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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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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年回他的老房子,叶清欢怕第二天起不来,不肯跟盛鸿年一起睡。盛鸿年没有勉强她,自己去客卧,把主卧室的大床留给叶清欢。    第二天两人早起,去民政局等着人家上班,成了当天登记的第一对新人。    本来想到领证结婚,叶清欢前一晚还踌躇紧张得没睡好,可到了现场办理却简单极了。填表格,拍照,制证,钢印一盖,他们两个就成了合法夫妻。    拿着红色的小本本叶清欢总觉得像是在做梦,盛鸿年却已经开开心心地给工作人员送喜糖了。    离开民政局,两人去了墓园,看盛鸿年的父母。    盛鸿年把花店里所有的红色非洲菊都买了下来,很大的一束,他一手抱着花,一手牵着叶清欢,慢慢朝父母的墓碑走过去。    还不到春节,来祭拜的人很少。两人到了墓地,一起拔了草,扫了尘,盛鸿年把花和结婚证摆到墓碑前,搂住了叶清欢对着墓碑说:“爸,妈,我今天结婚了。新娘你们应该认识,她很好,我以后有人照顾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一直以来,其实都是他照顾她比较多?    叶清欢轻叹,把头轻轻靠在盛鸿年肩上。    盛鸿年低头看她,笑,说:“你也该改口了。”    叶清欢微怔,很快便明白了。她站直了身子,对着墓碑鞠躬,恭敬地自我介绍道:“爸,妈,我是清欢,鸿年的妻子,我们会很好的。”    “对。”盛鸿年说,搂住叶清欢,说,“我们很快就要有孩子了。”    “别乱说。”叶清欢嗔怪道。    “我有信心。”盛鸿年笑。    叶清欢还想说什么,听到一个粗粝沙哑的男声:“盛先生。”    盛鸿年跟她一起转头看向声音来处,见到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满脸胡茬,头发很久没洗的样子。穿一件黑色棉衣,长及膝盖,棉衣上有些不明来源的污渍。腿上是军绿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沾满泥迹的解放鞋。    像个流浪汉。    盛鸿年下意识把叶清欢推到身后。    “你有事吗?”他低声问,警惕地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直勾勾地看着盛鸿年。    叶清欢越过盛鸿年的肩头打量这个男人。这男人很瘦,面上透着一股青气,双目无神,最让她留意的是他的鼻子,他的鼻孔张得很大,鼻翼一抽一抽地动,看样子他根本无法控制,鼻涕时不时地淌出来。这情形让她想起两个字,毒品。    她刚入行那年,有一次在记者会现场,某新晋小花突然就这样了,她的经纪人立刻把她带走。事后安栋告诉她那是吸毒人才有的反应,那个小花是毒瘾发作了。    她伸手抓住盛鸿年的胳膊,嘴巴压在他肩上,小声说:“留心,瘾君子。”    盛鸿年眯了眯眼,低声嘱咐:“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儿你赶紧走。”    叶清欢不语,手伸到包里,摸到手机,随时准备拨110。    男人抬起手,摊开了朝盛鸿年亮出掌心,问:“盛先生,你认得我吗?”    盛鸿年盯着这个男人,依旧维持警惕,说:“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十二年前我们见过一面。”男人说,依旧抬着手。    “是吗?在哪里?不好意思我记性没那么好。”盛鸿年说。    “就在文溪。十二年前的正月初五。你上了我的出租车。我兄弟不小心把你打晕了。后来我们把你扔到你家门口。”男人话说得比较多,就开始喘,喘息的声音像是破了的风箱嘶啦响,听了让人很不舒服。    叶清欢感觉到盛鸿年身体霍然紧绷,他握她的手也忽然加力。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却看那男人吸了吸鼻子,用袖子在鼻子底下蹭了蹭,说“盛先生别误会。我这次找你是想做个交易。我最近有点缺钱,想卖给你一条信息。关于你爸妈当年案子的。”    叶清欢倏然抓紧了盛鸿年的胳膊。    她听他说过他父母的事情。他父母遇难后,警方最后判得是交通肇事,可他一直认为是蓄意谋杀。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说知道这个案子的信息,她想不出这到底是福是祸。    她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紧绷气息。    想必他比她更加紧张才对。    “我怎么相信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来骗我?”盛鸿年沉声问。    男人鼻翼扇动的频率在增加,口水也开始沿着嘴角往下淌,他看起来很不好受,又用袖子用力擦了擦鼻子,一顿一顿地说:“盛先生父母的案子是我兄弟做的……我们本来打算把你跟你父母一起撞下山,可你中途下车了……后来因为你没死,事主只付了一点点钱……我跟我兄弟……后来又接了这个事主的指示,就是把你也弄死,弄成失足从山上摔下来……可我兄弟打了你,让你脸上留了伤……就……就……算了……”    男人越说越慢,身子开始发抖,眼神阴鹜诡异,鼻涕口水不断地往下流。    叶清欢非常清楚这是毒瘾发作了。她觉得害怕,忙拉了盛鸿年一把,小声叫他:“鸿年!”    盛鸿年把手盖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算是安抚,盯着那个男人问:“事主是谁?”    “你……得花钱……买……”男人艰难地说,身子佝偻下来。    “你要多少?”盛鸿年问。    男人颤巍巍地伸出手,哆嗦着说:“先给……一万……我……我急用……”    盛鸿年扬眉,说:“我没带那么多现金。”    “多少都行!把你身上钱都给我!”男人吼,开始痛苦地喘气。    盛鸿年立刻掏出钱夹,翻了翻,现金有三千多,他全拿出来递过去。男人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把钱抽走了看都没看就揣到兜里。    “事主是谁?”盛鸿年皱眉问。    “把……把……电话号码写给我……”男人说。    盛鸿年立刻回头看叶清欢,问:“有纸笔吗?”叶清欢赶紧从包里找出一支笔,没有现成的纸,有一张购物小票,她递给他。盛鸿年接过去写了自己的号码,交给那男的。    “回头……我再联系你……”男人转身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看着那男人钻进墓园边上的柏树丛, 叶清欢问盛鸿年:“你认得他?”    盛鸿年看着那男人消失的方向,摇头。    “那他说的有关你父母的事情……”叶清欢继续问, 盛鸿年说:“有可能是真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叶清欢问。    盛鸿年扭头看向父母的墓碑, 顿了顿,接着握了叶清欢的手说:“我会跟赵警官商量。”    听他这么说,叶清欢才放心了。    离开墓园两人回了叶清欢妈妈家。周一叶清洛跟刘琼都请了假,说好了午饭后盛鸿年开车载一行人回海城。