逯,谢遇我看也未必就放弃了。反正这阵子,咱多当心着些。” 除此之外,他还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努努力?他多立点功,朝臣们或许就慢慢闭嘴了。 但他和顾玉山议起此事时,顾玉山摇了头:“到了这一步,事情就成了陛下和文武百官之间的撕扯,你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做什么都容易递把柄出去,不如先明哲保身。” 谢迟想想也对,接着,顾玉山的想法在陛下那儿也得到了印证。 ——陛下给了他一个久违的清闲差事,让他回府歇着去了。 叶蝉其实也巴不得他回来躲一躲,外面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她总归还是替他紧张的。是以他回府的当晚,叶蝉抬头一看见他进屋,就张口吩咐周志才道:“去,把府门关上,这几天什么客也不见,帖子也不接。” “噗……”谢迟笑出声来,斜睨着她说,“怎么着?你这是要把我拴起来啊?” “我还真想把你拴起来。”叶蝉边瞪他边站起身走过去,他被她拉到罗汉床上坐下,她望着他说,“正好年关也近了,你好好歇歇,我看来年日子肯定不太平。还有……” 她沉了沉:“爷爷奶奶听说这事了。” 谢迟一哑。 这事他一直都还没跟二老提,因为他不太知道该怎么开口。争储成功是好事,可先前的这三年里,爷爷奶奶、还有他自己都以为陛下是要册立皇太侄,但眼下正儿八经地要过继成皇太子,这事就不太一样了。 谢迟于是硬着头皮去了二老的住处,磕磕巴巴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谢祷嘬着烟斗、谢周氏冷眼看着他,屋里的气氛冷凝了好半晌。 然后,谢祷重重地叹了口气:“在你眼里,我们这么不明理吗?” 谢迟怔怔,低头道:“不是。我就是觉得……我毕竟是家中独子,这事我……” “你是家中独子,可你的爵位,早晚也要给你的儿子。陛下既说可以让你挑一个儿子照样承继原本的爵位,这不就了了?”谢祷一沉,“再说,陛下挑你继位,那是为天下大计。你这样瞒着我们,是觉得我们老了就不讲道理了吗?” “不是,爷爷,我……”谢迟的声音卡了卡,最后只能认错,“我错了。” 谢祷气得没再理他,谢周氏则叹气道:“回去好好哄哄小蝉。” “?!”谢迟一愣,“小蝉怎么了?” 谢周氏只说:“我今儿为这事生气,罚她跪了半晌。” 谢迟脑子里嗡地一声,又因这事原是他不对,不好质问奶奶为什么拿小蝉出气,只能匆匆回正院去看看小婵怎么样了。 谢周氏一脸淡然地目送他离开,谢祷瞅了她半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家子,最要紧的就是交心。”谢周氏一喟,“不让他心疼,他不知道长记性。” 再说,她也真的生气,除了生气还有担心。她怕谢迟如今就这样,来日承继了皇位更要对家人平添许多弯弯绕绕。 这和谢迟从前有烦心事便瞒着他们是不一样的。那些事与他们本就没有关系,他不说,只是单纯地怕他们瞎操心。这次的事,却更像是在权衡利弊。 诚然这次他的初衷也是好的,可他若逐渐地习惯了不与家人坦诚相待,迟早变得猜忌多疑。到时再在那位子上坐着,人人都敬他怕他,他非把自己压成孤家寡人不可。 他们一家人能和睦,最要紧的就是有什么话都说开,谢周氏不希望这一点因为他的身份日渐尊贵而改变。所以,即便这一次他有他的顾虑,她也不想由着他这么来。 是以在正院里,叶蝉正美滋滋地吃着小厨房刚送来的老鸭粉丝汤,忽地就见谢迟风风火火进来了。然后不待她反应,他就一把抓了她的手。 她这么一晃,老鸭汤倾洒出来,衣服上顿时添了几滴油渍,带着浓郁的鲜香。 “……你干什么啊!”叶蝉手忙脚乱地摸出帕子来擦,谢迟紧张地看着她:“奶奶罚你了?伤着没有?” “啊?”叶蝉手上顿住,茫然地看看他,“奶奶罚我了?” 谢迟:“?” 他心情略微放松,但又不禁疑惑起来。看了看她,道:“奶奶说她为我瞒着立储的事生气,罚你跪了半晌?” “……”叶蝉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那就是……当时她生气,问了我两句,我稍微跪了会儿。也就……几句话的工夫?” 奶奶明显舍不得她多跪,稍微消了气就一把把她拉起来了。 这算罚她……跪了半晌吗? 叶蝉有点懵,谢迟重重吁着气坐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吓死我了。” 他一路都在瞎紧张,想这天寒地冻的,怕她跪出个好歹来。 然后他又苦笑:“他们可真是会戳人软肋。”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姜还是老的辣。奶奶这是拿准了他怕小蝉受委屈,成心吓了他一回。 不过有了这么一遭他也懂了,爷爷奶奶这回是真的生气。奶奶虽然没真拿小蝉出气,但若他再来这么一次,奶奶想出气,那也是做得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小蝉现下是郡王妃的身份,又这么多年都没受过什么委屈。要真被狠罚一回,那多年来的情分可真是说伤就伤了。 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地好,得互相体谅。 谢迟于是如谢周氏所料地紧了弦。在之后的几日里,他往二老的住处跑得特别勤,还把许多有的没的都与他们说了。 谢周氏也与他说了说个中道理,谢迟叹气:“您说得是。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有什么事,我至少都是会和小蝉说的。” 谢周氏摇头:“万事都是一步步来的。奶奶就怕你慢慢习惯于此,有朝一日跟小蝉也生了嫌隙。你要知道,高处不胜寒,你走得越高,能陪你的人就越少。和家人的情分,你要格外珍惜,但凡能说开的事,都还要坦诚地去说才好。” “是,我记住了。”谢迟沉肃地应下,谢周氏又道:“还有,你儿子多,日后你也要多操心,别让他们同室操戈。什么权位也不及兄弟情分重要,你要让他们记住,让他们记在心里。” “是。”谢迟沉吟道。 这件事,他也担忧过。几个孩子现在处得好,他们都高兴,可来日怎么样,真的不好说。 各亲王府、郡王府都多多少少地出过争夺世子位的事,可见世子之位已然够贵重了。来日落到他肩上的却是皇位,是坐拥天下的皇位。 有那个位子在,孩子们日后会不会变,谁也不敢打包票,他一想到这几个现下每天闹在一起的兄弟可能会在十几年后反目成仇,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这种事,想来祈祷也是没用的,只能他们当父母的未雨绸缪,尽力而为。 他和小蝉再怎么样,都还要继续当好父母,六个孩子都要平平安安地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达成,明天见 本章随机送30个红包 =============== 【大喇叭广播】4月29日下午13:00,杭州白马湖国展,中国国际动漫节,腾讯视频展区我以前的作品《盛世妆娘》会有动画发布会,我会在现场抽奖&做访谈什么的欢迎来找我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