可不到午饭时间,赵警官打来电话说局里同意盛鸿年去看录像。    盛鸿年立刻便要动身,叶清欢想陪他一起的,可盛鸿年不许。在妈妈家, 叶清欢不能多说, 盛鸿年又非常坚持,她只得作罢。    盛鸿年立刻走了, 给妈妈的托辞是老房子拆迁, 需要去拆迁办弄手续。    中午刘琼还有叶清洛准备午饭,叶清欢三心二意地帮他们打下手, 叶清洛要葱她给蒜, 要盐她给醋。    “姐你怎么了?”叶清洛问。    叶清欢一愣, 便摇头,低声说:“没事。”    到吃午饭的时候盛鸿年都没回来,叶清欢给他打电话,他的回复非常简短,只说事情还没处理完,让他们先吃, 不要等他。    一家人坐到餐桌前,妈妈问:“是办手续的时候遇到什么难事了?”    “有点小麻烦。”叶清欢含糊地说。    “那他怎么不找找他同学啊?他有个同学在拆迁办,还挺办事的。”妈妈建议。    “找过了。”叶清欢只好继续糊弄,说,“是程序上的问题,得费点时间。”    “他父母去世以后房子是不是一直没过户啊?”刘琼在旁边插嘴。    “咋?没过户会怎样啊?”叶清洛问。    “我同事家就是这种。父母去世了没过户,结果老房子拆迁要办一大堆证明什么的,可烦了。”刘琼说。    妈妈听了,喃喃说:“难怪……”    想她找这个借口也算是歪打正着,叶清欢暗暗松了口气。    “清欢,你问下鸿年今天能不能办完。要是办不完,就让清洛他们坐长途车回海城。别耽误明天上班。”妈妈嘱咐。    叶清欢说:“知道了妈,咱们先吃饭。”    饭后叶清欢给盛鸿年打电话,问他是不是不能送清洛他们了,盛鸿年说这就回来,下午就开车回海城。    叶清欢心情忐忑地等到了盛鸿年回来,她看他脸色阴沉,便有不好的预感。    妈妈问盛鸿年拆迁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盛鸿年很机灵,立刻接口说办完了。妈妈问他吃没吃饭,他说没吃,妈妈便吩咐叶清欢去把饭菜热一下,叶清欢应声去了厨房,盛鸿年随后跟了进来。    “我自己来。”他说,把碗跟饭勺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叶清欢眼睁睁看着他用饭勺从电饭锅里挖出米饭直接送到嘴边大口地吃,饿坏了的样子。她忙盛了一碗汤,用微波炉热了热,送到他嘴边,说:“喝点汤。”    盛鸿年就着碗喝了一口,回头接着大口吃米饭。    叶清欢端着汤在旁边站着,看他狼吞虎咽,心里有话,可她决定等他吃好了再问。    盛鸿年抱着电饭锅吃得差不多了,把叶清欢手里的汤接过去一口气喝干,用手背抹着嘴低声说:“我看到录像了。”    叶清欢“嗯”了声。    “是商瑜。”他说。    这个名字对叶清欢而言非常陌生。盛鸿年朝厨房门口瞥了眼,侧身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说:“是商妙清的妈妈。”    叶清欢吓了一跳,用手捂住嘴,赶紧往门口看,小声问他:“你确定吗?”    盛鸿年点头。    叶清欢想了想,心头一惊,问:“你父母的案子,还有后来绑架你的案子,都是她做的?”    盛鸿年顿了下,点头。他把双手撑在案台上,皱眉想着什么。    “那……她现在哪里?”叶清欢小声问。    “在国外。”盛鸿年说。    “哪个国家?”    “不知道。”    “那……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十年前,你爸爸出事之后。”    叶清欢倒吸一口凉气。    盛鸿年直起身子,把手又抄进裤兜里,转头看着叶清欢,说:“我们尽快出发,回海城。我要去一趟商家,找我爷爷。”    叶清欢试探地问:“你爷爷知道她在哪里对吗?”    盛鸿年说:“对。只有他知道。”    叶清欢想都没想就说:“我去跟清洛他们说,这就走。”    叶清洛跟刘琼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说走就能走,临行前妈妈嘱咐盛鸿年婚礼的事情,面对妈妈的时候盛鸿年没有显出异常,满口答应了,还让妈妈考虑下搬到海城去住,也方便被照顾。    一行人开车往海城赶,路上叶清欢跟刘琼在后面坐,陪着平晓玩儿。平晓一路上依旧兴奋活跃,盛鸿年则一言不发。    “姐夫有点奇怪。”刘琼小声说。    “大概是累了。”叶清欢替他解释。    “不是房子的事儿没办成?”刘琼问。    “不是。”叶清欢说,想尽快把刘琼的注意力转移,便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婚纱设计师的微博号,把手机递给刘琼,说,“你帮我看下,那款婚纱比较好。”    刘琼立刻把盛鸿年抛到脑后,一边翻着图册一边给叶清欢提建议。叶清欢听着应着,扭头看盛鸿年那边。只看到他的侧脸,看到他眉心隆起的疙瘩。    两小时后,到了海城,先把清洛一家三口送回了家,盛鸿年又想送叶清欢回家。叶清欢拒绝了。    “我跟你一起去商家。路上你得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她说,不容置疑。    盛鸿年想了想,便调转车头,朝商家的方向开去。    可是他还不肯说话,叶清欢便自己问:“关于商瑜,你打算怎么做?”    “先想办法让她回国。”盛鸿年说,“所以我要跟我爷爷谈。”    “为什么你会认为你爷爷有能力让她回来?”    “我怀疑是他把商瑜送出国的。”    “为什么?”    “直觉。”    叶清欢眨了下眼睛,心里还是不解。    “他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盛鸿年沉声说,手握得方向盘很紧,“几年前赵警官查案子的时候说有阻力,我怀疑是他做的。”    “你说你爷爷阻止这个案子的追查?”叶清欢难以置信。    “我怀疑。”盛鸿年说,“今天见过他应该就清楚了。”    听他这么说,叶清欢不觉捏紧了手指。她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慢慢的,她在心里串起了一些线索。女儿害了儿子,做父亲的压下案子不许查,把女儿送去了国外,把孙子接到身边……她渐渐有些明白了。    她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一点她无比确定,那就是这样的商家,真的太让人厌恶了。    “鸿年。”她轻声叫他,伸手过去,覆在他的手背上。    盛鸿年面上神色松弛了些,勾了勾嘴角,低声说:“别担心我。我撑得住。”    叶清欢无语,握紧他的手背。    车子开了一会儿,盛鸿年忽然说:“今天在警察局看到的那个录像是十几年前的,不很清楚,那个女人戴着帽子跟围巾,不易辨认。”    叶清欢看向他,问:“那……”盛鸿年则继续说:“我认出是商瑜,是因为她手上戴着的一个玉佛。我刚到商家的时候她就一直戴着那个东西。那玉佛很特别,一半绿一半黑,很扎眼。”    叶清欢正想着他为什么要说这个,他很快给了她答案:“我跟赵警官谈过,赵警官的意思,只靠那个录像跟我的证词,很难给她定罪。”    “那怎么办?”叶清欢立刻问。    “还需要其他证据。人证,物证,或者证据链条。”盛鸿年皱眉,“可是现在都没有。”    都没有的意思……“你是说即使抓到了她, 也没有任何办法?”叶清欢问。    “可以用犯罪嫌疑人的身份羁押她一段时间,可除非她肯认罪, 否则, 确实没办法。”盛鸿年说,口气无奈。    叶清欢只能握紧了他的手。    她很想帮盛鸿年,可整件事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僵局,感觉无力又沮丧。    盛鸿年也是兀自伤神,并没留心叶清欢的反应。他开了一阵子车,突然意识到叶清欢一直没说话, 他迅速朝她那边扫了一眼, 随即反过来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安慰她, 也是在安慰自己, 说:“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叶清欢轻叹, 只想希望如此。    盛鸿年又瞄她一眼, 看她愁眉紧锁的,便开始怪自己光顾着想案子的事儿忽视了她的感受。现实存在的固有困难摆在那里, 不会因为多一个人发愁而崩解。他自己不痛快, 却不该让不良情绪影响到她。    他想了想,故意说:“我跟潘素那件事,年前能解决吗?”    话题跳跃太快,叶清欢被问得一怔。她看看他,他依旧专心开车,脸上神情倒是依旧紧绷绷的。她不懂他怎么突然在意到这个,就问:“不是说好了, 电影上映之后吗?”    “我是想证都领了, 万一妈看到八卦新闻,可能会到海城找我兴师问罪。”盛鸿年说。    “她从来不看娱乐新闻, 也不关心娱乐圈的事儿。”叶清欢说, “而且就算她听到了也不会信的。”    盛鸿年的回应是:不说话,但是瞥了她一眼。    看他似有不悦, 叶清欢轻声说:“明天我到亦安先把这件事筹划一下, 电影上映后就着手办。”    “电影什么时候上映?”盛鸿年问。    “年初九。”叶清欢说。    “年后?这导演不行啊。贺岁档竟然被排到那么后面。年初九的话很多上班族假期都结束了, 看电影的人会少很多。”盛鸿年评判道。    “今年贺岁档片子多,竞争很厉害。”叶清欢解释,“也可以年前上映,但是片子多就影响到院线的排片量,综合考量后才决定往后推几天。虽然假期结束了,学生也还在放假, 而且一部分上班族不会那么早工作。”    盛鸿年听后啧啧两声,说:“看来你们做娱乐圈的也是挺不容易的。”    “想赚钱的话,做什么都不容易。”叶清欢淡淡说。    “池勒川的片子也那么靠后吗?”盛鸿年问。    “他的那部电影呼声更高一些,资方后台硬,排片量有保障,比潘素的早上映一周。”叶清欢说,想想又觉得奇怪,就问他:“你怎么忽然问池勒川?”    “我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他是我大学同学?”盛鸿年问。    叶清欢“哎?”了声,讶异地看向盛鸿年。盛鸿年勾起唇角,说:“我跟他,还有关忆北,我们三个是一个宿舍的,一起住了四年。要不要我给你讲几个他当年的故事?”    她还没回答,他已经开始讲了,一讲便是绘声绘色滔滔不绝,她只得安静地听着。    车子一直往前开,路两边栽满了火树,落光了叶子的枝干上挂了许多红灯笼,有种新年的喜庆气氛。    “你猜当年我们学院的女生给了他一个什么外号?”盛鸿年问。    “什么?”叶清欢看着车外,应和着。    “斯文败类。”盛鸿年一字一顿地说。    叶清欢不禁失笑,说:“这个词不错,我可以推荐给安栋。”    盛鸿年也笑,说:“那你可别让池勒川知道是我说的。”    两人都笑,气氛轻松了许多。盛鸿年拉起她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说:“会笑了就好。”    叶清欢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的温柔总是在不经意间,仿佛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让她莫得感动。    “我没事的。”她说,“只是担心你。”    “等了十几年,本来以为没有希望了,如今终于知道了罪魁祸首是谁,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所以你该替我高兴。”盛鸿年说。    叶清欢抿唇,想了想,轻声说:“也对。”    盛鸿年满意地笑,因为开车只能专心看着前面路况,凭着感觉把手伸过去,想揉揉她的头发。叶清欢往他身边靠了靠,把脸贴到他的掌心。    “待会儿见到你爷爷别太激动,该问的问清楚,想做什么也说明白。我不跟你一起去见他了。”她轻声嘱咐。    “好。”盛鸿年答应。    到了商家,盛鸿年送叶清欢去自己房间,又叫来了姜姐陪叶清欢,他则走了。    叶清欢跟十年前姜姐有过一面之缘,两人对对方都有点印象,再见面后不那么生疏。叶清欢坐着,看姜姐站着,就让她坐一会儿。姜姐拘谨地说不用不用,低着头,视线穿过额前垂下来的刘海偷偷打量叶清欢。    叶清欢有些不自在,又不好说姜姐什么。这个四十岁的女人总是战战兢兢的,她怕自己表示不悦会吓到人家。她走到窗边往外看。院子里种着的火树跟十年前相比更加粗大,光秃秃的树枝遒劲有力,在冬季的天空下张牙舞爪。    当初她跟爸爸第一次到商家的时候,就在这树下见到了盛鸿年。    思绪恍惚飘到当年,她想了很多跟他有关的事情。    “叶小姐,鸿年少爷他一直没忘记你。”姜姐在后面小声说。    叶清欢诧异,转身看姜姐。姜姐急忙低下头,依旧谨小慎微的样子。她弯唇而笑,说:“我知道。”    姜姐搓了搓手背,还是小声说:“你们分手以后,鸿年少爷难过了好几年。”    “我知道。”叶清欢依旧说,从窗前走到姜姐跟前,问她,“你想说什么?”    姜姐鼓了鼓勇气,抬起头看着叶清欢,认真地说:“叶小姐,你可不能再辜负鸿年少爷了。”    叶清欢轻轻抿唇,说:“我知道。”    姜姐咬住了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一把抓住了叶清欢的手,眼睛往四下乱瞄,仿佛怕有什么妖魔鬼怪会从墙壁里蹦出来似的。    “你……怎么了?”叶清欢被她弄得有些紧张。    “叶小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求你离开商家以后再告诉鸿年少爷,好不好?”姜姐急促地低声说,手抓得叶清欢有些疼。    叶清欢意识到事情非同寻常,便答应了,于是姜姐附到她耳边,小声告诉了她一条信息。    叶清欢在盛鸿年房里等到中午,盛鸿年没有回来。她不便打电话给他,姜姐贴心地去厨房弄了饭菜过来,两人在屋里吃了午饭。    姜姐看中午了,就让叶清欢躺下休息一会儿,她自己走了。    屋里剩下叶清欢一人后,她坐到书桌前。    盛鸿年回国后一直住酒店,之后便搬到了她家,听姜姐说的,这间屋子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它的主人。    叶清欢坐下后把双手搁到桌上,低头沉思。    又过了两个小时,叶清欢等到了盛鸿年回来。盛鸿年脸色非常差,进屋后便叫着叶清欢离开。姜姐在门口给叶清欢使眼色,叶清欢朝姜姐点了下头,跟着盛鸿年离开商家。    回去的时候叶清欢不许盛鸿年开车,她让他休息一会儿。    路上他阴沉地说:“我爷爷不承认。”    叶清欢“哦”了声。    盛鸿年捏起拳头砸在车门上,叶清欢瞥了他一眼。    “他一辈子都是这样!顽固不化!”他愤懑地说。    “鸿年,别急,回家再说。”叶清欢安抚。    盛鸿年闭上眼,皱着眉,仰头靠到座椅里。    叶清欢心里也有些乱,努力把精力调转到开车这件事上。    一路的低气压笼罩。    回到家后盛鸿年径直走到沙发那坐下了,池年被挤得只能不满地叫唤两声,离开了沙发根据地。叶清欢走过去坐到盛鸿年身边,猛地被盛鸿年抓过去抱住了。    听到耳边他的呼吸粗重,她拍拍他的肩,说:“你听我说件事,但是要答应我听过之后不能着急,冷静下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什么?”盛鸿年低声问。    “关于修钢的。”叶清欢说。    盛鸿年心头一动,慢慢放开了叶清欢,盯着她。叶清欢抓住他的手,把语速放慢,字句清晰地跟他说:“今天姜姐告诉我说,修钢去见邱嘉泽前,把一件东西交给了他的奶奶,他嘱咐他奶奶,如果有一天商瑜从国外回来了,就把那件东西交给你。”    叶清欢说完了,静静地看着盛鸿年。两人目光相接,便明白对方心里都有相同的揣测。    “你觉得会是吗?”叶清欢抓紧了盛鸿年的手,问。    “很有可能是物证。”盛鸿年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叶清欢问。    盛鸿年垂眸,思考良久。叶清欢倒是有些等不及,问他:“你要去找他的奶奶要东西吗?”    盛鸿年摇头,说:“没有用,要不到的。”    “为什么这么说?”叶清欢问。    “修钢的奶奶是从小跟我爷爷一起长大的,她是比我爷爷更加顽固的老人。在商家,连我爷爷都拿她没办法。”盛鸿年说。    “那怎么办呢?”叶清欢只好问。她跟老保姆只接触了两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老保姆出面劝她去澳大利亚。当时从商妙清的态度来看,已经能发现老保姆的地位非同寻常。如今盛鸿年都这么说,那大概直接要东西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让商瑜回国是唯一的办法。”盛鸿年说, “我明天再去找我爷爷。”    说完这话后他一径地浓眉深锁,仿佛在纠结什么事情。    叶清欢心一直揪着,轻声问他:“今天谈了这么久都不行,明天还要怎么谈?”    “有办法的。”盛鸿年说。    “什么办法?”叶清欢追问。    盛鸿年笑了笑,似有凄凉,低低地说:“如果用我改姓商来交换的话,我爷爷应该会同意让商瑜回国受审。”    叶清欢愣了。    他的姓氏问题属于上一代的恩怨。他父亲让他从了母姓,一方面是向商家宣誓永不回头,另一方面也是他父亲对母亲爱意的延续。他冠着这个姓氏快要三十年,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当年都不肯改,到了如今羽翼丰满,可以把握自己命运的时候,却要把姓氏改了?    这里面有他多少无奈,又要背负多么重的心理压力?    不敢细想,越是想,越让人心疼。    “你确定……你能改吗?”她轻声问他。    盛鸿年抬眼看着她,继而勾唇一笑,又露出那种痞痞的神情。他伸手摸摸她的脸,说:“我当然能。”    “可是……”她想说什么,他打断了她,说:“可我们的孩子不能。”    叶清欢一怔。盛鸿年的手顺着她的身前滑下去,盖到她小腹上。他看着她,眼神坚定,缓缓说:“清欢,我说过,以后,商家就是你的了,你是主人。所以,我们的孩子跟你姓。至于商这个姓氏,就到我为止了,永远不会再续下去。”    叶清欢愣愣地看着盛鸿年,盛鸿年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抱着,在她耳边说:“清欢,你放心,我不是我爸爸。我会把所有的障碍都扫平了再把商家交给你,我要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平平安安的叶家。”    叶清欢埋头在盛鸿年怀里,听着他说这些话。    商家的财产,她本是无意。也许换了旁人突然收到这么大一笔天降横财 ,会开心得睡不着觉。可她不是。她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是她懂他的心思。如今他面临困境,她必须帮他。    “我答应。”她轻声说。    盛鸿年舒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发,低声说:“难为你了。”    第二天,盛鸿年又找商毅仁,叶清欢则去亦安上班。    晨会上大家主要讨论的是这次潘素主演的电影宣传问题,想到盛鸿年此刻在跟商毅仁谈判,叶清欢总是走神。当路洲叫她的时候,她还在神游。路洲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    “欢姐,你看首映的时候要不要把盛总的公司一并拖进来宣传?”路洲问。    叶清欢想了想,说:“可以叫赵司同去。。”    “那行,我就让他们照着今天研究好的方案去执行了。”路洲说。    叶清欢点头。    接着大家又就潘素下一步的包装计划展开讨论。叶清欢手机响了一声,是盛鸿年发来的短信,他只写了一个单词:OK。    叶清欢悬了一早晨的心终于放下了。    中午叶清欢跟乔冠兴请了假赶回家。    她进门的时候, 盛鸿年正在厨房做猫饭,池年蹲在他脚边等着, 他肩上扛着两只小猫, 还有一只小猫蹲在案台上专心致志地看着锅子里翻来滚去的鱼肉鸡肉。    盛鸿年看到她后问:“你要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叶清欢把猫从案台上抱下来,问他:“商瑜什么时候回国?”    “一星期后。”盛鸿年说,把锅里的猫饭盛到盆里。    他肩上的两只小猫立刻跳到案台上,凑到食盆旁嗅来嗅去。因为猫饭太热,都不敢吃,伸爪子小心地挠盆沿。叶清欢手里那只小猫急得直叫唤,池年立起身子, 两条前腿搭在案台上, 伸爪子去够食盆。    一团乱。    叶清欢把小猫一只一只全部抱到地上,冲池年厉声喝道:“出去!”猫们二喵不说全都灰溜溜地跑了。    盛鸿年失笑, 说:“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厉害, 我开始替孩子担心了。”    叶清欢看,他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饭勺, 一派松松垮垮的煮夫样子, 他刚去跟商毅仁就父母的凶案谈判, 回头就在家里给猫煮饭,而且还有心思调侃她。想她在公司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他今天过得不顺心,回来就看到他这副鬼样子。    顿时心里就有些堵,她抿起唇。    盛鸿年咳了声,放下饭勺又把围裙解了,走过来, 伸手揽了她往外走,说:“我知道你着急,可事情得一步一步办,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他把她摁到沙发坐下,他则弯下腰,双手撑到沙发背上把她圈住了,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说:“相信你也猜到了,商瑜做的这些事我爷爷是知情的。”    叶清欢点了下头。    这一点从知道事情是商瑜做的那天起她便有这种猜测了。    商毅仁的背景复杂,人脉涉及黑白两道。盛鸿年父母出事后,盛鸿年既然提出开车的跟最后投案的人不是同一个,即使在法律上他的证词没有法律效力,作为爷爷的他不该完全忽视,不会不去查的。    可他什么都没做,默认了酒驾肇事这个结果。    细想下来,连赵警官这样的外人都会看出细枝末节的疑点,商毅仁怎么会不去怀疑?再联系到赵警官说过的,有人在压这个案子,所有的疑问在得知犯人的商瑜之后,就可以解释了。    叶清欢的猜想是,对商毅仁而言,女儿跟儿一样都是至亲,商毅仁自然不想失去了儿子后又失去女儿,所以即使女儿害了儿子,他还是选择包庇。以盛鸿年对商毅仁的描述,商毅仁是个很自负的老人,大概他自信可以掌控住所有人,包括曾经对盛鸿年起过杀意的商瑜。    盛鸿年收回胳膊,挨着她坐到沙发里,双手伸到颈握起来,头往后一枕,幽幽地说:“我今天问他,为什么我父母出事之后他要包庇商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什么?”叶清欢问。    “他说我爸爸已经是人死不可复生,商瑜再坐实了凶手的身份,那么商家就会乱。既然还有我的存在,商家就还有后,他需要继续制衡,所以不想把商瑜交给警方。他警告过商瑜,可没想到商瑜还是那么大胆,竟然还会第二次冒险对我下手。他就把商瑜手里大部分的生意收了回来,削弱她的势力。这样一来,商瑜安分了多年,我爷爷以为她是真的吃到了教训,慢慢又把生意还给了她。”    “可是后来商瑜又对商思博下手了。”盛鸿年转头看看叶清欢,“就是你爸爸的车祸。”    叶清欢一惊,想到了爸爸的意外身亡。她没想到这件事也跟商瑜有关。    盛鸿年说:“那人撞的是商思博的车子,目标自然就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替商思博死的。”盛鸿年说,“那次事件出乎商瑜意料,因为商妙清已经怀孕了。我爷爷很愤怒,明白商瑜是恶心难改,就把她送到了国外让她自生自灭。”    “就这样而已?”叶清欢问,觉得难以置信。这样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就这样。”盛鸿年说,“还是那个道理,我爷爷一辈子刚愎自用,自信没什么人能脱离他的股掌。他觉得自己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    “可上次商思博跟邱嘉泽联手,不是曾经动摇到他的地位了吗?”叶清欢问。    “所以我说他刚愎自用。”盛鸿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他算计了别人一辈子,被人算计一次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三番两次放过商瑜,就没有亲情的缘故?”叶清欢问。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没问,他也没说。”盛鸿年说,把手从后颈抽出来放到腿上,仰着脸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其实有时候我会想,我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孙子?亲人?还是在他眼里我们都不过都是工具而已,商思博跟商妙清负责帮他打理商家的生意,我负责继承家业传宗接代。所以我姓盛还是姓商对他而言才那么重要?”    叶清欢感受到了他话里的悲凉,觉得不忍,伸手过去搭在他肩上,轻声说:“别那么想,修钢跟我说过,你爷爷很重视你。”    “我知道他重视我。”盛鸿年说,“只是不知道假如我是个女人的话,他是不是还会一样的重视。”    叶清欢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盛鸿年偏过头,问:“想不想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要把你送去澳大利亚?”    “不喜欢我。”叶清欢轻声说。    盛鸿年摇摇头,说:“其实他对你评价还不错。送你走,只是因为你父亲跟商妙清的关系,他认为你是商瑜特意安排来接近我的。”    叶清欢讶然,盛鸿年则无奈地笑笑,说:“这个答案真让人抓狂,对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她也是无语。他便将头又转回去,看着天花板,咕哝:“把一个家弄得这样乌烟瘴气四分五裂,他到底图个什么?”    这种问题,除了商毅仁本人,谁都不会知道的。    原来答案揭晓,所有的问题都始于商瑜,终于商毅仁,为钱为权,这个商家确实让人无话可说。    同时叶清欢又庆幸盛鸿年的父母在他出生后带他离开了商家,如果在那种环境下长大,那现在这个积极勇敢的盛鸿年就永远不会存在了。    想到此,叶清欢颇为感慨,她楼主他的胳膊,慢慢靠到他肩上,轻声说:“真想见见你父母。”    盛鸿年愣了下,低头看她。叶清欢温柔地笑着,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尖,说:“能有魄力离开商家,靠自己的能力养育出这么优秀的儿子,他们真的很棒。”    盛鸿年扬眉,看她眉眼弯弯的样子,顿时有种云开雾散的清爽感。    他问她:“你这是在夸我?”    叶清欢不答,歪了歪头,依旧笑着。    盛鸿年顿时觉得心口像是淬了蜜,心里头郁结的那些负能量瞬间都散没了,天塌地陷什么都不是事儿了。他挪着身子往她这边一靠,脑袋枕到她肩上,手盖在她小腹上摸摸索索的,问她:“到底怀没怀上啊?”    “你不是一直很自信的吗?”叶清欢反问,故意逗他。    “我那都是说着让自己开心。”盛鸿年咕哝。接着叹了口气,说,“要是有了就好了。”    叶清欢想了想,问他:“要不要明天我去医院查一下?”    盛鸿年思索片刻,随即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坐起来拨了个号码,说:“关忆北有个朋友是妇产科的,我问问她。”    打完电话后盛鸿年抓抓头发:“徐婉说明天去了也测不出什么,太早了,她建议房事后一周再去。”    叶清欢“哦”了声,跟他商量:“那……再等几天?”    “只能这样了。”盛鸿年说,把手往膝盖上一拍,说,“算了,别想那么多,有没有的看天意了。我做饭去。”    见他这么在意,叶清欢自己拿出手机,在网上查起了怀孕检查的事儿。    晚上潘素跟赵司同又跑来蹭饭,倒也热闹。吃过饭收拾好了,两人洗漱后上了床,盛鸿年在叶清欢身上忙活了一阵子,又是亲又是摸的让她到了好几次,最后却没真跟她做,他自己解决到卫生纸里了。然后他就老老实实地搂着她躺着了。    叶清欢被他搞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了。反观文溪那次,他跟她做了整晚,弄得她都有点怕了。怎么如今又突然不做了?    灯是关着的,可今晚天上没云又是满月,窗帘透着光,屋里便不很暗。叶清欢枕着盛鸿年的胳膊,正狐疑,却听盛鸿年说:“有件事还没给你说。”    “什么呀?”她眨眨眼,问。    “五天后商家要办个很大宴会,所以商瑜那时候回来。”他说。    叶清欢顿时把什么狐疑都扔了,立刻爬起来看着他。    盛鸿年依旧躺着,说:“明天我要回一趟文溪,找赵警官,商量一下抓捕商瑜的事情。”    “能抓她吗?”叶清欢问。    “只要她人在国内,就可以。”盛鸿年说,“有我的证词,还是可以用犯罪嫌疑人的身份逮捕她。不过案子是在文溪发生的,在海城抓捕商瑜需要两地警方联动,所以赵警官让我明天回一趟文溪,协助他们做一些手续。”    “抓到她以后呢?会怎么样?”叶清欢问。    “那要看修钢到底留下了些什么,是不是足可以给她定罪。我今天去见老保姆了,她没有否认,不过说要等到亲眼看商瑜回来才能给我。”盛鸿年眯了眯眼,沉声说,“既然她不肯给,那就赌一把。先把商瑜抓了再说。”    叶清欢一时无语,又有点儿担心,她低下头想事儿。    盛鸿年的视线从她脸上往下移,借着屋里的光线欣赏她窈窕的身段。换做平时她没这么大方让他看。名义上他们在一起半年,其实忙得没在一起几次,弄得直到如今在这件事上她都是羞答答的。现在时机正好,他抓住机会得看个痛快。    叶清欢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刚要叹气,盛鸿年却一头拱到她胸口里,把她压到床上。她那声叹息就变成了惊叫,手立刻揪住了床单,以为他想来。    结果盛鸿年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压着他,把脸埋在的柔软里嘟囔:“其实有了孩子也不好。”    叶清欢心里头一颤,一位孩子会跟这个案子有关,便有些紧张,问他:“又怎么了?”    “怀孕头三个月不能做啊。”他说,口气愁得很。    叶清欢便明白他今晚是为什么了。    可前头刚说着商瑜的事儿,后头就说这不正经的,害得她紧张了一把。叶清欢气结,把他从身上推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盛鸿年嘿嘿地笑,把被子拉上来帮她盖好,又躺下来把她捞过来抱住了,低声说:“我想好了,先要一个,第二个不急着考虑,咱们好好享受几年再说。”    叶清欢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盛鸿年又说:“我再忍几天,日子到了咱们去医院查查。”    叶清欢索性闭上眼不理他了。    第二天盛鸿年去了文溪,当天打了个往返,回来告诉叶清欢赵警官那边已经启动了跟海城警方的联动,一周后商瑜飞机落地后就立刻将她抓捕。一切都是秘密进行,这期间所有人按兵不动,让叶清欢安心等着。    之后的日子对叶清欢而言过得特别慢,蜗牛一样往前蹭。对盛鸿年而言则忙碌得很,他一方面要到商家接受商毅仁的指派,一方面又跟赵警官保持联系,随时了解事情进度。    在商瑜回国的前一天,盛鸿年带叶清欢去医院找徐婉。    徐婉领叶清欢去抽了血,拿去实验室去测HCG。盛鸿年跟叶清欢在外面候诊处等了半个小时,徐婉拿着化验单出来,盛鸿年立刻迎上去,叶清欢倒是晚了一步。    “怎么样?”盛鸿年问。    “给,你应该看得懂。”徐婉把化验单递给盛鸿年。盛鸿年拿过去看了看,顿时面有喜色,伸手把叶清欢拉过来用力亲了一口,赞道:“老婆你真棒!”    大庭广众的叶清欢脸红,推他,他不撒手,紧紧地抱着。    徐婉却说:“虽然血液检查HCG灵敏度最高,可你们这个时间也太短了。最好一周后再来查一次。”    “肯定没问题!”盛鸿年笑着,搂着叶清欢的肩膀揉了揉,低头对她说,“叶清婉,是不是比盛清婉好听多了。”    徐婉一听就笑, 说:“呦,叫清婉的话, 那岂不是跟我名字是同一个字啊?”    盛鸿年一愣, 眨了下眼睛。    徐婉是个直性子,继续说:“真是好玩,大家都喜欢用这个字。这个月我们科室生了三个女孩名字都有个婉字,巧得的还真有一个叫清婉的。他爸爸把诗经翻了三遍取出来的名字,说什么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寓意好。你别说, 这名字听着挺普通, 可引经据典起来还挺有意境的哈。”    徐婉这么说着说着,盛鸿年就皱起了眉头, 脸上的笑意也没了。    他冷冷瞥了徐婉一眼。    徐婉被他这略带不满的一眼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清欢看两人间有些尴尬, 忙说:“谢谢你徐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徐婉本就是个心大的, 也没在意盛鸿年什么, 又端起了笑脸朝叶清欢说:“没什么, 盛学长算是我的前辈,都是应该的。”    “那我们先走了,免得再打扰你,影响你工作。”叶清欢说,手下暗暗拉了下盛鸿年的袖子。    盛鸿年沉着脸,嘴角勾了个笑纹, 随随便便地对徐婉说:“那谢了啊。走了。”    徐婉摆摆手,说:“科室里还有事儿,我就不送你们了。”    盛鸿年也没应一声,搂着叶清欢转身就走。    等走远了些,叶清欢回头看徐婉已经回去了妇产科,就对盛鸿年说:“你刚才那样对徐婉很失礼。”    “有吗?”盛鸿年是明知故问,眼神里还透着些许不服。    叶清欢抿唇看他,看得盛鸿年晃了晃头,不很情愿地说:“回头我打电话跟她说一声,道个歉。”    看他那个憋屈样子,叶清欢叹了口气,说:“道歉就算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往心里去。”    盛鸿年顿时又恢复了神采,说:“那是,她神经粗得跟电线杆似的,想太多的是你。”    他这样叶清欢有些无奈,想他快三十岁的人了,有时候就像个孩子,特别会无理取闹。    其实她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心。    前几年他一个人的时候,自己臆造了个想象中的女儿,搜肠刮肚取了个自认为独一无二的名字,如今真有了孩子,更加沾沾自喜了。如今却被人家一语点破了他那其实是个大众名字,他自然会不高兴。    想多了她其实也不忍心,她就开解他:“我知道你希望孩子的什么都是独一无二的,可‘婉’是个常见字,会跟别人重名不奇怪,你不开心也没道理。再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孩子将来健康平安就好,不必在这件事上太执着。”    盛鸿年则撇嘴,咕哝:“早知道当初念大学的时候报个中文系。”    “你呀……”叶清欢叹气,知道他是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盛鸿年又笑,凑过来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我们真的有孩子了,可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要不你掐我一下,我试试疼不疼。”    “别闹!”叶清欢轻喝,把他的脸推远了。    说着话两人走到了楼梯。医院来看病的人多,上上下下的人流里谁跟谁会偶尔相互碰下磕下的,盛鸿年便警觉起来,把两条胳膊一前一后围成一个圈,圆心就是叶清欢。他这样护着她下楼,很有点儿保镖的架势。搞得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叶清欢被看得脸上发麻。    她伸手压住他的胳膊,低声说:“你别这样。”    “爱看看,别理他们。”盛鸿年说,胳膊依旧圈着给她当护板,哄她,“乖,慢慢走别着急。一会儿我先送你回家,然去买点材料回来炖汤给你喝。”    叶清欢明眼看着,想他今天大概正常不了了,有理也说不通,与其跟他拗不如顺着他,回了家再说。她便加快了步子,盛鸿年忙不迭地跟着嘱咐着“哎,慢点儿慢点儿!”老母鸡似地一路把她护到了停车场。    上了车,盛鸿年做的第一件事是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嘴里念念有词:“以后你别坐前面了,到后坐,后面空间大,舒服。”    叶清欢抿唇,还是“嗯”了一声。她任由他忙活,自己扭过脸看车窗外。    盛鸿年一手撑着安全带不让带子跟她身体有接触,一手把插销插到卡扣里,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安全带搁到她身上,又把安全带拉拉弄弄地整理了一遍,抬头问她:“这样绑会不会很紧?”    叶清欢把安全带从他手里夺回来,自己顺了一下,说:“这样就很好。不勒。”    盛鸿年则没动,他瞅着那条灰色的袋子,从她肩头绕下来,斜着横过胸口,又压着小腹那样地绕下去,他总觉得有点儿心惊肉跳的。    看了半晌,他伸手过去把安全带从卡扣里拔出来了。    叶清欢疑惑地问:“你干嘛?”    “不行,你还是到坐后面去坐。副驾驶是全车最不安全的位置,待会儿万一急刹车我怕安全带会勒到你。”他说,接着自己从车上下来,绕过去把副驾驶的门拉开了,朝叶清欢伸出手,说:“来,下车,换到后面坐。”    叶清欢被他搞得很无语,想说没事儿,可看他神神经经的又不像是能听得进去话的样子,只好下了车,被他护着送到后排去坐。她坐下后扭头看他,无奈地问:“这样总行了?”    可盛鸿年看起来不像是“行了”的样子,他摸着下巴皱眉思索着什么。    叶清欢低头看看自己,没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忽听后备箱打开的声音,她回头,看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只巨大的泰迪熊,足有一米八那么高。    他把那只泰迪熊塞进车里,瞬间后座就满了。    叶清欢整个人都被埋在熊身子下头,她伸手把熊的脑袋拨开,惊魂不定地看他,问:“这是哪儿来的?”    “买给平晓的。”他说,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在手里卷了卷,弯腰探身进来车里,把衣服卷塞到叶清欢的腰下,弄成了一个简易腰拖。然后他把那只熊整理了一下,摆成横躺在叶清欢腿上的姿势,把熊的两条腿拉起来,塞到叶清欢的腋下让她抱住了。    最后盛鸿年退了出去,只穿着衬衣跟背心,掐着腰站在冷风里看着车里被熊淹没的叶清欢,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了,这样就安全了。急刹车也不怕了。”他说。    叶清欢无奈得几乎要翻白眼了。    盛鸿年高高兴兴地回到驾驶室,发动汽车。车子像只蜗牛,缓慢地驶了出去。    这一路盛鸿年压着道路限制的最低速度行驶,不知道挨了后车多少次鸣笛催促。他倒是一点儿路怒症状没有,后面怎么摁喇叭他还是压着低速跑。有辆后车超车的时候司机冲他竖中指,他抬起左手乐呵呵地冲人家比了个V。气得那人脸都青了。    叶清欢突然开始担心他还能不能恢复正常。    终于熬到了家,叶清欢从熊山里爬出来,把衣服递给跑过来的盛鸿年,嘱咐他:“快穿上。”    盛鸿年接过衣服往身上套,问她:“路上没累着?”    叶清欢真是到了极限,轻喝:“你适可而止!”说完她快步朝家里走去,盛鸿年巴巴地在后面跟着。    从乘电梯上楼,到进门,叶清欢一直没说话。盛鸿年小心地问:“怎么生气了?气什么?我有什么没做对的吗?”    叶清欢只说:“先换鞋。”    盛鸿年乖乖换上拖鞋,叶清欢拉着他到沙发那儿坐下了,对他说:“鸿年,关于孩子,我想让它姓盛。”    盛鸿年一愣。叶清欢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不管你改姓了什么,不管你跟商家最后确定是种什么关系,你永远是我的盛鸿年。所以,孩子还是姓盛,跟你,跟你妈妈一样的姓氏。你说好不好?”    盛鸿年怔了半天,叶清欢轻轻靠到他怀里,柔声说:“这么好听的姓,丢了多可惜。你听,盛清婉,是不是比叶清婉好听多了?”    “是。”盛鸿年低低地说,声音有些发颤,他低头把唇抵在她额头亲了亲,说,“好听。”    “只不过……”叶清欢又说。    盛鸿年抬起头,看她,问:“不过什么?”    叶清欢说:“将来去派出所上户口,一家人三个姓,人家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一句话又把盛鸿年说愣了,叶清欢则促狭地笑,盛鸿年也笑起来。他抱她入怀,喃喃地说:“清欢,我真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你要月亮都可以,我去摘。”    池年从客卧走出来,竖着大尾巴凑道两人跟前,用脸在叶清欢脚边蹭来蹭去,发出友好的胡噜声。叶清欢依靠在盛鸿年怀里,轻声说:“最好的东西都已经有了。如果说还有什么想要的话,我要你平平安安的。”    “我懂。”盛鸿年低声说,“你放心,赵警官他们会在机场等商瑜了,她跑不了的。他们逮捕商瑜后,我就去商家找修钢的奶奶。”    “她几点到?”叶清欢问。    “凌晨一点。”盛鸿年说。    竟然是晚上……叶清欢立刻从盛鸿年怀里出来,对他说:“你别出去买东西了,我们煮点面吃,然后你先去睡一会儿,到了时间我叫你,你好去机场。”    “其实不睡也没什么……”盛鸿年没说完,叶清欢打断他:“必须睡!”    就这样,两人煮了点面吃了,盛鸿年被叶清欢押去卧室睡觉,叶清欢则在客厅看书。到了十一点钟叶清欢去卧室叫盛鸿年,盛鸿年才结束了假睡状态,穿戴好后准备出门去机场。    “晚上乖乖睡觉,明早我再通知你。”盛鸿年嘱咐叶清欢。叶清欢应了,送他出门。    可这样的夜晚又有谁能睡得着?叶清欢窝在沙发里,池年蜷着身子陪在她身边。她找了一部喜剧片来看,数着时针走过的轨迹,从十二点到一点,到两点,到了三点,她给他打电话。    “还没睡?”盛鸿年声音透着不悦。    “商瑜呢?”叶清欢直接问。    “已经被逮捕了。”盛鸿年说。    叶清欢心里稍安,又赶紧问:“那修钢留下的东西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盛鸿年说。    “是什么?”叶清欢问。    “是一段录像。”盛鸿年说,“邱嘉泽买|凶杀|人的证据。”    “什么?”叶清欢惊讶极了。    叶清欢听了这话后愣住了。她一直以为修钢留下来的证据是有关商瑜的, 结果却是邱嘉泽的?那么修钢为什么会嘱咐老保姆必须商瑜回国才能给盛鸿年?    本以为拿到证据后谜团会解开,哪知道又把一个邱嘉泽拉了进来。    “怎么会……”她喃喃说。    “现在的情况是赵警官正在研究, 初步构想是要提审邱嘉泽。我一切都好, 跟赵警官在一起。所以我暂时得留在这边。”盛鸿年语速很快地说,“你去睡觉,不要胡思乱想,我早上回去跟你细说。对了早饭你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现在她哪儿有心思想早饭的事儿?叶清欢咬了咬嘴唇,问:“商瑜呢?”    “已经羁押了,在警察局突审。”盛鸿年说。    “她会找律师的?最长能羁押多久?”叶清欢问。    “最长两个月。”盛鸿年说,“时间还是比较充分的, 你不要担心。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定论, 你乖乖的去睡,明早讨论出结果了我告诉你。”    聊了这么三两句盛鸿年挂了电话, 叶清欢更加没有睡意了。电视上开始放后半夜的电视购物节目, 池年靠着她的腿把自己蜷成一团,眯着眼半睡半醒似的。叶清欢左思右想, 还是决定回房。上了床以后翻来覆去地乱想, 渐渐的天就亮了。    听到开门声叶清欢知道盛鸿年回来了, 她立刻闭上眼睛,等了一阵,听他推开了卧室的门。他没进来,又默默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叶清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便爬起来走出卧室, 听厨房有响动,她走过去,看他在煮东西。    她咳了一声。    盛鸿年扭头对她笑笑,说:“吵醒你了?”    “没有。”她说,走过去往锅里看看,他在煮小馄饨,用汤勺在锅里慢慢地搅。    盛鸿年腾出一只手试了试她手背的温度,说:“去加件衣服,早晨气温低。”    叶清欢“哦”了声,没动。    盛鸿年知道她的心思,便说:“证据是关于邱嘉泽买|凶害商思博的。所以跟你父亲的案子也有关系。赵警官今天会去提审邱嘉泽,看能不能问出有用的消息。”    “如果只是关于邱嘉泽的话,那修钢为什么会把交出证据的条件设置成商瑜回来?”叶清欢问。    “很明显,这件事也牵涉到商瑜了。”说盛鸿年关了煤气,说,“只是商瑜现在什么都不承认,所以要从邱嘉泽那边找突破口。”    “那邱嘉泽会说吗?”叶清欢问。    “没发生的事情谁都不清楚。不过邱嘉泽的罪行是洗不掉的。他买|凶的事实非常清楚了,现在就是查他的目的。你爸爸出事的时候他还没到商家,做这种事没有理由的。最大的可能是他也受人指使。”盛鸿年说,“先吃饭,我一会儿还要去商家,中午有宴会,许多事要弄。”    叶清欢一听,便想到另一件事,问:“你爷爷知道商瑜被抓的事情吗?”    “我去了他就知道了。”盛鸿年把馄饨舀到碗里,把勺子递给叶清欢,叶清欢接了,他说,“不过他不会太惊讶。他知道我为什么需要商瑜回国。这是个交换条件。”    说完他自己拿起盛馄饨的碗,用胳膊肘推着叶清欢出了厨房:“吃饭。中午不能陪你了。下午赵警官提审完邱嘉泽会跟我联系,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赶出来一点,下午继续    两人吃过早饭, 叶清欢留盛鸿年在家小睡一会儿再去商家。盛鸿年看时间还充裕就回卧室补觉。叶清欢放心不下,便跟亦安那边请了半天假, 等盛鸿年睡醒跟他一起出门。    叶清欢没开电视, 她坐在沙发里看书。    半小时后她听到盛鸿年的手机响了,她便有些警醒,下意识认为是赵警官打来找他的。盛鸿年接了电话,她起身走过去,推开门,看他坐在床边接电话,低着头, 神色严峻。他看她进来了, 伸出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不要作声。    叶清欢会意,站在门边没有再动。    盛鸿年对着手机说:“可以, 我立刻去文溪, 大概……”他看了眼手表,接着说, “十点钟, 我会到。我等你电话。”    叶清欢听他要去文溪, 正觉得奇怪。盛鸿年挂了电话后立刻站起身,系着扣子走到叶清欢身边,说:“是墓地遇到的那个男人打来的。”    “他?”叶清欢十分惊讶,问,“他想干什么?”    “要钱。”盛鸿年把扣子扣好,又把衬衣掖好, 说,“我得立刻出发去文溪。”    “他拿什么跟你换钱?”叶清欢问。    “有关我父母案子的事情。”盛鸿年说,快步走到门口从衣架上拿下大衣,边穿边说,“我得先跟赵警官联系,然后再回文溪。不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认为这个男人得控制住。”    盛鸿年穿好衣服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赵警官的号码。    叶清欢看他打着电话,赶紧过去从包里翻出钱包,把里面的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塞到他的大衣口袋里。盛鸿年跟赵警官说着刚才电话的事情,抬手揉了揉叶清欢的头发,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匆匆走了。    叶清欢站在门口看着他一直讲电话等电梯,电梯来了,他进去前冲她挥了下手便走了。    事情的发展风云突变,在经历了一个辗转难眠的晚上之后,又迎来了一个提心吊胆的白天。叶清欢在家待不住,收拾了下去了亦安,让自己忙起来能抑制胡思乱想。    她到亦安之后没多久盛鸿年来电话说会跟赵警官一起回文溪。赵警官猜测那个男人是雷宝山,六指的大哥,早年跑去了金三角,后来传闻死在了外面。    雷宝山是案子的关键性人物。    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雷宝山,赵警官决定对他进行抓捕。    盛鸿年跟赵警官一起踏上了回文溪的路,叶清欢忐忑不安地等待消息,她担心他的安全,可是不敢给他打电话,怕耽误事儿。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盛鸿年打来电话说男人抓住了,确认就是雷宝山无疑。叶清欢这才松了口气。    “他说什么了吗?”叶清欢问。    盛鸿年说,“他毒瘾发作了,状态很不好,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稳定下来需要一点时间,到时候再审他。”    叶清欢叹息,喃喃说:“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多事?”    “天意。”盛鸿年说,“希望抓到他之后会让案件有突破性的进展。”    结束了通话,叶清欢对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发呆。路洲拿着电影首映式的策划案进来找她,她翻开来看了几行,发现很难专心看进去。    “欢姐,你昨晚没休息好?”路洲问。    “还好。”叶清欢揉揉眉心,问,“首映式的记者都联系到了吗?”    “都说好了,当天除了电影的问题之外别的他们不问。”路洲说。    “要给潘素备好稿子,好应对当天的突发状况。”叶清欢叮嘱。    “我看稿子还是别准备了,准备了她也不一定背得出来。记者问多了让她别说话就好。”路洲说。    叶清欢想了下,点头:“就这么办。”    路洲却不走,叶清欢眼带疑问地看他,路洲小心地问:“欢姐,潘素跟盛总的事情是不是该有个结论了?”    “电影上映后再说。”叶清欢低声说。    “为什么?趁着电影上映的热推期,把您跟盛总的事情捅出去,两个话题一起炒,相辅相成,这样不是更加有利于增加热度吗?”路洲问,“你不是一直教我们该把一个机会利用到极致?”    “现在情况不一样。”叶清欢说,把文件夹合上递给路洲。    “怎么不一样?”路洲问,接过文件夹。    “潘素的知名度是靠话题炒作起来的,话题明星的生命力很脆弱,要靠不断增加话题度来维持。潘素的实力远不止于此。”叶清欢慢慢说。    “现在潘素已经有了知名度,缺的是一部代表作。而这部电影会是她的翻身之作,让她从话题明星转型到实力派明星。所以在这个关键时期,不能让任何跟电影无关的话题带偏观众的视线,得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潘素作为一名演员的这个身份上。”    路洲恍然,连连称是,离开了叶清欢办公室。然后就没人再进来打搅她,导致叶清欢继续对着电脑胡思乱想。    又过去一个小时,盛鸿年的电话来了,这次的消息非常振奋人心,雷宝山招供了,承认当年雇他杀|人灭|口的就是商瑜。据雷宝山供述,第一次伪造交通肇事现场的时候,商瑜并没有直接联络他,是通过中间人。而第二次,商瑜想再害盛鸿年,中间人不肯参与,商瑜铤而走险直接找了雷宝山。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人证又多了一个?”叶清欢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问。    “是的。”盛鸿年说,“我跟雷宝山,都是人证。而且雷宝山还留着当初跟商瑜通话的录音,他这次找我就是想把这段录音卖给我。”    “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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